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能立刻想到，如果是那个傻男人，听到这番话，一定会红着眼睛，却无比坚定地抓住她的手说：“没关系，玉双，有我照顾你。孩子……没有也没关系，我们有彼此就够了。”

这个念头让她呼吸一窒。

她压下心头的烦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安抚地拍了拍沈清泓的背：“我明白。清泓，你不用有压力。这件事……以后再说。我们先回家。”

“回家？”沈清泓破涕为笑，用力点头，“好！我们回家！回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宋玉双看着沈清泓雀跃的背影，脚步却有些沉重。

那个她和凌元赫共同生活的地方，真的能轻易变成她和清泓的家吗？

她带着沈清泓回到家属院。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清感扑面而来。

客厅里，凌元赫最喜欢的碎花沙发套不见了，换上了冷色调的素布；

窗台上他精心照料的花草消失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窗台；

空气中，再也闻不到他惯用的、带着阳光味道的皂角香气，只有一丝灰尘和空旷的味道。

宋玉双下意识地走向卧室。属于凌元赫的那个衣柜，空空如也，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他走得如此彻底，如此决绝，仿佛要将自己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抹去。

沈清泓却兴奋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指着这里那里：“玉双，这个窗帘颜色好土，我们换掉吧！这个桌子也太旧了，扔了换新的！还有这床……一想到是凌元赫睡过的，我就觉得恶心，我们赶紧换张新的！”

宋玉双沉默地听着，没有回应。

她看着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屋子，第一次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这里，不再像家了。

晚上，宋玉双习惯性地坐在书桌前处理文件，直到深夜。

胃部传来熟悉的隐痛，是她捐肾后落下的老毛病。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胃，抬起头，望向门口——

以往这个时候，凌元赫总会悄无声息地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和几片胃药进来，轻声提醒她该休息了。

可今晚，门口空空如也。

“玉双！我饿了！”沈清泓穿着睡衣从客房出来，揉着眼睛抱怨，“晚上都没吃什么，你去给我下碗面条吧？要加个荷包蛋！”

宋玉双怔了一下。

她忙碌了一天，身心俱疲，此刻胃痛难忍，只想休息。

但看着沈清泓理所当然的表情，她最终还是默默起身，走向厨房。

冰箱里空空如也，她只好翻出不知放了多久的挂面，笨拙地点燃煤气灶。

油烟呛得她咳嗽起来，胃部的疼痛更加剧烈。

当她终于把一碗勉强煮熟、荷包蛋还散了黄的面条端到沈清泓面前时，沈清泓只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味道好淡啊……算了，将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