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街角的嘲讽深秋的寒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将这座城市的霓虹灯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沈砚蹲在废品站生锈的秤旁，雨水顺着他清瘦的轮廓滑落，浸湿了手中那沓画稿。

这些插画是他熬了无数个夜晚，用灵魂和热血绘制的作品，如今却只能按废纸论斤卖掉，

八毛钱一斤。“三十斤，二十四块。”废品站老板叼着烟，漫不经心地报出数字。

沈砚默默接过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展平，放入口袋最深处。

妹妹沈琳的心脏病手术费还差最后五万，他已经打了五份工，连续三个月每天只睡三小时，

却仍凑不齐这笔救命钱。“老板，还有这些。”他又从背包里取出几本厚厚的艺术书籍，

那是他大学时省吃俭用买的，如今也不得不卖掉。就在老板称重时，

一辆**版的白色宾利缓缓停在街角，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车门打开，

先是一把精致的黑色雨伞撑开，随后是一双细高跟鞋落地。

下来的女人穿着香奈儿最新款套装，妆容精致得像橱窗里的人偶——是苏清漪，

他三年前不告而别的前女友，如今是市值百亿的苏氏集团唯一继承人。

她身边跟着的男伴低声说着什么笑话，苏清漪嘴角勾起礼貌而疏离的微笑，目光扫过沈砚时，

却瞬间冷了下来，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沈砚？”她身边的助理林薇惊呼出声，“苏总，

这不是您大学时……”苏清漪抬手打断助理，声音淬着冰碴：“我当是谁，

原来是当年嫌我‘满身铜臭’，宁愿啃三天馒头也不肯花我一分钱的‘清高画家’。怎么，

现在为了几个钢镚，连废品站的活都接了？”沈砚攥紧手中的画稿，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妹妹病了，需要钱做手术。”“需要钱？”苏清漪轻笑起来，

眼神里满是讥诮，“当初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爱情不该被金钱玷污’？现在倒好，

为了钱把自己弄得像条丧家犬。”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手里那沓画稿上，语气陡然刻薄，

“这样吧，你跪下，把这沓‘废纸’吃了，我就给你五万。”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哄笑，

废品站老板搓着手想上前驱赶这个“影响生意”的穷酸画家。

沈砚想起妹妹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想起医生那句“再不手术就来不及了”，

最终缓缓屈下膝盖，雨水混着秋风，迷了他泛红的眼眶。“清漪，

我求你……”“别叫我清漪！”苏清漪猛地后退一步，嫌恶地掸了掸衣袖，

仿佛他是什么肮脏的东西，“沈砚，你真让我恶心。”她抬手，

将一沓崭新的钞票狠狠砸在他身上，纸币如落叶般散落进泥水里，“这是你‘跪’来的钱，

拿着滚，别脏了我的眼睛。”他看着泥水中的钞票，想起三年前她送他那枚尾戒时，

眼中闪烁的星光。那时她笑着说：“阿砚，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站在苏清漪身旁的赵氏集团公子赵成轩轻蔑地笑了笑，伸手搂住苏清漪的腰：“清漪，

跟这种底层人有什么好说的？拍卖会要开始了。”苏清漪最后瞥了沈砚一眼，

那眼神冷得像冰，转身离去前，她轻声对助理说：“查清楚他妹妹在哪家医院。

”沈砚没有听见这句话，他只是蹲在地上，开始一张张捡起那些沾满污泥的钞票。

2病房里的温暖市立医院心脏科的病房里，沈琳靠在床头，细长的手指在画板上轻轻移动。

虽然才十六岁，她的画作却已经显露出不凡的天赋。病房门被推开，沈砚走了进来，

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哥哥！”沈琳开心地放下画板，“你今天来得真早。

”沈砚走到床边，轻轻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今天工作结束得早。你看，

我带了你最爱吃的糯米鸡。”他悄悄将刚刚在废品站受辱的那一幕压在心底，

不让一丝阴霾影响妹妹的心情。这是他们兄妹相依为命的第十年，自从父母因车祸去世后，

沈砚就担起了照顾妹妹的责任。“医生说你最近情况稳定了很多。”沈砚打开饭盒，

香气立刻弥漫在整个病房，“下周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沈琳敏锐地注意到哥哥手上的细小伤口：“哥哥，你的手怎么了？”“没事，

画画时不小心划到的。”沈砚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拿起妹妹的画板，“这是新作品？真美。

”画上是他们童年住过的老房子，门前有一棵大榕树，那是父母还在时他们最快乐的地方。

“等我好了，我们回去看看好不好？”沈琳眼中闪着期待的光。“当然好。

”沈砚微笑着答应，心里却清楚那栋老房子早已被拆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档商业区。

护士林小雨推着药车走了进来：“沈先生，您来了。正好，主任想跟您谈谈沈琳手术费的事。

”沈砚的心沉了一下，安抚地拍拍妹妹的手，跟着林小雨走出病房。“还差五万。

”主治医生王主任推了推眼镜，“沈琳的情况不能再拖了，

心脏瓣膜置换术必须在一个月内进行，否则...”沈砚点头：“我明白，王主任。

钱的问题我会解决的，请一定为我妹妹准备手术。”离开医生办公室，沈砚靠在墙上，

深深吸了一口气。五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他已经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人，

卖掉了所有能卖的东西。手机震动起来，是他打工的餐厅经理打来的：“沈砚，

今晚你能来替班吗？小李请假了，双倍工资。”“我马上到。”沈砚毫不犹豫地答应。

回到病房，他抱歉地对妹妹说：“琳琳，哥哥今晚还要去工作，你早点休息。

”沈琳担忧地看着他：“哥哥，你别太累。”沈砚笑着摇头，为妹妹掖好被角，转身离开时，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3错位的旧时光走出医院，

沈砚没有立刻去餐厅，而是先回了他的出租屋——一间只有十平米的地下室。

房间里堆满了画作，大部分是未完成的作品。角落里的画架上盖着一块布，

他走过去轻轻掀开，那是一幅苏清漪的肖像画，画中的她穿着简单的白裙子，

笑容灿烂如阳光。这是他们刚认识时他为她画的，那时她还是个会为路边野花驻足的女孩，

而不是如今这个用钱羞辱他的苏氏集团继承人。他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深秋，

苏清漪红着眼眶找到他的出租屋，塞给他一张银行卡。“阿砚，我爸**我出国深造，

实际上是安排我与赵氏集团的公子联姻。你先拿着这钱，等我回来...”那时的她，

眼尾泛红，声音哽咽，“我知道你骄傲，所以这是我**攒的钱，不是苏家的，

你放心用...”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啊，对了，他冷冷地推开她的手：“清漪，

我沈砚就算穷死，也不会要你一分钱。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别再来了。”后来，

苏清漪真的出国了，他却在她走后的第三个月，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里面是她和赵成轩在高级餐厅相谈甚欢的照片。第二天，

他在社交平台看到她“自愿接受家族安排”的动态，配文刺眼——“原来门当户对，

才是爱情最好的模样”。他的心在那一刻碎成齑粉。在她回国试图解释时，

他冷冷地切断了所有联系：“苏清漪，你想要的富贵生活，我给不了，也不屑给。

从此山水不相逢，各自安好。”直到今天，看着她离去时决绝的背影，他才隐约明白，

或许当年的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沈砚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银质尾戒。这是苏清漪送他的第一份礼物，内壁刻着极小的字：“阿砚，

岁岁平安。”他苦笑，如今他连“岁岁”都成了奢望。手机再次响起，

是餐厅经理催促的电话。沈砚小心地收起戒指，换上工作服，准备开始今晚的第五份工作。

4餐厅的羞辱“蓝调”餐厅是本市最顶级的高档餐厅之一，沈砚在这里做侍应生。

他换上整洁的制服，将所有的情绪压在心底，露出专业的微笑。“沈砚，

VIP包厢的客人点名要你服务。”领班走过来，表情有些奇怪，“是苏氏集团的苏总。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但还是点头：“好的。”推开VIP包厢的门，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的苏清漪，她身边是赵成轩和几个商业伙伴。

苏清漪今天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裙，衬得她肤白如雪，气质高贵。“哟，

这不是我们的大画家吗？”赵成轩率先开口，语气满是嘲讽，“怎么，在这里体验生活？

”沈砚没有回应，只是恭敬地递上菜单：“各位晚上好，这是我们的菜单。

”苏清漪没有接菜单，而是冷冷地看着他：“听说这里的红酒很不错，你有什么推荐？

”沈砚凭着记忆推荐了几款红酒，苏清漪却一一否定：“就这些平庸的货色？

看来你们餐厅的档次也不过如此。”赵成轩和其他人哄笑起来。沈砚握紧了手中的点菜本，

指节发白。“这样吧，”苏清漪突然说，“你把你们酒窖里最贵的红酒拿来，如果合我口味，

我就买十箱。如果不合...”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恶意，“你就当着大家的面，

承认你是个没品味的废物。”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沈砚。

最贵的红酒要三万一瓶，十箱就是三十六万，这对餐厅来说是一笔大单。

沈砚深吸一口气：“请稍等。”他来到酒窖，仔细挑选了一瓶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

这是餐厅的镇店之宝，价值五万八千元。当他小心翼翼地将酒拿回包厢时，

苏清漪只是瞥了一眼，就冷笑起来。“这种廉价货也敢拿出来？”她站起身，拿起酒瓶，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将红酒泼在了沈砚脸上，“我说了，你不配！

”红色的液体顺着沈砚的发梢滴落，染红了他洁白的衬衫。周围传来窃笑声，

赵成轩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沈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屈辱。

“苏总满意了吗？”他平静地问，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苏清漪看着他被红酒浸湿的狼狈模样，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又被冰冷覆盖：“滚吧，看见你就恶心。”沈砚鞠躬，

转身离开包厢。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听见苏清漪对其他人说：“继续点菜吧，

别让一个服务生坏了兴致。”那晚，沈砚被经理训斥了一顿，扣除了当月全部奖金。

但他没有辩解，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下班后，他独自走在寒冷的街道上，

雨水混合着脸上的红酒，滴落在地上，像是血泪。5生命的暗礁沈砚疲惫地回到医院时，

已经是凌晨两点。他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却发现沈琳并没有睡，而是靠在床头，脸色苍白。

“琳琳，你怎么还没睡？”他急忙走到床边。沈琳虚弱地笑了笑：“胸口有点闷，睡不着。

”她注意到哥哥身上已经干涸的红酒渍，“哥哥，你身上怎么了？”沈砚低头看了一眼，

轻描淡写地说：“哦，工作时不小心打翻了一瓶红酒。没事，洗洗就掉了。

”他帮妹妹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正准备去叫护士，沈琳却拉住了他的手：“哥哥，

你别太辛苦了。我知道我的手术费很贵，如果...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不做了。

”“胡说！”沈砚难得对妹妹严厉起来，“手术一定要做，钱的问题哥哥会解决，

你不用担心。”安抚妹妹睡下后，沈砚找到值班护士林小雨。林小雨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一直很照顾沈琳。“沈先生，你来得正好。”林小雨表情严肃，“沈琳今晚情况不太稳定，

王主任说手术必须提前，下周一就要进行。”沈砚的心猛地一沉：“下周一？

可是手术费...”“还差多少？”“五万。”林小雨同情地看着他：“我可以借你一些，

虽然不多...”沈砚感激地摇头：“不用了，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我会想办法的。

”第二天，沈砚来到王主任办公室，想请求宽限几天。

王主任却告诉他一个意外的消息：“沈先生，有人为沈琳设立了医疗基金，

已经注入了足够的资金，不仅包括手术费，还有后期的康复费用。”沈砚愣住了：“是谁？

”“对方要求匿名。”王主任推过来一份文件，“你只需要签字，手术就可以如期进行。

”沈砚仔细阅读文件，发现这是一份非常专业的医疗基金协议，

资助方一栏只写着一个“S”字母。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不敢确定。签完字，

他走出办公室，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清漪的助理林薇。林薇看到他，

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快步离开。果然是她。沈砚心中五味杂陈，

不明白苏清漪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那么恨他，为何又要帮助他的妹妹？

他追了上去：“林助理，请等一下。”林薇停下脚步，表情有些尴尬：“沈先生，好巧。

”“不是巧合，对吗？”沈砚直视着她的眼睛，“是苏清漪让你来的？”林薇犹豫了一下，

点了点头：“苏总吩咐我处理沈琳**的医疗费用，但她不希望你知道。

请你...请你假装不知情。”“为什么？”沈砚不解，“她既然那么恨我，

为什么还要帮我？”林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沈先生，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

苏总她...”她突然停住，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再说了。

”看着林薇匆忙离去的背影，沈砚心中的疑惑更深了。6天台的真情沈琳的手术很成功。

看着她从手术室被推出来，脸色虽然苍白但呼吸平稳，沈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守在重症监护室外，一夜未眠。第二天清晨，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出现了。

苏清漪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色套装，手中捧着鲜花，站在走廊尽头。沈砚起身向她走去。

“谢谢你。”他真诚地说，“虽然你要求匿名，但我知道是你支付了琳琳的手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