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深第一次把苏晚堵在楼梯间时，她刚给苏蔓送完亲手织的围巾。

米白色的毛线沾了点雪粒子，她指尖冻得发红，却对着手机里苏蔓的消息笑得眉眼弯弯，

连他站在身后都没察觉。“苏晚。”他声音发紧，指尖攥着刚从国外带回来的暖手宝，

那是她上周在朋友圈提过一嘴“冬天打字手冷”的东西。苏晚回头，

眼里的笑意瞬间褪得干净，像被雪浇过的炭火。“周总，有事？”她刻意拉开距离，

连带着称呼都生分那时候他们已经领了证，就差办婚礼，她却还叫他“周总”。

周砚深喉结滚了滚，把暖手宝递过去：“给你，防冻。”苏晚没接，反而把手机揣进兜里，

往后退了半步：“不用了，蔓蔓给我买了更贵的。”她顿了顿，像是怕他不懂，又补了句，

“**款，市面上买不到。”楼梯间的窗户没关严，冷风灌进来，

吹得周砚深手里的暖手宝都凉了半截。他看着苏晚转身跑上楼的背影，

米白色围巾在楼梯转角晃了一下，像只拒绝靠近的猫。那时候他还没明白，苏晚的世界里，

从来只有苏蔓一个人的位置。他这个联姻的丈夫，不过是她应付家族的工具，

是苏蔓用来挡掉其他追求者的挡箭牌。婚礼定在腊月二十六，天寒地冻，

却挡不住周家与苏家联姻的排场。红绸从酒店门口铺到主厅，水晶灯折射出的光晃得人眼晕，

宾客席上满是恭维的笑脸，周砚深却只盯着更衣室的门。苏晚穿着定制的婚纱，

头纱垂到肩膀，化妆师刚给她涂完口红，她却拿着湿巾擦了大半。“太红了，

”她对着镜子皱眉，“蔓蔓不喜欢这么艳的颜色。”化妆师愣了愣，看向站在门口的周砚深，

眼神里带着疑惑。周砚深喉间发涩，走过去拿起旁边的豆沙色口红，

拧开递到她面前：“用这个吧，你涂这个好看。

”这是他偷偷记了半年的事——去年苏晚生日，她试了支豆沙色口红，对着镜子笑了好久，

说“这个颜色显白”。他记在心里，特意让婚纱店备了同款。苏晚却没接，

反而从包里掏出一支口红，外壳是苏蔓常用的牌子。“我带了蔓蔓送我的，”她熟练地拧开，

对着镜子涂抹，语气里带着炫耀，“她说这个颜色适合我。”周砚深的手僵在半空，

豆沙色口红的膏体在冷空气中慢慢凝固，像他一点点冷下去的心。婚礼仪式上，

神父问苏晚“是否愿意嫁给周砚深”时，她沉默了足足三秒，才小声说“我愿意”。

周砚深看着她垂着眼帘的样子，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看到她躲在阳台给苏蔓打电话，

声音带着哭腔：“蔓蔓，我明天就要结婚了，你会不会忘了我？”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她又笑起来，说“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交换戒指时，周砚深的指尖碰到她的手，凉得像冰。

他想把她的手攥紧一点，给她点温度，她却猛地抽了回去，戒指差点掉在地上。

宾客席上传来一阵低低的议论声，苏晚的脸瞬间涨红，却不是因为害羞，

而是因为难堪——她怕苏蔓看到这一幕，会不高兴。婚礼后半段，

苏晚几乎全程在找苏蔓的身影。苏蔓坐在第一排，身边跟着她的丈夫林医生，

两人偶尔交头接耳，看起来恩爱得很。苏晚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连香槟都没喝几口，就借口不舒服回了休息室。周砚深跟过去时，看到她正趴在沙发上哭，

手机屏幕亮着，是她和苏蔓的合照。“她明明说过会等我的，”她哽咽着，

“为什么要嫁给林医生？为什么要骗我？”周砚深站在门口，心脏像被钝器砸着疼。

他一直知道苏晚喜欢苏蔓，却没想到这份喜欢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苏蔓比苏晚大五岁，

是苏家二姑，当年苏蔓嫁给林医生时，苏晚闹了三天三夜，差点辍学，

还是苏蔓哄着她说“我只是暂时结婚，等你长大”，她才肯罢休。现在想来，

那些话不过是苏蔓安抚她的谎言，可苏晚却当了真，甚至为了这个谎言，

把自己的婚姻都当成了筹码她答应联姻，不过是因为苏蔓说“周家有权有势，你嫁过去，

以后能帮我更多”。周砚深走过去，想递张纸巾给她，她却猛地抬起头，

眼里满是敌意：“你别碰我！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嫁给别人？”他的手顿在半空，

那句“我喜欢你”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婚后的日子，比周砚深想象中更难熬。

他们住的别墅是周家早就准备好的，装修风格是他按照苏晚喜欢的北欧风设计的，

客厅的落地窗外种了她提过喜欢的玉兰花，主卧的衣帽间留了最大的位置给她。

可苏晚却不肯住主卧，非要住客房，理由是“主卧太大，我怕黑”。后来周砚深才发现，

她住的客房里，贴满了她和苏蔓的合照，书桌上摆着苏蔓送她的玩偶，

连枕头套都是苏蔓穿过的旧T恤改的。他试着对她好每天早上早起给她做早餐，

她喜欢的草莓吐司、热牛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她要么不吃，

要么只吃几口就说“没胃口”，转头却在朋友圈发苏蔓给她带的路边摊，

配文“还是这个好吃”。他出差时，特意绕路去她喜欢的那家手作店，

买了她念叨了很久的陶瓷杯，回来却发现她把杯子扔在茶几底下，杯身上落满了灰。

“我不用这个，”她一边给苏蔓发消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蔓蔓说这个杯子不好看。

”周砚深把杯子捡起来，指尖擦过杯身上的小雏菊图案那是他特意让店主加的，

因为苏晚说过“小雏菊很可爱”。他看着杯子上的灰，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最让他崩溃的是那天晚上。他加班到凌晨，回来时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苏晚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着苏蔓的旧裙子，正在缝补。“你怎么还没睡？”他走过去，想给她披件外套。

苏晚却猛地站起来，把裙子抱在怀里，像护着什么宝贝：“你别碰它！

这是蔓蔓最喜欢的裙子，上次被我不小心勾破了，我要补好还给她。

”周砚深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又疼又气：“苏晚，你能不能醒醒？苏蔓已经结婚了，

她有自己的家庭，你这样做，有意思吗？”“你懂什么！”苏晚突然尖叫起来，

眼泪掉了下来，“蔓蔓是因为不得已才嫁给林医生的，她心里喜欢的人是我！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她越说越激动，顺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砸了过去。杯子没砸到他，

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溅到他的脚踝，划出一道血痕。苏晚看到血，愣了一下，

却没上前关心，反而转身跑回客房，锁上了门。周砚深蹲在地上，慢慢捡起碎片，

脚踝的疼比不上心里的疼。他想起当初联姻时，家里人问他“为什么非要选苏晚”，他没说，

其实是因为三年前那个雨天。那天他开车路过美术馆，看到苏晚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幅画，

淋着雨。他停下车，想让她上车避雨，她却摇摇头，说“等蔓蔓来接我”。后来苏蔓来了，

骂她“傻不傻，不知道躲雨”，却一边骂一边把自己的伞给她，自己淋着雨走。

那时候他觉得，这个为了等别人甘愿淋雨的女孩，很可爱。可现在他才知道，她的可爱，

从来都不属于他。苏晚第一次向周砚深要东西，是在婚后第三个月。

那天她难得主动坐在客厅等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公司的名字。“周砚深，

”她把纸递过去，语气带着点命令，“你把这个公司的项目给我吧，蔓蔓的男朋友需要。

”周砚深看了一眼纸上的名字，是家刚成立没多久的小公司，

负责人是个叫陈宇的画家他前段时间刚听说，苏蔓和林医生在闹离婚，

原因是她出轨了这个叫陈宇的画家。“苏晚，”他把纸推回去，语气严肃，

“这个项目涉及公司核心利益，不能随便给外人。而且，苏蔓的事，你少掺和。

”“什么外人！”苏晚立刻急了，站起来瞪着他，“陈宇是蔓蔓喜欢的人，就是我的朋友！

你要是不给，就是不想帮蔓蔓，就是不爱我！”她又开始用这套逻辑，只要不帮苏蔓，

就是不爱她。周砚深已经习惯了，却还是觉得心冷。“我不是不爱你，”他疲惫地说，

“我是不想你被苏蔓利用。”“你胡说！”苏晚尖叫着，把纸揉成一团扔到他脸上，

“蔓蔓怎么会利用我？她是我姑姑，她最疼我了！你就是嫉妒她，嫉妒我喜欢她！

”她转身跑回客房，锁上门，还故意把音响开得很大，放的是苏蔓喜欢的歌。

周砚深坐在沙发上，看着地上的纸团，心里一片冰凉。他知道，苏蔓根本不是疼苏晚，

而是把她当成了获取资源的工具。那个陈宇，根本不是什么画家，就是个游手好闲的骗子，

前段时间还欠了高利贷，苏蔓找苏晚要项目，不过是想帮陈宇还债。可这些话，

他没法跟苏晚说。她现在像被苏蔓灌了迷魂汤，根本听不进任何反对的话。没过多久，

苏晚又来找他了。这次她没提要项目的事，而是哭着说苏蔓被林医生欺负了，

需要钱请律师离婚。“周砚深，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她拉着他的胳膊，语气带着恳求，

“蔓蔓现在只有我了，我不能不管她。”周砚深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里软了一下。

他知道苏蔓在撒谎，林医生是个老实人，离婚是苏蔓提的，林医生不仅没要她的财产，

还主动给了她一笔钱。可他看着苏晚恳求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我可以给你钱，

但你要答应我，以后少跟苏蔓来往。”苏晚立刻点头，说“好”，拿到钱后，

转身就给苏蔓打了电话，语气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蔓蔓，钱我拿到了，你别担心，

有我呢。”周砚深站在旁边，听着她的话，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慢慢熄灭了。

周砚深第一次带林薇薇出席活动，是在苏晚又一次为了苏蔓跟他吵架之后。

林薇薇是周家世交的女儿，温柔大方，知书达理。那天周家举办商业晚宴，

周砚深本来想带苏晚去，可苏晚说“蔓蔓约了我逛街”，直接拒绝了他。晚宴上，

林薇薇看到他一个人站在角落，主动走过来跟他聊天。“周总，怎么一个人？

”她递给他一杯香槟，笑容温和，“苏**没跟你一起来吗？”周砚深接过香槟，

摇了摇头：“她有事。”林薇薇没多问，只是陪他聊了些工作上的事，

偶尔插几句轻松的话题，气氛很融洽。后来有人过来敬酒，误以为林薇薇是他的妻子，

林薇薇也没解释，只是笑着帮他挡了几杯酒。晚宴结束后，周砚深送林薇薇回家。路上，

林薇薇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周总，我知道你和苏**的事，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周砚深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夜景。

他知道林薇薇的意思，可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苏晚。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