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3

沈止渊是我爷爷在孤儿院收养的孩子。

据说他亲眼目睹了生母在精神病发作时，纵火自焚的惨剧。

从此再也不会哭，也不会笑。

爷爷把他带回家，对我爸说：“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兄弟了。”

我爸揉着小止渊的头发，笑得爽朗：“放心，哥跟你嫂子罩你一辈子。”

可这个“一辈子”太短了。

我七岁那年，爷爷突发心梗去世。

半年后，爸爸在出差途中遭遇车祸，当场身亡。

接连的打击让奶奶一病不起，三个月后也撒手人寰。

十五岁的沈止渊，再次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亲戚们聚在客厅，商量着他的去处。

“要不送回去吧，反正也不是我们家亲生的。”

“才十五岁，谁愿意接手啊。”

我躲在门后，看见沈止渊安静地站在角落。

他穿着过小的校服，手腕露出一截，瘦得惊人。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孤寂的影子。

他只是垂眸看着地面，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养他。”

我妈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

一个刚失去丈夫的女人，还要抚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少年？

我妈走到沈止渊面前，轻轻拉起他的手。

“止渊，你愿意和嫂子，晚晚一起生活吗。”

沈止渊抬起头，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眸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情绪。

但我妈已经懂了。

她转身对亲戚们说：“我养他，这里就是他的家。”

那天晚上，我抱着枕头溜进沈止渊的房间。

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小叔，”我小声叫他，把枕头放在他旁边，“我陪你睡好不好？”

他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迅速往旁边挪开。

我愣住了，委屈地看着他：“小叔不喜欢晚晚了吗？”

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他会耐心地教我写字，会在我哭的时候笨拙地给我擦眼泪。

会在我被同学欺负时默默跟在我身后。

可现在的他，好像把自己关进了一个透明的壳里，谁也触碰不到。

“出去。”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我固执地站在原地：“我不走！爸爸说过，家人就是要互相陪伴的！”

他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我不是你的家人。”他闭上眼，声音冷得像冰，“我谁都不是。”

我“哇”地一声哭出来，不是因为被凶，而是因为心疼。

我扑过去抱住他，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不放手。

“你是！你就是我的小叔叔！”

我把脸埋在他单薄的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爸爸不在了，奶奶也不在了，但是我和妈妈还在啊。”

他的身体僵硬如铁，我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和压抑的呼吸。

良久，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我额头上。

我惊讶地抬头，看见他紧闭的双眼下，有泪水无声滑落。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我面前流泪。

……

“我担心，止渊这些年，是不是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其实根本没真正好起来？”

我妈的叹息声仿佛还在耳边。

雨滴再次敲打车窗，我回过神。

等红灯的间隙，身侧幽幽响起声音。

“开错路了。”

导航同时提醒：【您已偏航，已重新规划路线。】

看着剩余时间从八分钟变成十五分钟，我梗住。

转头对顾烬眨眨眼：“多陪你一会儿，不开心？”

顾烬没像往常一样跟我插科打诨。

他只是极淡地扯了下嘴角。

“开车专心点，这么想他，刚才饭桌上，怎么话都不说一句？”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瞬间收紧。

脸颊发烫，不知道是尴尬，还是被他话语里的讥讽刺到。

剩下的路程，一片死寂。

车停在他公寓楼下。

“到了，下车。”

假寐的男人睁开眼，半抬眸看我。

对视的瞬间，他眼底翻涌的暗火，灼得我心口发烫。

我慌乱移开视线。

他却猛地攥住我的手腕。

下一秒，带着压迫性的气息笼罩下来，他将我困在驾驶座这方寸之地。

我一惊：“顾烬你……”

话音未落，他已经抬起我的下巴，低头吻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一丝不安的躁动，几乎是啃咬。

几分钟后，我气喘吁吁，手掌抵着他滚烫的胸膛，头晕目眩：“顾烬……”

“嗯？”他鼻尖蹭着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温晚，告诉我，现在你脑子里想的是谁？是我，还是你那个好、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