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的死对头叶琛成了我的未婚夫。他每晚将我搂在怀中，温柔唤我“小铃铛”。

直到我在旧手机里发现录音：“玩够就把她处理掉，她家那场火灾…不能留活口。”后来，

我笑着将毒药混进他的红酒。“琛哥，庆祝我们结婚…三周年。

”他倒地时瞳孔震颤：“你…什么时候…”我俯身轻笑：“从你杀我全家那天，

就在等这一刻。”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连成一片水幕，

模糊了窗外的一切。整座城市仿佛被浸湿的灰色积木，在晚秋的寒意里瑟瑟发抖。

顾晚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张素净的脸，皮肤是久不见日光的苍白，

衬得那双眼睛格外大，也格外空。那双眼睛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记忆，没有过往，

甚至很少有情绪的波动。医生说，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表现，

她在一场惨烈的火灾里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也失去了所有关于过去的印记。

而那场大火唯一的幸存者除了有顾晚，还有叶琛。门被轻轻推开，

带着一身潮湿水汽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脱下沾着雨滴的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色衬衫，

肩宽腰窄，身形挺拔。他走到顾晚身后，双手温柔地放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镜子里映出他英俊的脸庞，眉眼深邃，鼻梁高挺，

唇角总是含着一抹恰到好处的、令人安心的笑意。“在看什么？”他的声音很低，

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像大提琴的弓弦缓缓擦过心尖，“小铃铛。”小铃铛。

这是他给她取的名字。他说，她以前有一串很宝贝的银铃铛手链，走路时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像她的人一样，灵动又活泼。她不记得了，但叶琛每次这样叫她，语气里的亲昵和宠溺，

总会让她心头那一片空茫的冻土，稍微松动一点点。“雨太大了，”顾晚轻声说，

声音有些干涩，“有点闷。”叶琛俯身，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透过镜子凝视她的眼睛：“有我在呢。

”他的手指抚过她锁骨下方一道蜿蜒的、与其他烧伤痕迹不太相同的陈旧疤痕，“医生说了，

你要保持心情舒畅，才有利于恢复。”他的指尖温热，

触碰却让顾晚无意识地微微战栗了一下，很轻微，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婚礼的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叶琛转移了话题，语气里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场地也布置得差不多了，你一定会喜欢。”顾晚努力牵起嘴角，想回报一个笑容，

但镜子里那张脸，笑容僵硬得像一张不合时宜的面具。婚礼……她和叶琛的婚礼。

就在下个月。一个失去一切的女人，能遇到叶琛这样完美、深情且事业有成的未婚夫，

大概是上天唯一的怜悯。所有人都这么说。连她自己，在日复一日的温柔包裹下，

也快要相信了。就在这时，叶琛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亲了亲她的脸颊：“公司有点急事，

我出去打个电话，很快回来陪你吃饭。”他拿起手机，走向外面的阳台，

并体贴地拉上了玻璃门，隔绝了雨声，也隔绝了通话的内容。顾晚看着他在阳台上的背影，

在雨幕的氤氲中显得有些模糊。她收回目光，无意间瞥见梳妆台角落，

那个他刚刚随手放下的、已经有些磨损的黑色皮夹。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塞了太多东西。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拿过了那个皮夹。指尖碰到冰凉的皮革，

她心里掠过一丝细微的负罪感，但一种更强大的、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皮夹里很整齐，

有各种银行卡，一叠现金。内侧的透明夹层里，

放着一张照片——是叶琛和一个陌生男孩的合影，两人勾肩搭背，笑得灿烂，

背景似乎是在某个大学的篮球场。那个男孩……顾晚盯着看了几秒，

心口突然泛起一阵针扎似的密密的疼。她不敢再看，移开视线，手指触到皮夹最里层，

有一个隐藏的夹层，拉链半开着，露出一点白色的硬质边缘。她犹豫了一下，

轻轻拉开了拉链。里面只有一张照片。一张明显被撕碎过，

又被人小心翼翼拼接、粘贴好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叶琛，和……一个女孩。

女孩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扎着高高的马尾，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笑容肆意飞扬，

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她亲昵地挽着叶琛的手臂，而照片上的叶琛，年轻，青涩，

看着女孩的眼神里，是顾晚从未见过的、毫无掩饰的炽热爱意和纵容。那是一种，

仿佛全世界他只看得见她一人的眼神。顾晚的呼吸骤然停滞。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收缩，疼得她瞬间弯下了腰，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这个女孩……是谁？叶琛从未提起过这样一个存在。

他构建给她的过去里，只有她和他，只有“小铃铛”。为什么这张照片被撕碎，

又如此珍重地藏起？阳台的门被拉开，叶琛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温柔：“处理好了。

饿了吗？我让阿姨……”他的话音在看到她手中的照片时，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顾晚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手里紧紧捏着那张拼接的照片，

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她……是谁？”叶琛脸上的温柔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极其锐利和冰冷，但那变化快得像错觉。他快步上前，几乎是抢夺一般，

从她手中拿回了照片，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粗暴。“一个很多年没联系的朋友而已。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点无奈和纵容，仿佛在责怪她的胡思乱想，

“都是过去的事了，小铃铛，你不必在意。”他重新将照片塞回皮夹最里层，拉好拉链，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可是……”顾晚还想问什么，

关于那张照片，关于那个女孩的眼神，关于他刚才截然不同的反应。“没有可是，

”叶琛打断她，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力道有些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

他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看着我，小铃铛。我爱的只有你，现在，

将来，都只有你。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不值得你耗费心神。你的身体最重要，好吗？

”他的怀抱温暖依旧，话语甜蜜如昔，可顾晚却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椎深处悄然蔓延开来。

那个女孩的笑容，那双盛满星星的眼睛，像一道强光，

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她浑噩度日的保护壳，在她空洞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不安的石子，

漾开一圈圈带着尖锐疑点的涟漪。叶琛，他真的如他所说，是她唯一的救赎吗？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她的脑海。接下来的几天，顾晚表现得异常温顺。

她不再追问照片的事，仿佛真的接受了叶琛“过去式”的解释。她按时吃药，

配合医生的检查，在叶琛面前，依旧是那个依赖他、需要他保护的“小铃铛”。只是，

在无人的时候，她会长时间地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精心修剪却毫无生气的玫瑰丛。

叶琛不允许她随意出门，说外面世界复杂，她身体未愈，需要静养。

她以前觉得这是无微不至的关心，现在却隐隐感到一种被圈禁的窒息。那个女孩的脸，

和叶琛当时骤变的眼神，在她脑海里反复交替出现。她需要知道更多。关于她自己，

关于叶琛，关于那个……“过去”。机会在一个午后降临。叶琛去了临市开会，

至少要大半天才能回来。别墅里的佣人也都各有忙碌，无人留意到她。顾晚走进了书房。

这是叶琛处理公务的地方，平时不允许她进入。书房很大，装修是冷硬的现代风格，

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利落，像叶琛展现给外界的一面，严谨，高效，不容置疑。

巨大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精装书籍和经济类刊物，一尘不染，整齐得近乎刻板。

她的心跳得很快，像做贼一样。目光扫过宽大的书桌，上面的文件摆放得井井有条。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里面除了文具、印章，就是一些她看不懂的合同和报表。

没有她想要找的线索。她有些气馁，视线落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矮柜上。

那个柜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与书房整体的现代风格格格不入。她走过去，试着拉了拉柜门，

上了锁。这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为什么要锁着一个旧柜子？她在书桌抽屉里翻找，

最终在笔筒后面找到了一把小小的、看起来有些古老的黄铜钥匙。插入，转动。

“咔哒”一声，锁开了。柜子里只有一些杂乱的旧物，几本过时的财经杂志，

一支坏掉的钢笔，一个蒙尘的篮球模型……她的手指在这些东西间翻抹，忽然，

触到了一个硬硬的、冰凉的方块。她把它拿了出来。那是一部很多年前的旧款智能手机，

屏幕上布满划痕，边角还有轻微的磕碰痕迹。她按了按侧面的按键，屏幕漆黑一片，

毫无反应。没电了。她握着这部冰冷的旧手机，心脏却莫名地开始加速跳动。直觉告诉她，

这里面有东西。她在书桌的抽屉里翻找了一阵，终于找到一个匹配的旧式充电器。

将充电线插上的那一刻，她屏住了呼吸。几秒钟后，屏幕亮起，

显示出一个早已过时的操作系统界面，以及低电量的提示标志。等待充电的几分钟，

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当电量勉强支撑开机，她迫不及待地解锁屏幕——幸运的是，

这部手机没有设置密码。手机的反应很慢，应用程序寥寥无几。她的手指有些发抖，

她在“文件管理”中翻找，无意中找到了“录音”文件夹。

那个文件显示着录制日期——日期赫然是三年前！

就在那场吞噬她全家、让她失去记忆的火灾发生前不到一个月。文件的命名，

是冷冰冰的一个“送”字。顾晚的指尖冰凉，颤抖着，按下了播放键。

先是几秒刺耳的电流杂音，然后，一个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属于叶琛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只是，这个声音褪去了所有面对她时的温柔，

只剩下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漠然：【“人你接着‘玩’，玩够了，

就尽快处理干净。”】顾晚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另一个略显油滑的男声响起，

带着点谄媚和不确定：【“琛哥，这……毕竟跟过您一段时间，这么漂亮，

要不……”】叶琛的声音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漂亮？呵。

”一声极轻的、充满蔑意的冷笑，“我腻了。手脚干净点，别留后患。”】短暂的沉默后，

那个油滑的男声似乎有些犹豫，

压低了声音：【“那……她家那边……万一她家里人闹起来……”】叶琛的回答，斩钉截铁，

带着一种决定他人生死的残忍随意：【“放心，她家那场火……安排得‘意外’一点。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死寂。书房里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和她自己粗重得可怕的呼吸声。顾晚维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

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雕塑。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已经黑下去的屏幕，

瞳孔放大到极致，里面是滔天的巨浪，是崩塌的世界，是血色弥漫的深渊。……玩够了，

就尽快处理干净。……她家那场火……安排得‘意外’一点。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地烫在她的耳膜上，烫进她空洞的大脑里，烫在她死寂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