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阙那张俊脸凑过来的时候，顾衍正叼着烟给刚钓上的艺术系妹子发晚安语音。

“怎么不给我也介绍个？”唐阙声音带笑。

顾衍头都懒得抬，手机屏的光映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你婚都结了老婆都有了还瞎凑什么热闹？”

“那也改变不了我没女朋友的事实啊。”唐阙慢条斯理地晃着酒杯，冰块叮当作响，“看看我这条件，车子房子有了，老婆孩子也有了，跟我在一起都不用跟我一起努力直接有现成的了，连婚都不用结孩子也不用生，这条件上哪找？”

旁边卡座已经有人笑喷了。

顾衍终于掀眼皮看他，嘴角一扯：“这么掰扯还占你便宜了？”

“有那么点，”唐阙眯起他那双桃花眼，笑得像只成了精的狐狸，“感觉我好吃亏啊。”

这话当时只当是个深夜酒吧的烂梗，谁也没想到半个月后，唐阙真把这“吃亏买卖”做成了风生水起的生意。

起因是唐阙那位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林未，某跨国集团高管，雷厉风行到能凭眼神冻碎玻璃的女强人，在某个平淡无奇的周三下午，把一纸协议拍在唐阙那张价值不菲的胡桃木书桌上。

“开放式关系协议。”林未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咖啡不错，“你我各玩各的，互不干涉。但对外，唐太太这个位置是我的，这点不会变。”

唐阙盯着协议上那句“双方均有自由发展婚外亲密关系的权利”，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忽然就笑了。他拾起钢笔，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抬头时眼里闪着奇异的光：“成交。不过老婆，咱这‘家庭资源共享计划’，得做得漂亮点。”

第二天，“已婚优质男租赁服务”在唐阙那个富二代扎堆的密友圈里悄无声息地启动了。唐阙给自己的定位是——“免你惊，免你苦，免你无枝可依，还他妈免你结婚生子的终极烦恼”。

第一位客户是顾衍带来的，他那个被家里催婚催到想出家当和尚的表妹，苏檬。小姑娘二十五岁，长相清秀，职业是插画师，人生理想是躺平看漫画，奈何家里安排相亲的对象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个个都以“结婚生子”为终极目标。

唐阙接单了。

第一次“服务”是在一家格调高雅的西餐厅，相亲对象是个精英男，三句话不离“我全款买的房”、“我孩子将来要上国际学校”。苏檬如坐针毡，直到唐阙“恰好”出现。

“檬檬？”唐阙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手腕上那块表低调却价值七位数，他极其自然地走到苏檬身边，手搭在她椅背上，目光宠溺，“这位是？”

精英男愣住：“你是？”

唐阙微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我是她男人。”他侧头看苏檬，眼神能溺死人：“宝宝，晚上想去看你念叨了好久的那部电影首映吗？票我弄到了。”

苏檬反应极快，立刻小鸟依人地靠向他：“好呀。”

精英男脸色变了几变，试图找回场子：“先生在哪高就？看起来挺面生。”

唐阙抬手帮苏檬理了理并不存在的碎发，动作亲昵自然，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谈不上高就，家里有点小产业，主要是时间比较自由，能多陪陪檬檬。她胆子小，怕黑，还总丢三落四，我不看着点不行。”他说着，还把苏檬手边那杯她碰都没碰的冰水挪开，换上一杯温热的桂圆茶，“你体寒，少喝凉的。”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把“温柔、多金、体贴、还不催婚”的完美男友形象刻进了DNA里。精英男铩羽而归。

苏檬对着唐阙星星眼：“唐哥，你也太神了！他刚才那脸都绿了！”

唐阙慢悠悠切着牛排，深藏功与名：“基础操作。记住，我们卖的不是男朋友，是‘解决方案’。解决催婚，解决麻烦，解决一切不想应付又不得不应付的人际关系。”

生意就此火爆起来。唐阙的时间被精准分割，上午陪某企业千金逛画展应付她那个控制欲极强的妈；中午和一位女律师“偶遇”她那个死缠烂打的前任；晚上还要作为女医生客户的“家属”出席她们科室聚餐，抵挡那个总给她穿小鞋的主任的刁难。

他演技精湛，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能演出十足十的深情与占有欲，又绝不越雷池半步。客户们满意至极，赠他外号“人间妄想定制机”。

顾衍看着唐阙手机里雪花般的预约和不断进账的“服务费”，咂舌：“**真是个天才。你这叫什么？合法出轨？共享丈夫？”

唐阙懒洋洋地躺在真皮沙发上，晃着手机银行APP的余额提示：“叫‘精准满足市场需求’。她们需要的是一个能挡枪、能撑场面、还不用负责的完美伴侣形象，而我，恰好能提供。双赢。”

然而，水面之下，暗流开始涌动。

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是林未。

她发现最近唐阙的行程规律得诡异，而且消费记录里频繁出现同一家高端甜品店的外送——唐阙本人对甜食深恶痛绝。更重要的是，她感觉有人在暗中调查唐阙，手法专业，不像狗仔。

几乎同时，唐阙也接到了几个老客户的隐晦警告。一位在媒体圈人脉颇广的客户告诉他，似乎有人在悄悄收集他“提供服务”的证据，目标直指他的婚姻和林未的公司。

“有人不想让你这生意做得太舒服啊，唐老板。”顾衍叼着烟，眯眼分析，“是你那些客户里有人因爱生恨？还是……你挡了谁的路？”

唐阙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霓虹，嘴角却慢慢勾起一个带着冷意的弧度：“有意思。我这场‘吃亏买卖’，看来动了某些人的奶酪。”

风暴来得又快又猛。

一份精心剪辑的视频、几张角度暧昧的照片，连同几份伪造的、指向唐阙利用“服务”窃取商业机密的“客户证词”，被匿名发送到了林未的邮箱，并抄送给了几家影响力巨大的媒体。

爆料内容劲爆，标题耸人听闻——《豪门假面：唐阙夫妇开放式关系下的桃色交易与商业黑幕》。

一时间，舆论哗然。唐阙的手机被打爆，公司楼下围满了记者，连林未公司的股价都开始剧烈波动。

顾衍急得嘴角起泡：“妈的！这是要往死里整你啊！肯定是那个姓蒋的王八蛋！你上次帮陈**搅黄了他想靠联姻吞并陈家的计划，他怀恨在心！”

唐阙却异常平静。他甚至在事件发酵的当天晚上，悠哉悠哉地开了一瓶红酒，坐在家庭影院里看老电影。

林未推门进来，一身寒气，眼神锐利如刀：“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唐阙给她也倒了一杯酒，推过去：“等你回来开会呢，老婆。收网的时候到了。”

他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指尖轻点几下，调出一系列文件、录音和未经剪辑的原始视频。“从有人开始查我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出。所以，我顺便也查了查那位蒋先生。”

屏幕上，赫然是蒋氏企业近几年的非法集资记录、偷税漏税证据，以及蒋公子本人一些更为不堪入目的私人癖好视频。

“他想玩舆论战，”唐阙抿了口酒，眼神冰凉，“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降维打击。”

第二天，就在所有媒体摩拳擦掌准备大肆报道唐阙丑闻时，几家权威媒体同时收到了一个匿名数据包。里面是蒋氏企业触目惊心的犯罪证据，以及一段录音——蒋公子和心腹密谋如何构陷唐阙、并试图打压林未公司股价以便恶意收购的全过程。

舆论瞬间反转。公众的矛头立刻调转，蒋氏企业焦头烂额，股价断崖式下跌。

与此同时，唐阙和林未召开了一场备受瞩目的联合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上，唐阙依旧那副慵懒贵公子的模样，但开口却掷地有声：“关于近期针对我本人及我妻子林未女士的不实指控，相关证据已提交司法机关。在此，我只澄清一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镜头，最后落在身旁的林未身上。林未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神情冷静，与他目光相接时，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我唐阙，名下所有资产，在我与林未结婚当天，已全部公证，归属林未个人所有。”他语气平淡，却如同投下一颗重磅炸弹，“换言之，我才是那个需要努力工作、生怕被‘老板’开除的人。所谓的‘利用婚姻牟利’，纯属无稽之谈。”

全场死寂，连快门声都停了。

顾衍在后台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喃喃道：“**……唐阙**……”

唐阙对着目瞪口呆的记者们，微微一笑，带着点戏谑，又有点不易察觉的温柔：“至于我的私人时间安排，那属于个人隐私。我只能说，我在用我的方式，维护我认为值得维护的人和事。包括，”他侧头，看向林未，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但语气依旧轻松，“帮我这位工作狂‘老板’，分担一些她无暇顾及的……社会应酬。”

发布会结束后，顶楼的空中餐厅。

林未晃着杯中的香槟，看着对面正埋头跟一只波士顿龙虾较劲的唐阙，忽然开口：“你当初签协议，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

唐阙动作一顿，抬起头，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窗外璀璨的灯火映在他眼底，明明灭灭。

“老婆，”他勾起唇角，那笑容不再是最初的玩世不恭，也不再是扮演完美男友时的无懈可击，而是带上了一丝真实的、甚至称得上狡猾的意味，“你猜，那个第一个跳出来，用‘共享丈夫’业务当突破口，想搞垮我们的人，是谁引他入局的？”

林未的眼神骤然一凝。

唐阙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像在分享一个秘密：“不开玩笑，我这人其实特别传统，认定了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未，笑容扩大，“所以你看，我这‘亏’，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吃一辈子？”

林未怔住了，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算计与坦荡并存的复杂情绪，半晌，摇头失笑，最终化作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唐阙，”她举起酒杯，“你这人，真是……”

“真是个好合伙人。”唐阙接话，与她轻轻碰杯，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城市的夜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