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沪上秋寒，初遇惊鸿1931年9月，上海外滩的梧桐叶刚染上新凉，

黄浦江面上的外国商船却依旧密集如织。沈若渝站在汇丰银行巨大的落地窗前，

米白色羊毛大衣的下摆被江风掀起，

露出里面藏在鹿皮枪套里的勃朗宁——那是父亲沈从安送她的二十岁生辰礼，

枪身缠枝莲纹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电报。」副官陈叔的声音带着急促，

递过来的电报纸边角被攥得发皱。沈若渝展开，「父部遇袭，速归津门」八个字像淬了冰，

瞬间冻住了她眼底的笑意。三天前，她还在北平女子师范大学的课堂上听先生讲《诗经》，

此刻却要立刻折返那个被日军铁蹄逼近的北方重镇。她转身快步往外走，

皮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在门口猛地撞上一个坚实的怀抱。

一股混杂着硝烟、檀木与上等雪茄的气息扑面而来，比北平的秋风更冷冽，

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沈**？」男人的嗓音低沉如大提琴，

掌心稳稳托住她险些滑落的鳄鱼皮手包，指腹的薄茧蹭过她的手腕。沈若渝抬头，

撞进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眸，左眉骨下一道浅疤斜斜划过，在英挺的面容上添了几分桀骜。

他身着黑色暗纹西装，领口别着枚银质鸢尾花领针，

正是近来在沪上军火界声名鹊起的陆峥年——父亲密电里提过的「南华洋行」老板，

那个能在列强环伺的上海打通军火渠道的神秘人物。「陆先生。」沈若渝迅速稳住心神，

屈膝行了个标准的西式礼节，指尖悄悄按在腰间的枪柄上。上月父亲的寿宴上，

她见过这位「南港陆爷」，彼时他站在宴会厅最暗的角落，与父亲低声交谈，

指间夹着的钢笔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后来她才知道，那钢笔的笔管里藏着微型密写剂。

陆峥年的目光在她腰间的枪套上稍作停留，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沈将军的女儿，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枪不离身。」他收回手，指尖摩挲着领针，「听闻沈**刚从北平回来，

这就要回津门？」「家父有召，不敢耽搁。」沈若渝避开他的目光，转身想走，却被他拦住。

「津门局势凶险，日军第七旅团已兵临城下，沈**孤身返程，怕是不妥。」

陆峥年递过一张烫金名片，上面只有「陆峥年」三个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南华洋行今晚有趟去天津的货船，走英租界码头，比火车安全。」沈若渝接过名片，

指尖触到卡片边缘的细痕——那是藏密写药水的夹层。她抬眸看他，见他眼底藏着深意，

便点头道：「多谢陆先生。」当晚八点，英租界码头的雾格外浓。

沈若渝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货船，却见陆峥年倚在船舷边吸烟，象牙白烟嘴咬在他唇间，

烟雾在雾中散开。「沈**倒是准时。」他掐灭烟蒂，领着她往船舱走，

「里面有间单独的休息室，武器和干粮都备好了。」船舱休息室里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小笼包和龙井。陆峥年从皮箱里拿出一份折成玫瑰形状的电报，

递到她手中：「交给沈将军，就说『莱茵货已入港，按旧例三七分账』。」

电报纸带着他口袋里的体温，

末尾画着朵简化的玫瑰——那是他与沈从安十年前定下的接头暗号。沈若渝捏着电报，

忽然问：「陆先生做军火生意，究竟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别的？」

她在北平见过太多发战争财的商人，把士兵的鲜血当成筹码。陆峥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从领口扯出条银链，坠着枚褪色的北洋军徽：「十年前，我是广州街头的孤儿，

偷了军火贩子的账本被追杀，是沈将军救了我，还送我去德国学机械。」他指尖抚过军徽，

「将军说，乱世里，武器该用来保家，不是害命。」船鸣笛起航时，沈若渝望着窗外的雾，

忽然觉得这个传闻中狠辣的军火商，似乎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第二章津门烽火，

生死与共货船抵达天津港时，天刚蒙蒙亮。码头到处是荷枪实弹的日军，

陆峥年让沈若渝换上粗布衣衫，扮成他的伙计，才混过检查。坐上黄包车往城外指挥部去时，

沿途的景象让沈若渝心头一沉——断壁残垣，流离失所的百姓，

还有墙上贴着的「大东亚共荣」标语，刺眼得很。临时指挥部设在津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

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硝烟味。沈从安见到女儿，眼眶泛红，

军装袖口沾着的尘土簌簌掉落：「若渝，你可算回来了！」他指着墙上的作战地图，

「日军把塘沽港的补给线掐得死死的，咱们的迫击炮快用完了，再没军火，这城就守不住了！

」沈若渝刚把电报递过去，门外就传来脚步声。陆峥年穿着卡其色短款风衣，

领口别着枚铜制指南针，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将军，莱茵号的迫击炮已运到城西仓库，

随时可以调用。」他走到地图前，指尖点着塘沽港的位置，

「但日军在码头三号仓库藏了个大弹药库，不炸掉它，咱们的防线撑不了三天。」「我去炸！

」沈若渝脱口而出。她毕业于保定军校女子特训班，专攻爆破与侦察，

去年还带队端过北平城外的汉奸据点。沈从安皱眉：「不行，太危险了！」「将军，让她去。

」陆峥年打断他，「沈**的爆破技术，我在军校时就听过，比不少男军官都强。」

他转向沈若渝，「明晚三更，塘沽码头东侧的红房子仓库见，我带心腹配合你。」行动前夜，

陆峥年亲自到军官宿舍送装备。他带来的作战服是特制的，袖口绣着朵小小的玫瑰，

布料里织着细钢丝，能防普通子弹的近距离射击。「还有这个。」

他递过一把粉色手柄的勃朗宁，枪身刻着极小的「峥」字，「你原来那把太重，

这个后坐力小，更适合夜战。」沈若渝摩挲着手枪冰凉的枪身，忽然问：「陆先生，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们？商人逐利，这笔买卖你能赚多少？」陆峥年坐在她对面的木凳上，

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三枚卵形手雷：「十年前，我在德国留学，

收到将军的信，说国内战火纷飞，让我学好本事回来造武器，保家卫国。」

他打开手雷的保险栓，「这些年，我赚的钱，都用来买德国的军火生产线了。等抗战胜利，

我就开一家兵工厂，专门造咱们自己的武器。」沈若渝看着他眼底的光，

忽然觉得心头某个地方软了下来。塘沽港的夜色浓如墨。

沈若渝带着尖刀连埋伏在仓库西侧的集装箱后，穿着陆峥年送的作战服，

袖口的玫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陆峥年和四个心腹扮成穿蓝布短褂的搬运工，

推着堆着「五金零件」的板车靠近岗哨。他手腕翻转间，

两个日军哨兵便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脖颈处插着淬了麻药的细针——那是他在欧洲学来的暗杀技巧。「行动！」陆峥年低喝一声，

率先冲进仓库。沈若渝带着士兵跟上，很快找到日军的弹药箱。

她熟练地将定时炸弹贴在箱子上，设定好时间，刚要撤退，日军的探照灯突然扫了过来，

机枪声瞬间撕裂夜空。「撤！」陆峥年一把将沈若渝按在集装箱后，

自己则抬手一枪打爆了探照灯。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打在旁边的铁皮上，溅起火星。

混乱中，一颗流弹擦过沈若渝的手臂，鲜血瞬间渗红了作战服。陆峥年扯开自己的衬衫，

露出肌理分明的后背，

上面还留着一道陈年刀疤——那是当年在德国和军火贩子抢货时留下的。「别动。」

他用烈酒消毒，沈若渝疼得攥紧了他的手腕，才发现他掌心的茧子比父亲的还厚。

「这伤要是留疤，将军该找我算账了。」陆峥年的呼吸落在她颈间，带着淡淡的火药味。

月光透过集装箱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专注的侧脸，沈若渝忽然轻声道：「陆峥年，

你护着我，不只是因为父亲的恩情，对不对？」他包扎的手一顿，抬眸望进她明亮的眼眸，

良久才低声回应：「是。从在上海第一次撞见你，我就想，这朵带刺的玫瑰，

得我亲自护着才行。」第三章租界暖阁，情根深种津门的局势稍稍缓和后，

陆峥年在英租界买下一栋小洋楼。这里离日军司令部隔着三条街，

却能通过地下管道直达沈从安的指挥部，是天然的秘密联络点。

洋楼的客厅里摆着张巨大的红木桌，上面摊着武器设计图，

墙角的保险柜里藏着与各地军阀的往来账本，像当年雍剑秋在天津经营军火帝国时的做派。

沈若渝常以送密电为由过来，有时是陪他核对军火清单，

有时是看他拆装新到的毛瑟98k。「这枪的射程能再增加两百米。」

陆峥年用游标卡尺量着枪管，笔尖在图纸上画着修改标记，「我打算在枪托上刻上玫瑰花纹，

等抗战胜利了，送给你当礼物。」沈若渝趴在桌上，指尖划过图纸上的玫瑰：「胜利后，

我想在上海开一家女子军校，教更多女孩子打枪、急救。」她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

上面写着军校的筹备计划，「到时候，你得给我的学生们捐武器，要最轻便的那种。」

「没问题。」陆峥年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淡淡的火药味，「别说武器，

整个兵工厂都给你都行。」他起身打开留声机，舒缓的《蓝色多瑙河》流淌出来，

「上次在将军寿宴上，看见你跳华尔兹，很美。」沈若渝的脸颊泛起红晕，

跟着旋律轻轻晃脚。窗外的租界街道上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与室内的音乐交织在一起，

竟让人暂时忘了窗外的战火。陆峥年从抽屉里拿出个锦盒，里面是对玉镯，

莹白的玉面上刻着缠枝莲纹，和她枪身上的花纹一模一样：「这是我托人在苏州定做的，

配你的旗袍正好。」沈若渝接过玉镯，套在手腕上，大小刚刚好。她抬头冲陆峥年笑，

眼底的光芒比窗外的阳光还亮。陆峥年看着她，忽然觉得，要是能一直这样，也挺好。

可乱世从不容人沉溺温情。1933年春，日军调集重兵围攻津门，

同时派特使佐藤一郎拉拢陆峥年。佐藤坐在南华洋行的会客厅里，

指尖敲着装满金条的木盒：「陆先生，只要你断绝与沈从安的合作，转而给皇军供应武器，

『华北军火总长』的位置就是你的，还有天津英租界的三座洋楼。」

陆峥年把玩着桌上的铜制打火机，火苗窜起又熄灭：「佐藤先生，我做军火生意有个规矩，

不卖给侵略者。」他起身送客时，

故意将一枚刻着玫瑰的袖扣掉在地上——那是给潜伏在洋行的联络员发的信号，

通知他们立刻转移重要账本。佐藤恼羞成怒，当晚便派人炸毁了陆峥年在天津西站的仓库。

火光冲天，连附近的民房都被波及，死伤惨重。更狠的是，他们绑架了沈若渝的母亲，

将一封勒索信送到了指挥部：「三日之内，带陆峥年和军火清单来换人质，否则撕票。」

沈从安看着信上的血迹，一拳砸在桌上：「这群畜生！」他正要**部队强攻，

陆峥年却按住了他的手：「将军，不能硬来。佐藤要的是我和军火，我去谈判，您趁机救人。

」沈若渝攥着陆峥年的胳膊，掌心全是冷汗：「我跟你一起去。我妈认得我，能配合行动。」

陆峥年望着她坚定的眼神，终究点了头，

从保险柜里拿出两颗手雷递给她：「藏在旗袍夹层里，危急时刻拉这个环。」

他又摸出个微型电台，「这是德国产的，能直接联系指挥部，按三下就是求救信号。」

出发前，沈若渝看着镜中的自己，穿着陆峥年送的旗袍，戴着玉镯，却握着致命的武器。

她忽然转身抱住陆峥年：「陆峥年，我们一定要活着回来。」「一定。」陆峥年回抱住她，

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我还没给你造好刻着玫瑰的步枪呢。」第四章和平饭店，

血色绝唱谈判地点设在法租界的和平饭店三楼宴会厅。这里曾是天津权贵宴请宾客的地方，

水晶吊灯璀璨依旧，却照不亮人心的阴暗。佐藤一郎坐在主位上，

身后站着八个端着三八大盖的卫兵，沈夫人被绑在角落的椅子上，头发散乱却眼神坚定。

「陆先生果然守信用。」佐藤皮笑肉不笑，目光扫过沈若渝，「沈**也来了，正好，

省得我再派人去请。」陆峥年将一个牛皮纸袋扔在桌上：「这是军火清单，你先放了沈夫人。

」纸袋里其实是假账本，真账本早已通过地下交通员送进了北平的军统站。

佐藤示意卫兵解开沈夫人，却在她走到门口时突然喊停：「等等，让沈**留下当人质。

陆先生，你得先把仓库里的迫击炮运到日军营地，我才放她走。」沈若渝刚要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