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刘叔在垃圾中转站干了半个月。

我渐渐发现捡垃圾这行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这里面也有门道有规矩甚至有“地盘”。

刘叔告诉我像我们这种“散户”只能在垃圾山的外围碰碰运气。真正的好东西比如那些工厂里成批淘汰的废旧金属、电子元件早就被一些有门路的“大户”给承包了。

“咱们这叫刨食”刘叔一边说一边用铁钳子熟练地从一堆建筑垃圾里翻出一个变形的铝合金窗框“人家那叫生意。”

他说这垃圾场里也分三六九等。最底层的是我们这种什么都捡的。往上一层是专门捡某一种东西的比如只捡塑料瓶的“瓶子帮”只捡废铁的“铁军”。他们有自己的地盘和销售渠道外人不能抢。

最高层的就是那些跟垃圾站管理处有关系的“承包商”。他们不开三轮车开着小货车来。他们不拿铁钳子直接用铲车。他们收走的都是论吨算的。

我听着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我虽然没了秦家少爷的身份但我脑子里的东西还在。那二十年我耳濡目染学到的商业知识和思维方式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开始观察。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看到什么捡什么。我开始分析哪些“垃圾”的价值更高哪些更容易被忽略。

我发现很多人都喜欢捡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比如塑料瓶、易拉罐、纸箱。但有一种东西常常被扔在角落里没人要。

那就是废旧的电子产品。

手机、充电宝、遥控器、旧电脑的主板……这些东西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一堆没用的电子垃圾。但在我眼里它们是被人丢掉的金子。

我学过一些基础的电路知识。我知道这些电子垃圾的主板上含有微量的黄金、白银、铜等贵金属。虽然量少但积少成多价值不菲。而且有些东西只是某个零件坏了稍微修理一下还能用。

我开始专门收集这些东西。

刘叔看我整天鼓捣那些“破烂”直摇头。“小澈这玩意儿不值钱还占地方。你有那工夫不如多捡几个瓶子。”

我不跟他争。我把我捡来的电子垃圾都堆在了我们那个桥洞下的“家”里。

白天我跟刘叔去垃圾站。晚上我就借着桥洞下昏暗的灯光开始拆解这些垃圾。我没有工具就用捡来的石头和铁片。我的手很快就变得伤痕累累。

那双手曾经是用来弹钢琴、打高尔夫的。现在却沾满了油污和铜锈。

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拆解了上百块手机主板。我把上面那些含金的芯片、接口都小心翼翼地撬了下来攒了满满一小罐。

然后我拿着这一小罐“金子”去了市里的一家贵金属回收店。

老板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他用镊子夹起一点粉末放在火上烧了烧又用专业的仪器测了测。

他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看着我这个一身垃圾味、衣衫褴褛的“小子”。

“你这些东西哪来的？”

我说：“捡的。”

他笑了笑没再多问。他拿出一个计算器按了一串数字。

“三千二百块。卖不卖？”

我心里一颤。三千二！我这半个月跟着刘叔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也就赚了不到五百块钱。

“卖！”我毫不犹豫地说。

我拿着那三千二百块钱走出了回收店。那是我离开秦家后自己赚到的第一笔“巨款”。

我没有去吃大餐也没有去买新衣服。

我先是给了刘叔一千块钱。

刘叔看着那叠钱愣住了。“你这……哪来的？”

我说：“刘叔这是我孝敬您的。没有您我早就饿死冻死了。”

刘叔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他一个劲地说我这孩子有出息。

剩下的钱我给自己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部最便宜的二手智能手机办了一张电话卡。然后最重要的一笔投资我买了一套二手的电子维修工具。

有了工具我的效率大大提高了。

我不再满足于提炼那点微不足道的贵金属。我开始尝试修复那些被丢弃的电子产品。

一个屏幕碎了但主板完好的手机我从另一个主板坏了但屏幕完好的手机上拆下屏幕换上去。一部能正常使用的手机就诞生了。

一个充不进电的充电宝我拆开一看只是接口松了。我用电烙铁重新焊了一下就好了。

我把这些修复好的东西挂在二手交易网站上卖。因为价格便宜很快就被人买走了。

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一个月后我手里已经有了一万多块钱。

我拿着这笔钱跟刘toabetterplace.

刘叔不理解。“桥洞下不是挺好吗？不用花钱。”

我说：“刘叔我们要干大事总不能一直待在桥洞里。”

我在那个城乡结合部租下了一个带院子的小平房。虽然破旧但至少能遮风挡雨。院子很大足够我堆放我的“货”。

我把刘叔也接了过来。我给他买了新被子新衣服。刘叔一个劲地抹眼泪说他这辈子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我看着这个简陋的院子看着堆在角落里的那些电子垃圾我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这里没有秦家的富丽堂皇没有赵文君的尖酸刻薄没有秦正国的冷漠无情。

这里只有我自己亲手挣来的一切。

这里是我江澈的第一个“公司”。虽然它现在还只是一个堆满垃圾的院子。但总有一天我会让它变成一个真正的商业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