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林家的保姆，我是林家的小保姆。和林既白恋爱十年，为了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我无视恩师的挽留，大学辍学。商讨婚礼这天，林父林母喜气洋洋：“晓光，

这么多年你照顾既白辛苦了。”“彩礼就给你十万现金，

外加一套三百平大平层和一辆保时捷吧。”我心头翻涌着感动，从我出生妈妈就在林家做工，

林家父母没有嫌弃我们的出身，把我们当成家人对待。“爸，妈……”我抹着眼泪，

话未出口就被腾地站起来的我妈打断。她铁青着脸指点着林家父母：“不够！

就这些钱还想买走她？”近乎嘶吼。林父林母吓了一跳，可还客客气气问她要多少。

“一千万现金，一套独栋别墅和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我妈唇周的肌肉拉扯到极限，

大张的嘴像无底的深渊。甩出一张亲子鉴定，轻飘飘落在地上。“毕竟她才是你们的女儿，

不是吗？”1林既白暴起，被我拉住。正要去捡那张可疑的纸，被林既白抢先。

他仔细看了半天，脸色奇怪：“爸妈，为什么你们要去做我和你们的亲子鉴定？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既白，既然你看到了，爸妈就直说了。

”“你出生的时候差点被人偷走，爸妈也是害怕，才去做的鉴定。”回忆起那段灰暗的日子，

林母揪心得抓皱了胸口的衣服：“好在结果显示，你就是我们的亲儿子。

”我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林既白的表情。还是算不上好看。

不知道是因为亲子鉴定还是我妈的要求。顾不上反驳我妈惊世骇俗的言论，

我先拍了拍林既白手背，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待我想仔细看看鉴定报告，

林父就夺走揉成一团，一锤定音：“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不必再说。

”林母柔弱咳了咳，忧愁看向我母亲：“张姨，哦不，亲家母，

虽然我们一直把晓光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也愿意给她最好的，

但是你说的这些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来呀。”她哀哀叹了口气。我拉我妈的衣角求她坐下，

别为难林家了：“妈，你别这样，林阿姨林叔叔从小对我多好啊。就算不要彩礼我也愿意的。

”再看向林父林母：“阿姨，叔叔，抱歉，我真的不用那么多。

你们一开始说的那些我也不用，真的。”我抱住林既白的手臂，

头贴着他的肩膀：“我只要和既白好好在一起就好。”林既白的脸色缓和下来，

他向我妈保证：“张姨，虽然你说的这些我现在还做不到，

但我会尽我一切努力给晓光最好的。”他握紧我的手。我心里暖暖的。

跟林既白在一起的这些年，我也遇到过许多流言蜚语，说我傍大款，勾搭主人家的少爷，

说我自甘堕落连本科都没读完。但每次林既白都站在我身边，陪我一起面对。

我妈看着我不站她那边的样子，恨得牙齿咯吱咯吱响：“你要是敢就这么嫁了我就去死，

你这个赔钱货！”夺门而出。我瞬间失了理智就要去追她。父亲在警察岗位殉职后，

无论怎样，妈妈都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扶着门框，

我强忍住泪同林家父母道歉：“阿姨、叔叔，不好意思，

今天本来是开心的日子……我会跟我妈说清楚的。”林既白抓起车钥匙追上我：“我陪你。

”我们跑遍了所有我妈常去的地方都没找到。2看到我哭得不能自已，林既白停下车，

语气淡淡安慰我：“没事的晓光，阿姨还没拿到彩礼，肯定不会出事的。”我一梗，

这句话什么意思。林既白就是这种不耐烦的人，他肯陪我来找已经很好了。我暗暗告诉自己。

他抱臂，漫不经心地又提起彩礼的事情：“晓光，你知道的，

反正给彩礼也只是左手倒右手的事情，不然就不要了，你跟你妈说你拿到了就好。

”“毕竟十万的现金，也够我买十个LV包了。”我的血一下凉了，哑口无言，

干巴巴挤出一句话：“那我呢？”你连骗我一下，哄我开心都不愿意吗？

“你不会要学网上的捞女把彩礼都拿走吧，反正都要带回我家，有什么区别？

”林既白居高临下审视着我身上是否有所谓“捞女”的习气。“不，不，我没有。

”我麻木地摇着头，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般打量这个相伴多年的爱人。朝气勃发，

一身的奢侈品。都是我一天打三份工供养出来的。反观我枯萎暗沉，畏畏缩缩，

怪道别人都说我傍大款。我揣着一颗不知如何是好的心，眼泪在血管里横流，“嗯，

你先回去吧，我沿路再找找我妈。”林既白大概也找烦了，痛快地放我下车。

宝马车绝尘而去，好像对我的异样毫无觉察。这辆车的首付和月供都是我给林既白还的。

或许是不在乎吧，林既白不是一直这样吗？大少爷脾气，从来都是我哄着他。

我真的要和这样的人结婚，哄他一辈子，供他一辈子，当一辈子没有灵魂的免费保姆吗？

我浑浑噩噩地走着。手机剧烈震动起来。是我妈的短信。只有两个字和一张图片。“速回。

”点开图片，又一张亲子鉴定映入眼帘。上面赫然写着：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

排除张友梅为张晓光生物学母亲。我妈，不是我亲妈？3我妈在家等我，

她端坐的模样很淡然，全然不同方才那个歇斯底里大叫索要彩礼的泼妇。“……所以，

你才是他们的亲女儿。”我妈三言两语简述了整件事。“你恨我也好，不认我也罢，

我都要告诉你真相，晓光。”她是文盲，向来笨嘴拙舌。唤我姓名的凄婉，

似乎已经用尽她能表达的所有情感。**着沙发，却觉得如坠深渊。“也就是说，

我和既白是姐弟？”我妈缓缓摇头，眼神中露出哀伤：“不，他是我的儿子。

”“当年我和陈珠同时生孩子，她生了女儿，林涌却想要一个儿子将来能继承家业，

便逼迫我跟她交换孩子。”我妈的嘴唇颤抖着，终于绷不住大哭起来：“晓光，妈妈没办法，

妈妈真的没办法。如果不换，你们都会死在那个疯子手里的。”妈妈抱着我的手臂哭到窒息。

眼泪淌到皮肤上是冷的，我的血也冷了。“如果你不信，

就去林家找二十年前你和陈珠的亲子鉴定。”开车返回林家的时候，

我一直在想我妈最后告诉我的这句话。绞尽脑汁寻找我和林父林母相似的点滴。

小时候出去玩，林母总被误认为是我的母亲。林父林母似乎总透过我看着谁的眼神。

对我格外的好，超过了雇主对保姆女儿的限度，超过了公婆对儿媳的限度。一切的一切，

都有了答案。车停在林家门口的时候，林既白眼尖地发现：“怎么了？”我步伐匆匆，

苦笑着扯出理由搪塞：“我妈不同意，我回来找户口本。”林既白激动地抱住我，

要亲我的脸颊：“太好了晓光，我爱死你了。”林既白这个人就是这样，你有利于他的时候，

他能把你捧到天上；一旦你触犯了他的利益，他也能想方设法弄死你。

一想到林既白才是我妈的亲儿子，诡异的恐惧摄住我的心脏。我挡住他凑过来的嘴唇，

把他往外推：“你去望风，被你爸妈发现了不好。”我翻箱倒柜，

从保姆房找到主人房都没有所谓的亲子鉴定。我焦虑地来回踱步，不停打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指针转动的滴答声宛如死神催命的脚步，不断迫近林父林母下班的时间。

不对，肯定还有我忽略的地方，我紧皱眉头思索。林家有个房间，

是我和林既白被三令五申不能进入的。我犹记得小时候玩捉迷藏的时候试图躲在里面，

被发现的时候，林父黑着脸罚我一天不许吃饭。

这是我第一次见向来对我客气的林父发这么大的火。一咬牙，

我推开那间隐藏在角落的小小暗门。灰尘扑面而来。我很快翻找到一个上了锁的小格子。

锁芯锈迹斑斑，看着摇摇欲坠。我抄起车钥匙朝连接处狠命砸下，没有几下，

年久失修的锁头应声而落。一只手也柔柔搭上我肩头。“晓光，找什么呢？

”4心脏重重一坠。我扭头看见林母一如往常挂着温柔慈爱的笑容，

只是嘴角抑制不住地垂下，变成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我同样扯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

轻轻地叫她：“我在找户口本呢。”“妈。”顾忌着尚未过门，我从未如此叫过她。

林母的表情更加支撑不住，扑了粉的皱纹横亘成一道道苦大仇深的沟壑，她勉强道：“晓光，

你们还没办婚礼，先别这么叫了。”极力忽略已经被我破坏的锁头，

就要拉着我出去：“户口本怎么会在这个房间呢，我陪你去外面找找。

”我使劲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问了她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妈，

你和爸为什么从小时候就对我那么好？我只是保姆的女儿罢了。”他们带林既白吃好吃的，

玩好玩的，上名师补习班，只要能带上我都不会落下我。林母握住我手腕的指尖冰凉地颤动。

“你妈工作辛苦，你那么可爱，多带带你有什么的。”是吗，妈妈？

那你看向我的眼神中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不舍。我的语气越来越尖锐，语速越来越快，

几近逼问：“那为什么你们要带林既白去做亲子鉴定，到底是差点被偷走，

还是和谁抱错了孩子？”“妈，回答我。”我强硬地掰过她的肩膀，逼她直视我。

她用一种“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的眼神看着我，可一言不发。在林母的沉默中，

我节节败退。她起身离开，我燃尽最后一丝希望，死死拉住她裙摆，

把两张亲子鉴定拍在她面前。一张写着：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

确认陈珠为张晓光生物学母亲。另一张写着：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

确认张友梅为林既白生物学母亲。这是我刚从抽屉里翻找到的。我簌簌笑起来：“阿姨，

那这是什么意思？”心早已如同经年受潮发霉的墙纸一片片剥落。

林母的眼眶一下红起来：“晓光，妈妈也不想这样的。只是林家真的需要一个继承人。

”“你从小也是在林家长大，爸爸妈妈没有亏待过你呀。”“是吗？”我淡淡地反问，

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不带感情地念道，“若换子事实被乙方女儿张晓光发现，

导致夺权、争夺家产等情况发生，乙方（张友梅）需赔偿甲方（陈珠）一千万。

”这份合同就放在亲子鉴定旁边。林母嗫嚅着想要辩解，却没吐出一个字。“阿姨，好谋划。

”我微笑起来，“如果你真的爱我，一开始就不会同意这么荒唐的事情。

”“你爱的根本就是一个能带来金钱和权力的男继承人，不是吗？”我收拾好一地的纸张，

紧紧抱在怀中，抚平林母被我抓皱的裙角，平静地离开。林母声音颤抖地叫住我：“晓光，

你怎么怨妈妈都好，别告诉既白，他是无辜的。

”我努力让自己挺直的脊背在这一刻难以抗拒地被压弯几寸。

自己发出的声音听上去却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我的原罪就是我生而为女是吗？

”5无视林母试图抢夺我手中亲子鉴定和合同的手，我夺门而出，

冲上车一脚油门把林母大喊林既白拦住我的声音甩得很远很远。我一直一直往前开，

直到噗通直跳的心脏冷静，才把车停在路边。我现在能联系谁，又能依靠谁。

我只有我自己了。深吸一口气，我打了一个电话出去。挂断电话，林既白的微信浮现在屏幕。

林既白：宝宝，我都知道了，我们见面说吧。手指悬停在空中，半晌我才给他回了“好的”。

他约在一家私密性极好的高档咖啡厅包厢。坐下的时候我心情复杂。

这家咖啡厅我从前央求了林既白几次，他都以太贵为由不肯带我来。并且指责我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