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妈把相亲地点定在老年公园。说这样显得亲民。我叼着棒棒糖蹲在花坛边上。

看广场舞大妈把水泥地踩得冒火星子。「江烬！」有人用鞋尖轻轻踢我运动鞋。

抬头看见条格裙摆晃啊晃。「你蹲这儿像棵毒蘑菇。」祝余把遮阳伞往我头顶挪了半寸。

她递来盒插好吸管的草莓奶。「你妈说你喝这个会变乖。」2吸管上沾着淡淡口红印。

我盯着那圈痕迹发呆。祝余已经蹲下来跟我平视。「装不认识？」她指甲轻轻敲我膝盖。

「高中给你抄三年作业。」「现在假装失忆？」广场舞音响突然切歌。凤凰传奇震得我手抖。

草莓奶洒在祝余小白鞋上。3她摸出纸巾先擦我手指。「慌什么？」

又低头处理鞋面的粉红污渍。发旋在阳光底下毛茸茸的。「王阿姨说你硕士毕业半年。」

「在游戏公司摸鱼？」「真巧我在儿科门诊摸鱼。」我捏扁空奶盒扔进垃圾桶。

「穿jk来相亲？」「显得年轻呀。」她晃着双马尾。「您老二十八我二十六。」

「正好般配。」4被拽去玩公园套圈游戏。祝余蹲在摊位前研究奖品。「想要那个皮卡丘。」

她往我手心塞塑料圈。「套中就不用送我见面礼了。」我盯着最后排的玩偶。

手上圈飞出去磕在铁架上。弹回来正好套中她后颈。「江！烬！」她捂着脖子转身瞪我。

「谋杀相亲对象判几年？」5最后还是买了皮卡丘。祝余抱着玩偶踢石子。

「你记得高二秋游吗？」「你也给我赢过这种玩偶。」「后来被班主任没收了。」

我摸出根棒棒糖递给她。「记得。」「你当时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她拆糖纸的手顿了顿。

「现在不会了。」「现在我会直接抢你工资卡。」6儿童乐园传来哭闹声。

祝余突然往那边跑。看见个小男孩卡在攀爬架里。她蹲下来检查膝盖淤青。

从包里变出卡通创可贴。「医生姐姐在哦。」她贴好伤口又朝孩子做鬼脸。

小朋友破涕为笑时。我正帮她拎着皮卡丘和遮阳伞。「江同学。」她仰头时眼睛亮得惊人。

「我哄孩子是不是特别专业？」7被拉去坐旋转木马。祝余把皮卡丘塞给我抱着。

「抓拍张相亲纪念照。」她举手机时木马突然启动。我撞到她后背的瞬间。

照片定格在我惊恐的表情上。「发你妈还是我妈？」她晃着手机狡黠地笑。

「或者发高中班级群？」「标题就叫《校草沦落至此》。」8在长椅上分食甜筒时。

她突然凑近舔走我嘴角巧克力。「报酬。」舌尖掠过皮肤的触感像过电。

我僵着背看广场鸽起起落落。「江烬。」她把甜筒脆皮掰成两半。「你耳朵比鸽子的脚还红。

」9黄昏时送她到地铁站。祝余从包里掏出听诊器。突然贴在我胸口。「心率一百二。」

冰凉的金属圆盘在升温。「医学上叫心动过速。」「通俗说法呢？」她收回听诊器跳进闸机。

「叫活该单身。」10刚到家收到好友申请。头像是我蹲在公园的落魄背影。

备注写着：毒蘑菇培育专家。「草莓奶好喝吗？」她发来木马上的丑照。「明天我夜班。」

「来医院送饭就删照片。」我妈抢过手机发语音。「小余呀，阿姨让他炖排骨！」

11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到儿科。祝余正被家长围在中间。白大褂口袋里别着玩具水枪。

「江烬！」她从人堆里伸出胳膊招手。「先去值班室等我。」「记得给绿萝浇水。」

路过输液室时。有个发烧的孩子抓我裤脚。「你是祝医生男朋友吗？」

「她手机屏保是你照片。」12值班室绿萝枯了半边。我接水时看见她桌上相框。

高中毕业照里我被她画了猫胡须。背面钢笔字墨迹晕开：「第一百次想揍这个拽哥。」

「好看吗？」祝余不知何时靠在门边。「现在第一百零一次。」她扯我衬衫纽扣。

「但可以先吃饭。」13饭盒里排骨堆成小山。她掰开筷子眼神发亮。「阿姨手艺比你强吧？

」「我妈今早五点敲我门。」「说怕你饿着。」她鼓着腮帮子笑。「撒谎。」

「你眼下有熬粥的米粒。」14突然有家属在走廊哭喊。祝余扔下筷子冲出去。

我收拾饭盒时看见她日记本。「今天江烬又没交作业。」「不过他打球的样子真好看。」

窗外急救车蓝光旋转。我攥着冰凉饭盒盖。听见自己心跳像打鼓。

15她回来时白大褂沾着血渍。「三岁孩子呛到坚果。」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我递上保温杯她没接。直接就着我手喝了两口。「江烬。」她额头抵在我肩胛骨。「别动，

就三分钟。」16后来每周三给她送饭。儿科小护士见我就喊姐夫。祝余边扒饭边踢我小腿。

「她们误会了。」「需要澄清吗？」她夹走我饭盒里的虾仁。「澄清什么？」

「说你在重新追我？」「高中毕业第十年。」「江同学进度比树懒还慢。」

17圣诞夜她下急诊班。我提着苹果盒在车库等。却看见她钻进陌生男人的车。

第二天她发来病假条照片。「发烧38度，缺个送粥的。」我冲到超市买生姜时。

收到陌生短信：「我是余余爸爸，见面聊聊？」18咖啡馆里中年男人推来支票。

「余余要接班家族医院。」「你们不合适。」我转着咖啡杯笑出声。「叔叔，电视剧看多了。

」「她小时候说长大要嫁你。」「我们当玩笑的。」他眼神忽然柔软。

「没想到她填志愿全照你抄的。」19站在祝余家楼下。看见她裹着羽绒服奔来。

「我爸是不是找你了？」鼻尖冻得通红还要瞪我。「别听他胡说！」「我当年是懒得想志愿！

」我张开手臂接住她。「知道。」「你高中给我抄作业。」「也是懒得自己写。」

20她在我怀里僵成冰块。「江烬。」「你刚才像韩剧男主角。」「可惜流鼻涕了。」

我摸她额头确认烧退了。「祝余。」「其实套圈那天我想说的是...」

话被物业大叔手电筒打断。「小两口要抱上楼抱！」21她拽我逃进消防通道。

声控灯随着脚步明明灭灭。「你想说什么？」黑暗中呼吸扫过我喉结。

「说皮卡丘其实是我故意套中的。」我在三楼平台按住她手腕。「还有。」

「草莓奶吸管上的口红印。」「我偷偷舔过了。」22她突然蹲下去捂脸。「江烬！」

「这种话能不能在浪漫点的地方说？」我跟着蹲下摸她发顶。「那明天去民政局？」

「趁你发烧脑子不清醒。」她从指缝里露出眼睛。「我手机里还有你丑照。」「嗯，

以后结婚证上贴更丑的。」23春节前游戏上线加班。忙得忘记她生日。

深夜回家看见门口纸箱。打开是毛线织的皮卡丘。针脚歪歪扭扭像蜈蚣爬。

卡片上用儿科医生字体写：「本想织围巾，结果织成抹布。」「将就当枕头吧。」「梦到我。

」24凌晨三点给她打电话。接起来是带着睡意的鼻音。「江烬...」

「我三天没睡了...」背景传来儿童哭闹和仪器滴答。「你不在医院？」「儿科爆炸了。」

她咳嗽两声。「生日愿望是睡二十四小时。」我握紧手机走到阳台。「现在开门。」

25她穿着皮卡丘连体睡衣出现。下巴搁在门框上打瞌睡。我拎起她后颈往屋里带。

「你继续睡。」「我煮泡面。」厨房灶台上铺满贺卡。画着穿白大褂的她和游戏角色。

「谢谢祝医生」——落款全是患儿。面汤沸腾时背后一暖。她把脸埋在我背肌间。「江烬。」

「我好像在做梦。」26第二天请假陪她查房。孩子们围着要喜糖。

祝余把听诊器戴在我耳朵上。「听听看。」「这颗心在说好爱祝医生。」实习护士起哄时。

她突然拽住我领带。「其实当年毕业照...」「我偷偷亲了你脸颊。」

「在摄影师按快门之前。」27三月接到前女友婚礼请柬。祝余在衣柜前配三小时衣服。

「必须艳压！」她拎着裙转圈时绊到地毯。我伸手捞住她腰肢。「别慌。」

「你穿白大褂最好看。」她气鼓鼓咬我肩膀。「那是你没看过我穿婚纱。」

婚礼现场果然遇见老同学。「你俩真在一起了？」「高中就看你们眉来眼去！」

28新娘抛捧花时故意朝她方向。我伸手截胡时撞翻香槟塔。在泡沫奔涌中把花塞进她怀里。

「拿着。」「下次该我们抛了。」祝余在回程车上反复闻捧花。「江烬。」「这算求婚吗？」

我打着方向盘拐过路口。「你猜。」29她开始往我家搬东西。先是绿萝和听诊器。

后来是织到一半的围巾。某天我打开衣柜。看见jk裙和白大褂挂在我衬衫旁。「占地盘呢。

」她从衣柜深处钻出来。举着高中校服外套。「证据找到了！」

「你当年在我校徽后面画爱心。」30儿童节去福利院义诊。她给孩子们演示心肺复苏。

假人模型突然换成我躺平。「患者无呼吸！」她俯身时发梢扫过我鼻尖。「需要人工呼吸。」

在孩子们欢呼声中。她轻轻咬住我下唇。「除颤成功。」31梅雨季她得了重感冒。

半夜打电话来撒娇。「江烬...」「我鼻子不通气...」

背景音里电视在放《猫和老鼠》。打车赶到时她正擤鼻涕。眼睛红得像兔子。「你来干什么？

」「传染给你怎么办？」我掀开被子躺进去。「那就一起吃药。」32凌晨她烧得说胡话。

「作业别收我漫画...」「江烬打球好帅...」「医保卡在左边口袋...」

我用湿毛巾擦她额头时。她突然清醒片刻。「要是高中就谈恋爱...」

「现在是不是二胎了？」说完又昏睡过去。33早上被她喷嚏震醒。发现我们十指相扣。

「你半夜非要抓着我。」「说怕我消失。」我展示手腕上的红痕。她把脸埋进枕头闷笑。

「亏了。」「应该录像敲诈你。」感冒传染给我时。她裹着棉被给我喂药。「恭喜江同学。」

「获得儿科专家亲自护理。」34游戏上线前夜她来送夜宵。蹲在工位旁叠千纸鹤。

「祝医生在施法。」她吹口气放在我键盘上。「保证明天在线人数爆满。」

凌晨三点公司突然断电。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屏幕。「别停。」「马上就完成了。」

我在那片小小的光晕里。看见她睫毛投下的影子。35公测成功那天同事起哄庆祝。

她举着啤酒罐踩椅子。「我家江烬...」「高中就是编程冠军！」

「虽然数学作业是抄我的！」我扶住她摇晃的腰肢。「是是是。」「祝医生最厉害。」

她在霓虹灯下仰头。「现在要收取报酬了。」「什么？」「当年欠我的毕业照亲吻。」

36七月台风天她被困在医院。我淌过积水去送物资。看见她光脚站在走廊里分发毛巾。

病号孩子们黏在她身边喊妈妈。「江烬！」她眼睛亮晶晶指我。「这才是爸爸！」

后来在值班室烘袜子时。她忽然问：「想要孩子吗？」我扯她耳朵：「先把你养明白。」

37深夜转来先心病患儿。她跪在病床边做胸外按压。我守在走廊看朝阳升起。

她出来时第一句话是：「孩子救回来了。」然后软绵绵往下滑。我接住她时摸到后背全是汗。

「江烬...」「其实我害怕每个夜班。」我吻她湿漉漉的额头。「知道。」

38八月收到高中同学会邀请。她翻箱倒柜找校服。「穿这个惊艳全场！」

结果拉链卡住头发。疼得直踹我小腿。同学会上有人放老照片。篮球赛我进球时。

看台上她举着的横幅是：「江烬娶我！」「当年这么大胆？」我捏她泛红的耳垂。

她抢过麦克风：「现在更大胆。」「江烬！什么时候娶我？」

39全场起哄中我摸出易拉罐拉环。「先订婚。」「戒指后续补。」她套在无名指上拍照。

「亏了。」「应该要蒂芙尼。」回家时在楼道遇见邻居。她举起手晃了晃。「阿姨看！」

「塑料的，但心意是真的。」40我妈翻出祖传玉镯那天。她正蹲在沙发上改论文。

「过来试试。」老太太一把撸起她袖子。玉镯卡在纤细手腕上。「正好。」我妈拍手。

「当年我婆婆传给我的。」祝余偷偷戳我腰眼。「像不像封建余孽？」

夜里她对着灯光看玉镯。「江烬。」「我们真能过一辈子吗？」我给她套上皮卡丘针织袜。

「试试看。」41游戏出海需要短期出差。在机场她往我行李箱塞药盒。

「感冒灵退烧药创可贴...」最后放进毛线织的丑皮卡丘。「代替我监督你睡觉。」

过安检时摸到外套口袋。不知何时多出张纸条：「每天视频，不然去找你领导。」

42东京深夜视频突然中断。重拨后看见她背景在机场。「我来查岗。」

镜头扫过她手里的登机牌。「猜猜我在哪个航站楼？」我在成田机场狂奔时。

看见她坐在行李箱上吃甜筒。「日剧跑帅哦。」她舔着奶油笑。「可惜没拍下来。」

43带她去秋叶原买手办。她指着等身抱枕惊呼：「这不是你高中照片吗？」

凑近才看清是某动漫角色。「原来你长得像二次元。」在主题咖啡馆被误认成情侣。

服务员送来心形咖喱饭。她挖掉我那份胡萝卜。「练习以后给孩子挑食。」

44浅草寺求签她非要写绘马。「希望江烬少加班。」

翻过来还有行小字：「希望今晚酒店隔音好。」系绘马时她突然指最高处。「那个！

像不像高中毕业照？」木牌密密麻麻叠成小山。「早被盖住了。」「不会。」

她踩我肩膀去够。「我们的在最顶上。」45回国前夜她发烧了。蜷在酒店床上说日语梦话。

我用湿毛巾擦汗时她惊醒。「梦见你扔下我走了。」窗外是东京塔的光斑。

她手指轻轻描摹我轮廓。「江烬。」「我们要是高中就在一起...」我咬住她指尖。

「现在早离了。」46「为什么？」「早恋影响学习。」她踹我小腿：「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