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笑,笑忘刀
作者:鱼三条
主角:谢十三阿衍沈素心
类别:言情
状态:已完结
更新:2025-11-17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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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一笑,笑忘刀》是一部奇幻魔法类的现代言情小说,由鱼三条精心创作。故事主要围绕着谢十三阿衍沈素心展开,一个意外的时空传送将其带到了异世界,成为了光明势力与黑暗势力之间的关键人物。谢十三阿衍沈素心必须学会掌握自己的魔法能力,并找到通往回归现实世界的方法。伸出左手——那只刚刚抹去脸上血污、指缝里可能还残留着血痂的手,探进洞里,极其笨拙地,将那湿漉漉、软绵绵的襁褓捞了出来,胡……充满了神秘和魔法的氛围,将带领读者探索一个令人惊叹的奇幻世界。

章节预览

1江湖上人人皆知,「血手人屠」谢十三七日屠尽仇家满门三十六口,连看门狗都没放过。

可他们不知道,那夜他剑尖滴着血,却在尸堆里捡到一个咯咯笑的婴儿。十年后,

魔教少主牵着我的袖角软软喊「师父」。我擦着刀轻笑:「乖,今天教你怎么砍头不掉血。」

——他学得很快,快得让我心惊。直到我那失踪多年的白月光突然找上门,

颤抖指着他:「你可知他是……」---七月十五,中元鬼节。雨下得邪性,不是淅淅沥沥,

而是瓢泼般往下砸,带着一股子铁锈和泥土搅和在一起的腥气。

风在乌衣堡高耸的石墙间穿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像无数冤魂挤在门外哭嚎。堡内,

早已没了哭嚎。血水混着雨水,在青石板上肆意横流,漫过一双双圆睁的、失了神采的眼睛,

漫过残肢断臂,汇成一道道淡红色的小溪,流向地势低洼处,在那里积起一滩粘稠的暗红。

谢十三就站在这片暗红中央。他手里的那柄“血饮刀”,窄而长,

此刻正顺着刀尖往下淌着血珠子,一滴,两滴,砸进脚下那滩血洼里,

漾开一圈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他身上那件玄色劲装,早已被血和雨浸得透湿,颜色深得发黑,

紧紧贴着肌理,勾勒出精悍而疲惫的线条。三十六口。乌衣堡冯家,上至堡主冯老鬼,

下至马厩里那两个还没来得及跑出院子的小厮,都躺在这儿了。哦,

还有那条据说能生撕虎豹的西域獒犬,此刻也倒在门廊下,喉咙被利落地划开,

庞大的身躯微微抽搐,发出最后的、嗬嗬的倒气声。空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顶得人脑门子发胀。谢十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吸入肺腑,再吐出时,

那股一直绷在胸口、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的灼热戾气,似乎终于散了些。他抬手,

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抹了把脸,雨水混着不知是谁的血,从下颌线滑落。仇,算是报了。

可心里头,却空落落的,像被这大雨掏了个干净,只剩下湿冷和麻木。他转身,

准备离开这片人间炼狱。靴子踩在血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黏腻声响。

就在他即将踏出那片主院时,一丝极细微、极不合时宜的声响,钻进了耳朵。不是风雨声,

不是垂死的喘息,也不是木材燃烧的噼啪。是……笑声?谢十三脚步猛地顿住,

握刀的手紧了紧,骨节泛出青白。他霍然转头,

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向声音来处——院角那座垒砌考究的假山。假山一侧,

有个不起眼的洞口,像是用来排水或是喂养些小兽的,平日里多半被藤蔓遮掩,

此刻被风雨打烂了半边,露出黑黝黝的入口。那咯咯的笑声,就是从那洞里飘出来的,

带着婴儿特有的、无忧无虑的甜软。在这尸山血海之地,这笑声诡异得让人脊背发凉。

谢十三瞳孔缩了缩。冯家满门,连条狗都没剩下,哪里来的婴儿?莫非是……漏了一个?

杀意瞬间重新凝聚,比雨水更冷,浸透四肢百骸。他一步步走过去,血饮刀微微抬起,

刀身上的血水被雨水冲刷,流得更急。他停在洞口,弯腰,

用刀尖挑开垂落的、湿漉漉的藤蔓残骸。洞里很暗,借着远处偶尔亮起的惨白闪电,

他看清了。那是个襁褓。锦缎的料子,即便在黑暗里也泛着隐约的光泽,

此刻却沾满了污泥和不知是什么的污渍。襁褓里,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露在外面,

约莫才几个月大,乌溜溜的眼珠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正定定地看着他。那小嘴咧着,

露出光秃秃的牙床,方才那咯咯的笑声,正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婴儿看见他,非但不怕,

反而笑得更加欢畅,两只白**嫩的小手从襁褓里挣出来,朝着他所在的方向,

胡乱地挥舞着,像是在邀请。谢十三的刀,停在半空。他看着那婴儿,

看着那双清澈得不见一丝杂质的眼睛,看着那纯粹得刺眼的笑容。这笑容,

与他身后那片血腥地狱,与他满手的黏腻,与他刀尖滴落的血珠,

形成了最荒谬、最残酷的对比。冯老鬼的孙子?外孙?还是哪个仆役留下的孽种?

都不重要了。斩草,需除根。江湖规矩,他懂。放过一个,后患无穷。他谢十三能活到今天,

靠的就是这份狠绝和不留后患。他手腕微沉,刀尖对准了那挥舞的小手。婴儿依旧在笑,

小手挥动着,忽然碰到了冰冷的、尚带着余温血气的刀锋。那小小的手指,

竟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抓住了刀尖附近无锋的刀身。柔软的,温热的触感,透过冰冷的金属,

一丝丝传递到谢十三握刀的手指上。他整个人僵在那里。风雨声似乎在这一刻远去,

天地间只剩下那咯咯的笑声,和指尖那一点微弱却执拗的暖意。许久,也许只是一瞬。

谢十三猛地抽回了刀。婴儿手里一空,愣了一下,小嘴撇了撇,似乎要哭,

但随即又被他脸上流淌的雨水吸引了注意,再次咯咯地笑起来。谢十三盯着那婴儿,

眼神复杂得如同这漫天风雨。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温度,

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嘲弄。他俯下身,

伸出左手——那只刚刚抹去脸上血污、指缝里可能还残留着血痂的手,探进洞里,

极其笨拙地,将那湿漉漉、软绵绵的襁褓捞了出来,胡乱夹在臂弯里。

婴儿被他这粗鲁的动作弄得有些不舒服,扭动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新的环境吸引,

睁大眼睛看着周围流淌的血水和横陈的尸首,竟也没有哭闹。谢十三不再看身后一眼,

夹着这意外的“战利品”,踩着满地的狼藉,深一脚浅一脚地,

走进了堡外无边无际的雨幕之中。雨水冲刷着他,也冲刷着臂弯里那个小小的婴儿,

试图洗去一些血腥,却不知能否洗去那已刻入骨血的恩怨,与这突如其来、沉重无比的牵绊。

血手人屠谢十三,从此身边多了一个活物。一个在那血夜尸堆中,唯一发出笑声的活物。

2十年,弹指一挥间。曾经的乌衣堡早已沦为野草蔓生的废墟,

那场血腥的屠杀也渐渐被江湖上新的恩怨情仇所覆盖,只在某些深夜的酒馆里,

偶尔被一些**湖提起,伴随着对“血手人屠”谢十三既恐惧又鄙夷的唏嘘。

谢十三早已不在江湖上走动。他带着那个从尸堆里捡来的孩子,

隐居在蜀地边缘一座云雾缭绕的深山里。山居清寂,隔绝了尘世的喧嚣,

也隔绝了过往的血色。孩子被他取名为“阿衍”,取“衍生”、“延续”之意,

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宿命感。小院依山傍水,几间竹屋,一圈篱笆。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

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院中,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正在练功。他穿着朴素的葛布短衫,

身形还有些单薄,但动作间已显露出惊人的敏捷与协调。眉眼继承了生母的精致,

却又糅合了谢十三刀锋般的锐利,尤其那双眼睛,黑得像最深的夜,

看人时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此刻,他正按照谢十三所教,演练一套最基础的步法,

腾挪转移,一丝不苟。谢十三靠在竹屋的门框上,手里拿着一块麂皮,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的血饮刀。十年的时光在他脸上刻下了更深的痕迹,鬓角已见微霜,

眼神中的戾气被山间的云雾磨去了不少,沉淀为一种深潭般的幽邃。只是当他看向阿衍时,

那幽邃深处,偶尔会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阿衍收势,气息平稳,

额角连汗珠也无。他走到谢十三身边,仰起脸,声音还带着孩童的软糯,

语气却异常认真:“师父,您昨天说,今天要教我新的。”谢十三垂下眼睑,

看着臂弯里被擦得寒光凛冽的血饮刀,刀身映出他自己模糊的面容,

和阿衍那双清澈专注的眼睛。他扯了扯嘴角,那是一个近乎于笑的表情,却没什么暖意。

“嗯。”他应了一声,将刀递过去,“拿着。”阿衍伸出双手,

稳稳地接过对他来说略显沉重的血饮刀。那双用来读书写字、采摘草药的**小手,

握住冰冷刀柄时,却没有丝毫颤抖。谢十三走到院中一棵碗口粗的毛竹前,

随手从旁边捡起一根枯枝。“看好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砍头,

不难。难的是,如何一刀下去,颈断,而血不喷溅。”他用枯枝指着毛竹的某处节疤,

“关键在于角度、速度,以及刀刃切入的瞬间,对血管断口的压制。”他一边说,

一边用枯枝比划着,讲解着发力技巧、切入点位,

甚至包括了如何利用对方肌肉骨骼的细微变化,来达到最佳效果。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讲解如何劈柴,内容却血腥得令人齿冷。阿衍听得极其认真,

黑眸一瞬不瞬,将谢十三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刻入脑海。“你来试试。

”谢十三退开一步,示意阿衍用刀。阿衍双手握刀,走到那棵毛竹前。他深吸一口气,

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周身那股孩童的软糯气息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杀戮技巧的专注。挥刀!没有多余的花哨,

只有谢十三教导的、最简洁高效的一击。血饮刀的寒光一闪而过。“咔嚓”一声轻响,

那棵毛竹应声而断,断口平滑如镜。竹身倒下,竹腔内储存的少许雨水顺着断面缓缓流出,

并未有丝毫“喷溅”之态。谢十三看着那断口,

又看看收刀而立、气息只是略微急促了一下的阿衍,心头猛地一沉。太快了。

这孩子学得太快了。快得不仅仅是招式身法,更是那种对“杀戮”本身的理解和适应。

仿佛他天生就是为了握住这把刀,为了施展这些技巧而生的。这远超一个普通十岁孩童,

甚至远超许多江湖老手的心性与悟性。这种近乎妖孽的资质,让谢十三在偶尔的欣慰之余,

更多的时候,是感到一种隐隐的心惊。他亲手磨砺出了一把绝世凶刃的雏形,

却不知这凶刃最终会指向何方。他走上前,从阿衍手中拿回血饮刀,动作有些粗鲁。“还行。

”他淡淡评价,掩去了眼底的波澜,“去把《药草纲目》今日该背的章节背熟,晚课我检查。

”阿衍乖巧地点头,脸上重新挂上那种依赖的、软软的神情,

仿佛刚才那个挥刀断竹的冷峻少年只是幻觉。“是,师父。”他转身走向书房,

小小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单薄而顺从。谢十三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刀。这十年,

他倾囊相授,既是师父,也近乎于父。他教他武功,教他识字,教他辨识草药毒物,

也……有意无意地,将他与那个血色的夜晚,与他的身世,彻底隔绝。

阿衍只知道自己是师父捡来的孤儿,至于从哪里捡来,为何捡来,他一无所知。谢十三以为,

这深山岁月,足以埋葬一切。直到那天下午。山间的雾气重新聚拢,天色有些阴沉。

谢十三正在后院整理晾晒的药材,忽然,他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

目光如电射向篱笆院墙之外。有人来了。而且,是个高手。气息绵长,脚步轻盈,

正迅速接近这里。他隐居此地十年,从未有访客。是仇家?

还是……他悄无声息地放下手中的草药,血饮刀已然握在手中,身影一闪,

已如鬼魅般掠至前院。几乎是同时,篱笆门外,一个身影显现出来。那是一个女子。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风尘仆仆,发髻有些散乱,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

却依然难掩其清丽容颜。只是那双原本应似秋水含情的眸子,

此刻却盈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恐惧,以及一种深切的悲痛。她的目光,

越过高戒备的谢十三,死死地盯住了刚刚闻声从书房里走出来的阿衍。

阿衍有些茫然地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又看看浑身紧绷、杀气隐现的师父,

下意识地往谢十三身后缩了缩。那女子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抬手指着阿衍,

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变得尖利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谢十三!

你……你可知他是……他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后面的话太过沉重,

足以压垮她的神魂。山风穿过竹林,带来湿冷的寒意,吹动了女子道袍的衣角,

也吹动了谢十三鬓边的散发。他握着刀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心中那根绷了十年的弦,在这一刻,被这女子颤抖的手指和未尽的话语,骤然拉紧,

发出了濒临断裂的嗡鸣。他看着她,

这个他曾寻觅多年、最终以为早已香消玉殒的……白月光,沈素心。她回来了。

却是在这样一个时刻,带着这样一个,似乎能摧毁一切的问题。

谢十三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阿衍,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沈素心脸上,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他是什么?”3沈素心的指尖抖得厉害,

像是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她的目光越过谢十三的肩膀,死死钉在阿衍身上,

那眼神里翻涌着太多东西——惊骇、痛楚、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谢十三看不懂的,

近乎绝望的哀恸。“他是什么?”谢十三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沉,像压着千钧巨石。

他握着血饮刀的手稳如磐石,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冰冷的刀柄几乎要被他手心的汗浸湿。

他不能回头,不敢看阿衍此刻的表情。阿衍似乎被这凝滞而诡异的气氛吓住了,

小手悄悄抓住了谢十三身后的衣摆,攥得紧紧的。沈素心嘴唇翕动,那几个字仿佛有千钧重,

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他是……他是冯老鬼的……亲孙!

是乌衣堡……唯一……唯一的血脉!”轰——!仿佛一道惊雷在谢十三脑海中炸开。乌衣堡。

冯老鬼。亲孙。这几个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魂上。

他眼前似乎又弥漫起十年前那场瓢泼大雨,那冲鼻的血腥气,那满地的尸首……还有,

假山洞里,那个对着他刀锋咯咯笑的婴儿。他捡回来的,倾尽十年心血抚养教导的,

竟是冯家最后的根苗?是他谢十三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后?荒谬!何其荒谬!

一股暴戾的杀气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腾起,手中的血饮刀发出细微的嗡鸣,

似乎在渴望着饮血。他猛地转头,目光第一次,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审视,看向身后的孩子。

阿衍被他眼中从未有过的骇人光芒吓得后退了半步,小脸瞬间煞白,抓着衣摆的手松开了,

不知所措地看着他,黑葡萄似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满是惊惧和茫然。“师……师父?

”这一声“师父”,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入谢十三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将那翻腾的杀意戳破了一个口子。十年。三千多个日夜。是他亲手给他换的尿布,

是他半夜起来给他喂米汤,是他教他说的第一个字,走的第二步路。

是他看着他从小小一团长成如今这般模样,会在练功后给他擦汗,会在生病时守在他床边,

会在雷雨夜被他软软地抱着胳膊才能安睡……这十年,

阿衍早已不仅仅是一个“捡来的孩子”。他是他荒芜生命里意外长出的一株幼苗,

是他血腥过往中唯一一点干净的念想。可现在,有人告诉他,这株幼苗,

根植于他最深仇大恨的血肉之上。“不……不可能……”谢十三的声音干涩沙哑,

他死死盯着沈素心,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谎言的痕迹,“你如何知道?

你当年……你当年不是……”你当年不是已经死了吗?死在那场波及你师门的祸事里,

让我寻遍天涯也无踪。沈素心惨然一笑,泪水终于决堤,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我没死……我被师门长辈所救,却也重伤失忆,流落在外多年……直到半年前,

才渐渐想起前事……”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眼神却依旧痛楚:“我想起……想起我曾受冯家夫人所托,在她临产前为她诊过脉,

推算过产期……那孩子左耳后,有一粒小小的、朱砂色的痣……”谢十三身体猛地一僵。

他当然知道。阿衍左耳后,确实有那么一粒小痣,颜色鲜亮,他曾玩笑说像是点了颗胭脂。

沈素心看着他骤变的脸色,便知自己所言不虚,她凄声道:“十三……那夜之后,

我悄悄回去过乌衣堡……我想找你,却只看到一片废墟……我在那假山附近,

发现了这个……”她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纯金打造的长命锁,

做工精致,上面刻着祥云百福的图案,锁片背后,清晰地刻着一个“冯”字。

长命锁上沾着早已干涸发黑的泥土痕迹。

“这是在假山洞口的泥土里找到的……想必是挣扎或是你带走他时,

从襁褓里掉落的……”沈素心的声音带着哭腔,“十三,他真是冯家的孩子啊!”证据确凿。

由不得他不信。谢十三缓缓转过头,再次看向阿衍。

孩子被他脸上那种混杂着杀意、痛苦和某种巨大挣扎的扭曲表情吓得浑身发抖,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却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只是用那双盈满水汽、写满恐惧和依赖的眼睛望着他。这双眼睛,

和十年前假山洞里那双咯咯笑着望着他的眼睛,渐渐重合。血饮刀在他手中鸣响得愈发急促。

杀了他。斩草除根。江湖铁律。冯家满门皆死于你手,留下他,便是留下无穷后患。

他如今学了你一身本事,将来知晓真相,必是你索命的阎罗!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疯狂叫嚣。

可另一个声音,微弱却固执地响着:他是阿衍,是那个会软软喊你师父,

会在你疲惫时给你捶背,会把你给的每一颗糖都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孩子……他是仇人之孙。

他也是你养了十年的徒儿。谢十三的呼吸变得粗重,胸膛剧烈起伏。他握着刀的手,

青筋暴起,那刀尖微微抬起,对准了阿衍的方向,却又在下一刻,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阿衍看着那指向自己的、闪着寒光的刀尖,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是害怕,

更像是某种被最亲近之人背叛的委屈和绝望。“师父……你不要阿衍了吗……”这一声哭问,

像最后一股力量,狠狠撞在谢十三心上。他猛地闭紧了眼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半晌。

“当啷”一声脆响。血饮刀从他手中滑落,掉在院子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清鸣,

滚到了一边。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再睁开眼时,

眼中的疯狂杀意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一片空茫。他没有看沈素心,

也没有再看哭泣的阿衍,只是转过身,步履有些踉跄地走向自己的竹屋。“滚。

”他对着沈素心,也像是对着这荒唐的命运,嘶哑地吐出一个字。

沈素心看着他瞬间佝偻了几分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仍在抽泣的阿衍,含着泪,转身踉跄着消失在山道弥漫的雾气中。院子里,

只剩下阿衍压抑的哭声,和那柄躺在地上、反射着阴冷天光的血饮刀。竹屋的门,

在谢十三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也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4门合上了。

那一声不算响,却像惊雷劈开了院子里的空气。阿衍的哭声戛然而止,

变成一种被掐住喉咙般的、小小的抽噎。他茫然地看着那扇紧闭的竹门,

又看看地上那柄冷冰冰的刀,最后看向空无一人的山道方向。那个女人不见了,

师父也不要他了。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从他脚边溜过。他慢慢走过去,蹲下身,

伸出小手,想去碰碰那柄师父从不离身的血饮刀。指尖在快要触到冰冷的刀身时,

又猛地缩了回来。他记得师父擦刀时的专注眼神,记得师父握刀时手背上突起的青筋。这刀,

是凶器。师父说过。可现在,师父把它扔了。是因为他吗?因为那个女人说的话?冯家?

乌衣堡?那是什么?亲孙……又是什么意思?脑子里乱糟糟的,

像塞了一团被雨水打湿的麻线。他只知道,师父刚才看他的眼神,好可怕。

像要把他吃了一样。可师父最后,又把刀扔了。他抱着膝盖,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坐下来,

就坐在那柄刀的旁边。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眼睛还红着,呆呆地看着竹门,

等着它再次打开。---竹门内。没有点灯。光线从竹篾的缝隙里透进来,

切割出几条昏黄的光带,浮尘在光带里缓慢地翻滚。谢十三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外面细微的抽噎声,衣料摩擦青石的声音,都清晰地传进来。他知道那孩子就坐在外面,

像过去无数次等他回家一样。家?这竹屋,这山头,算家吗?他抬手,

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前光影晃动,一会儿是十年前尸山血海里那咯咯的笑脸,

一会儿是阿衍练功时认真的小脸,一会儿又是沈素心那张布满泪痕和惊惧的脸。

“亲孙……冯家……”这几个字像毒蛇,盘踞在他脑海里,嘶嘶地吐着信子。仇恨是旧的,

早已冷却凝固,像地底深处的岩石。可这十年……这十年是温的,是活的,

是阿衍夜里踢掉的被子,是他生病时额头的汗,是他学会新招式时亮晶晶的眼睛。

岩石被这十年的温度捂着,此刻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龟裂声。他该怎么做?

拎起门口的刀,完成十年前未尽的“斩草除根”?手臂沉得像灌了铅。打开门,像过去一样,

摸摸那孩子的头,说“没事了,师父在”?喉咙里像堵着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

沈素心……她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回来?带着这足以摧毁一切的真相。

她眼里的痛楚和恐惧是真的。她在怕什么?怕他杀了这孩子?

还是怕这孩子将来知道真相后……谢十三猛地闭上眼,不敢再想下去。院子里,

阿衍似乎坐累了,小小的身子歪了歪,靠在了门板上。隔着薄薄的门板,

能感觉到那一点点依靠过来的重量和温度。谢十三身体僵硬,没有动。时间一点点流逝,

山里的雾气似乎更浓了,从门缝里、窗隙里丝丝缕缕地渗进来,带着深秋的寒。

不知过了多久,门板后面那点细微的动静也消失了,只剩下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那孩子,

竟是靠着门睡着了。谢十三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冰冷的地上,

像一尊失去魂魄的泥塑。血饮刀还躺在院子的青石板上,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水汽。天,

快黑了。屋内外,一门之隔。一个在黑暗中睁着眼,往事如潮水般拍打着理智的堤岸。

一个在寒露中蜷缩着睡去,梦里或许还有师父温和的教导,

全然不知命运刚刚在他头顶悬上了一柄利剑,摇摇欲坠。山风穿过竹林,呜咽着,

带走白日的最后一丝暖意。5天彻底黑透了。山里的黑,是浓墨泼出来的,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风声,还有不知名虫豸的唧唧。谢十三还坐在门后,像块被遗忘的石头。

外头阿衍的呼吸声绵长,睡得沉了。孩子就是这样,天塌下来,哭累了,也能睡着。

可他睡不着。脑子里不是恨,不是杀意,是一片空。空得发慌。

空得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汩汩的,像暗河。他忽然动了。不是去开门,

而是像鬼影一样,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老旧的竹窗推开一条缝,冰冷的夜风灌进来,

让他打了个寒噤。院子里,阿衍蜷在门边,小脑袋靠着门板,睡得正熟。

月光偶尔从云缝里漏下来一点,照见他脸上未干的泪痕,亮晶晶的。谢十三的目光,

越过孩子,落在不远处那柄血饮刀上。刀躺在青石上,蒙着夜露,泛着幽冷的光。一个念头,

毫无征兆,野草般疯长出来。如果他不是冯家的种呢?沈素心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十年了,

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时候来?那长命锁,不能是捡的?不能是伪造的?耳后的痣?

天下有痣的孩子多了去了!对,一定是这样。她在骗他。她恨他?还是有什么别的图谋?

这念头一起,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心底那潭死水,突然就沸腾起来,

咕嘟咕嘟冒着偏执的气泡。他需要证据。证明阿衍清白的证据。怎么证明?滴血认亲?

冯家死绝了,他跟谁认?不,还有别的办法。人会说谎,但尸体不会。骨头不会。

谢十三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他想起乌衣堡后山,那个不起眼的家族坟场。冯老鬼,

还有他那些直系的儿孙,应该都埋在那里。挖坟。开棺。验骨。看看阿衍的骨头,

是不是真的流着冯家的血!江湖上不是没有这种邪门的法子,虽然玄乎,但总比空想强!

他被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攫住了。这比拎起刀砍人**多了,

带着一种亵渎的、打破一切的**。他不再犹豫。像一道影子,他滑出窗户,落地无声。

甚至没看门口睡着的阿衍一眼,径直掠向院外,身影很快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阿衍是被冻醒的。山里后半夜,露水重,寒气像针一样往骨头缝里钻。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是睡在门外,师父的门还关着。“师父?”他小声喊了一句,

带着睡意和不确定。没人应。他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

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师父不在。那柄血饮刀,也不见了。阿衍心里一下子慌了。

师父从来没把他一个人扔在外面过,尤其是在晚上。他去哪儿了?是因为白天那个女人吗?

是因为那些他听不懂的话吗?师父……不要他了?巨大的恐惧攥住了他小小的胸膛。

他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黑漆漆的山里。得去找师父!这个念头压倒了一切。他甚至忘了害怕,

忘了寒冷,凭着直觉和一点点微弱的、可能是师父留下的气息痕迹,

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进了山林。他不知道方向,只知道往前跑,树枝刮破了衣服,划伤了脸,

他也顾不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师父。---乌衣堡后山。荒草长得比人还高,

夜枭在枯树上发出凄厉的叫声。一座座坟包在月光下像沉默的巨兽。

谢十三站在其中一座最大的坟茔前,墓碑上刻着冯老鬼的名字。

他手里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铁锹,眼神狂热,动作却异常冷静。他开始挖土。

泥土的腥气混杂着腐朽的味道,在夜风里弥漫。铁锹撞击石块,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一铲,又一铲。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挖开它,看看!

真相就在下面!不知过了多久,铁锹碰到了硬物,是棺材盖。他扔开铁锹,

直接用手指扣住棺盖边缘,运起内力,猛地一掀!“咔嚓!

”腐朽的棺木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一股难以形容的、积攒了十年的恶臭扑面而来。

谢十三却恍若未闻,他死死盯着棺材里那具早已化作白骨的尸身。就是现在!验证!

他需要阿衍的血,或者……一点骨头?他有些混乱地想着,伸手就想去触碰那白骨。

就在这时——“师父!”一个带着哭腔的、嘶哑的童音,突兀地在死寂的坟地里炸开。

谢十三动作猛地僵住,霍然回头。只见坟地边缘,阿衍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脸色煞白,

浑身沾满泥土草屑,正惊恐万分地看着他,看着被他掘开的坟墓,

看着那暴露在月光下的森森白骨。孩子显然是一路追着他残留的痕迹跟来的,

此刻被眼前这骇人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师……师父……你在……做什么?

”阿衍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是因为委屈,

而是因为纯粹的、面对未知邪恶的恐惧。谢十三看着他,看着孩子眼里那纯粹的惊骇,

再看看自己沾满泥污的手和身后被掘开的坟墓。他狂热的大脑,像被泼了一盆冰水,

瞬间冷却。他在做什么?他当着这孩子的面,掘了他“可能”的祖父的坟?

一股巨大的、迟来的荒谬感和自我厌恶,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月光凄冷,照着新翻的泥土,照着白骨,照着一大一小两个僵立的身影。一个满手污秽,

站在坟坑边。一个满面泪痕,站在荒草间。空气里,只剩下风穿过墓碑的呜咽,

和阿衍压抑不住的、恐惧的抽泣。6坟地的风,带着尸骨的寒气,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阿衍站在那儿,小小的身子抖得像风里最后一片叶子。他看着师父,

那个他十年来看作山、看作天的人,此刻站在一个被掘开的坟墓前,满手泥污,

身后是黑洞洞的棺木和森然的白骨。师父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混乱和……疯狂。

“师……师父……”阿衍又唤了一声,声音微弱,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盼着师父能给他一个解释,哪怕是一个骗他的理由。谢十三看着阿衍眼中的惊惧,

那惊惧像一面镜子,照出他自己此刻的狰狞与不堪。自我厌恶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

他猛地别开脸,不敢再看。可这一转头,视线又落回了那具被他粗暴掀开的棺木上。

冯老鬼的白骨静静地躺着,空空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证据!他还没有得到证据!

那个偏执的念头,像跗骨之蛆,再次啃噬着他的理智。只要验证了,

只要证明阿衍不是冯家的种,一切就都解决了!他就可以……就可以继续当他的师父,

这十年的光阴就不会是个笑话!他需要骨头,一点骨头,

或者……他的目光猛地钉在阿衍身上,那眼神,不再是看徒儿,更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一件亟待验证真伪的物品。阿衍被这目光吓得后退一步,脚下被荒草一绊,跌坐在地。

谢十三一步步走过去,脚步踩在松软的新土和碎草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坟地里,

如同催命的鼓点。他蹲下身,血饮刀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手里,刀尖在稀薄的月光下,

闪着一点寒芒。“师父……你要做什么……”阿衍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脚并用地往后挪,

泥土沾满了他的裤子和手。“别动。”谢十三的声音嘶哑,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催眠的力度。他伸出手,不是去扶他,

而是粗暴地抓住了阿衍细瘦的胳膊,力道大得让阿衍痛呼出声。

“就一下……很快……”谢十三喃喃着,眼神空洞地盯着阿衍的耳朵后面,

盯着那颗在苍白肤色衬托下格外显眼的朱砂痣。他需要一个媒介,一个连接血脉的媒介。

既然滴血认亲做不到,那就用更“直接”的方式。他听说过某些邪门的术法,

需要至亲之骨与后代之血……他手里的血饮刀微微调整了角度,刀尖不是对准阿衍,

而是对准了自己刚才抓住阿衍胳膊的那只手的手指。他要取自己的血?不。

他的目光在阿衍惊恐的脸上和身后的白骨之间游离。

一个更疯狂、更便捷的念头诞生了——何必那么麻烦?既然冯家的骨头就在这里,

何必再用那些虚无缥缈的术法?直接……直接让阿衍的血,滴在这骨头上!

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反应!江湖传说里,不是有血脉感应一说吗?对!就是这样!

他抓着阿衍的胳膊,将他猛地往坟坑那边拖。“不!师父!放开我!我怕!

”阿衍彻底吓坏了,拼命挣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师父,

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孩子的力气如何能与陷入疯魔的谢十三抗衡?

阿衍被他硬生生拖到坟坑边缘,半个身子都探在了那敞开的棺木之上。

浓烈的腐朽恶臭几乎让他晕厥,月光下那具白骨骷髅近在咫尺,

空空的眼窝仿佛正“看”着他。“看着!”谢十三低吼,一手死死箍住阿衍,

另一只手握着的血饮刀,锋利的刀尖瞬间在阿衍挣扎挥舞的手臂上划了一下!

一道细小的血口出现,殷红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啊!”阿衍痛得尖叫,

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谢十三不顾他的哭喊,捏着他的胳膊,将那条正在流血的手臂,

强行按向棺材里那具白骨!他要将阿衍的血,抹在冯老鬼的遗骨之上!

就在阿衍的血珠即将触碰到那森白骨骼的前一刹那——“谢十三!你疯了!!!

”一声凄厉的、饱含震惊与绝望的女声,如同利剑,劈开了坟地的死寂。沈素心去而复返。

她终究是放心不下。她躲在暗处,看着谢十三疯魔般掘坟,看着阿衍追来,

看着这令人头皮发麻、心神俱裂的一幕!她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她看到的是,谢十三,

那个她曾经倾心过的人,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正将他抚养了十年的孩子,

强行往死人棺材里按,要用孩子的血,去进行某种邪恶的验证!谢十三的动作,

因这突如其来的喝止而微微一滞。就是这一滞的功夫。阿衍感受到了钳制力量的瞬间松懈,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挣!谢十三心神激荡之下,竟被他挣脱。

阿衍踉跄着向后跌倒,一**坐在坟坑边的泥地里,手臂上的血痕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他惊魂未定,大口喘着气,看着状若疯癫的师父,又看看突然出现的沈素心,

小小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冰冷。沈素心快步上前,一把将阿衍护在身后,

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他和谢十三。她看着谢十三,眼神里充满了痛心、愤怒,

还有一丝彻底的失望。“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谢十三!你还是个人吗?!

”她的声音颤抖着,“为了一个所谓的真相,你就要这样折磨一个孩子?!掘人坟墓,

用活人血祭白骨?!你这是入魔了!”谢十三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滴血的血饮刀。

他看看被沈素心护在身后的、瑟瑟发抖、眼神陌生的阿衍,

再看看自己被泥土和一点点血迹弄脏的手,最后看向那被他掘开、暴露于野的坟墓。

沈素心的斥骂,像一记记重锤,砸在他混乱的心神上。入魔?

他看着阿衍手臂上那道被他划出的血痕,看着孩子眼中那纯粹的、不再带有丝毫依赖的恐惧。

一股巨大的、迟来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他刚才……到底想做什么?他缓缓低下头,

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月光依旧惨白,坟地依旧死寂。只是那风里的呜咽声,似乎更响了。

7沈素心的斥骂在坟地里回荡,带着哭腔,更多的是绝望。

她紧紧护着身后抖得像筛糠的阿衍,像护崽的母兽,

面对着眼前这个她几乎认不出的、浑身散发着泥污与疯狂气息的男人。谢十三低着头,

看着自己颤抖的手,那上面沾着泥,可能还有一点点……阿衍的血。沈素心的话像冰锥,

刺破了他偏执的狂热,留下的是更深的、一片狼藉的空洞和寒意。

他刚才……差点就用阿衍的血,去涂抹那具腐朽的白骨。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验证”。

荒谬。恶心。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怪物。

“嗬……嗬嗬……”低哑的、不成调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开始很轻,然后越来越大,

越来越癫狂,在这乱葬岗里回荡,比夜枭的啼叫更令人毛骨悚然。

沈素心和阿衍都惊恐地看着他。笑了好一阵,谢十三才猛地止住。他抬起头,

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一种彻底的、崩坏后的平静,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两口枯井。

“你说得对,”他看着沈素心,声音异常平稳,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我疯了。

”他的目光越过她,再次落在阿衍身上。阿衍接触到他的目光,吓得往沈素心背后又缩了缩。

“你不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冯家的种吗?”谢十三歪了歪头,动作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天真残忍,

“验证?何必那么麻烦。”他提着血饮刀,一步步再次走向那被掘开的坟坑。“十三!

你还想干什么!”沈素心尖声阻止,将阿衍护得更紧。谢十三却没理会她,他在坟坑边蹲下,

看着棺木里的白骨,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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