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好心”过了头。我呕心沥血准备了三年的毕业设计，

她背着我连夜“优化”，把我主打极简风的模型，刷上金漆，粘满水钻，

还在顶上加了个会旋转的七彩莲花灯。我因此被取消评奖资格，沦为全校的笑柄。我质问她，

她哭得比我还伤心：“我是看你那个太素了，想帮你添点喜气啊！

”我爸让我别计较：“你姑姑刀子嘴豆腐心，都是为你好。

”我未婚夫也劝我：“长辈的好心，你怎么能当驴肝肺？”后来，

她又“好心”地给我介绍对象，趁我出差，把我锁在家里半年没住的次卧，

偷偷租给了一个刚出狱的QJ犯。她说：“那小伙子我看过了，老实人，就是犯过点错，

你们年轻人多处处就知道了。”我报了警，他们却把我堵在门口，说我把事情闹大，

是想毁了我们家的名声。我爸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你姑姑的苦心吗！

”我彻底心死，从阁楼上翻出了我妈生前的日记。一页页，一行行，熟悉的字迹，

记录着和我如出一辙的绝望。原来，我妈当年大好的前程，

也是被姑姑的“好心”亲手断送的。原来，这一切，从来都不是意外。合上日记，我笑了。

既然你们都说姑姑的好心不能辜负，那这福气，你们也得亲自尝尝。我保证，一个都跑不掉。

1毕业设计展那天，我成了全场最大的一个笑话。我的作品叫《归寂》，

灵感来源于宋代的留白山水，整个模型用了最简单的线条和灰白两色，

追求的是一种极致的宁静和禅意。可现在，它被摆在展厅最中央，像一个暴发户的灵堂。

模型主体被刷上了一层厚厚的、还在往下滴的金色油漆，

原本留白的地方被密密麻麻的塑料水钻和珍珠占满。最顶上，

一个硕大的、粉红色的塑料莲花灯，正一边旋转，一边闪烁着七彩光芒，

循环播放着《好运来》。我的导师脸色铁青，指着模型的手都在发抖：“周晓，

这就是你说的‘归于沉寂’？”周围的同学举着手机，对着我的作品疯狂拍照，

那些毫不掩饰的嘲笑和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这是什么鬼？土到掉渣了。

”“我还以为她是这次的金奖热门，就这水平？”“笑死，这是归西吧，不是归寂。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冲进展厅，不顾一切地拔掉了莲花灯的插头。世界终于安静了。

可一切都晚了。导师当场宣布，因作品与提交的设计理念严重不符，

且存在恶俗、怪异的元素，取消我的最终评奖资格。我三年的心血，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见我姑姑周爱华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

一边跟我爸炫耀。“我就说吧，小晓那孩子就是太素净，不懂得抓人眼球。

我给她稍微添了点东西，保证她这次能拿大奖！”我爸连连点头：“还是大姐你有远见，

小晓就是死脑筋。”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一把将桌上的瓜子盘扫到地上。“周爱华！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姑姑被我吓了一跳，瓜子壳撒了一身，她愣了两秒，眼圈立刻就红了。

“小晓，你这是干什么？我……我不是好心帮你吗？”她站起来，一副泫然欲滴的委屈模样，

“你那个模型，灰不溜秋的，一点都不喜庆，评委怎么会喜欢？我特地跑了好几个市场，

才找到那个会转的莲花灯，又给你刷了金漆，贴了钻，这叫‘锦上添花’，‘金玉满堂’！

多好的寓意啊！”我气得浑身发抖：“我的作品毁了！我被取消资格了！你满意了？

”“怎么会呢？”姑姑的眼泪说来就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一个长辈，还能害你不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的心都让你伤透了……”她一边哭，

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爸立刻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

护在姑姑身前。“周晓！你疯了！怎么跟你姑姑说话的！”他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姑姑为了你的事忙前忙后，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发脾气？

我看你就是被学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教坏了，一点规矩都不懂！”“她毁了我的毕业设计！

”我嘶吼道。“什么叫毁了？你姑姑不是说了吗，那是帮你！是为你好！

”我爸的声音比我还大，“就算结果不好，那也是她一片苦心！你一个晚辈，就应该受着！

体谅她！”这时候，我的未婚夫，陈宇，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是我大学同学，

我们已经订了婚，准备毕业就结婚。他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皱着眉说：“小晓，别闹了。

姑姑也是长辈，她还能有坏心思吗？可能就是审美跟我们不一样，你别这么激动。

”“审美不一样？”我甩开他的手，指着姑姑，“她那是审美吗？她是故意的！

”陈宇的脸色沉了下来：“周晓，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故意的？姑姑对你多好你不知道吗？

你吃的穿的，哪样她没操心过？长辈的好心，你怎么能当成驴肝肺？”我看着眼前这三个人。

一个是我姑姑，哭哭啼啼，满脸无辜。一个是我爸，暴跳如雷，维护着他的好姐姐。

一个是我未婚夫，满脸不赞同，指责我不懂事。他们每个人嘴里都说着“为你好”，

说着“一片苦心”。可没有一个人，问过我一句，我的心有多痛。那一刻，

我感觉自己像个溺水的人，被他们用“爱”的绳索，死死地捆住，沉入冰冷的水底。

我绝望地看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身跑进了我的房间，反锁了门。**在门上，

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终于决堤。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就是听不懂人话？就在我陷入无尽的黑暗时，

我的目光落在了床底下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上。那是我妈的遗物。

我妈在我十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我爸很快就把姑姑接来家里住，美其名曰“照顾我”。

鬼使神差地，我把箱子拖了出来。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我妈年轻时的旧物，

还有几本厚厚的日记。我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一本。日记的日期，是我出生前一年。

我妈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第一页就让我如遭雷击。【1995年8月12日，雨。

】【我的画，被毁了。我准备了整整一年的美院毕业作品，一幅描绘江南水乡的油画，

被大姐‘不小心’泼上了红墨水。她说，看我的画太素了，想给我添点红火。她说，

她都是为我好。】2我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浑身僵硬。我妈也毕业于美院，这是我知道的。

但我从来不知道，她的毕业作品也曾遭遇过这样的“意外”。我疯了一样地往下翻。

【1995年8月15日，晴。】【我和志国（我爸）大吵了一架。

我质问大姐是不是故意的，志国却反过来骂我，说我不知好歹，说大姐是为了我好，

说我应该感恩。他说，大姐一个人拉扯他长大不容易，我必须尊敬她。

我看着他维护大姐的样子，心一点点变冷。】【1996年3月5日，阴。

】【我联系好了一家上海的画廊，准备办一个小画展。大姐知道后，

‘好心’地帮我整理画作，结果在我最重要的那幅画上，用毛笔添上了一个巨大的‘福’字。

她说，这样显得有福气。画廊经理看到后，取消了画展。志国依然说，大姐没有坏心。

】【1997年11月2日，雪。】【我彻底放弃了画画。大姐说女孩子家画画没出息，

不如早点找个好人家。她‘好心’地给我介绍了一个屠夫，说人家家里有几间铺子，

嫁过去就是享福。我不同意，她就每天在我耳边念叨，说我不识好歹，辜负她一片心意。

志国让我去见见，说大姐不会害我。】一桩桩，一件件。何其相似的场景，

何其相似的“好心”，何其相似的“都是为你好”。我妈的日记，就像一面镜子，

映照出我正在经历的一切。她放弃了梦想，放弃了事业，最后郁郁而终。日记的最后几页，

字迹潦草而绝望。【……她就像一株藤蔓，用‘爱’和‘好心’做伪装，

缠住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吸干我们的养分，直到我们枯萎……志国看不见，

他永远看不见……我只希望，我的小晓，不要再走我的老路……】最后一句的墨迹，

已经晕染开来，仿佛浸透了泪水。我合上日记，眼泪早已流干，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原来，这不是意外，而是遗传。我姑姑周爱华，她不是蠢，

她是坏。她嫉妒我母亲的才华，嫉妒所有比她优秀、比她幸福的人。

她用最温柔、最无法反驳的“好心”作为武器，精准地摧毁着她身边人最珍视的东西。

而我爸，就是她最忠实的帮凶。我擦干脸上的泪痕，

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通红、狼狈不堪的自己，忽然笑了。我妈没能走出来的路，

我来替她走完。我姑姑的“好心”，我妈替我尝过了前半生。那剩下的后半生，

就该轮到我爸和陈宇，好好品尝了。我把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放回箱子，推回床底。然后，

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客厅里，姑姑的哭声已经停了，正和我爸、陈宇坐在一起，

小声地说着什么。看到我出来，三个人立刻停住了。姑姑的眼睛还红肿着，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走到她面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姑姑，对不起。”我说，

“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所有人都愣住了。我没理会他们的惊讶，

继续说：“其实……你说的对，是我太死脑筋了。那个金莲花……挺好看的，是挺喜庆的。

谢谢你，姑姑，谢谢你的好心。”姑姑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小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能想通就好，姑姑做这一切，

都是为了你啊！”我爸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就对了嘛！一家人，

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姑姑永远是向着你的。”陈宇也走过来，

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小晓，你能理解姑姑就好。我就知道你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我看着他们三个其乐融融的样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恨意，

用近乎梦呓般的声音说：“是啊，姑姑的好心，我怎么能辜负呢？

”既然你们都这么喜欢姑姑的好心。那我就让她，好好地爱你们每一个人。

3机会很快就来了。陈宇毕业后进了一家建筑公司，最近正在跟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

为了拿下这个项目，他没日没夜地加班，做了好几版方案。最终的竞标演示，就在下周一。

周五晚上，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将一大堆资料和模型零件扔在客厅的桌子上，

准备周末最后冲刺。我看着那堆东西，心里有了主意。晚饭时，

我主动给姑姑夹了一筷子她最爱吃的红烧肉。“姑姑，你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姑姑受宠若惊：“还是小晓心疼我。”我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就是陈宇，

最近太辛苦了。你看他，为了那个项目，人都熬瘦了一圈。客厅里堆得乱七八糟的，

他那个人又粗心，我真怕他到时候丢三落四的。”姑姑立刻放下筷子，

一脸心疼地看向陈宇：“是啊，看小宇这黑眼圈。男人嘛，事业为重，家里这些小事，

有姑姑在呢！”她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去忙你的，那些资料，姑姑帮你整理！

保证给你弄得妥妥当帖帖的！”陈宇有些犹豫：“姑姑，不用了，那些资料很重要的，

我自己来就好。”我立刻在一旁“助攻”：“哎呀，你跟姑姑客气什么？

姑姑整理东西最仔细了，你忘了上次我那些旧书，姑姑都分门别类给我放得好好的。

你就放心让姑姑帮你吧，也让她老人家有点事做，不然闲着也难受。

”我爸也发话了：“就是，你姑姑是你长辈，帮你理理东西怎么了？小宇你别跟我们见外。

”在我和我爸的一唱一和下，陈宇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他感激地对我说：“小晓，

还是你懂事。”我对他笑了笑，心里却在说：好戏，还在后头呢。整个周末，

姑姑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她把陈宇所有的设计图纸、文件、报告，全部从文件夹里抽出来，

铺满了整个客厅的地板。然后，她拿出她那套独特的整理方法。“这个颜色太深了，不好看，

放一边。”“这个纸太硬了，摸着不舒服，放另一边。”“哎呀，这张图画得这么满，

看着眼晕，我帮你用剪刀修一修。”她完全不按文件的类别、顺序和重要性，

只凭自己的喜好和“审美”进行分类。陈宇几次想插手，都被我拦住了。“你别管了，

让姑姑弄吧，不然她又要说我们不信任她了。她开心就好。

”我甚至还“贴心”地给姑姑递上了剪刀和胶水。“姑姑，你辛苦了，喝口水。

这儿还有胶水，万一哪里破了，你还能粘一下。”姑姑接过胶水，

对我赞许地点点头：“还是小晓贴心。”然后，她拿起一张被她不小心撕破的关键数据报告，

用胶水仔仔细细地糊了起来，那张纸瞬间变得像一块硬纸板，上面的数字也模糊不清了。

到了周日晚上，客厅里焕然一新。

原本杂乱的资料被姑姑用五颜六色的绳子捆成了一小捆一小捆，像一堆等着回收的废品。

那个最重要的建筑模型，也被她“优化”了。原本是现代风格的写字楼，

现在外墙上被她用金色的马克笔画满了龙凤图案，楼顶还插上了一面小红旗。

她得意地向我们展示她的成果：“你们看，这样是不是精神多了？保证让评委眼前一亮！

”陈宇的脸都绿了，他想发作，但看了看我爸，又看了看我，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只是僵硬地笑了笑：“谢谢姑姑，辛苦了。”然后，他认命地开始从那堆废品里，

一张一张地往外抢救他的文件。我看着他手忙脚乱、几近崩溃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是你自找的，陈宇。你不是最喜欢姑姑的好心吗？那就好好享受吧。周一早上，

我特意起了个大早。陈宇一夜没睡，眼睛布满血丝，他总算从姑姑的成果里，

抢救出了一部分还能用的资料，但模型是彻底没救了。

他只能带着一堆被捆得乱七八糟的图纸，和一颗视死如归的心，出了门。

姑姑还在他身后大喊：“小宇，加油！姑姑在家等你好消息！”我坐在餐桌前，

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大概十点半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陈宇打来的。我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他压抑着怒火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周晓，

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我家里的备用钥匙给我送过来！”我故作惊讶：“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我的竞标方案U盘！不见了！我翻遍了所有东西都找不到！肯定是在家里，

被你那个好姑姑不知道塞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暴躁，

“我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上台了！你快点！”哦，U盘啊。我想起来了。

昨天姑姑在“整理”的时候，觉得那个U盘挂着的绳子不好看，就把它拆了下来，

说要换个红色的中国结，寓意“旗开得胜”。然后，她就把那个小小的U盘，

随手扔进了她装瓜子壳的垃圾桶里。当然，这些我是不会告诉陈宇的。

我慢悠悠地喝完最后一口粥，才开口：“哎呀，怎么会这样呢？你别急，我这就找找。

”“你快点！我的前途都赌在这次了！”陈宇在电话那头咆哮。“知道了知道了。

”我嘴上应着，人却坐在椅子上没动。我开始在电话里，直播我的“寻找”过程。“姑姑，

你看到陈宇的U盘了吗？一个小小的，黑色的。”姑姑的声音传过来：“U盘？哦，

我看到了，那个挂绳太丑了，我准备给他换个好看的。我记得我放在……哎呀，我放哪儿了？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电话那头的陈宇，传来一声痛苦的**。我又说：“陈宇，

你别急，我再帮你问问爸……爸，你看到了吗？”我爸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我哪知道！

他自己东西不收好，怪谁？”我在家里慢悠悠地“找”了半个小时。从客厅到厨房，

从卧室到阳台，甚至连冰箱都打开看了看。每隔几分钟，我就给陈宇汇报一下我的“进展”。

“陈宇，沙发底下没有。”“抽屉里也没有。”“姑姑说她可能放在她的针线盒里了，

我正在翻……”电话那头的陈宇，从一开始的咆哮，到后来的哀求，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我能想象到，他一个人站在竞标会场外，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那种从头凉到脚的绝望。终于，在我“找”了快五十分钟的时候，我“惊喜”地叫了一声。

“啊！找到了！在垃圾桶里！姑姑说她以为是没用的东西，就给扔了！”电话那头，

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几秒，陈宇用一种完全陌生的、冰冷的声音说：“周晓，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无辜地反问：“我故意什么？我这不是帮你找到了吗？

我现在就给你送过去，你等着啊。”说完，我挂了电话。我当然不会去送。我拿着那个U盘，

走到马桶前，轻轻一丢，按下了冲水键。U盘在漩涡中打了个转，消失不见。再见了，

陈宇的前途。那天晚上，陈宇很晚才回来。他浑身酒气，一进门，

就把手里的公文包狠狠地砸在地上。姑姑和我爸迎上去，关切地问：“小宇，怎么样啊？

”陈宇赤红着双眼，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一把推开姑姑，指着我的鼻子。“周晓！

你这个毒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我还没说话，我爸就先炸了。“陈宇！你喝多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小晓怎么害你了？”“她就是故意的！”陈宇嘶吼着，

“她故意让你把我的东西弄得一团糟！她故意拖着时间不给我送U盘！我的项目黄了！

我被领导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得狗血淋头！我现在是全公司的笑话！都是因为你们！

因为你们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他最后的“蠢货”两个字，是对着姑姑吼出来的。

姑姑的脸瞬间煞白，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小宇，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想帮你……”“帮你？你帮我把我的事业都毁了！

”陈宇彻底失控了，他指着姑姑，又指着我，“你们周家的人，是不是都有病！

一个两个都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干着毁人的事！”“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是我爸打的。“你给我滚！”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我们家容不下你这种白眼狼！

小晓好心好意帮你，我大姐好心好意帮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滚出去！”陈宇捂着脸，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爸，又看了看我。我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眼神，从愤怒，

到震惊，最后变成了怨毒。“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周晓，我们完了。这婚，

不结了！”说完，他摔门而去。客厅里，姑姑还在嘤嘤地哭。我爸气得直喘粗气。我走过去，

轻轻地拍了拍姑姑的背，柔声安慰她。“姑姑，你别哭了。陈宇他就是心情不好，

胡说八道的。你别往心里去。”然后，我看向我爸，说：“爸，你也别生气了。为了这种人，

不值得。”我爸看着我“懂事”的样子，欣慰地点点头。“还是我的小晓明事理。放心，

爸再给你找个比他好一百倍的！”我笑了笑，没说话。下一个，就轮到你了，我亲爱的爸爸。

我爸是个小包工头，手底下有那么十几号人，干的都是些零零散散的装修活。

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接个大工程，一夜暴富。最近，他真的走了狗屎运。

通过一个远房亲戚，他搭上了一个叫李总的开发商。李总手头正好有个新楼盘，

里面几百户的精装修工程，还没定下施工队。这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我爸为了这个项目，

前前后后跑了两个多月，送礼请客，花了不少钱，总算让李总松了口，

答应这周末来我们家实地“考察”一下。我爸把这次会面看得比天还重，

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准备。他知道李总是潮汕人，口味刁钻，尤其爱喝功夫茶和吃海鲜。

为了投其所好，我爸特地托人从福建搞来了顶级的武夷山大红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