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晨曦扫街遇旧人清晨六点，天光微熹，整座城市还沉浸在酣梦中。

我换上一身灰色的环卫工作服，戴上帽子和口罩，推着沉重的清洁车，走上了锦绣里商业街。

“哗啦……哗啦……”竹制的大扫帚划过青石板路面，发出规律而清脆的声响。

这是我每个月雷打不动的习惯，不是为了作秀，而是为了用最原始的方式，

感受我亲手盘活的这条街的脉搏。三年前，我爸公司破产，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潭。

他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作为唯一的女儿，我接过了他留下的烂摊子——一个负债累累，

只剩下一条半死不活老商业街产权的空壳公司。所有人都劝我放弃，

包括我当时谈了五年的男朋友，陈锋。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他带着他妈一起来找我。

他妈，那个一向对我笑脸相迎，夸我懂事的女人，那天脸上挂着冰冷的霜，

眼神里的鄙夷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割着我。“林晚，我们家陈锋是独子，

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我们不能让他被你和你家这个无底洞拖垮。”她翘着兰花指，

嫌恶地扫了一眼我租住的狭小公寓，“我们陈家，要的是门当户对的儿媳妇，

不是你这种拖着个破产病鬼爹的累赘。”我浑身冰冷，看向陈锋，希望他能说句话。

他却躲开了我的视眼，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晚晚，我妈说得对。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你别怪我，我也要为我的未来考虑。”未来。这两个字，

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我们一起规划的未来，在他和他妈的“现实”面前，

脆弱得不堪一击。我笑了，看着他们母子俩如出一辙的自私嘴脸，平静地点了点头：“好。

我明白了。”没有哭闹，没有挽留。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维持着我林家大**最后的尊严，把他们请出了我的出租屋。从那天起，我死了心。

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我变卖了所有首饰包包，遣散了公司多余的员工，

自己一个人扛起了所有业务。拉投资，跑规划，改设计，招商……那三年，

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硬生生把一条被所有人放弃的破败老街，

打造成了如今全市最顶级的网红商业地标——锦绣里。而我，林晚，是这条街背后，

唯一的主人。盛华集团，那个在业内声名鹊起的地产新贵，它的董事长，是我。这些事，

没人知道。我喜欢这种低调，喜欢这种掌控一切却不显山露水的感觉。每个月第一天的清晨，

我都会亲自来扫街。看着旭日东升，看着第一批店员开门，看着这条街从沉睡中苏醒，

那种满足感，比签下任何一笔上亿的合同都要来得真实。“哟，这不是林晚吗？

”一个尖锐又带着几分刻意夸张的女声，猛地刺破了清晨的宁静。我扫地的动作一顿，

缓缓抬起头。阳光下，一对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男女正站在不远处，

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看着我。男的是陈锋。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发亮，

比三年前多了几分世故的油滑。女的我不认识，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一身香奈儿套装，

下巴抬得快要飞到天上去。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优越感。是了，

我今天这身打扮，灰扑扑的环卫服，脸上还为了防晒故意抹了点灰，任谁看了，

都会觉得我是个落魄潦倒的清洁工。陈锋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随即被一种混合了尴尬和庆幸的复杂神情取代。他大概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

在这种地方，重逢三年前被他抛弃的前女友。“阿锋，你认识她啊？”那女人嗲声嗲气地问，

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我身上来回扫射，“一个扫大街的，看着怪可怜的。”陈锋清了清嗓子，

似乎想在现女友面前找回一点面子，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嗯，一个……老同学。

”老同学。我心里冷笑一声。五年感情，最后只配得上一个轻飘飘的“老同学”。

“哦……”女人拖长了语调，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你的穷同学啊。我就说嘛，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认识这种底层人士。”她说着，还夸张地捏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仿佛我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味。“雪薇，别这么说。”陈锋假惺惺地制止她，

眼神却始终没敢和我对视。他转向我，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林晚，好久不见。

你……现在就在这儿工作？”我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神里，

我读出了他想说的话：看吧，幸好我当初和你分了。不然，

我现在也要跟着你一起过这种扫大街的苦日子。那种庆幸，那种优越感，

几乎要从他每一个毛孔里溢出来。“哎呀，阿锋，你跟她说这么多干嘛。

”叫白雪薇的女人不耐烦地摇着他的胳膊，“脏死了。我们快走吧，我约了美甲师，

就在前面那家新开的‘Queen’s’店，听说消费可贵了，一般人可进不去。

”她一边说，一边故意扬了扬手上那颗硕大的钻戒，刺得我眼睛有点疼。陈锋显然很受用，

他挺了挺胸膛，仿佛那颗钻戒是他买的一样。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色的钞票，想了想，

又抽回了一半，只剩下两张，递到我面前，用一种施舍的口吻说：“林晚，拿着吧。

大家同学一场，也算缘分。看你这样……也挺不容易的。

”阳光照在那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上，显得格外刺眼。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看着那两百块钱，又看看陈锋那张写满了“仁慈”和“炫耀”的脸，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三年前，他妈用一张支票打发我，说我配不上他们家。三年后，他用两百块钱施舍我，

觉得我活得可怜。这一家人，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傲慢和浅薄。我缓缓地，

放下了手中的扫帚。然后，我笑了。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

看透了小丑表演的冷笑。我的笑声让陈锋和白雪薇都愣住了。“你笑什么？

”白雪薇皱起眉头，一脸不悦，“给你钱还不知好歹？嫌少啊？一个扫大街的，

一天能挣两百块吗？”陈锋也有些恼怒：“林晚，我是一片好心。”“好心？

”我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陈锋，你的好心，

就是用两百块钱，来缅怀我们死去的五年感情，顺便满足一下你那可悲的优越感吗？

”陈锋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说什么！不识好歹！”“我说错了吗？

”我一步一步，慢慢朝他走过去。我个子不矮，常年的自律和锻炼让我身姿挺拔，

即便穿着宽大的工作服，气场也丝毫不输。我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问：“三年前，你跟你妈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告诉我，你现在，

又是什么世界的人？”“我……”陈锋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旁边的白雪薇却炸了毛，

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你个扫大街的横什么横！

阿锋现在是世界五百强企业的项目主管，年薪五十万！他当然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呢？

你一个月能挣两千块吗？你有什么资格质问他！”“年薪五十万？”我重复了一遍，

嘴角的讥讽更深了，“很多吗？”“对你这种穷鬼来说，当然是天文数字了！

”白雪薇抱着手臂，冷哼道，“你扫一辈子大街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我没再理会这个上蹿下跳的女人，目光始终锁定在陈锋身上。“陈锋，我爸住院的时候，

手术费差十万，我求你帮忙。你说你刚工作，没钱。后来我才知道，你转头就用那笔钱，

给你妈换了辆新车。”“我为了省钱，一天只吃一顿饭的时候，

你在朋友圈里晒着米其林餐厅的牛排。”“我为了拉投资，陪人喝酒喝到胃出血，

躺在医院里给你打电话，你却不耐烦地说，你在陪客户，让我别烦你。可你的定位，

明明就在一家KTV。”我每说一句，陈锋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陈年旧事，

我以为我早就忘了。可在此情此景下，却像电影回放一样，一幕一幕，清晰无比。

“你说的对。”我看着他惨白的脸，轻轻地说，“我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的世界里，

有责任，有担当，有情有义。而你的世界……”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

和他身边那个满脸刻薄的女人。“……只剩下趋炎附势和狼心狗肺。”说完，我不再看他们。

我转身，捡起地上的扫帚，甚至都懒得去看那被陈锋丢在地上的两百块钱。一阵风吹过，

那两张红色的钞票在地上打了个旋，像两片被遗弃的枯叶。“你……你给我站住！

”白雪薇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个清洁工，敢这么跟我们说话！信不信我投诉你，

让你工作都丢了！”投诉我？我差点笑出声。我回头，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淡淡地说：“好啊。你去投。”说完，我推着我的清洁车，头也不回地，

继续我未完成的工作。“哗啦……哗啦……”扫帚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是如此的悦耳。

身后，是白雪薇气得跳脚的咒骂和陈锋越来越急促的辩解声。阳光，

终于彻底挣脱了云层的束缚，金灿灿地洒满了整条锦绣里。新的一天，开始了。

二咖啡厅里的较量我扫完街，像往常一样，去街角的“慢时光”咖啡馆吃早餐。

这家店的老板姓李，是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也是锦绣里最早入驻的一批商户。

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我们之间有个默契，他从不点破。在我穿着环卫服出现时，

他只会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顾客。“林**，今天还是老样子？一份三明治，一杯热拿铁？

”李老板微笑着问。“嗯，谢谢李哥。”我摘下帽子和口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清晨的咖啡馆很安静，只有舒缓的音乐在流淌。我看着窗外，街道渐渐热闹起来，

行人、车辆，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倾注了我的心血。

“叮铃——”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阵刺耳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我不用回头，

都知道是谁来了。“哟，还真会享受啊。一个扫大街的，居然有钱来这种地方喝咖啡？

”白雪薇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挑衅。她和陈锋，竟然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我头也没抬，

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三明治。“阿锋，你看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这家店的咖啡，

一杯就要六十八，她扫一天地够不够付钱啊？”白雪薇的声音更大了，

故意要让整个咖啡馆的人都听到。果然，周围零星的几个客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陈锋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拉了拉白雪薇的衣袖：“雪薇，算了，我们走吧。

”他大概是觉得，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和一个“清洁工”纠缠，很丢脸。

但白雪薇显然不这么想。她今天似乎不把我羞辱到泥里，就誓不罢休。“算什么算？

我今天就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她甩开陈锋的手，

走到我的桌前，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喂，扫地的，这杯咖啡，

是你自己买单，还是想等着我们阿锋可怜你，帮你付钱啊？”我终于抬起了眼皮，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你！”白雪薇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你还敢顶嘴？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爸是百汇集团的董事长白启明！

这条街上那家最大的珠宝店‘璀璨之星’，就是我们家准备要开的！我一句话，

就能让你在这条街上混不下去！”百汇集团，白启明。我脑子里迅速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

有点印象，似乎是最近通过招商部递交了入驻申请的一家公司，

想租下锦绣里位置最好的A-01号黄金店铺。因为对方开价很高，

招商部经理还特意向我汇报过。原来是她家的。世界还真是小。“哦，原来是白**。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失敬。”我的反应平淡如水，

这让白雪薇感觉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加恼火。“你这是什么态度！服务员！服务员！

”她突然拔高了音量，冲着吧台喊道。李老板闻声走了过来，

依旧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这位**，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你们这是什么咖啡馆？

怎么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放进来？”白雪薇指着我，满脸嫌恶，“你看她那一身脏衣服，

坐在这里影响我们其他客人的食欲！赶紧把她赶出去！”李老板看了一眼我，

又看了一眼气焰嚣张的白雪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抱歉，**。我们开门做生意，

只要是客人，我们都欢迎。这位女士并没有打扰到任何人。”“她坐在这儿就是打扰！

”白雪薇不依不饶，“我命令你，立刻！马上！把她赶走！否则，

我就去消费者协会投诉你们，说你们卫生不达标，让你们店开不下去！”这番话，

说得又蠢又毒。陈锋在一旁急得满头是汗，一个劲儿地拉她：“雪薇，别闹了，我们走吧，

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不走！”白雪薇一把推开他，“今天不把这个扫大街的赶出去，

我就不走了！我倒要看看，是她一个穷鬼厉害，还是我白家大**厉害！

”李老板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请您注意您的言辞。如果您再这样无理取闹，

影响我们正常营业，我只能请您出去了。”“你敢！”白雪薇眼睛一瞪，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你们这条街未来的金主！得罪了我，有你好果子吃！

”我看着这场闹剧，心中最后一丝对陈锋的旧情，也彻底烟消云散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会选择白雪薇这样的女人，说明他们骨子里就是一类人。自私，刻薄，傲慢，无知。

我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白雪薇以为我怕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怎么？想通了？准备自己滚出去了？

”我没看她，而是对李老板说：“李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李老板对我摇了摇头，

示意没关系。然后，我转向白雪薇和陈锋，平静地开口：“白**，你刚刚说，

你是这条街未来的金主？”“当然！”白雪薇下巴一扬。“你说，你一句话，

就能让我在这里混不下去？”“没错！”“你还说，要让这家咖啡馆开不下去？”“哼，

识相的就赶紧滚！”我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

一个干练的女声传来：“林董，早上好。”是我的首席秘书，张岚。“张秘书，”我开口，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咖啡馆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通知招商部，

立刻终止和百汇集团关于锦绣里A-01号店铺的所有租赁洽谈。

”电话那头的张岚愣了一下，但她从不质疑我的决定：“好的，林董。需要告知对方原因吗？

”“需要。”我的目光，冷冷地落在白雪薇那张瞬间僵住的脸上，“就告诉他们，

他们的企业文化和继承人的个人品行，严重不符合我们锦绣里的高端定位。我们锦绣里，

不欢迎没有教养的人。”“明白。”我又看了一眼李老板的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