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咱们的常青藤学霸程砚秋吗？今天又准备教我们什么人生道理啊？

"一条带着明显嘲讽的弹幕慢悠悠飘过直播间屏幕。我，程砚秋，

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挤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手指习惯性地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露出耳朵上那对小巧精致的珍珠耳钉。"宝宝们下午好呀。"我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

"今天我们不聊那些枯燥的，分享点轻松的留学趣事吧。""别啊秋秋！

"我的闺蜜兼“经纪人”林青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点兴奋的怂恿，

"昨天粉丝群里呼声最高的，可是想看你直播答题！大家就想亲眼见识一下真学霸的实力！

"我的笑容僵了一下，瞬间又恢复如常。直播答题？开什么玩笑！

我那个金光闪闪的"常青藤学霸"人设是怎么来的，别人不清楚，林青梧还能不知道吗？

那全靠背后团队精心策划、筛选话题、提前准备好稿子，

再加上百万修图师和百万剪辑师联手打造出来的幻象。让我临场发挥答题？

那不是让我直接去死？"青梧，别闹，"我对着镜头外的她使了个眼色，

语气带着点宠溺的无奈，"直播答题多耽误时间呀，不如我们...""不耽误不耽误！

"林青梧像打了鸡血，完全无视我的暗示，直接冲着镜头喊，

"平台新上了这个'最强大脑'答题挑战，实时直播，奖金池累积到十万了！秋秋，

给粉丝们开开眼呗！也让大家看看咱们学霸的脑瓜子有多快！"弹幕瞬间疯了。"支持！

要看学霸答题！""蹲一个！学霸姐姐快上！""十万块！秋秋拿下它！请我们喝奶茶！

""不会是怕了吧？之前晒的那些成绩单和图书馆定位..."质疑的声音也冒了出来，

像针一样刺眼。骑虎难下。我知道林青梧打的什么算盘。我最近数据有点下滑，

她需要一个新的爆点来**流量。直播答题，噱头够足，风险也够大。可她似乎忘了，

我肚子里那点真才实学，撑不起这个人设。"好吧，"我深吸一口气，

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真拿你们没办法"的笑容，"既然宝宝们这么热情，那就玩一把试试。

不过说好哦，输了不许笑我，重在参与嘛。"点开那个醒目的"最强大脑挑战赛"入口。

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题目类型五花八门，涵盖天文地理历史文学，号称题库随机，

公平公正。第一题跳了出来："请问，'狡兔三窟'这一成语最早出自下列哪部典籍？

A.《韩非子》B.《战国策》C.《史记》D.《孟子》"我脑子嗡的一声。

成语？典籍？我哪知道这个！平时团队给我准备的文案，要么是心灵鸡汤，

要么是些国外生活的小资情调，再不就是晒晒名牌包包营造名媛感。这种硬核知识，

从来不在我的涉猎范围。冷汗悄悄浸湿了后背。我努力维持着表情管理，

眼神状似无意地瞟向放在桌角、屏幕朝下的备用手机。那里面，团队应该正在疯狂搜索答案。

"秋秋，快选呀！时间快到了！"林青梧在旁边小声催促，语气有点急。弹幕也开始刷屏。

"这题对学霸不是送分？""快选B！《战国策》！""不对吧？我记得是《韩非子》？

""程学霸犹豫啥呢？"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我咬咬牙，凭着极其模糊的印象，

好像在哪篇营销号文章扫到过一眼，脱口而出："C！《史记》！

"屏幕瞬间被红色的"X"覆盖。刺耳的提示音响起："回答错误！正确答案是B，

《战国策》！"评论区炸了。"？？？""《史记》？？？学霸姐姐你在逗我？

""这...这不是初中文学常识？""就这？常青藤？"我的脸瞬间涨红，**辣的。

"哎呀！"林青梧反应极快，立刻拔高声音打圆场，"手滑了手滑了！

我们秋秋肯定是太紧张点错了！这题太简单了，她怎么可能不会？再来一题！

"第二题紧随而至："请问，标准大气压下，水的沸点是多少摄氏度？

A.90°CB.100°CC.110°CD.120°C"这题我会！

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100°C！"我几乎是抢答。"回答正确！"绿色的对勾亮起。

挽回一点颜面。"看吧看吧！"林青梧的声音又扬了起来，"我就说刚才是失误！

"第三题："下列哪位科学家提出了'相对论'？

A.牛顿B.爱因斯坦C.居里夫人D.霍金""爱因斯坦！"这个我熟！

"回答正确！"弹幕风向稍微回转。"这才对嘛！""学霸回归！""刚才肯定是意外。

"我暗自庆幸，看来题库里也有我能蒙对的。信心刚回来一点点，

第四题给了我一记闷棍："'戊戌变法'发生在清朝哪位皇帝在位期间？

A.道光B.咸丰C.光绪D.宣统"光绪！光绪！我在心里呐喊，

这个名字呼之欲出，可那个"戌"字...是念"xu"吗？还是"wu"？

变法名字是"戊戌"还是"戊戌"？我脑子突然一片混乱。时间无情地走着。"C！光绪！

"我豁出去了。又是刺眼的红叉。"回答错误！正确答案是C，光绪帝。

但变法名称是'戊戌变法'，'戊'念wu（四声），'戌'念xu（一声）。"死寂。

屏幕前的我，和疯狂的弹幕，形成了诡异的对比。"噗...名字都念不对？

""连光绪都不知道？这历史是体育老师教的？""重点是她居然还选C？蒙都没蒙对？

""之前晒的哈耶普斯麻offer呢？假的吧？

""人设崩得稀碎啊..."林青梧的脸也白了，凑到我耳边，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砚秋，要不...先下播？就说网络...""不行！

"我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现在下播，等于坐实了我就是个草包！必须硬撑下去！

第五题："请听题：'落霞与孤鹜齐飞'的下一句是什么？"我的大脑彻底空白。

落霞...孤鹜？什么鹜？鸭子？鸟？下一句？完全没印象！

语文课本上好像有...是什么来着？弹幕已经有人开始刷正确答案。"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题都不会？高中必背！""完了，彻底露馅了。"我张着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时间耗尽。屏幕上硕大的红叉，配上冰冷的"回答错误"，像两个耳光扇在我脸上。

直播间的人数在疯狂飙升，但全是来看笑话的。"哈哈哈哈大型翻车现场！

""年度打脸大戏！""什么学霸，原来是学渣**！""取关取关！浪费感情！

""之前那些晒的成绩单，P的吧？""扒！必须深扒！

"我看着那些滚动的、充满恶意的文字，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去，

只剩下冰冷的麻木。精心维护了两年的"精英学霸女神"形象，就在这短短几分钟的答题里，

轰然倒塌，碎得连渣都不剩。"对...对不起大家，我..."我的声音干涩发颤，

眼前开始模糊。林青梧眼疾手快地切断了直播。黑暗的屏幕，映出我惨白失魂的脸。

世界并没有因为直播结束而放过我。"学霸网红程砚秋答题翻车"的词条，

像坐了火箭一样冲上热搜第一。

藤人设造假##程砚秋高中成绩疑似伪造##程砚秋团队代写文案#网友化身福尔摩斯，

把我过去两年在社交平台上晒出的所有"证据"，扒了个底朝天。那张我穿着某藤校文化衫，

在图书馆"埋头苦读"的经典照片，被人扒出图书馆背景墙上的校徽Logo模糊不清，

且该藤校的图书馆内部构造根本对不上号。我晒出的"全A"成绩单，

被技术大神指出PS痕迹明显，排版格式与该校官方成绩单存在多处细微差异。

我偶尔引用的几句"深刻"英文名言，被扒出抄袭某位小众作家，

甚至连语法错误都一并抄了下来。更致命的是，

有人不知从哪里翻出了我高中时期真正的期末成绩单扫描件——数学常年徘徊在及格线边缘，

英语勉强中等，历史地理更是惨不忍睹。铁证如山。我的评论区彻底沦陷，

变成了一片谩骂的海洋。之前那些追捧我的粉丝，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欺骗，

骂得比路人还狠。"骗子！滚出互联网！""浪费公共资源！建议封杀！

""把之前接的推广费吐出来！""一想到我居然崇拜过这种草包，我就想吐！

"手机不断震动，全是品牌方发来的解约函。之前谈好的合作全部告吹，已经签了合同的，

也纷纷要求巨额赔偿。我的商务邮箱，被律师函塞爆了。房子，

是我最直观感受到崩塌的地方。之前因为"学霸"光环和网红身份带来的丰厚收入，

我在市中心租了一套豪华公寓。现在，助理小雅红着眼睛告诉我，房东委婉地表示，

希望我能尽快搬走，因为他接到了很多"骚扰电话"，影响了其他住户。

那些堆满名牌包包的衣帽间，此刻像个巨大的讽刺。林青梧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不再是往日的精明算计，带着一种认命的疲惫。"砚秋，"她的声音沙哑，"我们得谈谈。

"我们在一个隐蔽的私人咖啡馆角落见面。她憔悴了很多，眼下的乌青很重。

"团队...解散了。"她搅拌着咖啡，没看我，"大家都要吃饭。

你现在的状况...接不到任何活儿了。之前几个大品牌的违约金，数目不小，

我们之前赚的那些，填进去可能还不够。"我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那杯没动过的凉水，

指尖冰凉。我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对不起，青梧。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连累你们了。"林青梧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有复杂的东西。

"谈不上连累。当初...这条路是我们一起选的。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自嘲，"我也太贪心了，以为能一直把你捧在云端。

"她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这是最后的账目清算。你名下的账户...基本空了。

这套公寓的押金退回来，勉强够支付违约金的一部分，

剩下的...恐怕你以后得自己慢慢还了。"我看着那串触目惊心的赤字，胃里一阵翻腾。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她问。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名牌大学毕业生的光环是假的，

赖以生存的网络身份被彻底撕碎，还背着一身债。我连住的地方都快没了。我摇摇头，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砚秋，"林青梧看着我，眼神复杂，"退网吧。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发个声明，认错，道歉，然后彻底消失。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互联网没有记忆，过几年，或许..."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或许什么？或许大家会忘记？

或许还能换个马甲重来？但我知道，属于"学霸网红程砚秋"的一切，已经结束了。

彻彻底底。搬出那套豪华公寓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我所有的东西，

只装满了两个普通的行李箱。那些曾经象征着我"成功"的名牌衣服、包包、鞋子，

都被我挂上了二手网站，标着骨折价。即便如此，问津者寥寥，偶尔有人询价，

也是带着猎奇和压价的心态。"这就是那个假学霸的东西啊？啧啧，穿假学霸穿过的衣服，

会不会也变蠢？""包包是正品吗？不会是A货吧？毕竟人都是假的。

"这些留言像针一样扎人，但我麻木地处理着，能卖一点是一点，我需要钱。

新租的房子在老城区一个破旧的筒子楼里。狭窄的单间，墙壁斑驳，卫生间是公用的，

厨房在走廊尽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淡淡的霉味。这和之前的公寓，

简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安顿下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编辑那条迟来的道歉声明。

删删改改很多遍。解释？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

我发出去的只有很短的几行："大家好，我是程砚秋。关于近期网络上的所有质疑和揭露，

我全部承认。我的学历背景造假，学霸人设是团队包装，

过去的分享内容存在大量不实信息和抄袭行为。我欺骗了所有关注我、喜欢我的人。

我辜负了大家的信任。我对此感到无比羞愧和深深的懊悔。对不起。从即日起，

我将无限期退出所有网络平台，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再次向大家郑重道歉。

"没有推卸责任，没有模糊重点，没有卖惨。这是我仅剩的一点体面。声明发出后，

意料之中地又引来一片骂声。"早干嘛去了？""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退网就行了？

骗的钱呢？"但也夹杂着零星几条不同的声音。"唉，至少认错了。""一个女孩子，

走到这一步...也挺惨的。""希望你能真正反思吧。"我没有再看评论，

卸载了所有的社交软件。世界一下子清净了，也彻底空了。找工作成了最大的难题。

简历一片空白。真实的履历上，只有高中毕业。我能写什么？

写我是那个被全网唾弃的假网红？去面试过餐厅服务员。经理拿着我的身份证，

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个...不好意思，我们暂时不缺人了。

"眼神里的鄙夷藏都藏不住。去应聘过超市收银员。店长很直接："小姑娘，

我们这儿人来人往的，你这张脸太'出名'了，影响不好，怕顾客投诉。"去试过发传单。

刚站了不到半小时，就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带队的组长委婉地让我回去等通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每一次碰壁，都像在伤口上撒盐。

房租、水电、最基本的生活费，像一座座小山压过来。我从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