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周淑芬的手指在老年活动中心的钢琴键上顿住了。《茉莉花》的旋律戛然而止，

合唱团的老姐妹们纷纷转头看她。“淑芬，怎么了？”站在她旁边的李老师关切地问。

周淑芬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明磊”两个字让她心跳加速。

儿子已经一周没给她打电话了。“喂，明磊？”她快步走到活动室外的走廊，

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妈，有个好消息。”儿子赵明磊的声音隔着电话线传来，

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小雅怀孕了，你要当奶奶了！”周淑芬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

她扶着墙慢慢蹲下来，生怕自己激动得晕过去。“真的？多久了？小雅身体怎么样？

想吃酸的还是辣的？”“才八周，昨天刚做的检查。”赵明磊笑着说，“小雅反应有点大，

这几天吐得厉害。”“那我明天过去给她做点吃的！酸辣汤最开胃了，

还有我腌的酱黄瓜…”周淑芬已经盘算起冰箱里的食材。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妈，

不用麻烦了。小雅现在闻不得油烟味，连我做饭她都嫌味道重。

医生说前三个月比较敏感…”周淑芬高涨的热情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

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失望：“这样啊…那你好好照顾她，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妈。

”挂断电话，周淑芬站在走廊窗前发呆。初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夹杂银丝的短发上，

照亮了她眼角的皱纹。四十五岁就当奶奶，在现在这个年代算是早的了。

她想起自己怀明磊的时候，丈夫还在世，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可惜明磊五岁那年，

一场车祸夺走了丈夫的生命，留下她一个人拉扯孩子。“淑芬，还练不练了？

”合唱团团长在活动室门口喊她。周淑芬回过神来，“你们先练，我突然想起有点事。

”她匆匆收拾好背包，直奔超市。虽然儿子说不必去，但她怎么能真的不管不顾？

小雅是城里姑娘，从小娇生惯养，哪懂得孕妇该吃什么。周淑芬盘算着，

买只老母鸡炖汤最补身子，再买些新鲜的蔬菜水果…购物车很快堆满了各种食材，

周淑芬站在生鲜区犹豫要不要再买条活鱼。这时手机又响了，还是明磊。“妈，

我跟小雅商量了下，这周末我们要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可能没时间…”儿子的声音充满歉意，但周淑芬听出了言外之意。“我明白，你们忙你们的。

”她强颜欢笑，“妈就是买点菜，自己在家吃。”挂断电话，

周淑芬看着满满一购物车的食材，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儿子已经三十岁了，

是IT公司的项目经理，有漂亮的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

他不再需要她这个母亲事无巨细的照顾了。她慢慢把不需要的食材放回货架，

最后只留下够自己吃两天的分量。结账时，收银员小姑娘热情地问：“阿姨买这么多好吃的，

是家里要来客人吗？”周淑芬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就我一个人吃。

”第二章三天后的周六早晨，周淑芬五点半就醒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脑海里全是儿子和未出世的孙子。最终，她起身做了决定。

穿上那件儿子去年给她买的墨绿色外套，周淑芬坐上开往儿子小区的公交车。

她不打算打扰他们，只是想远远看看儿子和儿媳过得好不好。明磊家住在城西的高档小区，

周淑芬很少去，因为儿子总说那里交通不便。她在小区对面的公园长椅上坐下，

从这里能看到小区大门。春寒料峭，周淑芬搓了搓手，从保温杯里倒了点热水。八点半，

她终于看到儿子和儿媳手挽手走出小区。林雅穿着宽松的连衣裙，完全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脸色红润，步履轻快。赵明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胳膊，时不时低头说些什么，

逗得林雅咯咯笑。周淑芬鼻子一酸。儿子看起来过得很好，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她想起明磊说的”小雅孕吐严重”，可眼前的儿媳分明精神很好。

“他们只是不需要我了…”周淑芬自言自语，准备起身离开。“看孙子呢？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周淑芬转头，看到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性，烫着时髦的短发，

手里拿着个单反相机。“我…我就是路过。”周淑芬有些尴尬。那女人笑了，

在她旁边坐下：“我是李凤兰，退休前是小学老师。我女儿就住这个小区，

生了孩子后不让我常去，我就每周来这儿’偷看’几次。

”同病相怜的感觉让周淑芬卸下防备。“我儿子说儿媳孕吐厉害，

可我看着…”“孩子们都这样。”李凤兰叹了口气，“我那会儿给女儿做月子，

天天为了给孩子穿多少衣服吵架。现在的年轻人，信书本不信老人。”两人聊了起来，

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话题。李凤兰比周淑芬大两岁，丈夫去世得早，女儿是她一手拉扯大的。

“走，我请你喝杯热茶。”李凤兰拉着周淑芬去了公园附近的茶馆。两小时后，

周淑芬心情好了许多。她与李凤兰交换了电话，约定下次一起去老年大学报名。

回家的公交车上，周淑芬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想起李凤兰说的话：“咱们这辈人得学会放手，但放手不意味着不关心。找准自己的位置，

孩子们会需要我们的。”第三章社区广场上，周淑芬跟着音乐跳着广场舞。

自从在公园遇见李凤兰后，她的生活充实了许多。每周三次广场舞，

两次老年大学的水彩画课，还有和李凤兰的定期聚会。“周阿姨！

”一个年轻女性抱着婴儿走过来，“能帮我看会儿小宝吗？我婆婆临时有事来不了，

我得去趟银行。”周淑芬认出是住在隔壁单元的王丽，一个年轻妈妈。她停下舞步，

欣然接过那个七个月大的男孩。“小宝乖，跟周奶奶玩会儿。”王丽匆匆离去。

周淑芬抱着孩子坐到长椅上，轻轻摇晃着。她哼起明磊小时候最喜欢的童谣，神奇的是，

原本有些焦躁的宝宝渐渐安静下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您带孩子真有办法。

”旁边一位阿姨赞叹道。周淑芬笑了笑：“我儿子小时候都是我一手带的。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突然感到一阵久违的幸福感。晚上回到家，周淑芬刚准备做饭，

电话响了。是明磊，她立刻接起来。“妈…”儿子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能过去吃个饭吗？”“当然可以！”周淑芬惊喜万分，“我马上做你最爱吃的阳春面！

”一小时后，赵明磊坐在母亲的小餐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那碗简单的阳春面。

周淑芬心疼地看着儿子眼下的黑眼圈：“慢点吃，锅里还有。工作很忙吗？

”“公司项目出了点问题，已经连续加班两周了。”赵明磊叹了口气，

“小雅这几天回娘家住，我懒得做饭。”周淑芬欲言又止。她想问为什么不叫她过去帮忙，

又怕儿子觉得她在干涉他们的生活。“妈，其实…”赵明磊放下筷子，

“小雅她…不太习惯我们的生活方式。她家条件好，

觉得我太听你的话…”周淑芬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强作镇定：“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

妈理解。”“我不是那个意思…”赵明磊抓了抓头发，“我只是夹在中间很难做。

小雅怀孕后情绪不稳定，一点小事就…”门铃突然响了。周淑芬开门，

惊讶地看到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的林雅站在门口。“明磊，我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林雅的目光扫过餐桌上的面碗，微微皱眉，“医生说少吃高盐食物对宝宝不好。

”周淑芬的笑容僵在脸上。赵明磊赶紧站起来：“小雅，你怎么来了？

我妈做的阳春面盐放得很少…”“没事，我自己回去热杯牛奶就行。”林雅语气冷淡。

周淑芬连忙说：“我煮了银耳汤，很清淡的，要不要…”“不用了，谢谢阿姨。

”林雅打断她，“明磊，我爸打电话说帮我们联系了个月嫂，很有经验，

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吧。”看着儿子左右为难的样子，周淑芬心如刀割。她勉强笑道：“明磊，

你跟小雅回去吧，别让她累着。碗我自己收拾。”送走儿子儿媳后，

周淑芬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望着那碗没吃完的阳春面发呆。面条已经坨了，

就像她和儿子之间越来越远的关系。第四章“月嫂培训？

”李凤兰惊讶地看着周淑芬递过来的宣传单，“你真要去学这个？

”周淑芬点点头：“我打听过了，这是最正规的培训机构，教的全是科学育儿知识。

学费是贵了点，但学完还能考证书。”“我不是嫌贵，”李凤兰叹了口气，

“只是觉得…委屈你了。”“不委屈。”周淑芬眼神坚定，“我想帮明磊他们带孩子，

但如果我的方法过时了，我就学新的。为了孙子，值得。”开班第一天，

周淑芬是班级里年龄最大的学员。其他大多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看她的眼神充满好奇。

“阿姨，您这么大岁数还来学月嫂啊？”同桌的小张心直口快。

周淑芬笑了笑：“活到老学到老嘛。”理论课上，周淑芬认真记笔记，学习最新的育儿理念。

实操课时，她虽然动作不如年轻人灵活，但胜在经验丰富，

连老师都称赞她对婴儿的安抚手法专业。一个月后，林雅的孕期检查发现了妊娠糖尿病。

周淑芬从培训机构学到，这种情况需要特别注意饮食。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

按照营养师推荐的食谱，

准备适合糖尿病孕妇的早餐：全麦面包、水煮蛋、无糖豆浆和蔬菜沙拉。

第一次送早餐到儿子家时，赵明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妈，你不用这样…”“趁热吃，

对血糖好。”周淑芬把保温盒塞给儿子，“我按医院标准做的，盐糖都严格控制。

”连续送了十天早餐后，赵明磊主动打来电话：“妈，小雅说…如果你不嫌麻烦，

能不能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她孕后期需要人照顾，而且…”他顿了顿，

“我们想让你帮忙带孩子。”周淑芬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

她想起培训老师说的话：“现在的年轻父母压力大，他们不是不需要老人帮忙，

只是希望用科学的方式。”“好，我收拾一下，周末过来。”她努力控制着声音里的激动。

挂断电话，周淑芬翻出记满笔记的本子，

在上面写下新的学习目标：妊娠糖尿病护理、新生儿早期教育、产后抑郁症识别…窗外，

春天的阳光洒在她的笔记本上，照亮了那些工整的字迹。第五章凌晨三点，

周淑芬被手机**惊醒。来电显示是”明磊”，她一个激灵坐起身，手指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妈！小雅要生了！才刚满36周…”赵明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

“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我马上到！”周淑芬连睡衣都来不及换，

抓起准备好的待产包就往外冲。春末的凌晨寒意未消，周淑芬站在路边拼命招手拦车。

十分钟后，她终于坐上一辆出租车，赶往医院。产房外的走廊上，赵明磊来回踱步，

看到母亲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医生说宫口才开两指，

但小雅已经疼得受不了了…”周淑芬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别担心，头胎都慢。你吃饭了吗？

”赵明磊摇摇头。周淑芬从包里掏出保温盒：“我煮了小米粥，还热着。

”产房门开了一条缝，护士探头出来：“家属！产妇血压有点高，医生建议转剖腹产，

需要签字。”赵明磊脸色煞白，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周淑芬一把扶住儿子：“没事的，

现在剖腹产很安全。”看着儿子跟着护士匆匆离去的背影，

周淑芬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串佛珠——这是丈夫留下的遗物，她平时很少拿出来。如今，

她一颗一颗地捻着珠子，为儿媳和未出世的孙子祈祷。五个小时后，

护士推着婴儿车走出来：“赵明磊家属？是个男孩，五斤二两，虽然早产但各项指标都正常。

”周淑芬冲上前，小心翼翼地看着襁褓中那个红彤彤的小脸。婴儿出奇地安静，半睁着眼睛，

像是在打量这个新世界。“小雅怎么样？”赵明磊急切地问。“产妇有点虚弱，但情况稳定。

”护士回答。病房里，林雅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看到周淑芬，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周淑芬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辛苦了，孩子很好。”接下来三天，周淑芬几乎住在了医院。

白天她回家做饭送饭，晚上就睡在病房的躺椅上。林雅奶水不足，孩子饿得直哭。“妈，

要不先加点奶粉？”赵明磊看着哭闹的儿子心疼不已。周淑芬摇摇头：“再等等，

让孩子多吸吮，奶水会下来的。”她想起老一辈的方法，“我去熬点通草木瓜汤，很管用的。

”第四天早上，林雅的**突然红肿发热，疼得她直掉眼泪。医生诊断是乳腺炎，

必须立即停止哺乳，用抗生素治疗。“怎么会这样？”赵明磊质问母亲，

“是不是你让小雅坚持母乳喂养才…”“我只是想帮忙…”周淑芬手足无措地站在病床前。

“你的’老方法’差点害了小雅！”赵明磊声音很大，引得隔壁床的家属纷纷侧目，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信你那一套？”林雅虚弱地拉住丈夫：“明磊，

别这样…”周淑芬的眼圈红了。她默默放下刚买来的通草，转身走出病房。医院花园里，

周淑芬坐在长椅上发呆。四月的阳光暖洋洋的，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手机响了，

是李凤兰。“淑芬，听说你家添孙子了？恭喜啊！”周淑芬的眼泪突然决堤：“凤兰，

我搞砸了…”听完事情经过，李凤兰叹了口气：“你等着，我马上过来。”半小时后，

李凤兰带着两杯热茶找到了周淑芬。“这不是你的错，”她递过纸巾，

“我们那时候都是这样过来的。”“可现在的年轻人不理解。”周淑芬擤了擤鼻子，

“明磊从来没那样跟我说话…”“因为他们害怕。”李凤兰轻啜一口茶，“我女儿生孩子时，

我也经历过类似的事。后来我才明白，当父母的人对孩子有种本能的保护欲，

哪怕是面对自己的父母，他们也会竖起全身的刺。”周淑芬抬头看她：“那我该怎么办？

”“给他们点空间，但不要走远。”李凤兰拍拍她的手，“记住，你首先是母亲，

然后才是奶奶。”周淑芬在医院门口等到傍晚，看到儿子抱着孙子，

推着轮椅上的林雅走出来。她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直到确认他们安全上了出租车，

才转身离开。第六章整整一周，周淑芬没有去儿子家。她每天打电话询问林雅和宝宝的情况，

但都刻意避开哺乳时间。直到第八天早上，赵明磊主动打来电话。“妈…你能来帮帮忙吗？

小宝这几天闹得厉害，我和小雅都快崩溃了…”周淑芬放下电话，

立刻翻出在月嫂培训班记的笔记。她特意在”乳腺炎后母乳喂养”那页夹了书签。

儿子家里一片狼藉。奶瓶、尿布、婴儿衣服散落在各处。林雅头发凌乱地躺在沙发上，

眼下是明显的黑眼圈。赵明磊抱着哭闹的婴儿，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客厅里转圈。“给我吧。

”周淑芬洗过手，接过孙子。她轻轻抚摸宝宝的背部，

哼起那首哄过明磊也哄过小区里小宝的童谣。奇迹般，婴儿的哭声渐渐小了。

“我联系了一位国际认证的母乳指导师，”周淑芬轻声说，“她很有经验，

能帮小雅恢复哺乳。”林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真的可以吗？”“我查过了，

乳腺炎治愈后完全可以继续母乳喂养，只要方法得当。

”周淑芬从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这是我这些天整理的资料，

包括奶粉和母乳混合喂养的方法、拍嗝技巧、新生儿抚触…”赵明磊翻看着笔记本，

表情复杂：“妈，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你们不需要我的’老方法’，我就学新的。

”周淑芬轻描淡写地说，一边调整着抱孩子的姿势，“对了，我还下载了个育儿APP，

能同步记录宝宝的吃喝拉撒。”元宵节那天，周淑芬受邀去儿子家吃团圆饭。

她带了一个自制的灯笼，上面画着生肖鼠——和她孙子一样。餐桌上，

林雅主动给周淑芬盛了碗汤：“阿姨，多亏你介绍的那位母乳指导师，

我现在奶水够小宝吃了。”“那就好。”周淑芬笑着接过，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

“给小宝的压岁钱。”赵明磊接过红包，发现里面除了一张银行卡，

还有一张手写的”孙子成长基金使用计划”。“妈，这…”“钱不多，但我想好了，

”周淑芬眼睛亮亮的，“一部分给小宝买保险，一部分存教育基金，

还有一点…”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算是我赞助你们请个月嫂的钱。”晚上十点，

婴儿的哭声打破了温馨的氛围。林雅疲惫地起身，却被周淑芬拦住：“你们歇会儿，

我去看看。”婴儿房里，周淑芬熟练地检查尿布，确认不是饿了也不是尿了后，

她轻轻抱起孙子，靠在摇椅上。窗外，元宵节的月亮又圆又亮。“小老鼠，

上灯台…”她哼起那首古老的童谣，手指轻柔地拍着襁褓。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

在祖孙二人身上投下温柔的光影。林雅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很久。

她回头对丈夫说：“你妈哄孩子真有一套。”赵明磊点点头，

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小时候，她也是这样哄我的。”第七章春风渐暖，

小区里的樱花开了又谢。转眼间，周淑芬的孙子满百天了。百日宴上，

小家伙穿着红色的连体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大人们。“这孩子真乖，一点都不怕生。

”宾客们纷纷称赞。周淑芬站在一旁，心里满是骄傲。过去三个月里，

她几乎成了儿子家的”常驻月嫂”。白天儿子儿媳上班，她就过来照顾孙子；晚上他们回来，

她再把孩子交接好，回到自己的小屋。林雅产假结束前一周，把周淑芬叫到阳台。“阿姨，

我和明磊商量过了…”她有些犹豫，“我复工后，您愿意白天帮我们照顾小宝吗？

我们看了几家托儿所，都不太放心…”周淑芬心跳加速：“当然愿意！我正好退休了，

时间很灵活。”“但我们有几个要求…”林雅拿出一张打印纸，“这是小王的育儿日程表，

她是那位母乳指导师推荐的育儿嫂。我们希望您能尽量按照这个执行，

包括辅食添加时间、户外活动时长…”周淑芬接过表格，

认真地看着每一个条目：“我明白了。放心，我会严格按照科学方法照顾小宝。”第二天，

周淑芬就开始跟着育儿嫂小王”实习”。她像个小学生一样，

记下每一道辅食的配方、每一次晒太阳的最佳时间、甚至如何选择适合的早教音乐。“阿姨，

您是我见过最认真的’学生’。”小王笑着说。

周淑芬不好意思地笑笑：“现在养孩子讲究多了，我们那时候哪有这么多学问。”一个周末，

赵明磊整理书房时，偶然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笔记本。翻开一看，是母亲的笔迹，

密密麻麻记满了育儿知识，每一页都贴着便利贴和彩色标签。“5月12日，

小宝第一次笑出声，持续3秒，视频已存手机。”“6月2日，添加胡萝卜泥，

观察无过敏反应。”“6月15日，发现喜欢红色摇铃，可多准备类似玩具。

”笔记本的最后几页，是一张精心**的成长曲线图，

旁边贴着几张模糊的照片——那是周淑芬偷**下的孙子每一个”第一次”。

赵明磊捧着笔记本，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想起自己小时候，

母亲是否也曾这样细心地记录他的每一个成长瞬间？那天晚饭后，赵明磊突然说：“妈，

社区中心下周有个育儿讲座，我们一起去吧？”周淑芬正给孙子喂果泥，

闻言惊喜地抬头：“好啊！我听说这次请的是省妇幼的专家。”“我们全家都去。

”林雅补充道，伸手握了握婆婆的手，“您比我们懂得多，得多给我们指导。

”周淑芬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一刻，

她感觉自己是真正被需要的——不是作为一个免费的保姆，而是作为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第八章七月的骄阳炙烤着城市。周淑芬推着婴儿车，在小区树荫下慢慢走着。

孙子已经六个月了，白白胖胖，见人就笑。“小宝奶奶，又出来遛弯啊？

”邻居们热情地打招呼。周淑芬笑着点头。这半年来，她已经成了小区里的”知名奶奶”，

很多年轻妈妈都会向她请教育儿经验。手机响了，是赵明磊：“妈，

小雅妈妈今天从上海过来，说要住几天。晚上您一起来吃饭吧？”周淑芬心里”咯噔”一下。

亲家母陈洁是上海某三甲医院的护士长，向来瞧不起她这个”没文化的婆婆”。

上次孙子满月时，两人就为”该不该给新生儿喂水”争执过。晚饭桌上，

陈洁果然又开始了她的”专业指导”。“这么热的天，孩子穿太多了！”她一进门就皱眉，

伸手去解孙子的小外套，“我们医院儿科主任说…”周淑芬忍住反驳的冲动，

默默记下这条建议。然而当陈洁拿出从上海带来的”进口益生菌”，说要给孩子补充时，

她终于忍不住了。“小宝肠胃很好，不需要特别补充。”周淑芬尽量语气平和，

“我每天都给他做新鲜辅食…”“你那套早过时了。”陈洁不客气地打断她，

“现在讲究科学喂养，这些益生菌一包好几十块呢！”赵明磊和林雅尴尬地交换眼色，

不知该帮谁说话。当晚，周淑芬借口头疼提前离开。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陈洁要住一周，这一周她该怎么办？忍着不说话，还是坚持自己的做法？第二天早上，

周淑芬如常去儿子家，发现陈洁已经接管了照顾孙子的一切工作。“阿姨，您来了。

”林雅的笑容有些勉强，“我妈非要亲自给小宝做早餐…”厨房里，

陈洁正在搅拌一碗看起来十分可疑的灰色糊状物。“这是多种谷物磨的粉，进口的，

比普通米粉营养多了。”周淑芬看了一眼成分表，上面全是英文。她悄悄用手机查了查，

发现其中有一种成分并不适合六个月大的婴儿。“亲家母，这里面有燕麦，

这么小的孩子吃燕麦容易…”“你懂什么！”陈洁不耐烦地挥手，“我在儿科工作了二十年！

”中午，小宝果然开始哭闹不止，小脸涨得通红。周淑芬摸了摸孩子的肚子，鼓鼓的。

“可能是胀气了，”她轻声建议，“我带去楼下走走，**一下…”“大惊小怪！

”陈洁不以为然，“小孩子哭闹很正常。”到了傍晚，小宝开始发烧。赵明磊急匆匆回到家，

看到儿子通红的小脸，立刻决定去医院。“我带他去！”陈洁一把抱起孩子，

“你们在家等着。”周淑芬忍无可忍：“孩子都烧到38.5度了，你还拖延时间！明磊，

快开车！”医院急诊室里，医生诊断是食物过敏引起的肠胃炎。

“这么小的孩子不能乱吃东西！”医生严厉地说，“谁给他吃的燕麦？

至少要八个月后才能尝试！”陈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回程的车上，谁都没有说话。当晚，

周淑芬留在了儿子家，整夜照顾发烧的孙子。她用温水一遍遍为孩子擦身，轻声哼着童谣。

凌晨三点，烧终于退了。疲惫不堪的周淑芬靠在婴儿床边，不知不觉睡着了。朦胧中，

她感觉有人给她披了件衣服。睁开眼，看到赵明磊站在面前，眼中含泪。

“妈…”他的声音哽咽，“对不起…”周淑芬摇摇头，示意他别吵醒孩子。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婴儿房，却发现陈洁坐在客厅里，脸上带着愧疚。“亲家母，

”她罕见地用了尊称，“今天的事…是我太固执了。”周淑芬没想到骄傲的陈洁会道歉，

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其实…我看到你怎么照顾小宝的。”陈洁继续说，“比我细致多了。

那些笔记…让我想起了我母亲。”三个大人沉默地坐在客厅里，

听着卧室中孩子均匀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画出柔和的光斑。

第九章天气转凉的那个早晨，赵明磊在家门口发现了一个保温袋。打开一看，

里面是两盒还冒着热气的虾仁蒸饺、一瓶现磨豆浆，还有一叠切得整整齐齐的水果。

“这是…”他回头问正在给宝宝喂奶的林雅，“你叫的外卖？”林雅摇摇头，

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看袋子里有没有纸条。”赵明磊翻找了一遍，

只在底层发现一张便利贴：「小宝能吃的胡萝卜泥在蓝盒里，加热20秒。」

笔迹他再熟悉不过——是母亲的。“妈什么时候来的？”赵明磊皱眉看着手表，

才早上七点十五分。

林雅叹了口气：“阿姨昨天打电话问我你最近是不是又胃疼了…我说你连着加班，

早餐总是随便对付。”赵明磊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将蒸饺塞进嘴里。

鲜香的虾仁混合着竹笋的清脆，是他从小最爱的口味。接下来的周三早晨，

门口又出现了早餐。这次是菜肉馄饨和葱油饼，

外加一张提醒赵明磊带伞的纸条——天气预报确实显示下午有雨。周四，

是皮蛋瘦肉粥和手工馒头；周五，变成了鸡蛋灌饼和现榨玉米汁…到了第二周，

赵明磊特意设了凌晨四点的闹钟。黑暗中他屏息等待，终于在四点二十三分，

听到门外极轻的”嗒”的一声。他猛地拉开门，只见一个瘦小的背影正蹒跚走向电梯。

听到声响，那人明显抖了一下，缓缓转身。周淑芬手里拎着空了的保温袋，

脸色惊慌得像做错事的孩子：“我…我就是顺便…”赵明磊这才注意到，

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小凳子，专门用来放早餐。凳腿还用软布包了起来，防止刮伤地板。

“妈，”赵明磊嗓子发紧，“这么早，你怎么…”“年纪大了睡不着。

”周淑芬迅速调整表情，挤出一个笑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电梯”叮”的一声到达。

周淑芬慌乱地退进去：“你快回去睡吧，早饭趁热吃…”门关上后，

赵明磊在走廊上站了很久。他拿起手机，翻到天气预报——明天，中雨。第二天清晨，

赵明磊五点就醒了。窗外雨点拍打着玻璃，他赤脚走到门前，轻轻打开一条缝。

那个保温袋静静地放在小凳上，罩着一层防水布。掀开一看，

是他小时候生病时母亲常做的红糖姜汤和鸡蛋羹，还附了张纸条：「雨天祛湿，趁热喝。」

赵明磊眼眶发热。他想起小学那次高烧，母亲背着他走了两公里去医院，第二天他退烧了，

母亲却病倒了。而现在，六十多岁的母亲冒着冷雨，穿越半个城市，只为送一碗热汤。

“老公？”林雅抱着孩子走出来，“怎么了？”赵明磊侧过身，

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脸：“没什么…今天下雨，我在想要不要开车去接妈。

”林雅看了看门口的早餐，又看了看丈夫微红的眼圈，

轻声道：“阿姨总说6路头班车司机是她老熟人，能让她提前上车…”赵明磊突然意识到，

母亲可能从未告诉过他，凌晨四点的公交车间隔有多长，清晨的寒风有多刺骨。那天晚上，

赵明磊给母亲发了条微信：「明天想吃什么？我做早餐。」

周淑芬回复得很快：「你会做什么？别折腾了，多睡会儿。」

赵明磊坚持：「那就尝尝儿子的手艺嘛。」过了好一会儿，手机才亮起：「那…白粥就行。」

第二天一早，赵明磊不到五点就爬起来熬粥。水放多了，粥稀得像汤；又煮过头，

锅底糊了一层。七点整，门铃响了。周淑芬站在门外，

手里拎着两袋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我想着…白粥可能不够吃…”餐桌上，

赵明磊低头喝着自己煮的”粥水”，母亲的小笼包香气四溢。

周淑芬却一个劲儿夸：“第一次煮就这样，很不错了！

米粒都开花了…”赵明磊突然问：“妈，你送了多少天早餐了？”周淑芬手一抖，

筷子上的包子掉回盘中：“没…没几天…”“27天。”林雅抱着孩子走过来，“阿姨，

我手机天气软件上有记录，从9月12号开始，

每天都是您送早餐后没多久就显示’家门口’下雨或刮风。

”周淑芬局促地搓着手：“我就是…顺路…”赵明磊起身进了卧室，

不一会儿拿着个笔记本出来：“这是妈记的小宝成长记录，我数了数，87天，一天不落。

”周淑芬低下头，像个被揭穿秘密的孩子。“妈，”赵明磊声音沙哑，“明天开始，

我去接你吃早饭。”第十章重阳节前，赵明磊决定彻底整理一次书房。

角落里堆着几个尘封的纸箱，是从老房子搬来时随手塞进去的”儿时杂物”。“这些还要吗？

”林雅指着其中一个已经变形的纸盒。赵明磊随手打开，一股陈旧的纸张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全是泛黄的成绩单、奖状和作业本。

最上面是一张小学三年级的期中考试卷——数学38分，用红笔醒目地圈着。

他正想合上盒子，突然注意到试卷边缘有一行小字：「明磊最近迷上航模，上课走神。

已和王老师沟通，周末带他去科技馆培养兴趣。孩子需要鼓励，不是责备。」字迹娟秀，

是母亲的笔迹。赵明磊心跳加速，急忙翻看其他试卷。

五年级语文92分边缘写着：「作文比赛得奖了！虽然总分不是最高，

但老师特别表扬了想象力。这孩子随他爸，有文采。」

初中入学考试通知书旁标注：「明明考上了重点初中，却因为要和好朋友分开而哭鼻子。

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排骨，边吃边笑开了。」每一张纸片边缘，

都藏着母亲当年未曾说出口的观察与心思。赵明磊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直到翻到一张高中退学申请表——那是他叛逆期最严重的证据。

表格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今晚第三次谈话失败。

明磊铁了心要和同学去南方’闯荡’。李老师说他天分很好，放弃高考太可惜。

但我更怕他走他爸的老路…如果坚持不住，随时回家，妈妈永远等你。」一滴水珠落在纸上，

晕开了那个”等”字。赵明磊这才发现自己在哭。“老公？”林雅抱着孩子站在门口，

担忧地看着他。赵明磊抹了把脸，从盒子最底部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

里面是一绺细软的胎发、两颗乳牙，还有一张已经褪色的新生儿脚印——他的。

布包内侧绣着一行字：「明磊出生时5斤3两，哭声特别响亮。医生说这孩子生命力顽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七岁那年，他为了所谓的”音乐梦想”执意退学，

和几个同学组乐队南下。在深圳的三个月，花光了带的钱，住过地下室，吃过泡面，

最后高烧不退被送进医院。醒来时，母亲坐在病床边，眼睛肿得像桃子，

却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回家吧，妈给你熬了粥。”那时候，

他怎么就没注意到母亲额头新添的皱纹？怎么就没问一句，

她是如何第一时间找到那座陌生城市里最偏僻的小医院的？“这是…奶奶的东西吗？

”林雅轻声问，怀里的孩子伸手去抓那些泛黄的纸片。赵明磊突然站起来：“我去看看妈。

”周淑芬正在小区老年活动中心教几位老人用智能手机。看到儿子红着眼眶冲进来，

她吓了一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赵明磊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抱住了母亲。

周围老人们善意地笑起来，周淑芬却感觉到肩膀处的潮湿。“妈，”赵明磊哽咽道，

“你还留着我的乳牙…”周淑芬身子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傻孩子，

哪个当妈的不留着…”回家的路上，赵明磊执意要帮母亲拎包。

周淑芬无奈地笑：“就几件衣服，又不重。”“以后重的都让我来拎。”赵明磊固执地说。

晚饭后，周淑芬习惯性地要去洗碗，却被儿子拦住：“我来。”她想擦桌子，

林雅已经抢先一步；就连给宝宝换尿布，赵明磊都比她快了一拍。“你们今天怎么了？

”周淑芬手足无措地站在客厅中央。林雅笑着把她按到沙发上：“阿姨，您坐好。

今天尝尝明磊泡的茶。”赵明磊端来茶杯，突然单膝跪地：“妈，对不起。

”周淑芬吓了一跳：“好好的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为我所有的不懂事，

”赵明磊声音哽咽，“为青春期跟您吵架，为毕业后两年不回家，为…为从没认真说过谢谢。

”周淑芬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谁家孩子不这样…快起来，地上凉…”那一晚，

赵明磊执意送母亲回家。走到楼下时，周淑芬突然说：“明磊，其实妈也有错。

”“您有什么错？”“我总觉得自己是对的，觉得你还小…”周淑芬望着远处的路灯，

“其实你早就长大了，是妈没学会放手。”赵明磊握住母亲粗糙的手：“妈，您知道吗？

我记忆中最温暖的味道，就是小时候发烧您煮的那碗阳春面。

”周淑芬惊讶地抬头：“你记得？”“记得，”赵明磊点头，“半碗面，一个荷包蛋，

滴两滴香油。”“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周淑芬声音发颤，“鸡蛋都留给你…”“我知道，

”赵明磊紧紧拥抱住母亲，“我都知道了。”第十一章初冬的早晨，

林雅在整理婆婆落下的外套时，一部老式智能手机从口袋里滑了出来。她本想放回去，

却不小心碰到了播放键。婴儿咯咯的笑声立刻充满了房间。那分明是小宝的声音，

但比现在稚嫩许多——应该是三四个月大时的笑声。林雅好奇地翻看手机，

发现里面存着几百条音频文件，

按日期排列得整整齐齐：「2023.4.7小宝第一次笑出声持续3秒」

「2023.5.12小宝叫”啊呜”可能是在学说话」

「2023.6.1小宝玩铃铛笑特别开心」

最早的记录甚至可以追溯到小宝刚满月的时候。林雅随意点开一条，

是她和赵明磊都不知道的片段——宝宝在睡梦中发出的细小鼾声，背景里还有极轻的哼唱，

是周淑芬的声音。“阿姨什么时候录的这些…”林雅喃喃自语，继续翻阅着手机相册。

里面几乎没有照片，

图——天气预报、育儿知识、婴儿辅食食谱…最后是一个名为”明磊小时候”的加密文件夹。

林雅试着输入了赵明磊的生日，密码错误；又试了试婆婆自己的生日，还是不对。

她犹豫了一下，输入了小宝的出生日期。文件夹打开了，

一次骑车、第一次游泳、第一次戴红领巾…每张照片边缘都能看到原先相册的痕迹——显然，

周淑芬是把旧相册一张张拍下来存在手机里，方便随时翻看。林雅的眼睛湿润了。

么婆婆总能在小宝哭闹时第一时间分辨出是饿了、困了还是尿了——那些她以为的”经验”，

其实是无数个日夜的倾听与记录。当晚，林雅把手机还给周淑芬时，轻声问：“阿姨，

您每天在门外站多久？

”周淑芬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我就是想多听听小宝的声音…”“以后直接进来吧，

”林雅握住婆婆的手，“这里也是您的家。

”周淑芬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怕打扰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您从来不是打扰。

”林雅认真地说，“我和明磊…我们都需要您。”那个周末，

赵明磊家多了把钥匙——是周淑芬的。

她还多了一个正式头衔：“首席育儿顾问”——林雅用烫金字体印了张聘书，

裱起来挂在客厅。然而好景不长，十二月中旬，赵明磊公司接了个大项目，连续加班两周后，

他的胃病又犯了。那天深夜，他疼得直冒冷汗，林雅急得团团转：“药呢？

上次买的胃药放哪了？”“抽屉里…”赵明磊虚弱地指着药箱，却发现常用的胃药已经吃完。

“我去买！”林雅抓起外套就要出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