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不想管纪寻的死活的。

但他毕竟顶着我夫君的名头。

他要是死在瘴气林里，尸体被野兽啃了，传出去，别人会说我克夫。

名声不好听，会影响我以后买菜砍价。

这很关键。

所以我还是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叶凡非要跟着，一脸“我要保护恩人”的表情。

我嫌他碍事，直接点了他的穴，把他扔在了我家门口。

他会维持着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姿势，直到明天早上。

这叫“物理冷静法”。

去瘴气林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

毕竟，小时候没少来这里掏鸟窝，摘野果。

林子口的瘴气，对别人来说是剧毒，对我来说，跟加湿器喷出来的水雾没什么区别。

甚至还带着点甜丝丝的薄荷味。

我溜达着往里走，没走多远，就听到了纪寻的惨叫声。

“啊——！别过来！你这个畜生！”

“救命啊！凌素！我错啦！”

我拐过一棵大树。

眼前的景象，有点惨不忍睹。

纪寻被一条水桶粗的碧绿色大蛇追着满地跑。

他跑得披头散发，鞋都掉了一只。

那条碧眼妖蛇，我叫它小绿。

此刻，小绿正吐着信子，慢悠悠地跟在纪寻**后面。

它不是想吃他。

它是在玩。

就像猫抓老鼠一样。

我看着都替纪寻累。

我清了清嗓子。

“小绿，别玩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林子里很清晰。

追逐中的一人一蛇，同时停住了。

纪寻回头，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朝我跑过来。

“素素！你终于来了！快！我们一起对付它！”

而小绿，则歪了歪它巨大的脑袋。

碧绿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疑惑，然后是惊喜。

它庞大的身躯扭动着，“嗖”地一下就蹿到了我面前。

纪寻吓得尖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攻击没有到来。

他悄悄睁开一只眼。

然后，他看到了让他这辈子都无法理解的一幕。

那条凶神恶煞的碧眼妖蛇，此刻正用它巨大的脑袋，亲昵地蹭着我的胳膊。

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跟只求摸摸的大猫一样。

我拍了拍小绿的脑袋。

它的鳞片冰冰凉凉的，手感很好。

“行了行了，多大了还撒娇。你吓到我……夫君了。”

我说“夫君”两个字的时候，有点别扭。

小绿委屈地“嘶嘶”了两声，大脑袋转向纪寻。

眼神里充满了“就是这个两脚兽闯进我家还想偷我零食”的控诉。

纪寻已经完全傻了。

他张着嘴，手指着我和小绿，来回比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世界观第二次崩塌，正在进行时。

我没理他。

我问小绿：“我让你看好的那几株草呢？”

小绿很人性化地点了点头，尾巴一卷，从旁边的洞穴里，卷出来一个……菜篮子。

篮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七八株仙气缭绕的灵草。

每一株都比纪寻口中那所谓的“九转还魂草”品相好上百倍。

我把篮子接过来。

“嗯，不错。这是赏你的。”

我从储物袋里摸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子，扔给小绿。

这是我种的“烈焰果”，灵气充沛，对蛇类妖兽是大补之物。

小绿一口吞下，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然后它又用尾巴尖，指了指它洞穴的方向。

我懂它的意思。

“知道了，你那几个娃，我过几天再来看。走了。”

我拎着菜篮子，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发现纪寻还僵在原地。

我回头。

“还愣着干嘛？不回家吃饭了？”

纪寻这才如梦初醒，踉踉跄跄地跟了上来。

他一路上都没说话。

只是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反反复复地打量我。

他的大脑，估计已经处理不过来今天发生的事情了。

回到家，叶凡还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站在门口。

我给他解了穴。

他看到纪寻安全回来，激动得热泪盈眶。

然后，他又看到了我手里的菜篮子。

“师姐！这……这是……！”

他指着那些灵草，话都说不利索了。

纪寻也死死地盯着篮子。

“九转还魂草……不，这比九转还魂草的品级高多了！这是‘紫纹龙涎草’！还有那是‘七窍玲珑花’！天哪，这……这在书里都是后期大BOSS才有的宝贝！”

我把篮子往桌上一放。

“哦，是吗？我瞅着长得跟萝卜似的，就顺手拔了几根。”

我从篮子里拿起一株“紫纹龙涎草”，在手里掂了掂。

“这个闻着挺香的，晚上炖鸡汤应该不错。”

纪寻和叶凡，两个人，两张脸，同时露出了心痛到无法呼吸的表情。

暴殄天物！

他们的眼神里写满了这四个字。

我懒得管他们。

我去做饭了。

纪寻跟了进来，在厨房门口欲言又止。

我一边切菜一边问他。

“有话就说。”

他踌躇了半天，才开口。

“凌素……你……你到底是谁？”

“你夫君。”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和那条蛇……”

“哦，它是我看着长大的。它妈，它姥姥，我也都认识。关系不错。”

我回答得云淡风轻。

纪寻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他扶着门框，感觉随时都要晕过去。

“那你……为什么只是一个外门弟子？”

“因为内门弟子每个月有任务，很麻烦。外门弟子没人管，可以天天睡觉。”

这个理由，很充分，很合理。

纪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靠着门，滑坐到地上。

嘴里喃喃自语。

“假的……都是假的……这书，是本假书……”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心里没有半点同情。

甚至还有点想笑。

让你再折腾。

让你再打扰老娘睡觉。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我心情愉悦地把那株“紫纹龙涎草”扔进了锅里。

嗯，今天的鸡汤，一定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