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对散场后的别墅，陷入了另一种寂静。佣人们无声地收拾着残局，空气里残留着香槟、美食和烟花硝烟混合的复杂气味。

林薇薇挽着傅承聿的手臂，脸上带着倦意却满足的笑，柔声说：“承聿，今晚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傅承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目光扫过空旷下来的花园，最后落在那些燃放过的烟花残骸上，眼神有些飘忽。

“累了就早点休息，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他抽出手臂，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林薇薇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扬起甜美的笑容：“好，那你也要早点休息，别太累了。”她踮起脚尖，想在傅承聿脸颊上印下一个晚安吻。

傅承聿却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那个吻落在了他的下颌线上。

气氛瞬间有些微妙。

林薇薇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掩饰般地捋了捋头发：“那我先走了。”

“嗯。”傅承聿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看着林薇薇坐上豪车离开，傅承聿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和也消失殆尽。他转身走进别墅，步伐很快，带着一种压抑的焦躁。

我的灵魂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

他直接上了二楼，没有去主卧——那间他几乎从未踏足过的、名义上属于我们夫妻的房间——而是走进了书房。

“砰”地一声，他关上了书房的门，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书桌上，还放着派对前的一些文件。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口，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威士忌，仰头灌了下去。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喉结滑落，带着一种颓唐的性感。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我的灵魂飘在他身后，冷眼旁观。傅承聿，你这又是在演哪一出？因为我的死讯，让你连应付白月光的耐心都没有了？

呵，真是可笑。

他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杯中的酒见底。然后，他猛地转身，走到书桌前，拿起内部电话，按了一个键。

“陈铭，进来。”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命令式的口吻。

很快，陈铭敲门进来，神色恭敬中带着谨慎：“傅总。”

傅承聿盯着他，眼神锐利如鹰隼：“你下午说的消息，确认了吗？”

陈铭低下头：“确认了，傅总。太太……苏**，确实于三天前晚上，在城西的康宁疗养院因病去世。葬礼是昨天上午举行的，由她的朋友夏晴**操办，骨灰安置在南山墓园。”

“因病去世？”傅承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讥讽，“什么病？啊？她苏晚一年前还好好的，能说会跳，能为了嫁进傅家耍尽手段！怎么才一年，就病死了？骗鬼呢！”

我的灵魂一阵刺痛。看吧，苏晚，他果然不信。在他眼里，你连死，都是一种博取同情的手段。

陈铭的头垂得更低了：“傅总，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是……胃癌晚期。据说，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而且，苏**生前立了遗嘱，要求一切从简，不通知……不通知傅家任何人。”

“胃癌……晚期……”傅承聿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在咀嚼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他猛地一拳砸在昂贵的红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陈铭身体一颤，硬着头皮解释：“傅总，苏**三个月前就离职了，之后似乎刻意切断了和过去大部分人的联系。疗养院那边也是签署了保密协议。我们……我们也是最近才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加上夏晴**为苏**办理后事，才最终确认的。”

“三个月前……”傅承聿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身后的皮质转椅里。他用手撑着额头，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

书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傅承聿才抬起头，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声音低沉得可怕：“她……临走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东西？”

陈铭摇了摇头：“据我们了解，没有。苏**走得很安静。她的遗物不多，大部分都由夏晴**处理了。不过……”

“不过什么？”傅承聿立刻追问。

“苏**在银行的保险柜里，有一个私人物品，指定要留给您。银行方面今天下午联系了我们，因为苏**是受益人，她去世后，您作为法定继承人，有权开启。”

保险柜？留给我的东西？

我愣住了。我什么时候在银行保险柜里留东西给他了？我怎么不知道？

等等……难道是……父亲给我的那个乌木盒子？

我生前因为心灰意冷，加上病痛折磨，几乎忘了那个盒子的存在。保险柜的授权……是了，结婚时，傅承聿的律师曾让我签署过一系列文件，其中似乎包括一些财产和隐私授权，当时我心如死灰，看都没看就签了。难道阴差阳错，那个盒子的信息被关联了进去？或者，是父亲当初办理时，就设定了一些条件？

傅承聿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疑惑，有警惕，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什么东西？”他问。

“银行方面没有具体说明，只说是一个小盒子，需要您本人携带相关证件前去开启。”

“盒子……”傅承聿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苏晚，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临死了，还要留个谜题给我？”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现在就去银行。”

“现在？”陈铭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傅总，已经凌晨了，银行早就下班了。而且您今晚喝了酒……”

“我说明在就去！”傅承聿低吼一声，眼神近乎偏执，“立刻备车！”

“是，傅总！”陈铭不敢再多言，立刻转身出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