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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头像是要裂开一样的剧痛！仿佛有根棍子在颅内疯狂搅动。

还有……嘈杂的声音，像是老式收音机收不到信号时的沙沙声，混杂着某些熟悉的、却又遥远得如同上个世纪的声响——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嘎声，桌椅挪动的碰撞声，少年人压低嗓音的交谈声。

“烦死了，这英语听力磁带噪音也太大了，根本听不清……”

“喂，林烨，别发呆了！昨天数学老师布置的那道几何题你做出来没有？借我看看呗？太难了！”

谁在说话？这声音……是张建军？他高中时代最好的朋友之一，后来……后来好像因为车祸，早早走了……

林烨猛地睁开眼，刺目的、带着暖意的阳光瞬间涌入眼帘，让他下意识地又眯了起来，眼眶一阵酸涩。

他愣住了，心脏在刹那间停止了跳动。

映入眼帘的，是刷着半截绿色油漆的墙壁，斑驳脱落处露出灰暗的底色，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墙上贴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毛笔字标语，红纸已经泛黄卷边。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旧书本和少年人汗液混合的独特气味。

眼前是一张张老旧的原木色课桌，桌面上刻着各种歪歪扭扭的字迹和公式，还有用小刀刻出的“早”字。身边，是穿着清一色洗得发白的蓝色或绿色运动校服、面容稚嫩、眼神里带着对未来的迷茫与憧憬的同学。

讲台上，一台砖头般的“燕舞”牌双卡录音机正在笨拙地运转，磁带轮缓缓转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和英语老师带着浓重本地方言的领读声：“LessonEleven...Turntopageforty-five...”

黑板的右上角，用白色粉笔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那笔画深深嵌入黑板，仿佛带着某种沉重的期盼与压力：

“距高考还有30天”

下面是今天的日期：一九八五年，五月，十三日。

他，林烨，十七岁。高三（二）班。

他重生了！真的回到了四十年前，高考前一个月，命运被彻底偷走的前夕！

巨大的震惊、狂喜、茫然，以及前世四十多年积压的屈辱、愤恨和不甘，如同积蓄了太久终于溃堤的汹涌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流，冲击着耳膜，发出雷鸣般的响声。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嫩肉里，那清晰而锐利的痛感，无比真实、无比残酷地告诉他——这不是梦！这不是死前的幻觉！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子，缓缓扫过教室，最终定格在前排靠窗那个穿着崭新“的确良”衬衫、头发梳成三七分、正歪着头跟同桌炫耀新钢笔的男生身上。

王浩！

此刻的他，年轻，张扬，带着干部家庭子弟特有的、未经挫折的优越感。

“王浩……”林烨低下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这个刻骨铭心的名字。眼神里不再是前世的绝望、懦弱和认命，而是冰冷彻骨，如同万年寒冰般的杀意，以及一种历经沧桑、洞悉一切的沉静与决绝。

“这一世，我会把你，和你那个肮脏的家，一起拖进地狱！你们欠我的，我要连本带利，亲手拿回来！”

窗外，一九八五年的阳光，正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炙热，明亮，充满了那个年代特有的、粗糙而蓬勃的生命力。麻雀在枝头叽喳，远处传来广播体操的隐约旋律。

一个的全新时代，在他眼前，带着巨大的轰鸣声，悍然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