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王凡把最后一针抗生素推进老黄牛的**里，拍了拍。“行了，回去多喝水，

别再跟牛犊子顶架了。”老黄牛哞了一声，甩着尾巴走了。王凡摘下胶皮手套，扔进垃圾桶。

他瞅了瞅自己这身蓝大褂，再瞅瞅这个破破烂烂的兽医站，心里空落落的。他王凡，

堂堂农业大学兽医系的高材生，毕业三年，天天不是给猪劁了就是给牛接生。

理想是拯救世界，现实是拯救**的母猪。他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点上。

烟圈一个个往上飘，飘到房梁上就散了，跟他的梦想一样。手机响了，是老板老苏。“王凡，

赶紧来一趟马戏团，出事了！”王凡把烟头摁灭在鞋底。“又咋了？猴子把熊的毛给薅了？

”“比那严重！金毛病了，趴那儿一动不动，你快来！”金毛是马戏团的台柱子，

一头非洲狮。老苏就指望着它吃饭呢。王凡骑上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摩托车，

突突突地往城郊赶。到了地方，老苏的女儿苏小渔正蹲在狮子笼子外，眼圈红红的。

苏小渔这丫头，长得水灵，就是嘴巴太厉害，说话跟小刀子似的，噌噌往外冒。“哟，

王大兽医来了？我还以为你得先回去沐浴更衣，焚香祷告，再来给我的宝贝看病呢。

”王凡没理她，从药箱里拿出听诊器和体温计，走到笼子前。狮子金毛侧躺在里面，

呼吸又快又浅，毛色都没了光泽。他打开笼子门，锁好，走进去。

一股热烘烘的腥臊味扑过来。他蹲下身，刚要把体温计塞进狮子**，

那狮子突然睁开了眼睛。那不是一双野兽的眼睛。王凡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面没有凶狠，没有暴戁，

只有一种……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和疲惫。就好像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头，看透了所有事。

他心里咯噔一下。2王凡稳了稳神，还是把体温计插了进去。他手在抖。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抖。给老虎看病他都没抖过。有一回，一只孟加拉虎吃坏了肚子，

他直接伸手进去掏，那老虎哼唧一声，都没动他。可今天，他看着这头狮子，心里发毛。

体温计拿出来，四十一度五，高烧。他检查了狮子的牙龈，摸了它的肚子，没发现外伤，

也没吃坏东西。“什么毛病啊？”苏小渔在外面问，声音里带着焦急。王凡站起身，

走到笼子外。“急性感染，具体是什么引起的不好说。得先输液，退烧。”他配了药，

挂着输液袋，又一次走进笼子。针头扎进狮子的前爪静脉，药水一滴一滴往下落。王凡没走，

就坐在笼子里，靠着栏杆，看着狮子。他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更重了。

就好像这头狮子身上有他自己的影子。被困在一个地方，动弹不得，

只能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奈何》啊。他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他正出神，

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那声音很苍老，很威严，像是钟声，又像是风刮过山谷。

“你……终于来了。”王凡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四下张望。笼子里就他和狮子。外面，

苏小渔正靠着栏杆玩手机。谁在说话？他挠了挠耳朵，以为是发烧烧出了幻觉。他坐下，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别找了，是我。”王凡的眼睛，一点点，挪到了躺在地上的狮子身上。

狮子的嘴没动，眼睛却睁着，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3王凡感觉自己的血从脚底板凉到了天灵盖。他张着嘴，指着狮子，

手指头哆嗦得跟筛糠一样。“你……你……”“我，在跟你说话。

”那个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吾乃万兽之主座下，镇守南天门狮兽将军是也。你，

该醒了，兽神。”王凡“哐当”一**坐地上。他伸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疼。不是做梦。

他盯着狮子，脑子里一片混乱。兽神？镇守南天门？这是什么老掉牙的神话故事？他王凡，

一个给猪劁蛋的兽医，是兽神？这比母猪上树还离谱。“你……你认错人了。

”王凡结结巴巴地在心里回话。他发现只要他一想，那个狮子就能听见。“吾的气味，

不会错。”狮子的声音很坚定，“你身体里沉睡的血脉，虽然稀薄，但那股味道，

刻在吾的骨头里。你闻闻你自己，你闻不到吗？”王凡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蓝大褂。

一股消毒水味，混着点猪粪味，还有点汗味。这就是兽神的味道？那兽神也太不讲究了。

“我……我就是个兽医。”他还在挣扎。“兽医？”狮子，或者说狮兽将军，似乎有点不解，

“那是何物？”“就是……就是给动物看病的。”“给……生灵看护？呵，倒也贴切。

看来你沉睡的这些年里，也没忘本。”狮兽将军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欣慰？

王凡彻底懵了。他看着输液袋里往下滴的药水，看着这间破旧的笼子，再想想自己是兽神。

这世界，怕不是疯了。“王凡！你蹲地上干嘛呢！狮子的液输完了！”苏小渔在外面喊。

王凡一个激灵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拔了针头，按住棉球。他不敢再想，也不敢再“听”，

低着头就往外走。他怕再听下去，他会当场一头撞死在栏杆上。4王凡出了笼子，把门锁好，

一句话不说，收拾药箱就要走。“哎，等等！”苏小渔拦住他，“金毛到底怎么样了？

你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高烧，感染，输了液，观察看看。”王凡低着头，

声音干巴巴的。“观察？怎么观察？你留这儿看着啊！”苏小渔不依不饶。

“我……我还有事。”“你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给隔壁张大妈的猫做绝育吗？那事不急！

”苏小渔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我爹说了，金毛不好，你今天就别想拿工钱！

”王凡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胳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心里一乱，脑子里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此女……气息有趣。身上有龙气，虽微弱，却纯真。”王凡吓得差点把药箱扔了。

他猛地甩开苏小渔的手。“你干啥！”苏小渔瞪着他。“你别碰我！”王凡吼了一句，

声音比他自己想的都大。苏小渔也愣住了，眨了眨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莫名其妙。

“王凡，你吃错药了？还是说，你刚在里面被金毛给吓傻了？”王凡看着她，嘴唇动了动，

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说你身上有龙气？你爸可能是龙王？还是说你再碰我一下，

我脑子里的狮子就要跟你聊天了？他只能转身，快步往外走，像后头有鬼在追。“喂！

你给我回来！工钱不要了！”苏小渔在后面喊。王凡假装没听见，跨上他的破摩托，

一拧油门，突突突地跑了。风刮在脸上，凉飕飕的。他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他不是在逃离苏小渔，他是在逃离那个荒唐到让他想笑的现实。兽神。他王凡，是兽神。

《龙族》里路明非那种衰小孩还会变身，他呢？他只会给猪打针。这算什么？

乡村版龙的传人？5王凡一路骑回自己的小出租屋，把摩托车往墙上一推，

门“砰”地一声关上。他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世界安静了。可他脑子里，

那个“狮兽将军”的声音，比蚊子还烦人。“吾主，您为何要逃？

”王凡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吼：“你闭嘴！你是个幻觉！是我发烧烧出来的！”“吾主，

您的体温正常。倒是吾，还病着。”狮兽将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王凡一把掀开被子，

坐起来。“你到底是谁？你想干嘛？”“吾乃狮兽将军。吾的使命，是等待您的苏醒，

辅佐您重掌万兽。”“重掌万兽？然后呢？统治地球？”王凡觉得这对话越来越科幻了。

“并非统治。是守护。”狮兽将军说，“世界正在失衡。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正在苏醒。它们会吞噬一切。只有兽神，才能唤醒沉睡的生灵，与之抗衡。

”王凡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失衡？什么苏醒？什么吞噬？这跟拍电影似的。“你找错人了。

我就是个普通人，我只会看病，不会打仗，更不会拯救世界。

”王凡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奈何》的绝望。他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明白，还拯救世界？“不，

您不是普通人。”狮兽将军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您试试。您试着去听，去感受。

您能听到它们的语言。”王凡愣住了。他想起了刚才，他确实能“听”到狮子的心声。

那不是幻觉。他半信半疑地走到窗边。窗外，一只流浪猫正趴在墙头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王凡盯着它，试着让自己静下来。他什么也没听到。只有猫打呼噜的声音。“放弃吧，

我就是个废物。”他对着空气说。“您不是。”狮兽将军的声音很执着，

“您的血脉还未觉醒。您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您爆发的契机。

”王凡苦笑了一下。他这辈子唯一爆发的，就是跟菜市场卖菜的为了一毛钱吵了一架。

他关上窗，把自己重新扔回床上。今天发生的事，太累了。他需要睡一觉。也许睡醒了，

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他还是那个王凡，一个不起眼的兽医。6第二天一早，

王凡就被电话吵醒了。还是老苏，声音比昨天还急。“王凡！你快来！金毛它……它不吃饭！

也不喝水！就盯着笼子门口看！”王凡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他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那个狮兽将军……他顾不上多想，套上衣服就往外跑。到了马戏团，

笼子外围了一圈人，都是马戏团的演员，一个个愁眉苦脸。苏小渔也在，眼圈比昨天还红。

她看见王凡，立刻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王凡！你到底给它用了什么药！

它怎么成这样了！”王凡被她揪得差点喘不过气。“我……我用的就是常规退烧消炎药啊！

”“常规？它能是常规的狮子吗！”苏小渔气得直跺脚，“它要是出了事，我跟你没完！

”王凡心里也乱糟糟的。他拨开苏小渔的手，走到笼子前。狮子金毛果然如老苏所说，

趴在笼子最里面的角落，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不吃不喝，像一尊石雕。王凡看着它，

试着在心里呼唤。“喂？狮兽将军？你还好吗？”没有回应。笼子里的狮子，

就好像一个空壳，昨天那个威严的声音消失了。王凡心里一沉。“怎么样啊王大兽医？

”苏小渔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是不是准备给它写个悼词？”王凡没理她。

他让老苏把笼子门打开，自己走了进去。他一步步走近狮子。狮子毫无反应。他蹲下身，

伸出手，想要摸摸狮子的头。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狮子的时候，狮子突然动了。

它猛地抬起头，张开大嘴，不是咆哮，而是一口咬向王凡的脖子！

7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王凡！”苏小渔失声尖叫。王凡自己也懵了。

他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反应。他能闻到狮子嘴里喷出来的腥气，能看到它尖利的獠牙。

完了。他想。我王凡，二十六岁，**，兽医，死于一头高烧的狮子。死得可真憋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流，从他的心脏里涌出来，瞬间传遍全身。他没有躲。

他只是下意识地，抬起手，对着狮子的脑袋，轻轻拍了一下。动作很轻，

就像在拍一个不听话的小孩。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定住了。它的獠牙离王凡的脖子，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它的眼睛里，不再是空洞，而是充满了……恐惧和……臣服。整个世界，

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王凡保持着拍打的姿势，自己也愣住了。他感觉自己的手掌，

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伸出去，连接到了狮子的身上。他能感觉到狮子的心跳，

感觉到它的恐惧，感觉到它灵魂深处的颤抖。“吾……吾主……”那个苍老威严的声音，

带着无尽的敬畏和颤抖，再次在他脑中响起。“您……觉醒了……”王凡慢慢地，收回手。

他看着自己这双常年跟针管和兽药打交道的手，感觉无比陌生。

笼子外面的苏小渔和一群演员，也全都看傻了。他们刚刚明明看到狮子要咬人了，

怎么……怎么就突然停下了？王凡还蹲在地上，脑子还是乱的。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