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很明了。

我虽在锦衣卫，但只是姜昭晚十两银子买回来的男人。

没有身份。

只要圣上赐婚，姜昭晚不仅是指挥使，还是他麟王的王妃。

我指甲掐紧掌心，低声回应道：“王爷放心，再过两日我便会离开京城，离开锦衣卫，永远消失在大人身边。”

见我如此低眉顺眼，叶麟松开手，朝我冷哼一声。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本王不介意送你一程！”

说完，他趾高气昂的离开。

像只战胜的公鸡。

我在窗前坐了许久，直到冷风簌簌吹得我打了个寒颤，才堪堪清醒冷静。

我去了姜昭晚的书房，打算清理掉自己最后的痕迹——我的画像。

三年前刚搬来锦衣卫时，姜昭晚为我画了一张又一张的画像，放在书房观看。

她说：“阿渊不在时，我累了可以看你的画像解乏，你是治愈我的良药。”

“只要一想到你，我便又充满许多干劲儿。”

现在我要走，这些画像也该全都烧掉清除干净。

一张，也不会留给她。

整理画像时，我不小心撞到书桌。

“哗啦——”

案牍公文散落一地，我弯腰去捡却看到一本泛黄的册子上写着：《我与阿麟之心事》

手指一顿，我忍不住翻看来看，却窥得姜昭晚的秘密——

【大夏十五年腊月初八。】

那一日，正是我被我爹卖给姜昭晚的那一日。

我顺着往下看。

【今天遇到一个老鳏夫卖儿子，小男孩浑身破烂瘦的像只猴，我不想嫁人，更不想花钱买个拖累。】

【可我看到他的耳后，和麟王一样也有一朵梅花印记，我花了十两银子买他做童养夫，权当我的阿麟，还在身边……】

只一眼，我如遭雷击——

越往下翻，我的心便越沉，里面记载的全是姜昭晚对叶麟深沉的爱意。

而我……只是替身。

厚厚一册，看得我已经麻木，甚至连痛都已经没有知觉。

我自嘲一笑。

叶麟从边塞回京的这半年，姜昭晚给我的“意外”太多，我竟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心死的彻底，再无波澜。

我平静地将书册公文整理好，把日志放在公文的夹缝中。

直到将所有画像全部销毁，我才转身离开。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的心门也全部封死。

我没回紫薇苑，而是去了山郊外的一座孤坟。

那是我母亲的坟。

我要走了，往后再也不能来看她。

是时候跟她好好告个别了。

初春之际，春风料峭，山上仍旧寒意肆虐。

我跪在母亲碑前，忍不住红了眼尾。

“娘，当年我爹为了十两银子将我发卖，我以为遇到了良人，不曾想她也是和爹一样的负心人。”

当年，父亲和母亲也是伉俪情深，恩爱有加。

母亲生我时，他在在佛前跪了七天七夜，乞求神佛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