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鑫，是三十二岁的外科医生。职业要求我像精密仪器般理性、冷静。

这种特质渗入了我的生活，我习惯观察、分析、掌握足够信息后再做决定。也许正因如此，

我直到三十二岁还在相亲——这是一种相对可控、效率较高的方式。然后，我遇到了吴丽丽。

那个春日下午，阳光透过咖啡馆玻璃窗，软软地照在桌上。介绍人说吴丽丽是教画画的老师，

比我小五岁，性格温柔。我提前十分钟到，选了靠窗位置，点杯美式，

在脑海里构建可能的形象。职业使然，我总会下意识地预先判断。她迟到了五分钟。

推门进来时略带张望，我心中模糊的形象瞬间清晰了。她穿淡蓝色连衣裙，

套米白色针织开衫，头发披肩，脸上带着歉意和试探的微笑。她个子不高，骨架纤细，

给人一种需要保护的感觉。“对不起刘医生，路上堵车。”她的声音清亮柔和。“没关系，

我也刚到。”我起身为她拉椅子。我注意到她微微笑了一下，似乎对我的举动有好感。

点单时，她只要了柠檬水。服务员离开后，她看着我的咖啡说：“刘医生工作一定很忙吧，

喝咖啡能提神。”“习惯了。叫我刘鑫就好。”对话就这样开始。我们聊彼此的工作，

她说起教孩子画画的趣事，眼睛弯弯的很生动。我简单讲医院日常，避开沉重部分。

她听得很认真，提问恰到好处。有个细节让我印象深刻。她的柠檬水喝了一半，

服务员来添水时，她很自然地将我的咖啡杯往我这边推了推，方便服务员操作。

这个微小动作透着善解人意。见面持续一个半小时。结束时我提出送她，她婉拒了，

说想自己走走。我没坚持，帮她叫了车。看着她上车离开，我心里有种踏实感。

她不像之前见过的女孩那样急切或带着审视。吴丽丽让人舒服、安心。我们开始交往。

每周见一两次，吃饭、看电影、散步。她总是很体贴。

有次我因紧急手术让她在餐厅等近一小时，赶到时满怀歉意，她却笑着说：“没关系，

正好看了几十页书。救人是大事，我理解。”她面前的水一直续着，没有丝毫不耐。

交往三个月后，我送她回家时在楼下提出结婚。她惊讶地愣了几秒，

脸上泛红：“是不是……有点快？”“对我来说不快。”我看着她的眼睛，

“我清楚自己的选择。你善良体贴，和你在一起我放松安心。我觉得我们能建立稳定的家庭。

”她低头沉默片刻，抬起头时眼中有水光，嘴角上扬：“好。”没有轰轰烈烈的求婚，

一切平实。双方父母见面都很满意。相识四个月后，我们登记结婚。婚后的生活平稳温馨。

我们住在我贷款买的两居室，离医院近。丽丽把家布置得温馨，墙上挂她的风景画，

阳台养绿植。她做饭不错，只要我不值班，我们都在家吃晚饭。她分享画室趣事，

我聊医院里不沉重的话题。关于孩子，我们顺其自然。都喜欢孩子，但不着急。

我以为生活会按部就班走下去。转眼结婚一年了。周围亲戚朋友开始问起孩子。

起初我们一笑置之：“不急，随缘。”但渐渐，我心里那根医生的弦被拨动了。

一年无避孕未孕，医学上已可纳入“不孕”排查。晚饭后我收拾碗筷，

状似随意地对厨房切水果的丽丽说：“结婚一年了。”“嗯，时间真快。”她专注对付苹果。

“要不找个时间都去医院检查？常规孕前检查，了解身体状况。”她切水果的动作顿住。

过了一会儿抬头，脸上带着紧张和抗拒：“检查？身体挺好的，没必要吧？再等等看。

”“等等也可以。只是检查图个安心。我是医生，习惯把问题弄清楚。”她没接话，

默默把水果端到客厅。那晚她话明显少了。之后我又试探提过两次，她一次比一次回避，

甚至烦躁。这不像平时的她。我心里的疑虑更深了。作为医生，

我见过太多因隐瞒病史延误治疗的病例。不祥预感萦绕心头。是她身体有问题？

还是不愿要孩子？猜测和沉默在我们之间形成隔膜。家里气氛不再轻松。我下班回家，

有时见她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我才挤出笑容。终于，在我值完夜班回家的清晨，

推开卧室门见她坐在床上，眼睛红肿，显然哭了一夜。我的心一沉。“刘鑫，”她声音沙哑，

“我们谈谈吧。”我走过去坐下，没有催促。“我……不是故意瞒你。”她眼泪又掉下来，

“我怕你知道后不要我。”她断断续续讲述往事。大学时谈过男友，爱得热烈盲目。

意外怀孕，不幸是宫外孕。紧急手术切除一侧输卵管。这成了她心里的伤疤，

也让那段感情终结。“医生说……以后受孕几率降一半……”她泣不成声，

“不是不想告诉你……相亲时就很喜欢你。你那么快求婚，我高兴疯了……怎么开口说这个？

怎么冒失去你的风险？刘鑫，对不起……我好怕……”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眼神充满恐惧、愧疚和祈求。我百感交集。有震惊、心痛，也有释然。原来如此。不是不愿，

是有难言之隐。她隐瞒病史是事实，但动机是怕失去我。她的泪水恐惧不像伪装。那一刻，

丈夫的情感压过了医生的理性。我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她身体剧烈颤抖。“好了，没事了。

”我拍着她的背，“都过去了。只少根管子，还有机会。医学发达，别怕。”她放声大哭，

仿佛要哭出所有委屈恐惧。那天我们请假在家。我抱着她，

听她说当年的害怕和手术后的阴影。我告诉她不会因此离开。这件事反而像粘合剂，

让我们联系更紧密。我看到了她的脆弱，选择接纳保护。这让我有了被需要的感觉。

风波过后，生活恢复平静，甚至更融洽。丽丽心头巨石搬开，变得更开朗，对我更体贴。

又过几个月，自然受孕希望渺茫。一晚，丽丽主动提出：“我们……做试管婴儿吧。

”我愣了一下。试管婴儿在我的领域不陌生。

知道流程：促排卵、取卵、体外受精、胚胎移植……知道这对女性是身体精神的双重考验，

也需要不小费用。“想好了？过程可能很辛苦。”“不怕辛苦。”她眼神坚定，

“想有我们的孩子。自然怀孕机会小，不想再等，也不想让你等。”她的话让我感动，

也有压力。作为丈夫，我该主动承担更多。“好。”我沉吟点头，“那我们去做。

费用不用担心，我来解决。”我强调“出钱”，仿佛能弥补她身体的痛苦，

彰显我的责任能力。我们选了我医院生殖医学中心。一系列检查、建档、制定方案。

丽丽开始促排卵治疗。每天打针，定期B超监测卵泡。那段时间丽丽格外小心。

她辞掉部分工作，走路用小碎步，怕剧烈动作影响卵泡。看她小心翼翼，我心疼又好笑。

“不用这么紧张，正常生活就好，卵泡没那幺脆弱。”“不行，万一呢？”她总是这样回答，

继续夸张的谨慎。但除了行动小心，她的精神状态却出奇地好。每天打扮光鲜，

即使去医院打针也搭配衣服化淡妆。她笑说：“要让卵宝宝看到妈妈漂亮乐观，

这样它们才努力长大。”她的积极乐观感染了我。我觉得一切会顺利。我们朝明确目标前进，

虽辛苦但充满希望。取卵手术定在周三上午。按医嘱，前夜分房睡，前几天避免同房，

确保**质量避免对取卵有潜在影响。我们严格遵守。事实上，

因促排卵期丽丽身体不适和心理压力，我们已五个多月没有性生活。这对正常夫妻不寻常，

但理解是特殊时期需要。手术当天，我们早早到医院。生殖中心弥漫希望和焦虑的特殊氛围。

丽丽紧张地紧握我的手。我安抚地拍她后背。“别紧张，打麻药睡一觉就好了。”“嗯。

”她深吸气。护士叫到她，她跟进去准备。我到取精室完成我的部分。然后回等候区等待。

等待漫长。我看墙上试管婴儿宣传画，想取卵后的事，胚胎培养、移植……计算成功概率，

万一不成功怎么办。医生的思维总规划各种可能性。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门猛地推开。

穿手术服戴帽口罩的女医生快步走出，眼神锐利带怒气。她环视等候区，目光锁住我。

“吴丽丽家属！”声音带责问。我起身：“我是她丈夫。”女医生几步到我面前，

压低声音但话语像刀：“你们怎么回事？！手术前是不是同房了？！”我懵了，大脑空白。

“同房？没有！绝对没有！”声音惊愕提高。“没有？”女医生眼神不信任带鄙夷，

“B超显示卵泡全部提前排掉了！取卵术取不到卵子！手术失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