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早
作者:顾春秋
主角:陈知白未央商早
类别:言情
状态:已完结
更新:2025-11-11 11:30
免费试读 下载阅读器离线看全本

新鲜出炉的古代言情小说《商早》近期备受关注,很多网友在品鉴过后对作者“顾春秋”的文笔赞不绝口,文里主人公陈知白未央商早的形象被刻画得栩栩如生,精妙绝伦的故事主要讲述的是:而是为了制约商家。毕竟我父亲贵为一品大员当朝丞相,我的兄长领着边塞八十万雄兵。我入宫为人质,皇上才能放心。哦不,是才能放……

章节预览

我有一个青梅竹马,自少时就喜欢的人。他是这京城世家子弟中的翘楚。他长的好看,

读书好,武功也好。他跟我说,阿央,等你及笄,我就上你家提亲。我假装生气,

恼他说话没分寸,旁人听了会笑话。心里却乐开了花。回家后,母亲见我一脸笑,

也不戳破我的小心思,只宠溺的嗔怪了一句,“谁家闺秀这般藏不住事,

也不知道陈知白看上你什么了。”“娘!我与他是两心相悦!”我嚷道。“羞也不羞,

我看你将来嫁到陈家去了怎么做得了这当家主母。”母亲摆摆手,迤逦往后院去了。

我期待着及笄那天的到来。然而,我没等到他来提亲,等到了宫中来人。

(1)来的是武英阁的掌事太监李高。他笑眯眯的,将他的拂尘交给了身旁的小黄门,

对着我的母亲说:“丞相夫人莫要多礼,咱家是来传皇上口谕的,皇后娘娘新立,

在宫里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听说丞相家的**聪慧,特召进宫伴驾,随侍皇后娘娘身侧。

”母亲的脸一下全白了,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李高扶起半蹲着的母亲:“夫人,

皇上说了,夫人不必忧心,**进宫,虽不是什么正经女官,但必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母亲的眼眶红红的,回头看了我一眼。“那……那日后,还要劳公公多关照了。

”母亲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也知道皇上叫我进宫的用意,说毕,

她塞了一个大钱袋给李高,看上去沉甸甸的。李高很自然地接过去,

语气也柔和许多:“夫人客气了。”不知道是不是钱起了作用,

李高给了我们一点话别的时间。母亲让下人给我收拾几件衣物,还带了一些银钱。

自己却在我屋里来回踱步,紧皱双眉。“娘,你别转了,转的我头都晕了。”我拉住她。

“你啊,你可知,此一去,意味着什么?”母亲忧心忡忡,又不敢放声,只能低声叮嘱,

“娘是帮不上你什么了,日后,你可千万要谨慎啊,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随意任性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从方才进门就开始念叨,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我其实不大明白进宫的意义,左不过是宫规森严,宫门深似海,宫斗残忍之类的,

我也不怕。我满心都想着,陈知白为什么没有来,不是约好今日来提亲的吗?真讨厌,

陈知白竟然学会了失约。母亲还在絮絮叨叨,我什么也没听进去,只听到母亲说,

等你父亲回来,你父亲和哥哥会想办法的,你只要安静点,少惹祸,保全自己,

等他们回来就好。因为是进宫伴驾,也不是什么主子,也不算奴才,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

我跟着李高离开丞相府时,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看。马车走出一段路了,

母亲还带着下人站在丞相府的门口。丞相府门口的大红灯笼,显得特别凄凉。

大街上寂寂无人,没有马蹄声。我知道,那跟我一道策马去城外摘花的少年,

今日应当是不会来的,那个曾经与他一同策马游街的少女,从今往后,

也不能再那般恣意明朗了。我那出使外邦还没回来的父亲,

和我那还在边塞领八十万大军的兄长,下次回来一定会诧异吧,

竟然没有一个人像从前那样满院子叽叽喳喳地闹了。但是,父亲和兄长始终都是家人,

不管在不在一起,他们都会始终如一的爱我。我还是纠结,陈知白为什么没来。

他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或者是有什么危险?我坐在车上发呆,也不晓得时间过去了多久,

只知道车子走了很远很远,外面从人声喧闹,变成了寂寂无声。等我再掀开帘子,

看到的已经是高高的大红色的宫墙了。还有明黄色的檐角,和瓦楞上栖着的乌鸦。“商**,

未央宫到了,咱家只能送你到此处了。前面有嬷嬷等着带你进去见娘娘。

”李高收了母亲的银钱,到底还是多说了几句,让我不至于太过迷茫。

我福了福身:“多谢公公。”然后一人往宫庭更深处走去。(2)来接我的李嬷嬷,

说娘娘正歇着,让我不必去拜见。她先带我去了我住的屋子。是一个小小的角屋,虽然简陋,

倒也干净。“娘娘平时起得早,姑娘伴驾,当比娘娘更早些才好。

明日后宫众人要来给娘娘请安,姑娘需寅时到前殿来候着,好伺候娘娘起身。”“是,

多谢嬷嬷指点。”她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屋里便只剩下我一个。床是铺好的,

比不得家里软和。但如今也没得挑剔,只能和衣躺下。可怎么睡得着呢。屋外一直有声音。

宫外的侍卫刚过子时就要交班,丑时又换了一批宫人到廊下伺候,还有乌鸦声,

乌鸦一定停在我的屋顶上。我一直很讨厌乌鸦,乌鸦让人想到死。而我还年轻,我厌恶死亡。

我突然在想皇上皇后是什么样的人。以前父亲跟我说过皇上,说他幼年即位,

一路铲除权臣、外戚,终于亲政,将实权牢牢抓在手里。说他即位后,皇权高度集中,

臣子根本不可能像从前一样,有能力与皇权相抗衡。父亲说的很隐晦,我其实懂。

就是说咱们这位皇上,疑心重,杀心重。我也懂,这圣旨并不是让我进宫来伴皇后的驾,

而是为了制约商家。毕竟我父亲贵为一品大员当朝丞相,我的兄长领着边塞八十万雄兵。

我入宫为人质,皇上才能放心。哦不,是才能放心一些。这位皇后,说是陈知白的姐姐,

不过是同父异母的。陈知白是陈家嫡子,这位皇后姐姐是庶出。陈家是大家族,只这几年,

家中妻妾在宅子里斗的不可开交。后来,那位小娘的女儿成了皇后,便也再没人敢斗了。

我问过陈知白如今他家中母亲和小娘的关系可还好。陈知白似是一点也不担忧:“很好啊,

我母亲是最宽厚之人,小娘如今也没那么好斗了,大概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彼此比从前相处的好多了。”但我不那么认为。他经常说我傻,我却笑他单纯。也是,

男儿志在四方,这些宫斗宅斗的事,有几个男子能看明白呢。让我觉得还好的,

是我进宫好歹只是做个宫女,不是什么贵妃妃子之类的。要不然,被迫卷入宫斗,

我不得累死才怪。到了破晓时分,屋外突然滴滴答答下起了雨。我迷迷糊糊睡了去。

“咚咚咚。”敲门声将我惊醒,我盯着陌生的楼板呆了片刻,不明白自己身处何处。很快,

我清醒了。披衣下床,打开门。门外是一位与我年龄相当的女孩。“姑娘,

李嬷嬷怕姑娘睡过头,叫我来喊一声。娘娘过会儿就要起了,姑娘收拾收拾跟我一起过去吧。

”“劳你等我一下,我穿个衣服就来。”我回到屋里穿好衣服鞋子,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

跟着女子匆匆往正殿去。(3)那女孩叫入画,是皇后的陪嫁丫鬟。

她带着我熟悉了未央宫中的诸多事务,又将我介绍给众人认识。“姑娘不要紧张,

娘娘性子好,待下人极为温和,姑娘只要记得一点,你既入了未央宫,就是未央宫的人,

凡事都要替娘娘着想。”“我记住了,多谢入画姐姐。”“入画姐姐,娘娘起了,

叫你们去呢。”有小宫女来叫。入画走在前,我跟在后面。隔着几层帷帐,

我隐隐看见了皇后。她的头发又黑又长,整个人因为刚睡醒而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气质,

但或许因为是皇后,只歪歪扭扭地靠在软榻上,一句话没说,就已经让人感受到了威严。

“你就是商怀民丞相的小女儿,商早?”皇后说话时笑盈盈的,但那笑并不让人讨厌,

反而觉得温和。“回娘娘,臣女正是商早。”“你入了宫,就把这当成家。”皇后微微抬手,

示意我起身,我却不敢动,她见我恭谨,眼里更是透出两分赞赏,“你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

只管跟入画说,若是需要什么,也跟她说,或者有人欺负了你,或者入画欺负了你,

你来找本宫,本宫为你做主。”“是,臣女记住了。”“好,你们先去外面候着,

今日天色不好,各宫娘娘们路上容易着凉,你们准备些姜糖水,别忘了,沈贵妃不爱喝姜,

且她如今有孕……她的换成糖水。”“奴婢们这就去准备。”我也跟着她们一起下去忙活。

只是茶盏都是一样的茶盏,放在一起很容易弄混。我特意注意了那碗糖水,是放在最边上的。

“入画姐姐,这位沈贵妃是什么人啊,娘娘似乎格外重视。”我忍不住好奇,打探道。

“你听过八大柱国吗?”入画面色不忿,“贵妃的父亲,就是八大柱国之一的沈于瑾沈大人。

”她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想。我知道“八柱国”,我在家时父亲跟我说起过。

说这是先帝建国后册封的八位大将军,他们虽开国有功,但骄矜过度,当今陛下很是疑心,

所以找借口将他们从塞外调入关内,其中七位都死了,只剩下这位沈大人,如今镇守登州。

看来,皇后与沈贵妃的关系很不简单。我得小心一点,不能被搅进去。只是,我没想到,

越小心,越出错。到了里间叫茶水时,司茶的宫女说是腹痛去出恭了,入画着急,

冲我招手:“商姑娘,麻烦你来帮我一起将茶水送进去。”我冷不防被点名,

手忙脚乱的去帮忙。好不容易将茶盏放在各位娘娘身侧的桌子上,刚要离开,

就听见了茶盏被摔碎的声音。(4)“什么味儿,怪难闻的。

”说话的女子坐在皇后下首第一张椅子上,满头点翠,富丽堂皇。“不知道本宫不能吃姜吗?

刚才送茶的是谁?”我连忙跪下:“娘娘恕罪。”“你是哪里来的,如此不懂事,

贵妃娘娘身怀有孕,姜是热性的,孕妇吃了容易上火,加剧胎儿躁动,不利于安胎。

”她身边的大宫女斥责我道,“你们做事竟如此不小心。”“娘娘恕罪。

”虽然我记得……但我知道,这时不要去寻根究底,认罪最为重要。“罢了,

你就去屋外的院子里跪上半个时辰吧。”沈贵妃看都没看我一眼,

一双**的手只顾拨弄着她头上那名贵的步摇。屋外还在下雨。雨水顺着发丝流下来,

滴入衣衫。不消多时,我已是浑身冰冷。蓦地,头上的雨消失了。我抬头,

看见一把明黄色的伞。“犯了什么错,大雨天在这里跪着。”他的声音很好听,

听着像春日的风,完全不像外面说的那样。“回皇上,臣女做事不当心,受罚也是应当的。

”我低头,额头靠在石板上,因为跪久了,又加上淋了雨,此时,一阵眩晕,差点倒下去。

他伸手扶住了我,将我扶起。“你是商怀民的女儿?”“回皇上,是。”“你叫什么?

”“我叫商早。”“陈知白与我提过你,他似乎不是这样称呼你的。”他认识陈知白?

我抬起头来,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里。“回皇上,陈公子与我熟识,平时叫惯了小名罢。

”“你小名叫什么?”“阿央。”他还想说什么,长了嘴,却又忍了回去。抬脚往里面走,

走了两步,回头来看我:“贵妃娘娘脾气不好,你日后躲着她点。去换身干衣服,

别杵在那里了。”我看着他走进了正殿,听见里面的女人们纷纷问安。

我还在想他的那一双眼眸,还有他与我说的那么多话。陈知白,

昨日陈知白到底为什么失约呢?但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想。因为换好衣服,

我还要继续去前殿伺候。前殿别宫的娘娘们已经散了,只帝后坐在窗前闲话。皇后看见我,

笑着叫我去。“商姑娘刚来就受委屈了,本宫……”她说到这里,略略停顿,看向皇上。

皇上却不接话,只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手上的信。过了许久,

皇上阴沉沉地说了一句:“沈于瑾是活腻了,他们沈家都活腻了。”语气平常,

就像在说这只蚂蚁活腻了一样。我猜,他手中的那封信一定是某个眼线送来的密报,

大概是沈大人在登州如何目无法纪,或是如何口出狂言。皇上这就动了杀心,

全然不顾沈贵妃还怀着身孕。我突然意识到皇宫的可怖,帝王的可怖。

方才雨中伞下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消散全无。(5)就这样,我在宫中的日子,

像无波的古井,一日日地过。母亲来过信,说父亲知道了我进宫的事,

说他会想办法求皇上放我出宫的。我对这皇宫,从起初的厌恶,抵触,害怕。

渐渐的变成了熟悉,万物都不再有什么新奇,寻常了。后宫中女子多,到了花朝节这一天,

平时死寂的后宫一下子热闹起来。陈妃李妃早早就跟着皇后去御花园里祭拜花神了,

还有淑嫔她们。就连平时嚣张跋扈的沈贵妃,也带着小宫女们去了御花园,

说是摘些新鲜好看的拿回宫去,就算是对花神的敬重了。话很离谱,但没人敢反驳。

未央宫里只剩下我一人。入画回来取皇后的披风,

看见我在我那小角屋外的廊下摆了一张凳子坐着看书,高声叫我一同去凑个热闹。

我摆手:“前几日吃坏了肚子,疼了好几天了,入画姐姐饶了我,让我偷个懒休息休息吧。

”“就你会偷懒。”入画笑骂,“那你少在日头底下看书,没得看坏眼睛,将来你老了,

可不得了。”“那我便不老,永远不老,永远都这么大。”“呸。”入画走后,

宫中又只剩我,还有两个扫地的小黄门。我勾着身子继续看书。忽然,光线被人遮住。

我以为是那两个小黄门,正要埋怨。抬头一看,却是皇上。“皇上恕罪。”我扑通跪下,

膝盖生疼,也只能忍着,不敢呼痛。他抬手:“你起来吧,上回见你就是跪着,这回又要跪,

怎的,你是喜欢跪?”我不敢反驳,只是低着头。“你这会儿有别的事没有?”“臣女无事。

”“来,陪朕下一局棋。”他叫人将棋盘摆到外面来。外面光影斑驳,微风习习,

他与我对面落座,难得地笑了一笑:“你父亲**不给朕面子,让朕输的一败涂地,

朕今日定要在你这里找回场子来。”我给他沏了一壶茶,我也笑了笑:“必是父亲年纪大了,

皇上让着他,否则皇上这般英明,若真愿意,自是能杀他个片甲不留的。”他笑着看着我,

不说话。“你倒不像你父亲那个火爆脾气,是个好说话的。”他不知道,我原先在家时,

也是风风火火的,动辄呼天抢地,要么就是大哭大闹。可是就在他下旨要我进宫的那一天,

我知道我要和以前的自己告别了。我必须和以前告别。他的每一着棋都是凌厉的,

他凝神细看,分析棋路的时候,不像个帝王,倒像是茶馆里那些消磨时间的读书人。

他长的很好,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是能洞察人心。“商早,你大胆,这么看着朕做什么。

”话虽是斥责,声音却带了几分笑意,“你看什么呢?”“回皇上,臣女只是好奇,

想细看看真龙天子长什么样。”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将最后一子落下:“你输了。

”我看了一眼棋局,站起来屈膝道:“输给皇上,并不丢人,不是吗?”他挑眉,满脸得意,

拍拍手掌,朗声大笑离开了。(6)清明节,宫中规矩,是不准私下祭奠什么人的,晦气。

但是清明前后,春日里的光景一片大好,御花园里多了不少游园踏青的娘娘,

还有一些陪着主子放风筝的宫人。皇后当然不能放风筝,可是未央宫里的几个大宫女,

生怕皇后太过矜持,其他那些妃嫔狐媚惑主,皇上十天半月来不了未央宫一回,

于是也怂恿皇后出去转转。皇后呆了会儿,觉得没劲,又觉得身上疲乏,自己先回了,

放我和入画、抱琴几个人,在那里带着小宫女小太监们多玩一会儿。我是会放风筝的,

细细的线拉的长长的,风筝飞的又高又远。“你把它放这么远,不怕线短了,飞跑了吗?

”“你懂什么,放风筝就是要这样,要不畏手畏脚的,风筝永远也飞不起来。”说完话,

我意识到是皇上。赶快跪下。旁边几个人捂着嘴笑。皇上也笑:“难怪朕的风筝总是飞不高,

要么就是飞着飞着,就飞走了。”“那皇上下回可以叫我来,我能帮皇上放。

”他难得这么平和,周围的几个也大着胆子打趣道。“是啊,皇上多来未央宫,我们帮你放,

我们未央宫的风筝,比别宫的,飞的都要高。而且我们的风筝,是商姑娘亲手做的呢。

”“你还会做风筝?”“上面的字画都是姑娘的手笔。”“是吗?”皇上听了入画的话,

更是感兴趣。那眼神,看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哪里就那么厉害了,都是皇后娘娘教的好。

”我屈膝。我的话,让皇后的几个贴身丫鬟满意极了。皇上接过我手中的线,

看着天上的风筝,似乎有些惆怅。“朕以前对人有过承诺,朕说等天色好带她去放风筝的,

可惜后来,朕没做到。”夜里,轮到我当值。皇后睡眠浅,

当值的人向来都在外间的门槛边靠着听声响。过了丑时,里面还在窸窸窣窣。

我推开门轻轻走进去,小声问道:“娘娘可是睡不安稳?”“今日是你当值?”她看见我,

有些诧异,“本宫还以为是她们呢,怎的你也要深夜当值吗?忒不像话了,

本宫回头告诉她们不能让你夜里来。”“娘娘疼爱,臣女感激不尽,只是如今不比在家里,

既来了娘娘宫里,就该跟大家一样。”说话间,我在屋里的香炉里点上了檀香,

“我给娘娘点了檀香,檀香凝神,娘娘闭上眼睛,过会儿就能入睡了。”我正要退出去,

她却叫住了我。“商早。”“娘娘还有别的吩咐吗?”“你这般才情容貌,本不该入宫的,

是本宫对不住你。”此刻的皇后,竟然让我看见了一丝脆弱,“可是皇上……咱们皇上,

你是知道的……希望商大人,商将军,都能理解本宫的为难。”“娘娘说什么呢,

臣女都明白。”“商早。”“臣女在。”“不要靠近皇上……我并不是小心眼,

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我对上皇后的眼神,我懂了,这些话,

是因为有人告诉了她白天皇上与我放风筝的事吧。后宫的女人真可怜,

每时每刻都要防着别人跟自己抢丈夫。不过,宫墙以内,唯有这一名男子,

那不只是她们的夫,还是她们的天,是她们生活的所有。我太理解了。我低下头,

哄小孩般哄着皇后:“娘娘,臣女有一个自少时就喜欢的人,他一定在宫外等我回家。

”皇后眼前一亮:“是伯言吗,我早就听说你们情投意合,你放心,

我一定会助你脱离这个不见天光的地方的。”“多谢娘娘。”我退回自己的位置,掩上门,

靠在门板上迷糊着睡了一宿。第二日,我听到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沈贵妃落胎了。

说是皇上当堂斥责了沈于瑾,说他目无君父,竟敢口出狂言,说没有他力保,

就没有今日的皇上。沈贵妃心急,想去武英阁面见皇上,要为父亲求情。皇上没见,

只让皇后去把沈贵妃带了回去。回去没多久,沈贵妃就开始喊腹痛。起初,

都以为她是苦肉计。谁知,太医掀开被子,却看见被褥底下全是血,大片大片的血。

太医院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忙到半夜。孩子终究没能保住。那么大的胎儿了,早成形了。

是个公主。皇上不在,皇后将死胎抱到沈贵妃的面前,沈贵妃气急攻心,一口气上不来,

喷出一大口血来,人也晕了过去。皇后走后,我叫人把没了气的小公主抱下去,

又私下叮嘱他们好好安葬。转身,看见皇上站在不远处,神情不明地盯着我。“皇上。

”“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他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过,“沈贵妃现在好些了吗?

”“再好,也好不了多少。”我叹气,“沈家如何,事涉前朝,臣女不敢妄议,

但贵妃娘娘何辜,她对皇上的爱,都写在脸上了。”皇上自嘲般笑笑:“朕知道,朕也知道。

”我突然想起皇后上次说的话。我跟他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他是帝王,

他想要的只是天下之大唯他独尊。他把我召入宫,也不过是牵制我的父兄。帝王心难测,

哪有什么情份可说的。于是我也不说话了。(7)差不多同时,登州变天了。

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除了沈家在登州的所有势力。但他对沈贵妃还是有情谊的,

并没有降她的位分,只是幽居在自己的宫里,非诏不得外出。但沈贵妃刚烈,

听说沈家都被下狱,沈于瑾更是被钦差当场斩杀,伤心之下,割腕自尽。嫔妃自戕乃是大罪,

本该牵连族人,但如今沈家的族人,死的死,伤的伤,别的也都流放千里之外,

实在没什么能够被牵连的人了。刚好那日我替皇后去武英阁送东西。李高看见我,

摆摆手:“皇上现在正不高兴呢,姑娘还是不要去触霉头了。”我点头,放下东西要走。

“外面是商早吗,进来吧。”皇上听见我的声音了,叫我进去,我也不敢不去。

硬着头皮推开门,里间光线有些暗,他在窗边的躺椅上躺着,闭着眼,看不出心情如何。

我把皇后炖的汤放在一旁,也不说话,垂手侍立。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他也很可怜。

“你怎么不说话?”“皇上要说,臣女就说,只是皇上如今不想说话,

臣女就在这里站着就好。”“你也是女子,你告诉我,她为何要自裁,

朕会保她一生富贵平安的。”“可是皇上爱的,不就是这样的她吗?”他闭着眼,冷冷一笑。

“可她到底是负了朕,她竟敢负了朕!”我跪下:“皇上,贵妃娘娘……并不容易,

如今她已经去了,你就让她安心去,就当她没有来过,也不要再提起了。”他半睁开眼,

斜睨着我,许久,叹了一口气,挥挥手,叫我先回去。又过了些日子,皇上来看皇后的时候,

看似无意地问我:“你看,朕将你兄长调去登州如何?”我连忙跪下:“皇上恕罪,

朝政大事,皇上自有论断。”他笑着摆手:“你总是这样,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

朕不过随口一句,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走后,皇后叹息:“你啊……你可知方才有多凶险?

”“臣女只知娘娘今日晨起有些头疼,熬了些滋补的汤水,娘娘何时能进些才好。

”“你若是说,皇上说的对,那便是你们商家狼子野心,登州那片天,与塞北可不同,

天下富饶地。你若是说皇上说的不对,便是你们商家恋栈兵权,居心叵测。”我低着头,

没有说话。过了几日,到了端午,日头越来越毒辣。我从太医院出来,走了没几步,

就看到入画火急火燎来寻我。“什么事这么急?”“娘娘找你,好事。”她喜笑颜开。

我被她一路拖拽,到了院子里才停下。进了屋,屋里没有人,

只有皇后的几个从家里带来的心腹。“本宫今日给你告假,你拿着本宫的令牌出宫一趟吧。

”皇后颇有深意地看着我。“娘娘,臣女可是做错了什么?”我心慌道,

生怕自己出错祸及家人。“你啊……伯言接任登州刺史,今日要离京去赴任了。

你不想去送送吗?”我愣住,这个消息有点突然。陈知白一向不放心家中,

怎么会一下子去接管登州?难道是皇后刻意关照娘家弟弟,把这个好差事给了他。

皇后以为我不好意思,“你别不好意思,他是我娘家弟弟,你与他两心相悦,我替你们高兴。

”我恍恍惚惚的拿着未央宫的令牌出了宫。出了宫门,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多了起来,

我才感觉像是回到了人世。虽然才数月,但陈知白这三个字,却像是隔世。我先回了家。

母亲看到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到看清,一下就哽咽住,只叫了一声,阿央。

“我叫人做点你喜欢吃的东西,你回宫时可带上。”母亲往后院去忙活。我趁这个时间,

去了陈府。陈知白人刚走到大门口,还在跟家里人话别。我远远站在街角,不知为何,

没敢上前。等陈府大门关上了,他翻身上马,才看见我。“阿央。”他快步过来,“阿央,

看来娘娘没骗我,真的叫你来了。”他一把将我搂紧。我却下意识推开。“你此去,

祸福未定,万事当心。”我浅浅行了个礼。“你怎么了,你从前不是这样拘礼的人。

”他担心道,“是不是在宫中被人欺负了?你放心,等我去把登州的事了了,立了功,

就问皇上要你。”“你那日没来,是因为一早知道有圣旨,不敢去了吧。”我抬眼。

他有刹那的慌张。“对不起。”我释然一笑:“也没什么对不起的,你是陈家嫡子,

哪能只为自己活着呢。”他要为了家族去考虑,就像我也不得不为了维护商家,

留在皇宫里一样。生在王后公卿之家,就不要在贪图什么自由了。没有谁能只为自己活着吧。

(8)夜里未央宫的更漏声显得很刺耳。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索性起了,点了一支蜡烛,

就着微弱的光看书。此刻我很庆幸,进宫的时候还从家里带了一些书来。“魑魅魍魉都见惯,

总输他,翻云覆雨手。”我念到这里,心下凄然。若真有翻云覆雨手,一定是帝王手了。

一道圣旨,赐死了无忧无虑的少女商阿央,召进宫的,只能是商家女商早。前日没睡好,

次日起的晚了。双眼底下一片乌青。又逢十五,后宫嫔妃聚于未央宫。

“臣妾听说商大人的使团快回来了。”“后宫不能议前朝事。”“娘娘,臣妾是担心,

商大人此行,本就立下了大功……皇上若是再将商姑娘……那可是娘娘的心腹大患啊。

”“不要胡说,阿央她心里……”她们在里头闲聊,皇后点到即止的回答,分明就是在说,

这个商早,进宫之前就已经与人私相授受私定终身了,不是什么正经闺秀。我端着茶盘,

没进去。“站在这里做什么?”皇上从身后来,吓得我打了个颤,差点摔了手里的东西。

回头看见他的眼神冷漠,和前些时候全然不同。“见过皇上。”“商早。

”他的声音似是克制着愤怒,“你与陈知白,是否如她们说的那般,早就……”我惊诧,

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句,瞬即低头:“臣女与陈大人自幼相交,比旁人是更为熟稔,

章节目录

查看完整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