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巷口的糖纸，粘了五年的甜林小满的小学录取通知书，

是哥哥林屿骑着那辆掉漆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带回来的。那天傍晚的风裹着槐花香，

林屿把通知书举得高高的，车铃“叮铃叮铃”响得比巷口卖冰棍的喇叭还欢：“小满！

你能去读重点小学啦！”林小满扒着自行车后座，小短腿晃得厉害，

鼻尖凑到哥哥汗湿的校服后背——是洗衣粉混着阳光的味道。她仰着脖子喊：“哥，

那你还能每天帮我背书包吗？”“背！背到你上中学！”林屿猛蹬了两下车子，

车轮碾过巷口的石子路，震得车筐里的牛皮纸包“哗啦”响。

纸包里是他用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买的奶糖，橘子味的，是林小满最爱的口味。从那天起，

林屿的初中生涯多了个“任务”：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站在林小满的房门口，

等她慢吞吞地扎辫子；放学铃一响，他准会出现在小学门口的老槐树下，

手里攥着颗剥好糖纸的奶糖，指尖总沾着点糖渣。林小满的书包上挂着个小熊挂件，

是林屿在夜市套圈赢的，洗得发白也不肯摘。有次班里的男生笑话她挂件丑，

林小满当场红了眼，跑去找林屿。那天下午，林屿攥着她的手找到那个男生，声音没拔高，

却透着股认真：“我妹的东西，不准你说丑。”男生不服气，推了林小满一把，

林屿立马把妹妹护在身后，肩膀挺得笔直。最后还是班主任过来调解，林屿临走前，

还把口袋里最后一颗奶糖塞给林小满，低声说：“别哭，哥明天再给你买。

”那时候的林小满，总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林屿。他去打球，她就坐在场边的台阶上，

把矿泉水瓶拧开盖子递给他；他写作业，她就趴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用彩笔涂画他的课本封面；连晚上睡觉，她都要抱着林屿给她缝补过的小熊，才能睡得安稳。

林屿的书桌抽屉里，有个铁盒子，装着林小满攒下的糖纸。橘子味、草莓味、苹果味，

一张张压得平平整整，上面还写着日期——“2018.9.1，

哥给的第一颗糖”“2019.6.1，哥带我去动物园”。林屿每次整理抽屉，

都会把糖纸拿出来翻一翻，嘴角总带着笑。五年级那年，林小满得了肺炎，住院半个月。

林屿每天放学就往医院跑，书包里装着课本和作业，坐在病床边给她讲学校的事。有天晚上，

林小满烧得厉害，喊着要吃巷口的糖糕，林屿揣着零钱就往外跑。那天下着雨，

他跑了三条街才买到糖糕，回来时浑身湿透，糖糕却用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还冒着热气。

林小满咬着甜糯的糖糕，看着哥哥滴水的头发，突然说：“哥，我以后要跟你永远在一起。

”林屿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裹进被子里：“傻丫头，以后你会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

但哥永远是你哥。”那时候的林小满不懂，她以为“永远在一起”是件很容易的事，

就像哥哥每天给她的奶糖，只要她想要，他就会给。可她不知道，成长会像一阵风，

把有些甜吹得越来越远。2新同桌的发绳，系住了她的目光林小满升初一那天，

林屿特意请了半天假，帮她收拾书包。他把新书一本本包上书皮，

在扉页上写上“林小满”三个字，字迹工整。书包侧面的网兜里，

还放着她喜欢的草莓味橡皮，是他前一天特意去文具店买的。“初中跟小学不一样，

上课要认真听，有不会的就问老师，别憋在心里。”林屿把书包递给她，

又从口袋里掏出颗奶糖，“还是橘子味的，放书包里，想哥了就吃一颗。”林小满接过书包，

却没像以前那样立刻把糖塞进嘴里。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梳着整齐的马尾，

穿着新的初中校服，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不该再像小时候那样，总依赖哥哥。

开学第一天，林小满被分到了初一（3）班，同桌是个叫苏晓的女生。苏晓留着齐刘海，

头发上绑着粉色的发绳，说话声音软软的，手里总拿着本漫画书。“你好，我叫苏晓，

你叫什么呀？”苏晓主动跟林小满打招呼，还把漫画书递过来，“这个超好看，

你要不要看？”林小满接过漫画书，封面是她从没见过的动漫人物，色彩鲜艳。她翻了两页，

很快就被里面的故事吸引了。那天课间，她们聊了很多，从漫画聊到追星，

从喜欢的零食聊到周末去哪里玩，越聊越投机。放学的时候，林小满习惯性地往校门口看，

却没看到林屿的身影——他高中要上晚自习，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每天接她。

就在她有点失落的时候，苏晓走过来，笑着说：“小满，我家跟你家顺路，我们一起走吧！

”林小满点点头，跟苏晓一起走出校门。路上，苏晓给她讲班里的趣事，

还约她周末去逛文具店。林小满听着，渐渐忘了没看到哥哥的失落，

心里满是跟新朋友相处的开心。从那天起，林小满的生活里多了苏晓的身影。她们一起上学，

一起放学，一起在课间分享零食，一起在体育课上躲在树荫下聊天。

苏晓会给她带自己妈妈做的饼干，会帮她记她记不住的英语单词，会在她被老师批评的时候，

偷偷给她递纸条安慰她。林屿发现，林小满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以前一到家就会跟他分享学校的事，现在却总是躲在房间里，要么跟苏晓发消息，

要么看漫画书。他有时候想跟她聊聊，她也总是“嗯”“哦”地应付，

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有次周末，林屿买了林小满喜欢的糖糕，想跟她一起吃。

可他敲了半天门，林小满才开门，说：“哥，苏晓约我出去逛文具店，我没空吃了。

”林屿手里的糖糕还冒着热气，他看着林小满匆匆收拾书包的样子，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那你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知道啦！”林小满说完，

就背着书包跑了，连句“再见”都没说。林屿站在门口，手里的糖糕慢慢凉了。

他想起以前，林小满总盼着周末，因为他会带她去公园玩，去吃好吃的。可现在，

她有了新朋友，好像就不需要他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那个装糖纸的铁盒子。

里面的糖纸已经攒了厚厚的一叠，最新的一张，还是上个月林小满生日时，

他给她的那颗奶糖的糖纸。他拿起那张糖纸，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日期，突然觉得，

那些曾经粘在糖纸上的甜，好像开始慢慢变淡了。3被拒绝的雨伞，

撑不起他的期待初二那年夏天，雨水特别多。有天下午，突然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林屿看着窗外的雨，

心里惦记着林小满——她没带伞，肯定没法回家。他跟老师请假，拿起两把伞，

就往林小满的学校跑。雨下得很大，路上的积水没过了脚踝，林屿的鞋子很快就湿透了。

他跑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林小满的学校门口。放学铃刚响，学生们陆续从教学楼里出来，

撑着伞，或者被家长接走。林屿站在保安室的屋檐下，踮着脚往里面看，找着林小满的身影。

没过多久，他看到了苏晓，苏晓身边跟着一个中年女人，应该是她妈妈，手里撑着一把大伞。

而林小满，正躲在她们的伞下，跟苏晓说说笑笑地走出来。“小满！”林屿喊了一声，

举起手里的伞，快步走过去。林小满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下来。

她跟苏晓说了句什么，然后走到林屿身边，声音有点不耐烦：“哥，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你没带伞，我来接你。”林屿把其中一把伞递给她，“这把伞你拿着，

我撑另一把。”林小满却没接，反而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苏晓妈妈带了大伞，

能送我到家门口。你赶紧回去吧，别淋感冒了。”“可是……”林屿还想说什么，

却看到苏晓和她妈妈走了过来。“小满，我们走吧！”苏晓笑着说，

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林屿，带着点好奇。林小满点点头，转身就跟着苏晓走了，

甚至没回头看林屿一眼。苏晓妈妈的伞很大，把她们两个人都遮得严严实实，

林屿看着她们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雨幕里，手里的伞还举在半空中，雨水顺着伞沿滴下来，

打湿了他的衣服。他站在原地，雨水从头发上流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想起以前，每次下雨，林小满都会紧紧牵着他的手，

躲在他的伞下，说：“哥，你的伞好大，能把我全遮住。”可现在，

她宁愿躲在别人的伞下，也不要他的伞了。林屿慢慢走回家，路上的积水溅湿了他的裤腿，

冰凉的雨水贴着皮肤，让他觉得有点冷。回到家，他把两把伞靠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客厅，

心里也空荡荡的。那天晚上，林小满回来的时候，身上是干的，

头发上还带着苏晓妈妈香水的味道。她看到林屿坐在沙发上，没说话，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

“小满，”林屿叫住她，声音有点沙哑，“今天苏晓妈妈送你到楼下的吗？”“嗯。

”林小满点点头，语气很平淡。“那你以后要是没带伞，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林屿说，他还抱着一丝期待，期待林小满能像以前那样，需要他。

可林小满却摇了摇头：“不用了哥，苏晓家跟我家顺路，以后下雨我们可以一起走。

你不用特意跑一趟，耽误你的时间。”说完，她就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林屿坐在沙发上，

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厉害。他想起小时候，

林小满总说“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可现在，她好像觉得他的好，成了一种“耽误”。

他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的雨渐渐小了，月亮从云层里露出来，淡淡的月光洒在地上。

他想起以前，他和林小满经常在阳台上看月亮，林小满会指着月亮说：“哥，

你看月亮像不像一块大月饼？”那时候的笑声，好像还在耳边，可现在，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4生日蛋糕的蜡烛，只亮了一半林小满十五岁生日那天，

林屿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了。他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

给林小满买了她之前在文具店看中的那支钢笔——笔身是淡粉色的，

上面印着她喜欢的樱花图案。他还订了一个草莓蛋糕，是林小满最爱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