这世上有些东西，看着像个玩笑，可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要你的命。也有些东西，看着是个玩具，但或许，整个世界在它眼里，才是个玩具。就像我手里的这个木头疙瘩，它叫【宗门沙盘】，也像我的命。它藏在青羽剑宗的垃圾堆里，无人问津，直到我把它捡起来。从那天起，我不再是那个任人踩踏的杂役，整个宗门，都成了我的掌中之物。风云变幻，皆由我指尖一动而起。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当我拨动棋子的时候，棋盘另一端，也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看着我。

青羽剑宗，万宝阁。

名字叫得响亮，其实就是个垃圾场。宗门里废掉的法器、破损的丹炉、失效的阵盘，全都堆在这里。

我的工作，就是清扫这里的灰尘。

我叫庄凡，是个杂役。

我拿起一块破布，擦向一个满是裂纹的剑柄。旁边，外门管事赵虎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抛着一枚下品灵石。那是这个月发给所有杂役的月俸，一共十块，现在只剩这一块了。

“看什么看？”赵虎眼皮一翻。

我低下头，继续擦我的剑柄。

“再看这最后一块也没了！”赵虎把灵石揣进怀里，起身朝我**上踹了一脚，“手脚麻利点，没用的东西就扔到丙字号架子最下层去！”

脚印落在我的旧布衫上，很清晰。我没吭声，抱着一堆刚清理出来的“垃圾”走向角落。一柄断剑，一个破碗，还有一个巴掌大的木头疙瘩。

这东西像个粗糙的宗门模型，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几座小房子，连漆都没上。我猜是哪个外门弟子的孩子捏着玩的。

我把它放到丙字号货架的最下层。手指无聊，随手在上面一拨。

模型上代表食堂的一个小木块，被我从原来的位置上挪开了一点，底下露出一个更小的坑。

做完这一切，我继续回去扫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赵虎的骂声还在耳边，万宝阁里的灰尘呛得我直咳嗽。

日子就这么过。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我就被一阵喧哗吵醒。

几个杂役冲进我们睡的大通铺，脸上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出事了！出大事了！”

“赵虎，赵管事……他……他摔断了腿！”

我心里咯噔一下。

等我赶到食堂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食堂门口的青石板路上，陷下去一块，不大，就一个拳头那么大，但刚好在人来人往的道上。

一个伙夫正唾沫横飞地比划着：“……当时赵管事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提着裤子，哼着小曲就过来了，脚下一崴，‘哎哟’一声！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另一个杂役压低声音：“摔了个狗吃屎！门牙都磕掉一颗！听说，他那食盒里装着偷偷给内门师姐备的灵食，全扣他自己脸上了！”

我看着那个小坑，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个坑的位置，那个大小……跟我昨天在木头模型上拨开小石块后，露出的那个坑，一模一样。

我的心跳得厉害。

“谁他娘的这么缺德，在这里挖个坑！”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怒吼着。

人群里，昨天那个被赵虎骂过的食堂伙夫，突然指着我。

“管事，我想起来了！昨天庄凡来打扫的时候，还跟我念叨过一句，说这地好像有点松，让我小心点！我当时还嫌他晦气！”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我浑身一僵。

那个新管事上下打量我，眉头紧锁：“你昨天说的？”

我脑子飞速转动，点了点头，声音很小：“我……我就是感觉那块石头踩上去有点晃……”

管事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赵虎因为监守自盗，克扣杂役，本就要受罚，现在又当众出丑，惹了内门的师姐不快，直接被罚了三个月月俸，闭门思过。

而我，因为“提前预警”，被食堂管事当众塞了一枚下品灵石。

“小子，机灵点，以后有什么发现，直接来告诉我。”

我捏着那枚冰凉的灵石，手心全是汗。

晚上，我躺在通铺上，所有人都睡着了。我悄悄爬起来，从怀里摸出那个粗糙的木头模型。

借着月光，我看见那模型上，代表食堂的小木块，已经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盖住了那个小坑。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这玩意儿……好像不是玩具。

整个宗门，都成了我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