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明月夜夜心》这篇小说是憩看云起时的饕餮盛宴,很喜欢,很好看。主角为苏晚卿林屿川顾明诚,讲述了:裤子上还沾着些许颜料,手里拿着一个速写本。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盛着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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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钢铁巨鲸的囚笼宣统三年的暮春,利物浦港的晨雾还没散透,
那艘号称“永不沉没”的钢铁巨鲸就撞破了乳白色的雾霭。船身是沉郁的靛蓝色,
烟囱漆着鎏金纹,像四支直指天穹的火炬,把海面都染得亮了几分。码头上挤满了人,
礼帽与纱巾在风里翻飞,相机的快门声像受惊的蜂群,
嗡嗡地围着“远洋号”打转——这是大英帝国送给海洋的礼物,
是人类工业文明能触及的最辽阔的浪漫。苏晚卿站在头等舱的甲板上,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丝绒手套的纹路。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过来,却吹不散她眼底的倦意。
她身上那件象牙白的蕾丝长裙,是巴黎最有名的裁缝用四十码欧根纱拼缀的,
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光一颗珠子就抵得上普通人家十年的用度。
可这些华贵像一层密不透风的壳,把她裹得快要喘不过气。“晚卿,风大,该回舱了。
”身后传来顾明诚的声音,温和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他是苏家长子的同窗,
也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三个月前,父亲在病榻前握着她的手,说顾家能帮苏家度过难关,
说她这一嫁,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存续。她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点了点头。
顾明诚走过来,很自然地想揽她的肩,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
眼底掠过一丝不悦,很快又被得体的微笑掩盖:“你看这船,多气派。等到了纽约,
我们先去第五大道的百货公司,给你订几套新衣裳。”苏晚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船身,
那庞大的钢铁结构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像一头没有感情的巨兽。她轻声说:“再气派,
也不过是座移动的牢笼。”顾明诚的笑容淡了些:“晚卿,别说这种孩子气的话。
你现在的身份,不该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下午有船长的晚宴,
记得穿那件石榴红的旗袍,衬得你气色好。”苏晚卿没再应声,只是转身往船舱走。
丝绒裙摆扫过甲板的木板,留下细碎的声响,像她此刻无处安放的心跳。
头等舱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墙上挂着的油画都是欧洲名家的手笔,
可她看着那些浓墨重彩的风景,只觉得比家里的庭院还要冷清。回到舱房,
侍女春桃正整理着行李,见她进来,连忙迎上去:“**,您可回来了,
刚才顾先生派人来说,晚宴要穿正式些,我把您的首饰都拿出来了,您看看戴哪套?
”春桃说着,打开了一个描金的首饰盒,里面的钻石、翡翠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苏晚卿扫了一眼,摇了摇头:“随便吧,你看着办。”她走到窗边,
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码头,那些送别的人影渐渐变成了模糊的黑点。她忽然想起小时候,
父亲带她去江南的水乡,她坐在乌篷船里,看两岸的杨柳垂到水面,听船夫唱着软糯的小调。
那时的风是软的,水是暖的,不像现在,连海风都带着冰冷的棱角。
下午的晚宴果然热闹非凡。水晶吊灯把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男人们穿着笔挺的燕尾服,
女人们的礼服裙摆扫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香槟杯碰撞的声音像清脆的风铃。
顾明诚带着苏晚卿穿梭在宾客之间,向每个人介绍“我的未婚妻,苏家的二**”。
她微笑着颔首,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连香槟的甜味都尝不出来。“顾先生,苏**,
好久不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是英国船务公司的经理,他笑着看向苏晚卿,
“苏**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上次在上海见到您时,您还穿着学生装呢。
”苏晚卿礼貌地笑了笑:“李先生过奖了。”顾明诚接过话头:“李先生这次去纽约,
是为了新的船务项目吧?”两人开始谈论起生意上的事,苏晚卿站在一旁,
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装饰。她悄悄退后了几步,走到宴会厅的角落,看着窗外的海面。
夜色已经降临,海面像一块深色的丝绒,远处的星星倒映在水里,忽明忽暗。
2月光下的邂逅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以为是顾明诚,
转过身却愣住了——是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帆布外套,
裤子上还沾着些许颜料,手里拿着一个速写本。他的头发有些凌乱,
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盛着星光。“抱歉,打扰了。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风景好,
想画下来,没注意到您在这里。”苏晚卿看着他手里的速写本,封面上画着几笔简单的线条,
像是刚才宴会厅里的吊灯。她忽然觉得有些好奇:“你是画家?”“算是吧。
”男人挠了挠头,“到处走走,看到喜欢的就画下来。这次能上远洋号,
还是因为帮一位先生搬了行李,他给了我一张三等舱的船票。”他说着,
把速写本递给苏晚卿,“您看,这是我今天在甲板上画的海鸥。”苏晚卿接过速写本,
翻开一看,纸上的海鸥栩栩如生,翅膀上的羽毛用细碎的线条勾勒出来,
像是真的要从纸上飞起来一样。她忍不住赞叹:“画得真好。”“您喜欢就好。
”男人笑了笑,“我叫林屿川,林木的林,岛屿的屿,江河的川。您呢?”“苏晚卿。
”她轻声说,把速写本还给了他,“夜晚的海风凉,你怎么穿这么少?
”林屿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外套,不在意地笑了笑:“习惯了,以前在巴黎的时候,
冬天就穿这个。”他顿了顿,看向苏晚卿,“您看起来不太开心,是不喜欢这里的热闹?
”苏晚卿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她犹豫了片刻,轻声说:“只是觉得,
这里的热闹,和我没什么关系。”林屿川点了点头,没有追问,只是指了指窗外:“你看,
今晚的月亮真圆。在海上看月亮,和在陆地上不一样,没有高楼挡住,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
”苏晚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轮圆月挂在深蓝色的夜空里,月光洒在海面上,
像铺了一层碎银。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她在院子里看月亮,说月亮里住着嫦娥,
还有一只捣药的兔子。那时的她,总以为月亮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东西。“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林屿川忽然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保证你会喜欢。”苏晚卿有些犹豫,
顾明诚还在宴会厅里,要是找不到她,肯定会生气。可看着林屿川期待的眼神,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林屿川带着她穿过热闹的宴会厅,沿着狭窄的楼梯往下走。
楼梯间里没有灯,只有从舷窗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脚下的台阶。苏晚卿扶着冰冷的栏杆,
心里既紧张又有些期待,像小时候偷偷溜出家门去看庙会一样。走了大概十分钟,
他们来到了三等舱的甲板。这里和头等舱完全不一样,没有华丽的吊灯,
没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只有简单的木质桌椅,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人围坐在那里,
弹着吉他,唱着不知名的民谣。歌声里带着泥土的气息,带着海风的咸味,
带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把苏晚卿心里的压抑都吹散了几分。“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林屿川笑着说,拉着她走到一张空桌子旁坐下。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看到他们,
笑着递过来一杯啤酒:“林,这是你的朋友?”“对,苏**。”林屿川接过啤酒,
递给苏晚卿,“尝尝,这是他们自己酿的,味道不错。”苏晚卿犹豫了一下,接过酒杯。
她以前从来没喝过啤酒,总觉得那是粗鄙的东西。可当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带着淡淡的麦香,她忽然觉得很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化开了。“来,一起跳舞吧!
”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走过来,拉着苏晚卿的手就往人群里走。苏晚卿吓了一跳,
想挣脱,却被女人的热情感染了。她看着周围的人,每个人都在笑着,跳着,
脸上没有一丝忧愁。林屿川也走了过来,向她伸出手:“我教你。
”苏晚卿把手放在他的手里,他的手掌很温暖,带着粗糙的茧子,
和顾明诚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完全不一样。林屿川带着她,跟着音乐的节奏慢慢跳起来。
她的裙摆随着舞步旋转,像一朵盛开的花。月光洒在他们身上,
把周围的一切都染成了温柔的银白色。苏晚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没有家族的束缚,没有未婚夫的期待,没有那些冷冰冰的规矩,只有音乐,只有月光,
只有身边这个带着她跳舞的男人。不知跳了多久,音乐停了下来。林屿川拉着她走到舷边,
海风拂过她的头发,带着林屿川身上淡淡的颜料味。她看着林屿川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映着月光,映着海面,也映着她的影子。“谢谢你。”苏晚卿轻声说,
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林屿川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谢,能让你开心就好。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铅笔,在速写本上快速地画了几笔,然后撕下来递给苏晚卿,
“这个送给你。”苏晚卿接过来看,纸上画着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蕾丝长裙,站在月光下,
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画得很简单,却把她刚才跳舞时的样子,精准地捕捉了下来。
“我会好好收着的。”她把画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了随身的手包里。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了顾明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晚卿!你在这里干什么?”苏晚卿心里一紧,
连忙转过身。顾明诚站在楼梯口,脸色阴沉地看着她,还有她身边的林屿川。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林屿川洗得发白的外套,最后落在苏晚卿身上:“跟我回去。
”苏晚卿咬了咬嘴唇,想说什么,却被林屿川拉了拉衣角。她回头看了林屿川一眼,
他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轻声说:“去吧,明天见。”3自由的舞步苏晚卿点了点头,
跟着顾明诚往回走。走过楼梯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屿川还站在那里,
向她挥了挥手,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回到头等舱的舱房,顾明诚把房门重重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