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碧桂花城1的小说《非人卿:灵草仙子》中,荆如焰沈墨渊柳凤仪是一个普通人,但他注定要成为改变世界的英雄。被选中保护一个古老的神秘遗物,荆如焰沈墨渊柳凤仪踏上了一场充满奇幻和冒险的旅程。他将面对邪恶势力的追逐和自己内心的挣扎,同时也发现了自己隐藏的力量和使命。三皇子看了荆如焰一眼,目光深沉,随即笑着打圆场:“永宁侯夫人高见。瑾瑜,你母亲真是博闻强……将带领读者进入一个充满惊喜和感动的世界。
章节预览
青青荆草化形于,冤死百年怨魂温婉的坟前,顶着原主的容貌带着怨念扭转时空回归侯府。
府中的暗箭、夫君的猜疑、幼子的疏离——这次她不再乞怜。
当凡火焚身时她放声大笑:“我本就不是人。”真相与执念在坟前对决,
她掷还发簪:“这人生,我活成了你永远不敢活的样子。”第一章坟土是冷的,
带着百年沉淀的潮气与怨怼。一棵荆草无风自动,草叶蜷缩又舒展,最终脱离泥土,
勾勒出人形的轮廓。月光照不透它新生的肌肤,却赋予它冰冷的意识。
它低头看了看自己凝实的手掌,五指纤细,与记忆中某个模糊的影子重叠。
属于“温婉”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
涌入她的识海——那些深宅里的隐忍、丈夫疏离的温柔、妾室甜腻的毒计,
以及最终窒息般的死亡。怨气在这里沉积了太久,成了滋养她的温床。她轻轻呵出一口气,
没有温度。“荆如焰。”她给自己定了名。草木精怪,无需人类赋予意义。与此同时,
遥远的永宁侯府,所有相关者的记忆被无形之力粗暴地篡改、缝合。一段“遇仙得救,
休养归来”的桥段取代了“含冤而死,尸骨无存”的真相。老太君梦中得仙人点化,
翌日便老泪纵横地要迎归失而复得的孙媳。荆如焰踏入侯府朱门时,
身上穿的还是那身幻化出的、料子普通却洁净的衣裙,与这雕梁画栋格格不入。
仆从们垂首恭立,眼神却藏着惊疑与探究。她的目光越过众人,
精准地落在廊下那个半躲在奶娘身后的男孩身上。沈瑾瑜,她这具身体名义上的儿子。
男孩的眉眼依稀能看出沈墨渊的影子,但那双眼睛里,没有孩童的天真,
只有过早浸染世事的戒备和陌生。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不是看母亲,
而是看一个闯入他领地的、需要警惕的怪物。荆如焰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嗤笑一声。
人类的情感维系,果然脆弱得可怜。靠记忆维系的关系,一旦记忆被修改,便什么都不是。
“婉婉……我的婉婉,你真的回来了……”永宁侯沈墨渊几步上前,
语气是恰到好处的激动与哽咽。他依旧俊朗,岁月沉淀下的沉稳更为他添了几分魅力。
他伸出手,想触碰她的肩头,
动作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易碎品般的迟疑。荆如焰微微侧身,
避开了他的手。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久别重逢的悲喜,只有陈述事实的冷清:“侯爷,是我。
”沈墨渊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错愕。眼前的女子,
容貌与记忆中的温婉别无二致,甚至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明艳。
可那眼神……温婉的眼神总是柔和的,带着些许轻愁,而眼前这双眸子,清冽得像山涧寒泉,
淬着某种看不透的凌厉。这时,一阵香风袭来。柳凤仪扶着丫鬟的手快步走来,未语先笑,
声音柔嫩欲滴:“姐姐!真是姐姐回来了!老天开眼啊!”她穿着绛紫色的衣裙,
虽不是正红,却已是侧室所能企及的、最接近权力的颜色。
发髻上的金镶玉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耀眼的光。她上前便想来握荆如焰的手,
姿态亲热无比。“姐姐这些年受苦了,如今回来就好,往后我们姐妹……”荆如焰再次避开,
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柳凤仪的笑容无懈可击,眼底的关切也伪装得极像,
若非荆如焰非人,对“不公”有着天然的嗅觉,
几乎要忽略那笑意底下、如同毒蛇吐信般一闪而过的冰冷杀意。“侧室有心了。
”荆如焰淡淡打断她,称呼疏离。柳凤仪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随即更加灿烂:“姐姐这是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她转向沈墨渊,
语气带了几分委屈的娇嗔,“侯爷,姐姐怕是旅途劳顿,与我们生分了。
”沈墨渊看着荆如焰,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这个“温婉”,
和他想象中泪眼婆娑、依赖他怀抱的模样,相差太远。
他珍藏心底的那个温顺、安静、永远懂得分寸的“贤妻”影子,
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纱。晚膳设在老太君院里,气氛看似和睦,实则暗流涌动。
柳凤仪殷勤布菜,言笑晏晏,不动声色地提起府中旧事,试图勾起“温婉”的回忆,
言语间满是试探。荆如焰大多沉默,偶尔应答,也是言简意赅,滴水不漏。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不知其味如何,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旁观者的疏离。
她看着柳凤仪在这高门内如鱼得水,扮演着温良恭俭;看着沈墨渊用那种混杂着怀念、探究,
悦的眼神打量她;看着老太君洞悉一切却选择维持表面和平的默许;看着沈瑾瑜始终低着头,
不肯与她有任何眼神交流。这就是温婉曾经生活、并最终葬身的地方。虚伪的深情,
步步杀机的宅斗,被规则驯化的冷漠。一种无形的“养分”在空气中弥漫。
那是被粉饰太平掩盖下的不公——妾室鸠占鹊巢却风光无限,丈夫虚伪自私却自诩深情,
正妻含冤莫白却无人真正伸张。这“味道”让她体内的力量微微鼓荡,如同久旱逢甘霖。
她放下筷子,绢帕轻轻擦拭嘴角。不再做沉默的亡魂了。她想。为温婉复仇是引子,
撕破这令人作呕的虚伪平静,才是正餐。她要在这里,将这吃人的规则,连根拔起。膳后,
众人移步花厅用茶。柳凤仪亲自端着一盏茶,笑吟吟地走到荆如焰面前,姿态谦卑:“姐姐,
用盏热茶暖暖身子。您能回来,真是天大的喜事,妹妹这心里……真是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微微俯身,将茶盏递过来,声音压低,仅容两人听见,
那甜美的笑容里淬上了冰冷的恶意:“只是姐姐,‘死’了这么多年,
何必再回来……搅扰活人的安宁呢?”第二章荆如焰没接那盏茶,
目光落在柳凤仪微微颤抖的指尖上。“活人的安宁?”她声音不高,
恰好能让近处的沈墨渊听见,“若真安宁,我又是从何处归来?”柳凤仪手一抖,
滚烫的茶水险些溅出。她强笑道:“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失言了。
”沈墨渊皱眉看过来:“凤仪,慎言。”老太君捻着佛珠,眼皮微抬,淡淡道:“回来就好,
往事休要再提。婉婉一路劳顿,早些歇息吧。”翌日清晨,按规矩,
荆如焰需接受府中管事嬷嬷们的拜见。她坐在正厅上首,听着下面絮絮叨叨回禀着琐事,
目光却落在窗外一丛新竹上。阳光透过竹叶,在她指尖投下细碎的光斑。
“……世子爷今日入宫伴读,车马已备好了。”内院管事李嬷嬷——柳凤仪的心腹,
语气带着惯有的倨傲回禀。荆如焰收回目光,看向她:“瑾瑜今日的功课是什么?
”李嬷嬷一愣,随即敷衍道:“自是先生安排的经义文章。”“哪一篇?可带了注解?
宫中皇子今日又习何种典籍?”荆如焰问得平缓,却一句紧似一句。李嬷嬷额角见汗,
支吾着答不上来。柳凤仪执掌中馈多年,她这心腹嬷嬷眼里只有侧室,对世子的事,
不过是表面应付。“既不知晓,便去问清楚。”荆如焰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一口,
“半炷香后,来回我。”李嬷嬷脸色难看,却不敢违逆,悻悻退下。厅内一时寂静。
下人们垂着头,交换着惊疑的眼神。这位归来的侯夫人,
似乎与传闻中温婉柔顺的模样……不太一样。不到半炷香,李嬷嬷回来,语气恭敬了些,
一一回明。荆如焰听完,只道:“将他案头那本《舆地纪胜》放回书房第三格,
换《战国策》上册。另,告诉他,若皇子问及北疆风物,可答‘民风彪悍,然重诺守信’,
其余不必多言。”李嬷嬷怔住,连声道是。午后,沈瑾瑜从宫中归来,
竟破天荒先来了荆如焰院里。他依旧绷着小脸,眼神却少了些戒备,多了探究。
“你怎么知道三皇子会问北疆的事?”他站在门口,不肯进来。
荆如焰正在修剪一盆兰草的枯叶,头也没抬:“昨日陛下刚斥责了北疆守将抚民不力,
三皇子聪慧,自然会想彰显见识。”沈瑾瑜抿了抿唇:“那本《战国策》……”“纵横捭阖,
比死记硬背经义有用。”她放下剪刀,看向他,“你今日答得如何?
”男孩脸上闪过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得色:“三皇子夸我了。”“嗯。”荆如焰应了一声,
不再说话,继续侍弄她的花草。沈瑾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默默离开。是夜,
荆如焰立于窗前,月光在她眼中泛起一丝幽绿。白日的点滴如同棋子,
被她一一置于心中的棋盘。收服那孩子,不急。让他看到力量,比空谈母爱更有用。
斗倒柳凤仪,需步步为营。那女人根基已深,贸然动手,反受其害。
还有沈墨渊……那个男人虚伪的深情,才是这府中最坚固的枷锁。撕破它,
比杀了柳凤仪更难,也更重要。她不需要他们的爱,她要的是掌控。掌控这侯府的规则,
将这吃人的地方,变成她狩猎“不公”的猎场。几日下来,荆如焰不动声色。她不过问中馈,
不争抢权力,只在沈瑾瑜的事上,偶尔开口,每每直指要害。下人们发现,
这位沉默的夫人话不多,但每句都能落到实处,甚至能预判宫中动向或府中隐患。几次下来,
连最油滑的管事在她面前也不敢再敷衍。沈墨渊来的次数多了些。他有时带着些小玩意,
有时只是坐着喝茶,目光复杂地流连在她与温婉一般无二的侧脸上,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或是……他期待的那种依赖。“婉婉,你变了许多。”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试探,
“从前,你不会过问这些外事。”荆如焰正在插花,手指拂过一枚带刺的荆条。“侯爷是说,
从前的我,只该待在屋里,等着你的垂怜,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沈墨渊脸色一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侯爷,”她打断他,
将荆条插入瓶中,与娇艳的花朵并列,形成一种奇异的对峙,“人总是会变的。死过一回,
尤其如此。”沈墨渊看着她冷静的眉眼,心底那点因容貌相似而燃起的火苗,
仿佛被冰水浇过,只剩下莫名的烦躁和……被看穿的无措。他拂袖而去。
柳凤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不安与嫉恨如同野草疯长。这个“温婉”不仅回来了,
还以一种她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的方式,在一点点侵蚀她经营多年的地盘。
尤其是沈瑾瑜那小子,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她不能再等了。几日后,
府中开始流传一些窃窃私语。流言如同瘟疫,在侯府阴暗的角落里悄然蔓延,
人心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浮动。“听说夫人回来的那晚,
坟地周围有绿光……”“她都不怎么吃东西,就爱摆弄那些花草……”“眼神冷冰冰的,
不像活人……”“怕不是……什么东西……借了夫人的身子回来了吧?
”第三章流言并未传到荆如焰耳边,即便传到,她大约也不会在意。草木之精,
何须理会蝼蚁私语。宫中举办赏花宴,特邀宗室勋贵子弟。沈瑾瑜作为永宁侯世子,
自然在列。临行前,柳凤仪亲自为他整理衣冠,柔声叮嘱:“瑾瑜,宫中不比家里,
谨言慎行,莫要冲撞了贵人。”她眼角余光瞥向静立一旁的荆如焰,意有所指,
“尤其……莫要听信些无稽之谈,平白惹祸上身。”沈瑾瑜绷着脸,点了点头。宴无好宴。
三皇子党羽与五皇子一系素来不睦,席间不知怎的,话题引到了北疆战事上。
一位依附五皇子的伴读故意刁难沈瑾瑜,
问他对于去岁北疆一部族归降后又反叛之事有何看法。此事敏感,一个答不好,
便是非议国策,甚至可能牵连永宁侯府。沈瑾瑜到底年少,
被这突如其来的诘问弄得面色发白,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
他下意识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母亲”,却见她正低头看着杯中清酒,
仿佛周遭一切都与她无关。那伴读得意一笑,正要继续逼问。荆如焰放下酒杯,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左传》有云,‘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庇也’。归降部族反复,
其责在我朝未能使其归心,而非其天生背信。昔日诸葛武侯七擒孟获,非以其力不能诛,
而在服其心。北疆彪悍,更需恩威并施,立信于民,方是长治久安之策。”她语调平缓,
引经据典,将一场可能引火烧身的政治刁难,化解为一番堂堂正正的治国道理。
既未指责朝廷失策,又点明了问题的关键,更隐隐契合了陛下近来“抚民为先”的意图。
席间一时寂静。几位老成持重的宗室微微颔首。发难的伴读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三皇子看了荆如焰一眼,目光深沉,随即笑着打圆场:“永宁侯夫人高见。瑾瑜,
你母亲真是博闻强识。”沈瑾瑜怔怔地看着荆如焰,胸口剧烈起伏。那一刻,
他看到的不是深宅里需要他保护的生母幻影,
而是他从未在柳凤仪身上见过的、冷静而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无关风月,
只关乎生存和尊严。回府的马车上,沈瑾瑜一直沉默。直到马车在侯府二门停下,
他抢先跳下车,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车边,等荆如焰下来。夜深,
荆如焰院中的灯火还未熄。她在看一本杂记,关于各地草木习性。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外,
犹豫着,没有敲门。荆如焰翻过一页书:“门没闩。”沈瑾瑜推门进来,依旧站在门边,
不肯再近前。他低着头,脚尖蹭着地面,半晌,才用极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困惑和挣扎,
问:“你……你真的是我母亲吗?”荆如焰从书页上抬起眼,看向男孩。月光透过窗棂,
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轮廓。“你觉得呢?”她反问,声音里没有温情,也没有不耐,
只有近乎残忍的平静。沈瑾瑜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却倔强地没有哭。“她……柳姨娘说,
我母亲温柔,不会争辩,只会忍耐。”“所以呢?”荆如焰合上书,“忍耐的结果,
你看到了吗?”沈瑾瑜浑身一颤。他咬了咬嘴唇,没说话。“我是谁,不重要。
”荆如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重要的是,你想成为谁?
是继续在你柳姨娘的‘呵护’下,做一个看似尊贵、实则随时可能被推出去顶罪的世子,
还是学会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脑子想,让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无人敢欺?
”她的话像刀子,剖开了男孩一直不愿面对的真相。柳凤仪的“好”,是裹着蜜糖的窒息。
沈瑾瑜抬头,看向她那双清冽得不含杂质的眼睛,里面没有慈爱,
却有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他没有回答,但眼神里的迷茫,渐渐被一种坚定的光芒取代。
他转身,默默离开了房间。从那一夜起,沈瑾瑜来荆如焰院里的次数多了起来。
有时是询问功课,有时是说起宫中见闻。荆如焰话依旧不多,但每每点拨,
总能让他茅塞顿开。母子二人之间,基于理智和利益的、奇特的“伙伴”关系,悄然建立。
这一切,自然落入了沈墨渊眼中。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亡妻”。
她冷静、强大、神秘,像一块磁石,吸引着他去探究,却又一次次用冰冷的姿态将他推开。
他怀念温婉的柔顺,却又不由自主地被眼前这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吸引。那种若即若离,
那种毫不掩饰的独立,都让他感到挫败,又心生悸动。他开始找各种理由来她院里,
有时是送些罕见的兰花,有时是借着关心瑾瑜的由头。他试图在她脸上找到温婉的影子,
找到能让他重温旧梦的证据,却总是徒劳。这晚,沈墨渊又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打开,里面是一支通体莹白的玉簪,簪头雕着简单的兰草纹样。“婉婉,
”他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你看这簪子是你喜欢的。我一直收着。
如今……我给你簪上。”荆如焰的目光落在玉簪上。
属于温婉的记忆碎片涌动起来——那是她及笄时母亲所赠,她珍之爱之,
只在最重要场合佩戴。记忆里,戴着这支簪子时,她总是怀着对夫君的爱意和期盼。
她伸出手,没有去接那簪子,而是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的玉质。然后,她抬起眼,
看向沈墨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暖意的弧度:“侯爷记性真好。不过,有些东西,
还是留着陪葬比较合适。”第四章玉簪被拒,沈墨渊脸色瞬间沉下。他攥紧锦盒,指尖发白。
“你如今,连旧物都不愿碰了?”“旧物易惹尘埃。”荆如焰收回手,语气平淡,
“侯爷若无他事,我乏了。”逐客令下得干脆。沈墨渊深深看她一眼,
那目光混杂着愠怒、不解,以及被刺痛后的狼狈。他转身离去,袍角带风。
柳凤仪很快知晓了玉簪之事。她捻着绢帕,在窗前站了许久。流言撼动不了她,
侯爷的青睐她似乎也不屑一顾,连世子都隐隐偏向了她……这个“温婉”,刀枪不入。但人,
总有弱点。或者说,在这深宅里,制造弱点并不难。三日后,
老太君用了小厨房精心炖煮的燕窝羹后,呕吐不止,昏厥过去。府医诊脉,面色凝重,
最后在残余的羹汤里验出了微量的“碎心散”。此毒罕见,性缓,但长期服用会损人心脉,
悄无声息。所有证据,经柳凤仪“严查”,隐隐指向了荆如焰。
理由很简单:老太君近日胃口不佳,唯独荆如焰“巧合”地推荐了一味安神草药加入膳食,
而那草药,据某位被“请”来的“外面大夫”说,与“碎心散”某些原料性状相似。
更重要的是,有人在荆如焰院中角落,发现了包过可疑药粉的油纸。人证物证,似是而非,
却足够构成嫌疑。沈墨渊闻讯赶来,面色铁青。
他看着被“请”到老太君院外、面色平静的荆如焰,
又看看跪在地上哭诉定要查出真凶、以正家法的柳凤仪,眉头拧成了结。
“母亲待你不薄……”他声音压抑着怒火,“你竟……”“侯爷断定是我?”荆如焰打断他,
眼神清凌凌地扫过来,无喜无悲。沈墨渊语塞。理智告诉他证据并不确凿,但情感上,
这个归来后处处透着反常的“温婉”,让他心底的怀疑疯狂滋长。“在查明真相前,
委屈你在自己院里静思,不得外出。”他最终下了命令,带着一种疲惫的冷漠。这是软禁。
柳凤仪在沈墨渊身后抬起泪眼,看向荆如焰,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
无声地吐出几个字:“这次看你如何翻身。”荆如焰被“送”回自己的院落,
院门外加了看守。她似乎并不意外,也无惶恐,依旧每日看书、修剪花木,
仿佛被软禁的是别人。沈瑾瑜闻讯想要闯进来,被沈墨渊厉声喝止。男孩在院门外站了许久,
拳头紧握,最终咬牙离开。夜深人静。荆如焰熄了灯,立于窗前。她闭上眼,
神识如同无形的藤蔓,悄然蔓延出去,与院中草木、与府内各处的植物连接。
叶片是她的眼睛,根系是她的耳朵。那些下人们的窃窃私语,柳凤仪心腹嬷嬷们隐秘的交待,
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她的感知。她“看”到李嬷嬷深夜悄悄去后角门,
与一个兜帽遮脸的男人低语;她“听”到柳凤仪对着心腹得意地低笑,
说那“碎心散”分量拿捏得极好,既能让老太君病一场坐实罪名,又不至于真要了命,
毕竟老太君活着才是她最大的倚仗;她甚至感知到那包药的油纸,
是被一个受了柳凤仪恩惠的洒扫丫头,趁乱塞进她院中花盆底的。证据、动机、执行者,
一清二楚。她没有立刻发作,只是在第二天,通过送饭的丫鬟,
递了一句话给沈瑾瑜:“查查府外仁心堂的张大夫,近日与何人接触,收了何物。
”沈瑾瑜动作很快。不过两日,他便带着查到的线索,
直接跪在了刚刚苏醒、尚显虚弱的老太君榻前。同时,那个塞油纸的洒扫丫头,也不知怎的,
在自己屋里莫名病倒,高烧中胡言乱语,将柳凤仪和李嬷嬷如何指使她栽赃的事,
断断续续说了出来,被其他丫鬟听了个真切。沈墨渊脸色难看至极。他亲自提审了李嬷嬷。
起初李嬷嬷还咬死不认,
直到沈瑾瑜将仁心堂张大夫的画押供词证明柳凤仪重金收买他做伪证摔在她面前,
又点出她儿子在外赌坊欠下的巨债已被还清……李嬷嬷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她知道,
自己成了弃子。“是……是侧室夫人指使老奴的!毒是她给的,法子也是她想的!
她说……说只要扳倒了夫人,这侯府后院就彻底是她的天下,
世子爷也会永远依赖她……”李嬷嬷涕泪横流,将柳凤仪如何谋划,
如何利用老太君的病做局,和盘托出。满室皆惊。沈墨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底是骇人的风暴。“将这个背主的恶奴,拖出去,重责五十,发卖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他声音冷硬。处理了李嬷嬷,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已被解除软禁、静静站在一旁的荆如焰。
“……委屈你了。”荆如焰没接话,只是看向闻讯赶来、脸色煞白的柳凤仪。
柳凤仪强自镇定,泪眼婆娑地看向沈墨渊:“侯爷,定是这恶奴攀诬!
妾身怎么会害母亲……”“侧室刘凤仪,”荆如焰淡淡开口,声音不大,
却刺破她最后的伪装,“李嬷嬷跟了你十几年,是你最得力的心腹。她做的很多事,
没有你的默许,她敢吗?”柳凤仪浑身一颤,对上荆如焰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胜利的得意,只有居高临下的、冰冷的了然。她意识到,眼前这个人,
或许根本不在乎她承不承认。对方看的,是更深处的东西。前所未有的、真实的恐惧,
倏地钻进了柳凤仪的心里。第五章李嬷嬷被发卖,如同斩断了柳凤仪一条臂膀。
她在侯府内变得异常安静,每日只在佛堂诵经,仿佛真心悔过。但荆如焰能闻到,
那平静表象下,怨毒如同陈年沼泽般发酵的气息。沈墨渊对荆如焰的态度愈发复杂。
他愧疚于之前的怀疑,又被她破解危局时展现的冷静与手段深深吸引。
他来她院里的次数更多,不再送那些温婉的旧物,而是带来一些孤本典籍,
或是朝堂上无关紧要的趣闻。他试图与她交谈,试图理解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你似乎……对朝局也有所见解?”他试探着问,将一卷边境舆图放在她桌上。
荆如焰目光扫过舆图,并未展开。“活着,总要看清身在何处。”“若你为将,
当如何应对北疆频频扰边?”他追问,带着一种考校和探究。“我不是将。”她抬起眼,
看他,“但我知道,斩草需除根。边境不宁,根源不在部落凶悍,而在朝中有人养寇自重,
边将克扣军饷,民不聊生,自然铤而走险。”她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
仿佛点在某条无形的脉络上,“断了他们的财路,整肃了边军,那些部落,不过是无源之水。
”沈墨渊心头巨震。她轻描淡写,却直指问题的核心,这眼光格局,
远超朝堂上许多夸夸其谈的官员。他看着她冷静的侧脸,
一种混合着钦佩、忌惮和难以言喻的占有欲悄然滋生。他为之痴迷,又隐隐感到恐惧。
宫中贵妃诞辰,大宴群臣。永宁侯府自然在邀约之列。柳凤仪称病未去,
荆如焰与沈墨渊、沈瑾瑜一同入宫。宴至中途,歌舞升平。贵妃放下酒杯,
目光似是不经意地落在荆如焰身上,笑道:“早就听闻永宁侯夫人遇仙归来,风采更胜往昔。
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她语气温和,眼底却带着审视,“只是,
近来京中有些流言,说夫人……并非凡人,而是山野精怪借体还魂,不知侯爷可知晓?
”席间气氛瞬间凝滞。沈墨渊面色一变,起身道:“贵妃娘娘明鉴,
内子只是机缘巧合得遇高人,休养归来,绝非什么精怪之流!此等无稽流言,定是小人构陷!
”贵妃轻笑:“侯爷莫急。是人是怪,一试便知。”她拍了拍手。
几名内侍抬上一座半人高的铜制烛台,烛台上并非蜡烛,而是缠绕着浸了油的麻布。
另有人捧上一盆清水,水中映着火光。“此乃前朝国师所留‘照妖镜’之法,
”贵妃语气转冷,“清水映心,凡火焚邪!若永宁侯夫人真是凡人,清水无波,凡火不侵。
若真是妖孽……”她眼神一厉,“便叫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原形!来人,请夫人上前!
”这就是柳凤仪的杀招。她自知在府内难以撼动荆如焰,便借贵妃之手,在宫宴之上,
用这种看似“公允”实则恶毒的方式,将她逼入绝境。无论荆如焰是不是“妖”,经过此事,
名声尽毁,永宁侯府也容不下她。沈墨渊还想阻拦,却被侍卫隐隐挡住。沈瑾瑜站起,
却被荆如焰一个眼神制止。众目睽睽,所有视线都聚焦在荆如焰身上。她缓缓起身,
步履从容地走到那盆清水前。水面映出她与温婉一般无二的脸庞,清澈无波。
她甚至没有低头去看。然后,她走向那座烛台。内侍点燃了浸油的麻布,火焰“轰”地窜起,
将她包围!席间响起惊呼。沈墨渊瞳孔骤缩,下意识上前一步。沈瑾瑜拳头紧握,神情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