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青梅时见本文讲述了陆席孟琳路阮熙两人的短篇言情故事,青梅时见给各位推荐,小说内容节选”有一天放学,我们难得单独走在一起,他终于忍不住,拦在我面前问道。“没有。”我低着头,踢着脚下的一颗小石子。“因为那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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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些。机械厂家属院里那棵老槐树开得轰轰烈烈,
甜腻的香气弥漫在灼热的空气里,与永无止境的蝉鸣搅拌在一起。我,路阮熙,和陆席,
就并排躺在那棵老槐树荫下的水泥台上,
身下是那张被我们拖出来的、印着俗气大红牡丹的旧凉席。“路阮熙,你以后想去哪儿?
”十岁的陆席突然侧过头,瓮声瓮气地问。他刚掉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神情却郑重其事。
我眯着眼,透过槐树叶的缝隙看支离破碎的、湛蓝的天空,想了想说:“北京。
听说那里有天安门广场,特别大。”“那我就去北京当兵。”他用力拍着自己瘦削的胸脯,
不小心力道使大了,呛得咳嗽起来,那点郑重瞬间烟消云散。我咯咯地笑起来,
清脆的声音惊飞了树上的雀鸟,“就你这样子,连我都打不过,还当兵呢?
”陆席不服气地翻身坐起,晒成小麦色的脸上带着被看轻的恼怒,“我那是让着你!
好男不跟女斗!再说了,我会长大的!”是啊,我们都会长大。那时的我们,
以为长大是一件很遥远、很缓慢的事情,远得像北京,像未来,
像所有我们只在电视和书本里窥见过一角的世界。谁又能预料到,
陆席的确在一天天抽条、拔高,褪去稚嫩,而我,似乎也在他逐渐宽阔的生命图景里,
从唯一的焦点,慢慢变成了需要努力寻找才能确定的坐标。改变发生在那年夏末的一个傍晚。
暑气未消,晚霞把天边烧成一片瑰丽的橘红。我正和陆席在院子里跳皮筋,
就看见陆叔叔和陆阿姨领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走了进来。
那女孩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明显不太合身的蓝色连衣裙,低着头,紧紧攥着陆阿姨的手,
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阮阮,席席,过来。”陆阿姨眼圈泛红,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这是孟琳,是爸爸妈妈好朋友的女儿……她爸爸妈妈,
出了意外,以后她就住在我们家了,你们就是哥哥姐姐,要多照顾她,知道吗?
”我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那个女孩抬起眼,怯生生地望过来。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
里面盛满了惶恐、悲伤,还有一种我那时还无法理解的、小心翼翼的审视。
陆席站在他妈妈身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你好,我叫陆席。
”他率先咧嘴笑了,露出那漏风的牙豁子,带着一种男孩特有的、粗线条的友善,
“她是路阮熙,住对门,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孟琳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小手却更紧地抓住了陆阿姨的衣角,同时,脚步不着痕迹地往陆席那边挪了挪。或许,
就是从那个微小的、下意识的动作开始的。有些原本坚固无比的东西,悄悄地、缓慢地,
裂开了一道缝隙。起初,我对孟琳是充满同情的。
谁会不可怜一个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的女孩呢?
我把自己最喜欢的、带香味的橡皮切成两半分给她,带她熟悉大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告诉她哪棵树的知了最多,哪个时间点小卖部的冰棍会便宜五分钱,哪家的阿姨最和蔼,
会给小孩最多的零食。但很快,我发现孟琳对陆席的依赖,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也超出了“妹妹”的范畴。“席哥哥,这道数学题我不会,你能教教我吗?”“席哥哥,
放学等等我一起回家好不好?”“席哥哥,我妈……陆阿姨让你晚上回家吃饭。
”“席哥哥”这三个字,像一句紧箍咒,频繁地穿**我和陆席之间。
我们放学后一起去后山探险的计划,
因为她一句“害怕一个人在家”而搁浅;我们凑钱买的、约定好一起看的电影票,
有时会多出一张;我们躺在槐树下分享秘密的时光,也常常被她的问题打断。
陆席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耐心解答她的问题,等她放学,
甚至会把好吃的分她一半。他对我解释:“阮阮,她挺可怜的,我们得多照顾她的感受。
”我沉默着。我并非讨厌孟琳,真的。我只是讨厌她看陆席时,
那种不仅仅是妹妹看哥哥的眼神。更讨厌的是,陆席对此毫无察觉,或者说,他并不在意。
时间推着我们跌跌撞撞地前行,转眼就到了高二那年的冬天。南方的冬天湿冷刺骨,
一场多年不遇的大雪却不期而至,纷纷扬扬,很快就将整个世界覆盖得洁白一片。
放学**响起时,雪已经下得很大了,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我和陆席收拾好书包,
正准备冲进雪幕里,他忽然想起什么,“糟了,孟琳今天值日,这会儿估计刚走,她没带伞。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下一句就是:“阮阮,你先回去,
我去教学楼那边接一下她。”他说着,利落地解下自己的藏蓝色围巾,
不由分说地绕在我脖子上,上面还带着他温热的体温。“路上滑,你小心点。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转身,一头扎进了漫天风雪里,
身影很快模糊成一个移动的小点。我一个人踩着积雪回家,
围巾上的温暖抵挡不住心底漫上的寒意。到家后,我坐立不安,频频望向窗外。雪越下越大,
时钟的指针缓慢得令人心焦。将近一个小时后,我才终于看见两个相互搀扶的身影,
深一脚浅一脚地出现在大院门口。孟琳整个人几乎都靠在陆席身上,她的手,
紧紧地、理所当然地揣在陆席的棉衣口袋里。她的脸颊冻得通红,
脸上却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全然的信赖和……满足?陆席则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低着头,
似乎在说着什么安慰的话。那天晚上,我发了一场高烧,迷迷糊糊中,
梦里全是白茫茫的大雪,和雪中那两个渐行渐远、紧密依偎的背影。病好之后,
我有意无意地开始疏远陆席。他显然察觉到了我的冷淡,显得有些无措,
只能笨拙地在我身边打转,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路阮熙,你是不是在生气?
”有一天放学,我们难得单独走在一起,他终于忍不住,拦在我面前问道。“没有。
”我低着头,踢着脚下的一颗小石子。“因为那天我去接孟琳,没先送你回家?
”他试探着问。我停下脚步,抬起头,直视他那双总是清澈坦荡的眼睛,“你觉得呢?
”他挠了挠头,脸上是真实的困惑,“她爸妈都不在了,性格又敏感,
我们不是应该多照顾她吗?阮阮,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啊,应该的。
”我心里堵得厉害,一种混合着委屈和失望的情绪汹涌而上,“是我不懂事,行了吧?
”说完,我绕过他,快步朝前走去。他在后面追了几步,“路阮熙!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猛地转身,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我不讲道理?对,我就是不讲道理!
那你去找讲道理的人玩啊!”我们之间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冷战,持续了整整一周。
那是我记忆中最漫长、最灰暗的一周。最后,是以陆席在我家楼下冒着寒风站了三个小时,
被我妈妈实在看不下去,硬拉上楼,按着头给我道歉告终的。高三上学期,
学习的压力像不断收紧的发条,空气里都弥漫着硝烟味。我和陆席都选择了理科,依然同班。
孟琳在文科班,却丝毫不影响她找各种理由出现在我们班门口,或者在下课时,
“恰好”遇到一起回家的我们。那天是周末,我本来和陆席约好一起去市图书馆刷题。
临近出发,却收到他的短信:「阮阮,抱歉,家里临时有点事,去不了了,你自己先去好吗?
」一种强烈的直觉攫住了我。鬼使神差地,我绕道去了他家。院门虚掩着,我推开一条缝,
正好看见院子里,孟琳哭得梨花带雨,而陆席,正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动作是那样温和。
然后,我清晰地听到了孟琳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喜欢你,席哥哥,
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是真的喜欢……”一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
陆席看见了我,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地推开了孟琳一些,“阮阮!
”我什么也听不见了,转身就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在大院后面那条堆满杂物的小巷子里追上了我,气喘吁吁,脸上是因奔跑而泛起的红潮。
“阮阮,你听我解释!”他急切地拉住我的手腕,“她……她只是一时冲动,
今天是她爸妈的祭日,她情绪不稳定,我……”“所以你是在安慰她?”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视线一片模糊,“用拥抱来安慰?”“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固执地重新抓住我的手,握得很紧,仿佛怕一松开我就会消失,“她只是妹妹,
我一直只把她当妹妹!你明明知道的!”“可她不想做**妹!”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声音在空旷的小巷里回荡,带着绝望的颤音。我们僵持着,巷子里的穿堂风冷飕飕地吹过,
吹干了我脸上的泪痕,留下紧绷的涩意。长时间的沉默后,陆席深吸了一口气,
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路阮熙,”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我,
“你明知道的,我心里只有谁。一直只有你。”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是啊,我知道,
从那个掉牙的夏天,从他帮我赶走追我的大狗,从他偷偷把糖留给我,
从无数个并肩回家的黄昏……我就知道。可是,知道和确信,在现实一次次的冲击下,
似乎变成了两回事。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口哨声,
三长一短,是我们从小到大的暗号。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窗。月光如水,
陆席站在清辉下,仰头望着我,
手里举着一本厚厚的、封面是丽江古城风景的《云南风物志》。“高考结束,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带着孤注一掷的郑重,“就我们两个,去云南。
去看丽江古城,去看玉龙雪山,就我们俩。好不好?”夜风吹拂着我滚烫的脸颊,
我看着楼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和他手中那本象征着远方和承诺的书,心里的坚冰,
一点点融化成潺潺的春水。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一如我们十岁时的那个夏天,纯粹而明亮。接下来的日子,
我们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那场风波。高考倒计时的数字一天天变小,
我和陆席都全身心投入到最后的冲刺中。偶尔在题海里抬头,目光相遇,
会交换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关于未来的默契眼神。我开始偷偷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
我跑遍了城里所有的花店,终于找到一束新鲜的薰衣草。陆席曾经说过,
他最喜欢薰衣草的味道,淡淡的,不张扬,却让人想起普罗旺斯温暖的阳光和辽阔的田野,
象征着等待与承诺。我把薰衣草小心地拆开,选出形态最美的几支,仔细地压平,
夹在我最珍爱的那本硬壳笔记本里。我计划着,在丽江古城某个落满阳光的角落,
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把这个藏着花与心事的笔记本送给他,然后,告诉他我的心意。
这个秘密,像一颗被小心翼翼含在嘴里的糖果,在枯燥乏味、压力山大的备考日子里,
源源不断地渗出甜蜜的滋味,给我无穷的力量。高考结束的那天,整个校园都沸腾了。
试卷、参考书被抛向空中,如同庆祝自由的白色飞鸟。欢呼声、尖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在混乱而激动的人群中,陆席准确地找到了我,他穿过奔跑的同学,一把将我紧紧抱离地面,
转了个圈。“自由了!路阮熙,我们自由了!”他在我耳边大声喊着,热气呵在我耳廓,
痒痒的。我笑着,捶着他的肩膀让他放我下来,心里却像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他放下我,
仍然抓着我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机票我已经买好了,
后天早上八点的。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那家豆沙包,我们机场见。”我的心跳骤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