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周五夜的窝囊气周五晚上九点，星火科技总部28楼的办公区，

还浸在冷调的白光里。落地玻璃幕墙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霓虹灯带绕着摩天楼蜿蜒，

车流在下方的主干道上汇成金色河流。智能中央空调将温度精准控在24℃，

出风口飘着淡淡的雪松香，混着茶水间现磨咖啡的焦香，

把“行业TOP10公司”的精致感拉满——极简风的工位间隔着磨砂玻璃，

绿植墙的常春藤垂到键盘旁，连垃圾桶都是感应式的不锈钢款，亮得能映出人影。

陈凡缩在茶水间最靠里的角落，后背抵着冰凉的大理石墙面。他穿的那件纯棉T恤，

左胸印着的大学社团logo早洗得发灰，袖口起了圈毛边，

还是去年毕业时室友送的旧物；脚下的帆布鞋鞋头磨白，

鞋边沾着点地铁里蹭的灰——这身打扮杵在光可鉴人的茶水间里，

像颗不小心掉进水晶盘里的石子，格格不入。手里的手机藏在磨边的工牌后面，

屏幕亮着公司的推广经费明细。指尖划过“120万”那个数字时，

陈凡的眉骨轻轻跳了下——上周张涛跟总经理汇报时，明明说的是100万预算，

多出的20万，不用想也知道进了谁的私人账户。“咔嗒。

”定制皮鞋踩过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突然传来，清脆得像敲在骨头上。陈凡心里一紧，

刚想把手机揣进卫衣兜，后领就被人狠狠薅住，纯棉布料勒得脖子发疼，

整个人被拽得直起身。“实习狗，挺会找地方摸鱼啊？”张涛的声音裹着酒气和雪茄味，

喷在陈凡耳后。陈凡抬头，

就看见张涛身上那件深灰色定制西装——标签价够买陈凡一衣柜衣服，却被他穿得皱巴巴的，

领带歪在啤酒肚上，第三颗衬衫扣被撑得快要崩开，露出里面圆滚滚的肉。

他手腕上的镀金手表闪着光，却挡不住指缝里没洗干净的油渍，一看就是刚从酒局上回来。

没等陈凡开口，张涛的手已经伸到他胸前，指甲刮过陈凡的T恤，一把抢过手机。

屏幕还亮着经费明细的页面，张涛眯着醉眼扫了两秒，突然“嗤”地笑出声，

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抬手就把手机往大理石台面上狠狠一摔——“啪！

”塑料壳瞬间裂成蛛网，电池板弹出来，滚到不锈钢垃圾桶旁边，发出“叮当”的脆响。

张涛还觉得不够，抬起脚，用定制皮鞋的鞋尖碾着手机残骸，鞋底的纹路嵌进屏幕里，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在嚼碎什么东西。“就你这穷酸样，也配看经费明细？

”张涛的唾沫星子喷在陈凡脸上，酒气冲得人犯恶心，“三千块实习工资，

够不够你在这茶水间买杯现磨咖啡？还敢躲这儿装大佬，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穿得跟捡破烂似的，也配待在星火？”办公区里还没走的人，

都透过磨砂玻璃往这边瞟。小周坐在离茶水间最近的工位，手指悬在键盘上没动，

屏幕停在空白文档页面——他想站起来，却被旁边的老吴用胳膊肘顶了顶，

老吴嘴型动了动：“别管，张涛上周刚给总经理送了块表，正得瑟呢，惹了他没好果子吃。

”陈凡蹲下去想捡手机碎片，手指刚碰到冰凉的电池，就被张涛一脚踩住手背。

皮鞋跟碾了碾，尖锐的痛感顺着指尖往胳膊肘窜，陈凡的指节瞬间泛白，

却没吭一声——他知道，现在喊疼只会让张涛更嚣张。“急着捡？”张涛弯下腰，

用镀金手表的表链蹭了蹭陈凡的下巴，语气里的轻蔑能滴出油，

“我这鞋可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被你这破手机刮花了，你赔得起吗？”他说着，

伸手端起茶水间吧台上的咖啡杯——那是陈凡刚冲的现磨拿铁，奶泡还浮在表面，

飘着层浅棕色的油脂。张涛举起杯子，没等陈凡反应，就劈头盖脸往他裤腿上泼。

温热的咖啡顺着牛仔裤往下流，黏在小腿上，带着股焦苦味。陈凡下意识往后缩，

却被张涛拽着卫衣帽子拉回来：“咖啡洒了，把地擦干净。

”他指了指大理石地面上的褐色污渍，“用你那破卫衣擦，擦不干净今晚别想走——哦对了，

你那手机，我赔你五十块，够你在二手市场淘个老年机了，不用谢我。

”张涛的笑声在茶水间里回荡，混着中央空调的风声，刺耳得很。两个想拍他马屁的实习生，

从工位探出头来附和：“涛哥说得对！陈凡就是装模作样，该教训！”“这种人留在公司，

简直拉低咱们星火的档次！”陈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都没察觉。

他想起这半个月的糟心事——上周重感冒，嗓子哑得说不出话，连咽口水都疼，

想请半天假去看医生。他刚在企业微信上跟张涛说明情况，

就被张涛在部门群里艾特：“实习生没资格请假，死扛也要把活干完，

别跟我玩‘玻璃心’这套，星火不养闲人。”前几天帮张涛整理客户资料，

无意间看到他把公司给的100万推广预算，报成120万，

多出的20万转到了一个私人账户。他当时没忍住多问了句“涛哥，这预算数是不是错了”，

就被张涛指着鼻子骂：“你也配管总监的事？再多嘴我让你立马滚蛋，

简历上永远留个‘被开除’的黑印，看哪家公司还敢要你！”现在，手机被摔了，

手背被踩了，裤腿被泼了咖啡，还要在这光可鉴人的办公区里，被当众羞辱成“捡破烂的”。

陈凡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头。他没看张涛，

而是摸了摸卫衣的内袋——那里藏着另一个手机，屏幕贴着粉色的卡通贴纸，

是他在二手平台花八十块淘的，边角还磕掉了块漆，就是怕在这高端办公区里显得扎眼。

指尖飞快敲了条消息给备注“李叔”的人：“带股权证明原件到28楼市场部茶水间，

再带个能查工商局备案的笔记本电脑，越快越好。”发送成功的提示刚弹出来，

张涛就凑了过来，蹲在他旁边，用胳膊肘撞他的腰：“咋？找你妈来替你擦地啊？

还是找你那穷酸朋友凑钱买手机？”他瞥了眼陈凡的内袋，嗤笑一声，“别藏了，

就算再掏个老年机，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底层实习狗的命。”陈凡抬头看他，

眼神冷得像茶水间的大理石台面：“张总监，你最好别后悔。”“后悔？

”张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拍着大腿笑，西装上的褶皱挤成一团，“我后悔什么？

后悔没早点把你这装模作样的实习生赶出去？”他说着，

还转头冲办公区喊：“大家都听好了啊！陈凡今天要是不把地擦干净，

不把我鞋上的划痕赔了，谁也别想走！咱们就得让他知道，在星火这种大公司，

得守总监的规矩！”那两个拍马屁的实习生立马站起来附和：“对！就得守规矩！”“陈凡，

赶紧擦吧，别耽误大家下班！”小周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小声说：“涛哥，

陈凡也不是故意的，手机都摔了，要不就算了吧……”“算了？”张涛转头瞪着小周，

眼睛瞪得溜圆，镀金手表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小周你少多管闲事！

你是不是也想跟他一样，被我赶出去？”小周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只能坐回工位，偷偷给陈凡递了包消毒湿巾——那是他自己囤的，

包装上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跟这冷硬的办公区格格不入。陈凡没接湿巾，

只是靠在大理石墙上，等着李叔来。手背还在疼，裤腿上的咖啡渍黏在皮肤上难受得要命，

但他心里却没那么生气了——他知道，等会儿有张涛哭的时候。大概过了十分钟，

办公区入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所有人都抬头看过去，

就见三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是李叔，深灰色西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

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个黑色的真皮文件箱，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后面跟着两个穿黑色安保制服的人，身材高大挺拔，肩宽腿长，

袖口别着银色的“星火特勤”徽章，一看就不好惹。张涛立马站起来，挺了挺啤酒肚，

拽了拽皱巴巴的西装领口，指着李叔喊：“你谁啊？进总部登记了吗？保安呢！

把这几个来路不明的人赶出去！”李叔没理他，径直走到茶水间，目光落在陈凡身上时，

原本冷硬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双手递过文件箱，声音压得很低，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恭敬：“少爷，您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