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舒“坦白”自己不能生育后，家里的气氛就变得很微妙。

婆婆不再对她嘘寒问暖，整天拉着一张脸，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残次品。

周成也变得心事重重，回家越来越晚，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只说是公司加班。

林舒一概不问。

她表现得像一个沉浸在“不孕”悲伤中，对外界漠不关心的妻子。

她每天照常上班，下班，接女儿，做饭。

只是话越来越少。

这种压抑的沉默，让周成和婆婆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们开始频繁地在房间里说悄悄话。

林舒知道，他们在商量对策。

商量如何让她接受那个私生子。

这天，林舒正在厨房做饭，婆婆走了进来。

“小舒啊，你出来一下，我和你爸……哦不，我和周成有话跟你说。”

林舒关了火，擦了擦手，跟着她走到客厅。

周成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

茶几上，放着一沓照片。

林舒的目光扫过，心头一凛。

是那个叫周安的男孩的照片。

各种角度，各种场景，笑的，跑的，睡着的。

“这是什么？”林舒明知故问。

婆婆抢过话头，指着照片说：“小舒，你看这孩子，多可爱。”

“跟你说实话吧，这孩子，是周成一个远房表哥的。他那表哥表嫂前两年出车祸没了，就留下这么一个独苗，怪可怜的。”

编，继续编。

林舒看着婆婆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觉得无比滑稽。

远房表哥？

亏他们想得出来。

“所以呢？”林舒的语气很平淡。

周成接过了话。

“老婆，你看，我们家的情况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想……我想把这孩子接过来，当咱们自己的儿子养。”

他说得一脸诚恳。

“反正他也是姓周，以后就记在咱们名下，对外就说是我们领养的。这样，既全了我们想要个儿子的心愿，也算帮了我那可怜的表哥。”

他说完，紧张地看着林舒，等待她的反应。

婆婆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小舒，你就当发发善心！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好，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个聪明的！”

她拿起一张照片，几乎要怼到林舒的脸上。

“你再看看，这眉毛，这眼睛，跟周成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话一出口，婆婆自己都愣了一下。

周成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真是个神助攻。

林舒在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审视。

她的目光在照片和周成的脸之间来回移动。

“是吗？有那么像吗？”

她拿起一张照片，仔细地端详着。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周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巧合，巧合而已。”他干笑着解释。

“是吗？”林舒放下照片，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老公，你跟我说实话，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的眼神，清澈而锐利。

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谎言。

周成被她看得心虚，眼神开始飘忽。

“都……都说了是我表哥的。”

“哪个表哥？”林舒追问，“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就是……就是老家那边很远的一个亲戚，你不认识。”周成开始语无伦次。

林舒笑了。

那笑容，很冷。

“周成，我们是夫妻。你觉得，你编的这套说辞，我信吗？”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远房表哥’，一个急着让你传宗接代的妈。”

她每说一句，周成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们真当我是傻子吗？”

林舒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婆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敢出声。

周成看着林舒，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没想到，林舒会这么直接。

他以为，凭她温顺的性子，只要自己多哄一哄，再拿“不能生育”这件事拿捏她，她最终会妥协的。

他失算了。

“老婆，你……你听我解释……”周成慌了。

“好啊，我听你解释。”林舒重新坐下，双臂环胸，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周成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真相就在嘴边，可他不敢说。

他知道，一旦说出口，就是天崩地裂。

就在这时，婆婆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林舒面前。

“小舒！妈求你了！”

老太太抱着林舒的腿，开始嚎啕大哭。

“妈也是没办法啊！周家不能没有后啊！”

“那孩子……那孩子的确是周成的！是他在外面犯的错！”

“但他也是无辜的啊！他也是周家的骨肉啊！”

周成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他大概没想到，自己的亲妈会这么快就把他卖了。

林舒低头，看着脚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人，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让周成自己承认，很难。

但让他这个愚蠢又护犊子的妈来承认，却很容易。

只要稍加逼迫，她就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宝贝儿子和亲孙子，把一切都抖出来。

“所以，”林-舒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们今天演这一出，就是想让我承认这个私生子，把他接回家，当成自己的儿子养？”

“还要让我替你们瞒着所有人，假装他是我们‘领养’的？”

婆婆哭着点头：“小舒，只要你点头，以后这个家，你说了算！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当牛做马？

林舒笑了。

她猛地站起身，甩开了婆婆的手。

“你们做梦！”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而决绝。

“周成，你让我觉得恶心！”

她指着周成，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离婚！我们马上离婚！”

“不！我不同意！”周成也站了起来，大声反驳。

“不同意？”林舒冷笑，“你婚内出轨，还有了私生子，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我……我那只是一时糊涂！”周成试图辩解，“我对你和这个家是有感情的！”

“感情？”林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感情，就是一边抱着我，一边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