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做了什么？时间太久，他几乎忘了。无非是些捉弄、散播谣言的小把戏，对于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来说，司空见惯。他从未想过，那会逼死一个人。

更没想到，那个沉默寡言、在他身边待了三年、被他视为空气和挡箭牌的“沈太太”，竟然是来索命的复仇者。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她是怎么做到的？在他面前扮演温顺，扮演无知，扮演一个合格的、不会给他添任何麻烦的花瓶。她看着他为苏晚牵肠挂肚，看着他因为苏晚的一个电话而抛下一切，甚至……在她提出离婚，他暗自松了口气，觉得她“识趣”的时候，她心里是不是在冷笑？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时，他的备用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沈司寒眼神一厉，猛地抓过手机接通。

“谁？！”

电话那头，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音：“沈先生，一份关于宋薇女士死亡真相的初步调查报告，已经发送到您的加密邮箱。请注意查收。”

不等沈司寒回应，电话便被挂断。

他立刻扑到书房，打开电脑，手指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登录加密邮箱，果然有一封未读邮件。

点开附件，是几份扫描的文件和几张模糊的照片。

一份是七年前某家地下印刷厂的老板的证词（已被我找到并“说服”），承认当年受沈司寒某个跟班指使，大量印制并散播了污蔑宋薇的淫秽照片和传单。

另一份是几个当时参与散播谣言、对宋薇进行校园霸凌的学生的回忆笔录（同样来自我多年来的暗中走访和证据固定），他们都隐约指向了沈司寒那个圈子的人。

还有几张照片，是姐姐宋薇生前最后几天的监控截图，她形单影只，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最后一张，是她站在天台边缘，裙角被风吹起的背影，决绝而凄凉。

这些证据并不足以在法律上彻底定罪，但它们像一把把钝刀，缓慢而清晰地割开沈司寒的记忆，将那段被他刻意遗忘的、肮脏的过往，血淋淋地摊开在他面前。

“不……不可能……”沈司寒喃喃自语，额头上渗出冷汗。他当年只是想让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吃点苦头，没想过会这样……他以为只是小打小闹……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苏晚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混合着绝望和疯狂的笑容，她晃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不断翻滚的、辱骂她的热搜词条和不堪入目的评论。

“沈司寒！你看啊！你看到了吗？！我完了！我被宋俏那个**毁了！你也完了！你们沈家都完了！哈哈哈……”她尖笑着，眼泪却汹涌而出，“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当年做的那些龌龊事！你招惹了那个疯子！”

沈司寒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瞪向她：“闭嘴！”

“我偏要说！”苏晚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宋俏说得对！你活该！你们沈家都活该！你当年怎么对宋薇的，现在报应来了！哈哈哈哈……”

“我让你闭嘴！”沈司寒彻底被激怒，猛地起身，一把掐住苏晚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墙上。苏晚的尖笑声戛然而止，化为痛苦的呜咽，双脚徒劳地蹬踹着。

看着苏晚因窒息而涨红的脸，看着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狰狞扭曲的面孔，沈司寒忽然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

苏晚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喘着气，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沈司寒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狼狈不堪的苏晚，再看看电脑屏幕上宋薇那张绝望的背影照……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慌和虚无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输了。

一败涂地。

不仅仅是一场婚礼，一段感情，而是他整个骄傲的、被视为天之骄子的人生，都被宋俏，那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女人，彻底击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