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死后你别哭
作者:天天爱跳舞
主角:清虚凌云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更新:2025-11-08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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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虚凌云作为短篇言情小说《师傅,我死后你别哭 》中的主人公圈粉无数,很多网友沉浸在作者“ 天天爱跳舞 ”独家创作的精彩剧情中,详情为:它变成了一种可以触摸的、具象的流逝。像听竹小筑外那几株老竹,春发新笋,夏披浓绿,……

章节预览

(一)残阳如血,泼洒在云深不知处的“洗尘崖”上,将师徒二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斜斜映在冰冷的青岩地面。清虚真人站着,像崖边那株不知活了多少岁月、虬枝盘结的古松,

八百年的风霜似乎只在他霜白的鬓角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留下了些许痕迹,青衫广袖,

在渐起的山风中微微拂动,不惹尘埃。他望着天边那轮正缓慢沉入绵延云海的金红,

神情是一贯的平静,无喜无悲。他身旁,跪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粗布衣衫,

身形还带着未长成的单薄。他叫凌云,名字是清虚真人随口赐下的,

带着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期许,或者说,是这漫长修仙生涯中,一点微不足道的兴之所至。

此刻,凌云的头深深埋下,额角紧贴着微凉粗糙的岩石地面,肩膀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能听见自己胸膛里那颗心脏,擂鼓般重重地敲打着,声音大得几乎要震碎这山巅的宁静。

不远处的石阶尽头,稀稀落落站着几名弟子,皆是白衣胜雪,背负长剑,

周身有灵光隐隐流转。他们并未靠近,只是远远望着崖边的景象,交头接耳,低语声顺着风,

断断续续飘过来些许碎片。“……真是祖师爷垂怜,竟能被师尊看中,

收入门下……”“……嘘,慎言!你入门晚,不知晓,这位小师弟……嘿嘿,

可是个‘凡胎’。”“……什么?毫无灵根?那师尊他老人家……”“……师尊行事,

岂是我等能揣度的?许是……年纪大了吧。”最后那句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叹息,轻飘飘的,

却像根冰冷的针,刺在凌云的耳膜上。他攥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才勉强压住心头翻涌的酸涩与茫然。他知道自己不同,从被带上山的那一天起就知道。

他感受不到师兄师姐们所说的天地灵气,运行不了那些玄奥复杂的功法口诀,

甚至连他们日常饮用的、能涤荡污秽的灵泉,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比山下水更甘冽些罢了。

他是误入仙门的凡人,是这清虚山上,唯一需要一日三餐,会冷,会热,会生病,

并且注定会迅速老去、死亡的存在。清虚真人仿佛没有听见那些议论,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那些弟子一眼。夕阳最后一道余晖落在他眼中,并未点燃任何温度,

反而像是沉入了一口万古不变的深潭。他缓缓转过身,

目光落在脚下那具颤抖的、年轻的躯体上。“起来吧。”声音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既不显亲厚,也并无嫌弃,如同山间流过石上的清泉,自然而然。凌云依言抬起头,

想要站起,膝盖却因长久的跪拜和心绪激荡而有些发麻,身子晃了一下。一只手伸了过来,

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肘部。那只手骨节分明,温润如玉,触感并不像老人的手,

反而蕴含着某种凌云无法理解的力量与稳定。只是一触即分,清虚已收回手,负在身后。

“从今日起,你便是清虚座下第七弟子。”清虚看着他,眼神深邃,“不必理会旁人言语。

仙道缥缈,凡尘熙攘,各有其路。”凌云怔怔地望着师父,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

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包罗万象。他听不懂其中深意,只觉得心头那点不安与委屈,

奇异地被这句话抚平了些许。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师父!弟子……弟子一定努力!

”清虚不再多言,转身向着崖边那座依山而建、笼罩在淡淡云雾中的殿宇走去。

青衫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有几分孤峭。凌云连忙跟上,脚步还有些虚浮。他偷偷抬眼,

看着前方那道身影,看着他走过一株株灵气盎然的奇花异草,

看着路旁一块光洁如玉的巨石上,深深印着一个清晰的掌印,

据说那是师父百年前演练掌法时无意留下的;看着檐角悬挂的青铜风铃,无风自动,

发出清越悠远的鸣响,洗涤人心。这一切,对他而言,都隔着一层无形的、厚厚的障壁。

美丽,神奇,却无法真正触碰。他的居所被安排在“听竹小筑”,位于山腰一处僻静角落,

几丛翠竹掩映,环境清幽,但与山顶那些灵气氤氲、有聚灵阵法笼罩的核心弟子居所相比,

这里贫瘠得如同凡间。小筑里没有需要打坐的蒲团,没有炼丹的静室,

只有寻常的木床、桌椅,以及一套粗糙的陶制茶具。最初的日子,凌云并非没有尝试过。

他学着师兄师姐的样子,盘膝坐在竹林间,努力放空思绪,去感受那所谓的“气感”。

可除了腿脚的酸麻和竹林里的虫鸣风声,他一无所获。

他也曾捧着清虚给他的、据说最粗浅的引气法诀,逐字逐句地研读,那些文字分开来都认得,

组合在一起却如同天书,看得他头晕眼花,神识涣散。清虚偶尔会来看他,

见他对着法诀苦思冥想,额角渗出细汗,也并不出言指点,只是静静地看上一会儿,

有时会拂袖扫去石阶上的落叶,有时会提起小炉,慢条斯理地煮一壶山泉,

泡上两杯毫无灵气、只是味道尚可的野茶。“师父,弟子……是不是太笨了?”一次,

凌云终于忍不住,放下书卷,颓然问道。清虚将一杯热茶推到他面前,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起,

模糊了他淡然的神情。“渴了,便饮水。困了,便安眠。强求,徒增烦恼。”凌云端起茶杯,

温热的陶壁熨帖着掌心。他似懂非懂。后来,他渐渐不再执着于打坐练气。

清虚也不再给他任何功法口诀,反而开始教他一些别的东西。辨识药材。

不是那些蕴含灵力的仙草,而是长在山间、溪畔,寻常可见的草药,

止血、化瘀、安神、补气。清虚会带着他深入山林,指着一株其貌不扬的植物,

告诉他名称、性状、药性、采摘时节与炮制方法。老人的手指拂过草叶,动作轻柔而精准。

读书。也不是什么高深的道藏仙典,而是凡间的史书传记、山川志异、诗词歌赋,

甚至还有一些杂学笔记,工匠农桑之术。清虚的小库房里,这类凡俗书籍竟浩如烟海。

他让凌云随意取阅,从不考核,只在他读到某些有趣段落,或心生疑惑时,会寥寥数语,

点破迷津。最多的,是带着他行走。不驾云,不御剑,就用双脚,

丈量清虚山及其周边的每一寸土地。看四季轮转,春花烂漫,夏木葱茏,秋叶似火,

冬雪皑皑。看云聚云散,看星河垂野,看山脚下遥远人间的炊烟袅袅,集市喧嚣。

他们会在溪边停下,清虚教他如何观察水流判断深浅,

如何选取合适的石块搭建一个稳固的灶台。会在雨中漫步,任细雨沾湿衣襟,

听雨打竹叶的沙沙声,清虚会说:“听,这是天地自然的韵律。”会在雪夜里,围着小泥炉,

炉上煨着一壶粗茶,火光跳跃,映着师徒二人的脸,一者永恒年轻,一者正缓慢走向成熟,

然后,不可避免地,迈向衰亡。时光,就在这看似闲散、与修仙毫无关联的日子里,

如水般流走。十年,二十年。当初那个单薄少年,身形逐渐变得壮实,眉眼间褪去了青涩,

染上了风霜的痕迹。他的步伐依旧沉稳,却不再像年轻时那般轻快。他的鬓角,不知何时,

悄然钻出了第一根刺眼的白发。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凌云坐在听竹小筑外的石凳上,

就着天光,翻阅一本前朝游记。一阵山风穿过竹林,带来几片枯黄的竹叶,

恰好落在他摊开的书页上。他拈起叶片,对着光,能看到叶片上清晰交错的脉络,

如同他眼角悄然爬上的细纹。他抬手,轻轻抚过自己的鬓角,那里,

几茎白发在深色的发间格外醒目。心中并无太**澜,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只是,

一种难以言喻的怅惘,如同这秋日的凉意,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来。他抬起头,望向山顶方向。

云雾缭绕,看不清师父清修的那座殿宇。师父他……看到了吗?这衰老的痕迹,

这生命流逝的印记,在这座青春常驻、时光仿佛凝固的仙山上,是如此突兀,如此……刺目。

他放下书卷,缓缓站起身。山风拂动他不再乌黑的发丝,带着深秋特有的萧瑟。远处,

有鹤唳清亮,穿透云层,悠长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凌云轻轻叹了口气,

那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化作一团淡淡的白雾,旋即消散无形。(二)山中岁月,

对清虚而言,是指尖流沙,是石上清泉,倏忽而已。可当他某日从一段短暂的闭关中醒来,

神识扫过听竹小筑,看见那个在竹影下弯腰拾掇药草的身影时,却微微怔了一下。

凌云不再是少年了。他的肩膀依旧宽阔,但背脊似乎不如从前挺直,带着常年劳作的微偻。

动作依旧沉稳,却透出一种历经风霜后的、属于中年人的持重。最刺眼的,是他低头时,

鬓角那几缕再也无法忽视的霜白,在透过竹叶缝隙的阳光下,闪着细碎而冰冷的光。

清虚的目光在那白发上停留了一瞬,比预想中来得快些。八百年洞彻世情的道心,

泛起一丝极微弱的涟漪,像是深潭被投入了一颗极小极小的石子,波纹尚未荡开,便已沉寂。

他敛去眸中异色,身形微动,下一瞬,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小筑前的石阶上。

凌云正将晒干的草药分门别类,装入不同的布袋,动作仔细。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眼角绽开细细的纹路:“师父,您出关了。”那笑容里,

有着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安然,不见半分对衰老的惶恐,亦或是求仙不得的怨怼。“嗯。

”清虚应了一声,走到他身旁,目光扫过那些散发着清苦气味的药草,

“三七、当归、茯苓……品相尚可。”“后山阳坡那片长得最好,弟子前几日刚去采了些。

”凌云一边系着布袋口,一边说道,语气寻常得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只是那株守着三七的蛇,今年似乎格外暴躁,差点被它咬了一口。”他说得轻描淡写,

清虚却看了他一眼。凡人面对稍有灵性的野兽,终究是吃力的。“下次让白羽随你去。

”清虚淡淡道。白羽是他养的一只仙鹤,颇有灵性,寻常精怪不敢近身。

凌云手上动作顿了顿,随即笑道:“不用劳烦白羽师兄,弟子小心些便是。它守着那药材,

也是它的机缘,弟子采药,也算夺它造化,避着点就是了。”清虚不再多言。

他看着凌云将分装好的药草仔细收进屋内一个古朴的木箱里,那箱子已经半满,

里面除了药材,还有几卷凡人医师用的金针,一些处理过的兽皮,

以及几本翻得起了毛边的医书、农书。这些都是凌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当”,

与这仙家洞府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了这听竹小筑的氛围。“随我来。

”清虚忽然转身,向小筑后方走去。凌云有些疑惑,放下手中的活计,跟了上去。

小筑后面,有一小片被凌云开垦出来的药圃,里面种的不是灵植,只是些寻常的草药,

长势却颇好,绿意盎然。药圃旁,依着一块天然的山石,放着一套简陋的石桌石凳。

清虚在石凳上坐下,示意凌云也坐。他没有看凌云,而是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目光悠远。

“今日,不讲药,不读书。”清虚的声音平缓,如同山间流淌了千百年的溪水,

“给你讲个故事吧。”凌云有些意外,端正了坐姿:“弟子聆听。”“很久以前,有个樵夫,

每日上山砍柴,奉养寡母。他力气大,人也勤快,但家境贫寒,娶不起媳妇。

”清虚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一日,

他在山中救了一只受伤的白狐,悉心照料,直至其伤愈。白狐离去前,口吐人言,

告知他山中某处藏有前人遗下的金银,足以让他富足一生。”凌云听得入神。

“樵夫依言前往,果然寻得财宝。他归家后,购置田产,娶了贤惠的妻子,让母亲安享晚年,

成了当地有名的富家翁。他一生行善,活到八十无疾而终。”清虚顿了顿,侧头看向凌云,

“你说,这樵夫,是幸,还是不幸?”凌云沉吟片刻,答道:“能安享富贵,孝顺母亲,

福寿双全,在凡人眼中,应是莫大的幸运。”清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那他可曾后悔,

当年没有向那白狐求取长生之法?毕竟,那白狐,并非凡物。”凌云愣住了。

他仔细思索着师父的话,缓缓道:“故事中的樵夫,所求不过是让母亲安好,自身温饱。

他得到了,并且满足。若他求了长生,或许便失了这安稳富足的一生,

甚至可能卷入仙妖纷争,福祸难料。弟子以为……他未必会后悔。得其所求,便是幸。

”清虚看着他,目光深邃,仿佛要透过他已然染上风霜的皮囊,

看清内里那颗历经数十年打磨,愈发温润通透的心。半晌,他唇角似乎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

像是笑,又不像。“得其所求,便是幸……”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似有感触。

夕阳再次西沉,将天边云彩染成瑰丽的锦缎。余晖落在凌云的脸上,

照亮了他眼角细密的纹路和鬓边的白发,也照亮了他眼中那份历经岁月而未改的澄澈与平和。

清虚移开目光,重新望向远山。他活了八百年,见过太多惊才绝艳之辈,为求长生,

为证大道,尔虞我诈,苦苦挣扎,最终或陨落于天劫,或迷失于心魔,能真正超脱者,

寥寥无几。而眼前这个他亲手带入仙门,却注定与仙路无缘的凡人徒弟,

在有限的、飞速流逝的时光里,

似乎触摸到了一种那些修仙者们穷尽一生也难以企及的……安然。这算不算是,

另一种形式的“得道”?山风渐起,吹动竹林,沙沙作响,如同叹息。清虚知道,

属于凌云的黄昏,已经悄然降临。而他,只能是一个静默的观者,看着这轮人间的日头,

一步步,沉稳地,走向既定的沉落。(三)山中的岁月,对于凌云而言,

不再是少年时那般缓慢而充满好奇的探索,也不再是青年时那般带着些许不甘的沉淀。

它变成了一种可以触摸的、具象的流逝。像听竹小筑外那几株老竹,春发新笋,夏披浓绿,

秋叶渐黄,冬雪压枝,周而复始,清晰地标记着年轮。他的鬓角,霜白之色日渐蔓延,

如同秋日清晨悄然覆盖大地的薄霜,起初只是几缕,后来便连成了片,

顽强地侵蚀着曾经乌黑的发色。眼角的纹路也深了,像是被时光用刻刀细细勾勒过,

一笑起来,便堆叠起岁月的沟壑。他的脊背,虽依旧尽力挺直,但在久坐起身,

或弯腰侍弄药圃时,会流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僵硬和迟缓。清虚依旧时常来听竹小筑。

他来的次数,似乎比凌云壮年时更多了些,停留的时间也更长。他不再带凌云远行,

更多的是对坐。有时,是在那药圃旁的石凳上。

清虚会看着凌云动作不再利落地给草药松土、施肥,偶尔会屈指一弹,

一缕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灵光没入土壤,并非催生,

只是驱除些可能伤及根茎的微小虫豸。凌云察觉不到,只觉得今年的草药长得格外精神。

有时,是在小筑的窗前。窗外细雨霏霏,敲打着竹叶,沙沙作响。凌云就着窗外天光,

仔细地缝补一件穿旧了的葛布衣衫,针脚细密而匀称。清虚则坐在他对面,

手中捧着一卷凡间的棋谱,目光却常常落在凌云那双不再年轻、指节微微有些粗大的手上,

看他如何耐心地引线穿针,如何将磨损的边角一点点修补整齐。炉子上依旧煨着茶,

水汽氤氲,模糊了师徒二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时光。他们的话越来越少。常常是半晌的沉默,

只闻风声、雨声、或竹叶摩挲声。但那种沉默并不尴尬,

反而有种历经年月磨合后的默契与安宁。一日,凌云从山下回来。

清虚山脚下有个不大的凡人村落,凌云时常会带着自己采集炮制的草药下去,

给村民们看看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换些盐巴、布匹等日常用度。这次他回来得比平日稍晚,

脸色有些疲惫,脚步也略显虚浮。清虚正负手站在小筑前,望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师父。”凌云唤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清虚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淡淡道:“气色不佳,今日劳神了?”凌云笑了笑,

笑容里带着满足:“村东头李家的媳妇难产,稳婆没了法子,我去帮了把手,

用了点您教的金针渡穴之法,辅以汤药,折腾了大半日,总算母子平安。”他顿了顿,

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腰眼,“就是年纪大了,站得久了,这老腰有些不听使唤。

”他说得寻常,清虚却看见他额角未干的细汗,

以及那双布鞋边缘沾染的、来自凡俗尘世的泥泞。“进去歇着。”清虚的声音依旧平淡,

却率先转身走进了小筑。屋内,油灯被点燃,昏黄的光晕驱散了暮色。清虚罕见地没有坐下,

而是走到凌云的药箱前,打开,取出几味安神补气的寻常药材,又亲自去屋后接了山泉,

注入陶罐,置于小泥炉上。凌云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师父,让弟子自己来就好。

”清虚没有理会,只专注地看着炉中渐起的火苗。跳跃的火光映在他依旧年轻俊朗的侧脸上,

与坐在桌旁、鬓发斑白的凌云,形成了诡异而又和谐的对比。水沸了,清虚将药材投入,

用竹筷轻轻搅动。药香渐渐弥漫开来,带着一丝苦涩的暖意。他将煎好的药汤倒在粗陶碗里,

推到凌云面前。“趁热喝。”凌云看着那碗深褐色的药汁,

又抬头看了看师父平静无波的容颜,心头蓦地一酸,一股热流毫无预兆地冲上眼眶。

他连忙低下头,捧起陶碗,借着蒸腾的热气掩饰瞬间泛红的眼圈。药很苦,但他一口一口,

喝得极其认真。清虚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喝药,

看着他被岁月磨损的指节紧紧捧着那只粗陶碗,

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在昏黄灯光下投下的淡淡阴影。这一刻,没有仙凡之别,没有寿数之限。

只有一碗徒弟亲手煎的、给另一个正在老去的徒弟的药。喝完药,

凌云觉得一股暖流自腹中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疲惫感驱散了不少。他放下碗,

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抬头笑道:“多谢师父,感觉好多了。”清虚“嗯”了一声,

目光掠过他斑白的鬓发,终是开口道:“日后,若非必要,少下山吧。”凌云怔了怔,

随即明白了师父的未尽之意。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弟子晓得了。”他知道,

师父不是嫌弃他沾染凡尘,也不是阻止他行医救人。只是,师父在用自己的方式,

保护他这具正在不可避免地走向衰朽的凡胎肉身,尽可能地,让他在这清虚山上,

多停留一些时日。窗外,夜色已浓,星子点点。清虚没有离开,他在凌云对面坐下,

拿起之前那卷棋谱,却并未翻开。师徒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油灯的灯花偶尔爆开一声轻微的噼啪。在这寂静里,

凌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不再强劲有力的心跳,能感觉到体力正从这具躯壳里一点点缓慢流失。

但他心中并无太多恐惧,反而有种奇异的平静。他看着对面烛光下的师父,青衫如旧,

容颜未改,仿佛被时光遗忘。他想,能这样陪着师父,走到生命的尽头,

看着这亘古不变的青山云海,听着这清幽的竹韵风吟,似乎……也不错。只是心底最深处,

终究还是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遗憾,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沉下去,

便再无声息。清虚的目光落在棋谱封面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纸页。

他能听到凌云比年轻时沉重了些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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