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又一次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导航，确认自己没有走错。

翡翠湾小区——这个全市有名的豪宅区，他平时送外卖很少会来。

这里的住户通常都有自己的厨师和佣人，偶尔点外卖也是些他看不懂的英文店名，

单价高得离谱。傍晚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小区里精心修剪的植物上，

每栋别墅之间隔着令人咋舌的距离。他按导航找到了17栋，停好电动车，

取出保温箱里的日料套餐。这是他今天送的最后一单，送完就能下班。按下门铃后，

他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有些皱巴巴的蓝色工作服。门开了，

一个穿着真丝睡袍的女人站在门口，睡袍带子松松地系着，露出一段精致的锁骨。

她看起来三十出头，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您、您好的外卖。”王磊结巴了一下，急忙将外卖递过去。女人没有立刻接过去，

而是打量了他几眼，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啊，

是，我跑这区才一个月。”王磊老实地回答，心里有些奇怪。他送外卖这么久，

很少有顾客会注意送餐员是谁。女人接过袋子，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

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飘进他的鼻孔，不像他平时在狭小出租屋里闻到的任何气味。

“等我一下。”她突然转身进屋，留下半敞的门。王磊瞥见里面奢华的装修，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墙上挂着抽象画，与他那月租800的隔断房天差地别。不一会儿，

女人拿着几张钞票回来：“不用找了，天热，买点水喝。”王磊愣住了，

那几张红色钞票明显超过了餐费好几倍。“这...太多了，

我找您钱...”“说了不用找。”女人不由分说地将钱塞进他手里，

这次是有意地让手指停留了片刻，“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点了法餐，希望还是你送来。

”门关上了，王磊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几张钞票，手背上被她碰过的地方隐隐发烫。

第二天同一时间，王磊果然又接到了翡翠湾17栋的订单。这次他不知为何，

出门前特意换了一件干净的工作服，还把早上送餐时被雨水打湿的鞋子擦了一遍。这次开门，

女人穿着一件黑色吊带裙，妆容比昨天精致许多。她接过外卖，却没有立刻付款，

而是歪着头看他：“进来吧，帮我摆一下餐桌，我手昨天做护理，不方便提重物。

”王磊犹豫了。公司明确规定不能进入顾客家中。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室内凉爽的空调和室外炎热的夏天形成鲜明对比。

他跟着她走进餐厅，按照指示将餐盒一一打开，摆在光洁的木质餐桌上。整个过程，

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靠在门框上，

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下午五点就喝酒，这是王磊无法理解的习惯。“王磊。”“我叫苏曼。

”她抿了一口酒，“你送外卖一天能挣多少？”“看情况，三四百吧。

”她轻轻笑了：“这样，我们做个交易。你每天这个时间都来给我送餐，帮我做些小事，

我每单给你五百，怎么样？”王磊瞪大了眼睛。一单五百，这比他一天的收入还多。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苏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边，

望着外面精心打理的花园：“我丈夫半年没回家了。这房子太大，

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她转过身，眼神里有种王磊读不懂的东西，

“就当是陪我聊聊天，怎么样？”从那天起，王磊每天的最后一单都会固定在翡翠湾17栋。

他知道了苏曼的丈夫是做国际贸易的，常年往返于国内外；知道了她毕业于名牌大学，

曾经在广告公司做策划，婚后成了全职太太；知道了她收藏红酒，喜欢听爵士乐，

阳台上种满了各种兰花。他们之间的交易也渐渐超出了送外卖的范畴。

王磊开始帮她修理漏水的水龙头，搬运网上购买的家具，

甚至开车送她去参加朋友聚会——用的是她车库里那辆他一年工资也买不起的跑车。

报酬也变得越来越丰厚。有时是一沓现金，有时是他从未穿过的高档衬衫，

甚至有一次是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手表。王磊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把它们统统锁在出租屋的抽屉里，不敢戴也不敢穿。这天下午，王磊照例来到苏曼家。

开门后，发现她眼睛红肿，明显哭过。“他回来了。”她没头没尾地说，声音沙哑，

“带着那个女人。”王磊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跟着她走进客厅。地上散落着玻璃碎片，

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十年婚姻，比不上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模特。”她苦笑着，

又开了一瓶红酒，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他说只要我同意离婚，他可以给我足够的补偿，免得撕破脸难堪。

”王磊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瘫坐在沙发上，真丝裙子皱成一团，脸上的妆也花了。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优雅从容的富太太，只是一个被伤害的普通女人。

“苏女士，您别太难过了...”他笨拙地安慰。“别叫我苏女士！”她突然激动起来，

“叫我苏曼！在你眼里，我也只是个可怜的有钱女人，是吗？”王磊沉默了。确实，

最初他被她的财富和气质所震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看到了她的孤独、她的脆弱，

甚至她偶尔的孩子气。他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所谓的“艳遇”，但他清楚，

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已超出了送餐员和顾客的界限。“苏曼，”他改口，

小心地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或许...离婚对您来说是件好事。您还这么年轻，漂亮，

有能力，没必要困在一段不幸福的婚姻里。”苏曼抬起头，

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真的这么觉得？”王磊郑重地点头。她突然靠过来，

把头埋在他肩上。王磊全身僵硬，他穿着廉价工作服，而她穿着价值不菲的真丝裙，

这一刻却奇异地没有了距离。“陪我去个地方吧。”她突然说。一小时后，王磊骑着电动车，

按照苏曼指示的方向来到城南的一个老旧小区。这与她平时出入的场所格格不入。

“就停这儿。”苏曼摘下头盔，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她仍然穿着那身真丝裙，

在高档场所显得优雅，在这里却显得突兀。她带着他走进一栋墙皮脱落的居民楼，

敲响了三楼的一扇门。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见到苏曼，

脸上立刻绽开惊喜的笑容：“曼曼！你怎么来了？”“妈，我带个朋友来看看您。

”苏曼挽着王磊的手臂，语气亲昵。老妇人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房子很小，

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不少照片，王磊凑近一看，是年轻时的苏曼——穿着普通，

甚至有些土气，但笑容灿烂。“这是...”王磊疑惑地看向苏曼。“这是我妈家，

我长大的地方。”苏曼平静地说，“我爸去世得早，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

直到我考上大学，遇到我丈夫。”老妇人忙着端茶倒水，

高兴得合不拢嘴：“曼曼好久没带朋友回家了。小王是吧？

曼曼平时多亏你们这些朋友照顾了。”王磊不知所措地接过茶杯，看向苏曼。

她正温柔地看着母亲，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柔软。“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从苏曼母亲家出来后，王磊忍不住问。苏曼站在老旧的小区广场上，

夕阳给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生来就住在翡翠湾的。

我也曾住在这样的地方，也曾为了省两块钱走三站路。”她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

“现在的我，不过是金钱包装出来的样子。”王磊沉默了。

他确实被那些奢侈品和豪宅震慑住了，几乎忘了，褪去所有外在装饰，

人与人之间本没有什么不同。“明天，”苏曼突然说，“陪我去见律师吧。我决定离婚了。

”王磊惊讶地看着她。“是你让我有了勇气。”她微笑，眼角有细小的纹路，

却显得格外真实，“你说得对，我不该困在那段婚姻里。”次日下午，王磊请了假，

陪着苏曼来到市中心的律师事务所。他等在接待区，看着苏曼与律师交谈时坚定的侧脸，

忽然觉得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迷人。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已是华灯初上。

苏曼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为了庆祝我重获自由，”她眼睛亮晶晶的，

“我带你去个地方。”这次去的地方让王磊更加意外——一家喧闹的大排档，塑料桌椅，

油腻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烧烤和啤酒的味道。“大学时，我和室友常来这里。

”苏曼熟练地点了一堆烤串和两瓶啤酒，“结婚后，就再没来过了。他说这种地方不卫生。

”她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啤酒，泡沫溢出来，流到桌子上。她却毫不在意，举杯：“为了自由！

”王磊与她碰杯，冰凉的啤酒下肚，驱散了夏夜的闷热。周围的食客大声谈笑，

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没有人知道这个穿着简单T恤和牛仔裤的女人，

今早还住在全市最贵的豪宅区。“你知道吗，”苏曼咬着一串烤蘑菇，嘴角沾了点酱汁，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是翡翠湾那个空荡荡的大房子，

还是这样在夏夜和朋友一起吃烤串喝啤酒？”王磊没有回答。他看着眼前的苏曼，

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富太太，而是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女人。这一刻，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地被她吸引。接下来的几周，

王磊陪着苏曼处理各种离婚事宜。

他见到了她的丈夫——一个西装革履、神情冷漠的中年男人。对方瞥了他一眼，眼神轻蔑，

但没说什么。离婚协议最终签妥了。苏曼分得了一大笔财产和几处房产，

包括他们一直居住的翡翠湾别墅。“我打算卖掉它，”签完字后，苏曼对王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