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公司都知道，创意总监沈亦舟是座会喷火的冰山。我画的稿，

十张有九张半被他骂得一文不值。可最近，他对我画的废稿都开始和风细雨。我心惊胆战，

跑去和我的游戏搭子吐槽：「你说我们总监是不是被人魂穿了？」下一秒，

游戏里传来他低沉的嗓音。「魂穿倒不至于。」「可能只是想换种方式，让你多注意我一点。

」1临近午夜十二点，我终于肝完了今天的最后一张原画。揉着发酸的手腕，我把稿子提交，

然后光速登录游戏《永恒回响》。我的开黑搭子「影」早就在线等我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他发来组队邀请。我一边戴上耳机，一边唉声叹气地加入队伍：「别提了，

还不是我们那个魔王总监，一张图让我改了八遍，

我感觉我的头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离家出走。」耳机里传来他低沉悦耳的轻笑声。「影」

是我三个月前在游戏里认识的队友。当时我被一个副本BOSS虐得死去活来，

是他如神兵天降，三下五除二就带我通了关。

后来我们发现彼此都是为了逃避现实工作的社畜，瞬间引为知己，

从此绑定成了固定的游戏搭子。他从不露脸，声音却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

操作更是犀利无比，是服务器里有名的大神。我一直觉得，他一定是个温柔又强大的人，

和我们公司那个只会PUA下属的沈亦舟完全是两个物种。沈亦舟，

我们星光互动的创意总监，人送外号「灭绝师太」……的男版。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配上一张毒得能让人当场去世的嘴。我的作品，在他眼里，不是「缺乏想象力」，

就是「没有灵魂」，要么就是一句冷冰冰的「重画」。我每天都在辞职的边缘疯狂试探。

「又被骂了？」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何止是骂！」我愤愤不平地吐槽，

「今天更邪门！我交上去的第八版稿子，自己都觉得是坨屎，结果他居然没骂我！」「哦？

那不是好事吗？」「好什么啊！」我心有余悸，「他破天荒地给我留了条评语，

说什么『如果给角色的披风加上一点银河暗纹，或许更能呼应他陨落星辰的背景故事，

只是一个建议』……」我学着他那清冷的调调，自己都打了个哆嗦。「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他以前只会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都给我改』！他今天居然说『只是一个建议』！

我吓得差点当场给他磕一个！」影沉默了片刻。久到我以为他掉线了。就在我准备「喂」

一声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飘忽。「或许……他只是觉得你画得确实不错，

想鼓励一下你？」我嗤之以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亦舟的字典里就没有『鼓励』这两个字。我跟你讲，我严重怀疑他被人夺舍了，

或者脑子被门夹了，不然没法解释他这种诡异的行为。」我们一边聊，一边刷着新出的副本。

影的操作一如既往地行云流水，而我跟在他后面，只需要无脑放技能就行，轻松得不像话。

最后一个BOSS轰然倒地，爆出了一件稀有装备。影熟练地将装备分给我，

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那你……喜欢你们总监这样吗？」「？」我手一抖，

差点把刚到手的装备给分解了。「大哥，你没发烧吧？我喜欢他？

我宁愿喜欢副本里这个长了八条腿的蜘蛛怪！」「……」影又沉默了。

我感觉今天的他有点奇怪，好像特别关心我和沈亦舟的话题。我没多想，

只当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继续吐槽：「我跟你说，资本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尤其是长得帅的资本家，那更是罪加一等！」他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不聊他了，晦气。」我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呢？

今天你们公司那个让你头疼的『老古董』又作妖了没？」「老古董」是他吐槽最多的同事，

据说是他们公司的某个董事，思想僵化，总爱对他的项目指手画脚。影顿了顿，说：「作了。

不过，今天还好。」他难得地没有长篇大论地抱怨，这让我有点意外。「怎么？

他良心发现了？」「不是，」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了点笑意，「只是觉得，比起他，

你那个总监……好像更有意思一点。」我：「？」你不对劲。2第二天，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踏进公司。昨晚和影打游戏打到太晚，

脑子里还回荡着他对沈亦舟那句「有意思」的评价，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刚在工位坐下，组长就抱着一堆文件过来，脸色凝重地对我说：「林晚，

沈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我心里咯噔一下。完蛋，准没好事。

昨天那版稿子果然还是不行吗？我就说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我视死如归地敲开了创意总监办公室的门。沈亦舟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审阅着文件，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美好得像一幅画。可惜，

是个会骂人的画。「沈总，您找我？」我小心翼翼地开口。他抬起头，视线落在我脸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

然而，他只是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平板。「你昨天交的稿子，我看了。」来了来了，

大的要来了。「这里，」他指着屏幕上的人物披风，「你处理得很好，很有想法。」

「……啊？」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沈亦舟，在夸我？这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吗？

他似乎没注意到我的震惊，继续说：「不过，我还有一个小想法。」他拿起触控笔，

在屏幕上轻轻勾勒了几笔。「你看，如果在这里加上一点碎裂的光效，

像是从银河暗纹中迸发出来的星屑，是不是更能体现出角色力量失控的感觉？只是一个建议。

」我呆呆地看着屏幕。看着他补充上去的那几笔，恰到好处，瞬间让整个人物都生动了起来。

也看着他最后说的那句……「只是一个建议」。一模一样。和昨天他在评语里说的话，

一模一样。我的大脑轰地一声，一片空白。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

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不会吧……应该……不可能吧？「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沈亦舟放下笔，微微蹙眉看着我，「没休息好？」「没、没事！」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猛地回过神，语无伦次地说，「您这个建议……太、太牛了！我我我我这就回去改！」说完，

我逃也似地冲出了他的办公室。回到工位，我心脏还在砰砰狂跳。我一定是疯了，

才会产生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沈亦舟怎么可能是影？一个是压榨员工的资本家，

一个是陪我吐槽资本家的好兄弟。一个声音冰冷刻薄，一个声音低沉温柔。……等等。声音？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沈亦舟的声音，虽然平时总是冷冰冰的，

但声线……好像真的和影有那么一点点像。只是语调和情绪完全不同，一个在天上，

一个在地下。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做了一件极其大胆的事。下午茶时间，我端着咖啡，

状似无意地凑到总监助理小雅身边。「小雅姐，沈总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我是说工作之外的。

」小雅想了想，说：「爱好？沈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吧，我好像没见过他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哦对了，他键盘用得特别费，隔三差五就要换一个，算吗？」「键盘？」我心里一动，

「他喜欢用什么牌子的键盘啊？」「好像是个德国的老牌子，

叫什么Cherry……反正特小众，每次都要从国外订，贼贵。」Cherry！

我记得有一次和影聊天，背景音里传来清晰的键盘敲击声，我随口问了句他用的什么键盘，

手感听起来不错。他当时回答的，就是这个牌子！他说，这是他自己设计游戏时习惯用的，

打字有种独特的节奏感。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难道……真的是他？这天晚上，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登录了游戏。影依旧在等我。我破天荒地没有先开口吐槽，

耳机里一片寂静。还是他先开了口：「今天……工作还顺利吗？」我清了清嗓子，

试探着问：「还行吧。对了，我今天听我们总监助理说，

我们总监特喜欢一款德国产的机械键盘，好像叫……Cherry？」耳机那头，

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抽气声。然后，是长久的沉默。我握着鼠标的手心，

开始冒汗。就在我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索的沙哑。

「是吗？那还……挺有品位的。」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反而让我心中的怀疑更深了。如果不是他，他大可以像往常一样，

和我一起吐槽「你们总监真会**」。可他没有。这一晚，我们都有些心不在焉。

游戏打得磕磕绊绊，话也少得可怜。下线前，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影，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啊？」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一个……不受欢迎的游戏**人。」他轻声说。3「不受欢迎的游戏**人」。这句话，

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我突然想起，沈亦舟虽然是创意总监，

但他大学学的其实是游戏设计与开发。他刚进公司时，并不是管理岗，而是作为首席**人，

主导开发了一款名为《迷雾之城》的游戏。那款游戏，世界观宏大，玩法新颖，

美术风格更是惊艳，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也拿下了不少国际大奖。

沈亦舟因此一战成名。可后来，不知为何，他却突然转到了管理岗，不再亲自参与游戏**，

只是负责审核项目，也就是……对我这种底层画师的作品指点江山。公司里有传言，

说他是和董事长，也就是他爸，在游戏理念上产生了巨大分歧。董事长追求商业化，

要的是快速变现的氪金手游。而沈亦舟坚持要做有深度、有艺术性的作品，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沈亦舟被他爸强行按在了总监这个位置上。从那以后，

那个曾经惊才绝艳的游戏**人，就变成了员工口中不近人情的「魔王总监」。

如果影真的是他……那句「不受欢迎的游戏**人」，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自嘲。

我心里五味杂陈。既震惊于这个发现，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接下来的几天，

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看到沈亦舟，

我会下意识地把他和影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然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而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开会时，他会时不时地看我一眼。在茶水间碰到，

他会主动问我：「需要帮忙吗？」他甚至，没再骂过我一句。这种温柔，让我更加无所适从。

周五下午，公司服务器突然全线崩溃。技术部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被叫去加班抢修。

我作为美术部的一员，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也得在公司待命。百无聊赖之际，我摸出手机，

登录了游戏。我想，今晚影应该不会在线了吧，毕竟现实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