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周年纪念日。

顾言深打了电话回来。

“晚晚，公司有急事，回不去了。”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深哥，你好讨厌啊……”

我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倒掉了整桌的菜。

然后，开车去了他的公司。

他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午夜十二点。

苏晚亲手布置的餐桌上，烛火摇曳，映着一桌精致的菜肴。

今天是她和顾言深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

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精准地指向了零点。

他还是没回来。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顾言深。

苏晚划开接听。

“晚晚，抱歉。”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公司临时有个紧急会议，今晚回不去了，你早点休息。”

苏晚握着手机，没有说话。

她听见了。

电话那头，除了顾言深的声音，还有一道细微的，属于年轻女孩的娇嗔。

“深哥，你好讨厌啊，把人家的头发都弄乱了……”

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烧得通红的针，精准地扎进了苏晚的耳膜。

很熟悉的声音。

是顾言深的公司，今年力捧的那个清纯玉女，林梦。

苏晚的指尖微微泛白。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回了一个字。

“好。”

然后，她挂断了电话。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细不可闻的“噼啪”声。

十年。

整整十年。

从顾言深一无所有，到如今身价百亿，执掌庞大的商业帝国。

她陪着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她以为他们的婚姻坚不可摧。

原来，只是她以为。

苏晚站起身，端起桌上那道他最爱吃的松鼠鳜鱼。

走到厨房，毫不犹豫地倒进了垃圾桶。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半个小时后，价值不菲的烛光晚餐，全部成了厨余垃圾。

她换掉身上的礼服长裙，穿上了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

从车库里，开出了那辆他送给她的宾利。

夜色如墨。

宾利平稳地驶入车流，朝着市中心那栋最宏伟的建筑——顾氏集团总部大楼开去。

她没有通知任何人。

用自己的指纹，刷开了大楼的门禁。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顶层，总裁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整层楼都黑着灯。

唯有最深处的那间办公室，门缝里透出温暖的橘色光线。

苏晚的脚步很轻。

高跟鞋踩在昂贵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靠近。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严，虚掩着一条缝。

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深哥，你太太真的不会生气吗？”

是林梦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委屈。

“我们这样……我总觉得对不起她。”

苏晚的脚步停住了。

她透过门缝，向里看去。

顾言深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耐。

他扯了扯领带。

“别提她。”

林梦“哦”了一声，乖巧地走到他身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替他按揉着太阳穴。

“可是今天毕竟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我让你丢下她，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看起来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顾言深似乎很吃这一套。

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散，反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

“瞎想什么。”

他的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跟她在一起，不过是习惯和责任。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觉得放松。”

林梦破涕为笑，整个人都依偎进他怀里。

“深哥，你真好。”

她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衬衫，正是顾言深今天早上出门时穿的那一件。

衬衫的下摆，将将遮住大腿根。

两条白皙修长的腿，就这么晃荡在空气中。

苏晚看着这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十年婚姻，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她曾以为的相濡以沫，在他口中，只是习惯和责任。

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小明星，才是让他放松的解语花。

多么讽刺。

苏晚感觉不到心痛。

只有一种被浸入冰水般的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她的脑子异常清醒。

没有冲进去撕破脸皮的冲动。

也没有哭天抢地的歇斯底里。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荒诞的默剧。

办公室里，温情正在上演。

顾言深低头，吻了吻林梦的额头。

“那个剧本的女主角，我已经跟导演打过招呼了，就是你。”

林梦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吗？深哥！那可是张导的戏！”

“嗯。”顾言深轻描淡写，“一个小角色而已，你喜欢就好。”

“谢谢深哥！我爱死你了！”

林梦激动地搂住他的脖子，献上了一个热烈的吻。

苏晚的视线，落在顾言深放在桌上的手机上。

屏幕还亮着。

壁纸是她和顾言深在爱琴海拍的合照。

照片上的他们，笑得灿烂。

现在看来，只觉得刺眼。

她收回目光，没有再看下去。

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就像她来时一样。

回到车里，苏晚坐了很久。

她没有哭。

只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晚晚，这么晚了怎么了？”

电话那头，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国内最顶尖的离婚律师，江影。

苏晚的声音很平静。

“阿影，帮我查一下，顾言深个人名下，以及用顾氏集团名义，为林梦花了多少钱。”

“所有项目，所有投资，所有赠予，我都要。”

江影那边沉默了几秒。

“……他出轨了？”

“嗯。”

“好，我知道了。”江影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给我一天时间。”

挂了电话，苏晚发动了车子。

宾利调转车头，驶离了这栋冰冷的建筑。

她没有回家。

而是去了她在市中心的一套私人公寓。

这个地方，顾言深不知道。

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条退路。

一进门，她就脱掉了那身束缚的西装，走进浴室。

热水从头顶淋下。

苏晚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

眼神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片冷寂。

背叛。

羞辱。

十年付出，一朝倾覆。

很好。

顾言深。

林梦。

这笔账，她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