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取消了。”我言简意赅。

那头沉默了两秒，显然在消化这个爆炸性消息。“明白了。需要我做什么？”语气瞬间变得专业而冷冽。

“两件事。”我盯着电脑屏幕上定格的、林薇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第一，目标林薇。苏晚棠的闺蜜。我要她的一切。从小到大，求学、工作、恋爱史、财务状况、社交圈子、网络痕迹…特别是黑料，越脏越好，越实越好。重点查她现在的公司，‘启明星创投’。”

“明白。第二件？”

“苏明远。”我吐出这个名字，岳父那张威严中带着怒意的脸浮现在眼前，“他位置敏感。查他，尤其是公车使用、报销账目、房产来源、直系亲属经商情况。要合规，但…要深挖。所有可能存在的灰色地带，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证据链要完整，经得起推敲。”

“苏明远？”鹰眼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凝重，“靳老板，这风险系数…”

“钱不是问题。”我打断他，“按最高规格付。我只要结果，干净、致命的结果。时间，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风险与收益。“…成交。老规矩，单线联系，加密通道。有进展会通知你。”

“嗯。”我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我端起那杯一直没喝的威士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霓虹已经开始闪烁，勾勒出冰冷而繁华的轮廓。玻璃上，映出我模糊的倒影，眼神幽深，像潜伏在暗夜里的兽。

苏晚棠，林薇，苏明远…你们施加给我的，我会一样一样，加倍奉还。

这场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弹药，正在路上。

顶层公寓成了我的堡垒，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和窥探。手机关机，座机拔线，连智能门锁都切断了访客模式。我需要绝对的安静，来梳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脉络，以及…等待。

等待鹰眼的“弹药”。

等待外面世界的反应。

这种刻意的“消失”本身就是一种武器。我能想象苏家此刻的焦头烂额，苏晚棠的歇斯底里，林薇的添油加醋，以及我父母在各方压力下的煎熬。但这一切，暂时与我无关。

第三天清晨，厚重的遮光窗帘缝隙透进一丝微光。书桌上的那部备用手机屏幕无声地亮起，显示一个经过多重加密的乱码号码。

来了。

我立刻接通，按下免提。

“靳老板。”鹰眼那特有的、仿佛永远提不起精神的沙哑嗓音传来，背景音极其安静。

“说。”我言简意赅。

“林薇的料，很‘丰富’。”鹰眼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这女人，表面光鲜，骨子里烂透了。”

“重点。”

“第一，职场霸凌，实锤。”鹰眼的声音冷了下来，“她在‘启明星创投’担任投资经理助理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和与某位高管的暧昧关系，长期、系统性地打压、排挤同部门一个叫陈璐的女孩。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抢功、甩锅、散布谣言、恶意增加工作量、当众羞辱。有大量邮件截图、工作群聊天记录、以及…几段办公室内的录音为证。录音里，她的言辞极其恶毒下作。”

我眼前浮现出林薇在婚礼上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毫不意外。“受害者情况？”

“陈璐，26岁，普通家庭，性格内向。被林薇逼得患上了中度抑郁和焦虑，半年前不堪忍受，主动辞职。目前待业在家，靠药物维持，经济和精神状况都很差。手里握着一些证据，但不敢声张，怕被报复。”鹰眼顿了顿，“她是个突破口。如果给她足够的支持和安全感，她会是一个有力的证人。”

“继续。”

“第二，学历造假。”鹰眼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她简历上金光闪闪的海外名校硕士学历，是买的。通过一个专门运作此事的灰色中介，花了大概三十万。有中介的收款记录、伪造的成绩单和学位证书样本，以及她与中介的加密通讯记录。她入职‘启明星’时提交的就是这套假材料。”

“第三，私生活混乱。”鹰眼念着，像是在读一份枯燥的报告，“同时与多名男性保持不正当关系，包括她现在的顶头上司，一个有家室的副总。有开房记录、亲密照片（非色情，但足够说明问题）、以及一些露骨的聊天记录。其中一位‘男友’，是个有暴力倾向的混混，曾因她脚踏几条船去她公司闹过事，被保安拦下，有报警记录。”

“第四，财务问题。信用卡透支严重，有多个网贷平台的借款记录，拆东墙补西墙。最近似乎傍上了一个小开，在拼命填窟窿。另外，她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过两家小公司为了获得投资机会而提供的‘咨询费’，数额不大，但证据确凿。”

信息量很大，条条致命。尤其是职场霸凌和学历造假，足以让她在金融圈这个极度看重声誉的行业里彻底社死。

“很好。”我评价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苏明远呢？”

“这位苏局，水更深，也更麻烦。”鹰眼的语气明显凝重了许多，“表面功夫做得极好，但经不起细查。”

“说。”

“最大的突破口，在公车私用。”鹰眼语速加快，“他有一辆专配的奥迪A6，牌照尾号007。我们调取了近一年的行车轨迹和对应时间段的监控。证据链非常完整：每周至少有三次，司机在非工作时间（通常是晚上或周末）将车开到他家小区，然后离开。过一段时间，苏明远本人会驾驶这辆车外出，目的地包括：他女儿苏晚棠的公寓、他情妇位于‘碧水苑’的高档住宅、高尔夫俱乐部、以及几家私人会所。有清晰的监控画面拍到他驾驶车辆，以及车辆停放在非公务场所的照片和视频。累计次数超过五十次，严重违反规定。”

情妇？我眉头微挑。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另外，”鹰眼继续道，“他妻子，也就是你前岳母王美娟，名下注册有一家空壳文化传媒公司。这家公司近三年承接了多个与苏明远分管领域相关的**宣传项目，项目金额不大，但利润畸高，且招标过程存在明显瑕疵。有项目合同、资金流水和内部人士的旁证。虽然暂时无法直接证明苏明远插手，但关联性极强。”

“房产方面，他女儿苏晚棠名下那套婚前宣称是‘自己积蓄购买’的市中心大平层，实际首付款中有三百万来源不明，疑似由王美娟那家空壳公司走账洗白。有银行流水佐证。”

“还有，”鹰眼补充道，“他儿子苏浩，也就是苏晚棠的弟弟，去年刚毕业，名下就有一辆价值百万的跑车。资金来源同样存疑，与王美娟的公司有资金往来痕迹。”

一条条，一桩桩，清晰，具体，证据链环环相扣。虽然暂时没有能直接送他进去的重磅炸弹，但这些“灰色”累积起来，足以让他焦头烂额，甚至…挪动位置。

“所有证据，整理好，加密发给我指定的云端。”我下达指令，“林薇的，尤其是职场霸凌和学历造假的，单独备份一份，要最直观、最具冲击力的。那个受害者陈璐的联系方式也给我。”

“明白。一小时内到位。”鹰眼干脆利落，“靳老板，苏明远那边…点到为止，还是？”

“先点到为止。”我眼神冰冷，“把公车私用的料，用最‘合规’的方式，送到该送的地方。要确保引起‘重视’。”

“懂了。匿名举报，证据翔实，直抵监察部门。”鹰心领神会。

通话结束。书房里恢复了寂静。我走到窗边，看着这座庞大城市在晨光中苏醒。阳光刺眼，却驱不散我心底的寒意。

复仇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第一个目标，林薇。就从摧毁她赖以生存的“体面”开始。

我回到电脑前，鹰眼发来的加密文件包已经静静躺在云端。我下载，解压。首先点开了关于林薇职场霸凌的部分。

邮件截图里，林薇用极其刻薄的语言贬低陈璐的工作；聊天记录里，她得意洋洋地向“闺蜜”炫耀如何把陈璐的功劳据为己有；最触目惊心的是那几段录音。

“…陈璐？那个蠢货？方案做得跟屎一样，要不是我大发慈悲帮她改，能过审？她居然还有脸跟我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录音背景是办公室，有键盘敲击声）

“…哭？哭给谁看呢？装什么可怜！有本事你滚蛋啊！占着茅坑不拉屎！看见你就烦！”

（录音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我告诉你，在这个部门，我林薇说了算！我想让你滚蛋，分分钟的事！识相的就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再敢在张总面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听见没有？！”

林薇那尖利、恶毒、充满优越感的声音，透过耳机清晰地传来，比婚礼上那盆洗脚水更让人作呕。而那个叫陈璐的女孩压抑的哭泣，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我关掉录音，找到了陈璐的联系方式。一个简单的手机号码。

拿起另一部干净的手机，我拨了过去。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传来一个怯懦、疲惫，带着浓浓戒备的女声：“喂？哪位？”

“陈璐女士吗？”我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稳、温和，“很抱歉打扰你。我姓靳，或许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关于林薇，以及你在‘启明星创投’的经历，我想和你谈谈。我手上有一些东西，或许能帮你讨回一个公道。”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紧张的呼吸声。过了足足半分钟，才传来陈璐带着颤抖和难以置信的声音：“靳…靳先生？是…是那个和林薇…在婚礼上…的靳先生？”

“是我。”我坦然承认。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我听到了一声极力压抑、却最终崩溃的呜咽。

“靳先生…我…我…”她泣不成声，“我被她害得好惨…真的好惨…工作没了…人快疯了…我不敢说…我怕她…她认识好多人…”

“别怕。”我的声音沉静而有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安抚，“现在，害怕的应该是她。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见面谈。地点你定，绝对安全。我保证，这次，她再也伤害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