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里的声音
作者:安逸的脑子
主角:许念沈听澜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更新:2025-11-20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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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小说《余音里的声音》是安逸的脑子的代表作之一。主角许念沈听澜身临其境地展示了未来世界的奇妙景象。故事充满了科技和想象力,引人入胜。这本书不仅带给读者无限遐想,也让人思考科技发展对人类的影响。他顿了顿,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沉重。“如果我那天的言行,让你感到被冒犯……”他停顿了一下……

章节预览

她回头。

沈听澜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前方被雨水冲刷的挡风玻璃上,侧脸线条冷硬。

“下周的课照旧。”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还想来的话。”

许念看着他,看着这个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秘密和矛盾的男人。好奇心,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想要靠近真相的冲动,最终压过了之前的愤怒和委屈。

“我会来的。”她说完,推开车门,冲进了雨幕中。

沈听澜看着她跑进楼道,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疲惫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抬手,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喇叭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淹没在滂沱的雨声里。

“我到底……在干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迷茫。

而跑上楼的许念,靠在冰冷的房门上,心脏依旧在狂跳。她抬起手,看着刚才因为他递水动作而恍惚记起的片段。

那个模糊的,递水的身影……会和沈听澜有关吗?

如果无关,他今天的失控,他那些未尽的话语,又是因为什么?

如果有关……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而她,又为什么会忘记?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冰冷黏腻,但她感觉到的,是一种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的、更加刺骨的寒意,和对未知过往的隐隐恐惧

本章的高光并非集中于某个配角,而是在于情感张力与悬念的层层递进。沈听澜在失控边缘的挣扎、欲言又止的痛苦,与许念被激发的记忆碎片形成了强烈碰撞。那个递水的动作成为关键触发点,将悬疑感推向**。沈听澜最终否认“认识”,与其说是答案,不如说是将更深的谜团抛给了许念和读者,极大地增强了故事的吸引力与角色内心的戏剧冲突。

那一晚,许念失眠了。

雨水早已停歇,窗外月色清冷。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沈听澜那双痛苦挣扎的眼眸,以及那些突如其来的、模糊的记忆碎片。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

他否认得那样快,那样干脆,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如果他撒谎,原因是什么?如果他们真的相识,那段被遗忘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失去记忆,而他,又为何选择以“陌生人”的身份重新出现?

一个个问题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头痛已经缓解,但心里的疑云却越积越厚。

第二天,她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去了Livehouse。秦菲一见到她,就吓了一跳。

“念念,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许念看着秦菲关切的脸,心里一动。秦菲是她和沈听澜共同认识的人,而且,秦菲似乎一直都知道些什么。

“菲菲姐,”许念拉住秦菲的手,决定直接问出来,“你老实告诉我,在我失忆之前,我是不是……认识沈听澜?”

秦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打着哈哈:“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不是早就说过嘛,他是通过我才认识的你啊。”

“只是这样吗?”许念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可是……我昨天好像想起了一些片段。好像……很久以前,就有人那样给我递过水。”

秦菲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她抽回手,转身去整理酒柜:“哎呀,你想多了吧?递水这种小事,很多人都会做啊,可能只是巧合。或者是你记忆混乱了,把别人的事安到他头上了?”

她的解释听起来合理,但那瞬间的慌乱没有逃过许念的眼睛。

许念的心沉了下去。连秦菲也在隐瞒。

她没有再追问,知道再问也问不出结果。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生长。她不再相信这只是巧合,也不再相信沈听澜和秦菲所说的任何关于“初次相识”的话。

她必须自己找出答案。

回到家,许念开始翻箱倒柜。

她有一个旧箱子,里面放着一些车祸后被认为可能属于她的、或者朋友转交给她的物品。她之前从未仔细翻看过,因为那些东西对她而言,就像别人的遗物,引不起任何共鸣。

但现在,不同了。

箱子里东西不多:几本乐谱,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饰品,几张模糊的风景照,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MP3。

她先拿起那几本乐谱。大多是常见的练习曲集,上面有她学生时代稚嫩的笔记。她一本本仔细翻阅,不放过任何角落。

当翻到一本巴赫无伴奏组曲的旧谱时,她的手指顿住了。

在谱子的最后一页,空白处,用一种熟悉的、清峻有力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给念念,愿琴声永伴。——L”

“念念”……这个亲昵的称呼,让她心头一跳。

而那个落款,“L”……

沈听澜?林枫?还是……别的什么人?

她仔细辨认着那个笔迹。不知为何,这字迹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那个“L”的写法,带着一种独特的、上扬的笔锋。

她立刻拿出手机,想找沈听澜的字迹对比。可她发现,除了那张他手写的、公事公办的练习曲目单(上面只有打印的曲名和他签名的“沈”字),她没有任何他写字的样本。

那个MP3已经没电了,她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充电器。充上电,开机,里面只有寥寥几首曲子。大部分是古典乐,但有一首,标注着“OurSong-Trial”(我们的歌-试奏版)。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按下了播放键。

先是几秒钟的空白噪音,然后,钢琴声流淌出来。是一段她从未听过的旋律,优美而伤感,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紧接着,大提琴的声音加入,与钢琴交织、对话,默契得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

这大提琴的声音……是她的!她认得出来!虽然比现在青涩,但音色和处理方式,确确实实是她!

而那段钢琴……

许念闭上眼睛,努力回忆沈听澜弹琴的样子,回忆他弹奏的音色和风格。很像!那种内敛而充满张力的触键,那种对**独特的理解……和MP3里的钢琴声,极其相似!

这首曲子,是她和“L”一起演奏的?“L”……真的是沈听澜吗?

“我们的歌”……如果他们曾经一起创作音乐,关系绝不可能只是普通的“认识”!

---

带着这本旧谱和MP3,许念再次走进了沈听澜的工作室。

这一次,她的心情完全不同以往。不再是学生面对老师的忐忑,而是一个探寻者,走向一个可能藏着巨大秘密的谜题中心。

沈听澜看起来比前几天更加憔悴,眼下的青影更重了。他看到许念,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开始吧。”他照例走向钢琴。

“沈老师,”许念没有像往常一样拿出琴,而是将那份旧谱递到了他面前,翻到最后一页,指着那行字,“您能帮我看看这个吗?这上面的笔迹,您认识吗?”

沈听澜的目光落在那个“L”上。

一瞬间,许念清晰地看到,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了。他脸上那层面无表情的面具,出现了清晰的裂痕,震惊、慌乱、甚至是一丝……恐慌,从他眼中飞速闪过。

但他控制得极好。几乎是下一秒,他就强行稳住了心神,移开了目光,语气生硬:“不认识。怎么了?”

他的反应,几乎印证了许念的猜测!

“真的不认识吗?”许念向前一步,紧紧盯着他,不给他任何逃避的空间,“可是,我觉得这个‘L’的笔迹,和您签名的那个‘沈’字里的某些笔画,很像。”这其实是她的猜测和试探,她并未真正仔细对比过。

沈听澜猛地转过头,眼神锐利地看着她,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警惕:“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许念鼓起勇气,一字一句地说,“沈老师,我们以前,是不是不仅仅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她拿出那个MP3,播放了那段“OurSong”。

熟悉的钢琴与大提琴旋律在安静的工作室里回荡。沈听澜的脸色在听到音乐的瞬间,变得一片煞白。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向后踉跄了一步,靠在了钢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音乐还在继续,像一把无形的钥匙,试图撬开被时光尘封的过往。

沈听澜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再睁开时,他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一种近乎哀求的疲惫。

“许念,”他声音沙哑,带着绝望的意味,“别再问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行吗?”

“不行!”许念斩钉截铁地拒绝,她也被自己语气里的坚决吓了一跳,但她无法控制,“那是我的过去!我有权利知道!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你又在隐瞒什么?!”

沈听澜看着她,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和燃烧的求知欲。他知道,他再也无法轻易糊弄过去了。

漫长的沉默之后,他终于极其艰难地,从苍白的唇间,挤出一句话:

“那首曲子……是我写的。”

他承认了!

“L”果然是他!

许念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

“那……‘念念’呢?”她声音发颤,指着谱子上的称呼,“这个‘念念’,是我吗?我们……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听澜深深地望着她,那双承载了太多秘密和痛苦的眼睛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即将决堤。他张了张嘴,那个被隐藏了三年、沉重无比的答案,似乎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

工作室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那段循环播放的、属于他们“过去”的旋律。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许念的问题像一把淬火的刀,悬在沈听澜的头顶。MP3里那首属于他们的曲子,还在不知疲倦地循环着,每一个音符都在拷问着他的灵魂。

他靠在冰冷的钢琴上,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他不倒下的东西。他看着许念,看着那双清澈的、此刻充满了倔强与探寻的眼睛。这双眼睛,曾经盛满对他毫无保留的爱意与依赖,如今却只剩下陌生的审视。

他再也……无法逃避了。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眼底那些激烈的挣扎似乎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命般的、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哀伤。

“我们……”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我们曾经……是恋人。”

尽管心中已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四个字从沈听澜口中说出来,许念还是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恋……人?

她和这个冷漠、疏离、性情莫测的男人,曾经是恋人?

那首默契合奏的曲子,旧谱上亲昵的“念念”,他那些失控的眼神和欲言又止……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可这个解释本身,却让她感到如此荒谬和……难以接受。

“这……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需要拉开距离来消化这个过于震撼的事实。

她细微的躲避动作,像一根刺,精准地扎进了沈听澜的心口。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是啊,怎么可能。”他低声重复,像是在嘲笑自己,“连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那三年,像是我做的一场不敢醒来的梦。”

他不再看她,目光投向窗外明晃晃的天空,却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些被尘封的岁月里。他的声音变得飘忽,带着回忆的质感。

“我们是在大学的新生音乐会上认识的。你拉大提琴,我弹钢琴……就是那首曲子,《我们的歌》的雏形。”他顿了顿,似乎在克制汹涌的情绪,“后来,我们在一起了。很自然,像所有普通的校园情侣一样。”

许念屏住呼吸,努力想从他描述的词汇里,勾勒出一点点熟悉的轮廓,却依旧徒劳。那些属于“恋人”的甜蜜过往,对她而言,是彻底的空白。

“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你总嫌我看的乐谱太枯燥;我们一起在琴房待到深夜,为了一个音符的处理争得面红耳赤,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和好;你喜欢吃学校后街那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苏,每次都要我排好久的队……”

他说着这些琐碎的细节,语气平静,却像钝刀子割肉,一下一下,凌迟着他自己,也凌迟着对过往一无所知的许念。

“毕业后,我们留在了这座城市。我开始做音乐**,你进了市交响乐团。我们……甚至一起租了房子,就在离你现在公寓不远的那条旧街上。”

同居?他们曾经亲密到那种程度?许念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那……后来呢?”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问,“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忘记一切?那场车祸,是不是……”

她提到了“车祸”。这是秦菲告诉她的事故原因,但她从未深究过细节。

沈听澜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许念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深刻的痛苦。

“后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巨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后面的话,“我们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争吵。”他吐出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力气,“很多……无休止的争吵。”

许念怔住了。争吵?他们?

“为……为什么争吵?”

沈听澜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重新落在她脸上,那眼神里的痛苦几乎要满溢出来。“因为……我的疏忽,我的……固执己见。”他每一个词都说得异常艰难,“那段时间,我沉浸在自己的项目里,忽略了你……忽略了你多次的求助和感受。”

求助?许念捕捉到这个不寻常的词。

“我求助什么?”

沈听澜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眼神剧烈地挣扎着,最终却避开了她的问题,转而说道:“那天晚上……我们又大吵了一架。你哭着跑了出去……外面下着很大的雨……”

他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段可怕的回忆显然至今仍是他无法摆脱的梦魇。

“我……我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立刻去追你……我以为你只是像往常一样,去秦菲那里……等我冷静下来再打你电话,已经关机了……”

他抬起手,用力按住自己的额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直到……直到交警的电话打到我手机上……”

他的声音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已经足够拼凑出那场悲剧的轮廓——一场在激烈争吵后,发生在雨夜的,致命的车祸。

许念呆立在原地,浑身冰冷。

所以,她失去记忆,她这三年的痛苦和挣扎,源头……竟然是一场因为他们争吵而引发的意外?而沈听澜,是那个间接……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人?

巨大的信息量和她完全陌生的“过往”像潮水般涌来,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和恶心。她需要扶着旁边的谱架,才能勉强站稳。

所以,他这三年的沉默守护,他那些复杂的眼神,他欲言又止的痛苦……是因为内疚?是因为他觉得亏欠了她?

这个认知,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所以……”她抬起头,看向那个沉浸在巨大痛苦中的男人,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冰冷,“你现在做这一切,指导我,帮我……是因为你觉得对不起我?是在……赎罪吗?”

沈听澜猛地抬起头,看向她。他眼中是未干的湿意和被她话语刺伤的震惊。

“许念,我……”

“够了!”许念猛地打断他,她不想再听下去了。真相的残酷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塞入了别人人生剧本的演员,茫然又愤怒。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MP3和乐谱,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抓住唯一能证明“过去”存在的实物证据。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她脸色苍白,声音虚弱,但眼神却带着一种疏离的决绝。

她不再看沈听澜,转身,几乎是逃离了这个充斥着沉重过往和痛苦confession的房间。

沈听澜看着她仓惶离去的背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最终无力地垂下。

他颓然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钢琴腿,将脸深深埋进掌心。

工作室里,那首《我们的歌》不知何时已经播放完毕,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明媚的阳光,无情地照耀着室内这一片,刚刚被真相撕裂的,狼藉的废墟。

接下来的日子,许念把自己关在家里。

窗外是盛夏炽热的阳光,她却感觉周身冰冷。沈听澜坦白的话语,像一部老旧默片,在她脑海里反复放映——校园初遇、琴房相伴、甜蜜同居、无休争吵、雨夜车祸……每一个画面都无比清晰,却又隔着毛玻璃般模糊不清,引不起她心中半分涟漪。

没有感动,没有怀念,只有一种近乎荒谬的疏离感。

那个在沈听澜口中,与他热烈相爱、又激烈争吵的“许念”,像一个被强行植入她大脑的陌生角色。她试图共情,试图感受,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虚无。

原来,遗忘比记住更残忍。记住的人背负着沉重的过往,而遗忘的人,连背负的资格都被剥夺。

她拿出那个MP3,再次播放那首《我们的歌》。曾经让她觉得默契动人的旋律,此刻听来却充满了讽刺。每一个音符都在提醒她,她丢失了一段多么重要的人生,而这段人生的另一个主角,正因这份丢失而痛苦不堪。

但……他的痛苦,究竟是因为失去“她”,还是因为那份无法摆脱的负罪感?

“你现在做这一切……是因为你觉得对不起我?是在……赎罪吗?”

她那天的质问,没有得到答案。或许,连沈听澜自己都无法分清。

秦菲来找过她几次,带来食物和小心翼翼的安慰。她不再试图隐瞒,只是叹着气说:“念念,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听澜他……这三年,过得并不比你好受。”

许念沉默地听着,不回应。她知道秦菲说的是事实,但她无法因此就轻易原谅那个“过去”带给“现在”的混乱与痛苦。那个因争吵而间接导致车祸的沈听澜,和她认识的这个冷漠克制、偶尔流露痛苦的沈听澜,她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两个形象重叠。

她甚至……有些怨他。怨他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出来?怨他为什么要以那种方式重新接近她?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一个沉重纠葛的过去,她或许……根本不会允许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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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澜没有再联系她。

课程自然无限期暂停。许念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遇见他之前的状态,在Livehouse打工,漫无目的地练琴。但一切又都不同了。

她拉琴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说的那些话——“我们曾在琴房待到深夜”、“为了一个音符争得面红耳赤”。那些陌生的记忆碎片,像幽灵一样缠绕着她的琴声。

她试图练习那首G大调前奏曲,手指却僵硬得不听使唤。巴赫严谨的结构下,本该流淌出宁静与神圣,可在她的琴弓下,却只剩下挣扎和混乱。

“停!”在一次糟糕的排练后,Livehouse新聘的、代替她偶尔演出的一位年轻小提琴手忍不住皱眉,“许念,你的音准和节奏全乱了!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许念抱着琴,茫然地站在原地。她在想什么?她在想一段她毫无记忆的恋情,在想一场改变了她人生的车祸,在想一个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重新开始。但仅仅几个小节后,那种无力感再次袭来。她的技巧还在,但音乐的灵魂,仿佛被那个突如其来的真相彻底抽空了。

她放下琴弓,对经理和乐队成员深深鞠躬:“对不起……我今天状态不好。”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排练室。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她大口喘着气,额头渗出冷汗。一种对音乐的恐惧,前所未有地攫住了她。她害怕触碰琴弦,害怕在那里面,听到更多属于“过去”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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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澜的工作室里,同样是一片死寂。

他不再触碰钢琴,那些昂贵的设备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他大多数时间,只是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一看就是一天。

许念那句“是在赎罪吗?”像一句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

他问自己,是吗?

一开始,得知她失忆后,他选择沉默地离开,是觉得不打扰是他的温柔。后来,忍不住通过秦菲关注她的消息,得知她挣扎着想要重新拉琴,他心如刀绞。最终,以“老师”的身份出现,最初的目的,或许真的掺杂了想要弥补、想要为她做点什么的赎罪心理。

可是,在相处的点点滴滴中,在看着她从最初的戒备到偶尔流露的依赖,在感受着她琴声里细微的变化时……那份深埋的爱意,早已不可抑制地重新破土而出,与内疚痛苦纠缠在一起,让他自己也分不清,哪一部分更多。

而现在,连这唯一能靠近她的身份,也失去了。

他拿出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久久无法落下。他能说什么?道歉显得苍白,解释更是无力。他亲手揭开了真相,却也亲手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更深的、似乎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想起那天她离去时苍白的脸和疏离的眼神。她不需要他的忏悔,她需要的,是一个能让她理解和接受的“过去”。而他,却无法给她一个完整的拼图。

因为那个最关键的部分,那个导致他们最终争吵的、关于她“求助”的真相……他至今,仍没有勇气说出口。

那是一个,比争吵和车祸本身,更让他无地自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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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决定不再被动等待。

她无法忍受这种悬在半空、无所适从的状态。她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拼凑出更完整的图像,哪怕那图像会更加残酷。

她再次翻出了那个旧箱子。这一次,她检查得更加仔细,不放过任何一片纸屑,一个夹层。

在一个看起来像是旧笔记本的硬壳封面夹层里,她摸到了一张硬硬的纸片。

抽出来,是一张被小心保存的、有些褪色的超声波照片。

照片上,是模糊的、黑白的小小影像。下面有一行打印的日期,和一行手写的、略显潦草却依旧能辨认出的字迹——

“欢迎你,我们的小小听众。8W+”

日期,赫然就在她车祸发生前的一个多月。

许念拿着照片,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她僵硬地翻过照片背面。

那里,用和旧谱上如出一辙的、属于沈听澜的笔迹,写着一行小字:

“念念,别怕,有我在。”

那张轻飘飘的超声波照片,此刻在许念手中,却重逾千斤。

“我们的小小听众……”

“念念,别怕,有我在。”

沈听澜的笔迹,她已认得。那行写在照片背面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瞬间将她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感官都灼烧成一片空白。

怀孕。

她曾经……怀过孕。在她失去的那段记忆里,不只有爱情,争吵,车祸……还有一个悄然萌芽、又无声消逝的小生命。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得知她和沈听澜曾是恋人要猛烈千百倍。那不再只是关乎情感的记忆缺失,而是关乎一个生命,一段与她骨肉相连、却彻底被遗忘的过往。

她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指死死捏着那张照片,指甲几乎要嵌进硬质的相纸里。全身的血液仿佛逆流,冲得她耳膜嗡嗡作响,一阵阵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为什么……

为什么沈听澜没有告诉她这个?

他只说了争吵,说了他的疏忽,说了车祸……却只字未提这个孩子的存在!

那个他口中的“求助”……难道就是指这个?她当时……是在为这个孩子向他求助吗?而他……做了什么?

一个可怕到让她浑身颤抖的猜想,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难道他们最后的争吵,也与此有关?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感觉自己正在坠入一个深不见底、比失忆本身更黑暗的深渊。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而一阵眩晕。她扶住墙,大口喘息,眼睛里却燃起一种近乎偏执的光。

她要知道全部!立刻!马上!

她抓起手机和钥匙,甚至来不及换掉身上居家穿的T恤和短裤,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家门。夜色已经降临,华灯初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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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澜工作室的灯还亮着。

他依旧维持着白天的姿势,坐在窗边,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直到一阵急促、近乎砸门的巨响传来,才将他从麻木的思绪中惊醒。

他皱了皱眉,有些迟缓地站起身。这个时间,会是谁?

当他打开门,看到门外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情绪的许念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许念?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

许念将紧紧攥在手里的超声波照片,猛地举到他眼前,几乎要贴到他的鼻梁上。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激动而尖利、颤抖,像绷紧到极致即将断裂的琴弦:

“这——是——什——么?!”

沈听澜的目光落在照片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褪尽,变得比许念更加苍白。他的瞳孔放大到极致,里面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天崩地裂般的惊骇和恐慌。他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揍了一拳,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向后踉跄,重重地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双总是深沉如潭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最残酷的真相撕扯后的破碎和绝望。

他所有的防线,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张小小的照片面前,彻底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说啊!”许念逼近一步,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混合着巨大的愤怒和无法言说的悲痛,汹涌而下,“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当初吵到连命都可以不要……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孩子?!”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沈听澜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闭上眼,两行滚烫的液体,终于冲破了他极力维持的平静假象,从眼角滑落。他靠在门框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说话!沈听澜!”许念用力推搡着他的肩膀,声音嘶哑,“你回答我!那个孩子呢?!他(她)后来怎么样了?!”

最后这个问题,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听澜猛地睁开眼,看向许念。那眼神里,是毁天灭地的痛苦和深不见底的愧疚。

他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齿缝间,挤出那几个破碎的、几乎听不见的音节:

“没……没有了……”

没有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一场无声的核爆,在两人之间轰然炸响。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许念举着照片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崩溃的男人,看着他脸上纵横的泪水,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将他自己焚烧殆尽的痛苦。

她不再追问,也不再嘶吼。

一种比愤怒更深沉、比悲痛更绝望的冰冷,缓缓地、彻底地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那段过去会被如此沉重地掩埋。

明白了沈听澜那深入骨髓的愧疚从何而来。

明白了那场车祸,夺走的不仅仅是一段记忆,一个爱情的可能……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永远失去了的……孩子。

她看着沈听澜,看了很久。目光里,没有了恨,也没有了怨,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和一种……彻骨的怜悯。

她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没有再看他一眼,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下楼梯,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楼道光影里。

脚步声空洞地回响着,渐行渐远。

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沈听澜依旧僵立在门口,像一尊风化的石像。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他布满泪痕、一片死灰的脸。

他望着许念消失的方向,望着那片吞噬了她身影的、浓稠的黑暗。

他知道。

这一次。

她是真的……走了。

不会再回来了。

他们之间,那首未完的、充满痛苦与遗憾的乐章,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一个沉重而绝望的……

休止符。

许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意识回笼时,她已经站在了公寓的洗手间里。冰冷的瓷砖地面透过薄薄的拖鞋底传来寒意,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浮肿,陌生得可怕的脸。

她没有哭,眼睛里干涩得发痛。胸腔里像是被灌满了铅,又像是被彻底掏空,只剩下一种无边无际的、麻木的钝痛。

“没有了……”

沈听澜那三个破碎的音节,还在耳边反复回响,像坏掉的留声机针,刻下无法磨灭的沟壑。

孩子。她和沈听澜,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在她全然不知情的过往里,那个小生命存在过,然后又消失了。连同着她的一段记忆,一场爱情,一起葬送在三年前那个雨夜。

她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这里,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她努力地想感受一点残留的痕迹,一点属于母亲的、本能的悸动,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的空洞。

遗忘,在此刻成了一种加倍的凌迟。她连为那个孩子悲伤的资格,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她的眼泪为谁而流?为一个她毫无印象的胚胎?为一段她感觉不到的爱情?还是为那个在回忆里痛苦不堪、却被她遗忘的……曾经的自己?

她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浴缸,将脸埋进膝盖。没有哭声,只有肩膀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像一只受伤的动物,在巢穴里独自舔舐着甚至无法明确感知来源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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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澜在工作室的地板上坐了一夜。

晨曦透过落地窗,照亮了满室的狼藉,也照亮了他脸上干涸的泪痕和一片死寂的眼眸。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所有的情绪都在昨晚那场毁灭性的坦白中燃烧殆尽。

他记得许念最后看他的眼神。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虚无的平静,和那丝……让他比死还难受的怜悯。

她走了。带着那个他们谁都不愿触碰、却最终以最惨烈方式揭开的秘密,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知道,他再也没有任何理由,任何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钢琴边。琴盖上落了一层薄灰。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琴键,却在指尖即将接触的瞬间,猛地缩回。

他还能弹什么?

那些曾为他们谱写的、充满爱意与希望的旋律,如今听起来只会是刺耳的嘲讽。巴赫、莫扎特、贝多芬……所有伟大的音乐,在生命消逝的真相面前,都显得如此轻飘,如此……毫无意义。

音乐救赎不了他。什么都救赎不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听澜?”秦菲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菲菲,”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她……知道了。一切都知道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孩子的事?”秦菲的声音凝重起来。

“嗯。”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现在怎么样?”秦菲问,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不知道。”沈听澜看着窗外渐渐苏醒的城市,眼神空洞,“她走了……我想,她不会再想见到我了。”

“听澜……”

“帮我……照顾好她。”他说完这句,不等秦菲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他删除了许念的所有联系方式,将那张写着“给念念”的旧谱,和那个存着《我们的歌》的MP3,一起锁进了抽屉最深处。

然后,他开始收拾行李。

这个充满回忆的工作室,每一寸空气都让他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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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在屋子里待了三天。

这三天,她像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像,大部分时间只是坐着,或者躺着,看着天花板。不吃,不喝,也不睡。大脑一片空白,或者说,是被那个巨大的、黑暗的秘密占据得没有一丝缝隙。

直到第四天早上,强烈的生理需求——干渴和饥饿,将她从麻木的状态中强行拉扯出来。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找出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饼干,机械地吞咽着。

味同嚼蜡。

活下去的本能,让她开始重新运转。但心里那个巨大的窟窿,却无法填补。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盛夏灼热的空气涌进来,带着市井的喧嚣。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生活还在继续。世界并没有因为她的痛苦而停止转动。

她低头,看着自己依旧有些无力的小指。车祸的后遗症还在,失去的记忆还在,那个失去的孩子……也永远成了她生命版图上的一块无法修复的、黑暗的缺失。

但,她还活着。

那个曾经热爱大提琴的许念,还活着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有些东西,随着那个真相,被彻底埋葬了。比如,对沈听澜可能残存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恋。比如,对找回完整过去的天真期待。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一片被泪水与痛苦浸泡过的、荒芜的土地。

她要不要,试着在这片废墟上,重新站起来?

哪怕,只是为了那个甚至没来得及拥有名字的、“没有了”的孩子。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点微弱的火星,微弱,却带着一种残忍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慢慢走回房间,目光落在墙角沉默的琴盒上。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琴盒表面。

这一次,没有恐惧,也没有期待。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和一丝,从极深的地底,艰难渗透出来的……微澜。

生活像一列脱轨的火车,在经历惊天动地的打败后,被迫停在了一片荒芜之地。许念知道,她必须下车,踏上这片陌生的、布满伤痕的土地。

她没有立刻去找沈听澜,也没有再联系秦菲。有些伤口,只能自己舔舐;有些路,只能自己走。

她重新回到了Livehouse打工。秦菲看到她时,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杯温水,什么都没问。许念感激这份沉默。

她开始尝试重新练琴。过程比想象中更艰难。第一个音符拉响时,她的手抖得厉害,不成调的噪音在空房间里回荡,像哀鸣。那些关于琴房、关于合奏、关于“小小听众”的记忆碎片,不再是模糊的幽灵,而是变成了尖锐的玻璃碴,随着每一个音符刺向她。

她停下来,看着微微颤抖的指尖,没有强迫自己继续。她只是抱着琴,静静地坐着,感受着心口那片空洞的钝痛。第二天,她再次拿起琴。依旧糟糕,但她坚持拉完了整首音阶。第三天,第四天……

她不再试图去“表达”什么,也不再强求找回所谓的感觉。她只是机械地、固执地重复着最基本的练习,像一个初学的孩童。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手指按弦按得生疼,小指依旧会不受控制地抽搐。她忍受着这一切,仿佛这是一种必要的苦行,一种对过去、对那个失去的生命的、笨拙的祭奠。

偶尔,在精疲力尽放下琴的瞬间,她会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仿佛在期待那个清冷的身影会像以前一样出现,用他那种平静无波却又精准无比的语言,指出她的问题。

门口,始终空无一人。

她知道,他走了。秦菲在一次闲聊中,状似无意地提起,沈听澜接了国外的长期项目,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许念只是“嗯”了一声,继续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杯壁上倒映出她平静无波的脸。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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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林枫的演出获得了不小的成功。庆功宴上,他依旧是那个阳光健谈的焦点。只是在人群散去的间隙,他会偶尔拿出手机,看着那个再也没有回复过的对话框,轻轻叹一口气。

他给许念发过几次信息,约她听音乐会,或者只是简单问候。许念的回复总是很简短,带着礼貌的疏离:“恭喜演出成功。”“谢谢,最近有点忙。”

林枫不是迟钝的人,他感觉到了那道无形却坚韧的屏障。他想起沈听澜那次在Livehouse冰冷的眼神,和许念随后明显的心神不宁。他隐约猜到,在那两人之间,存在着一个他无法介入、也无力撼动的过去。

他欣赏许念的才华,也怜惜她身上那种易碎又坚韧的气质。但他明白,有些门,从里面锁上了,外人再怎么敲,也是徒劳。

他将手机收回口袋,举起酒杯,融入喧闹的人群。有些风景,注定只能远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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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的一个傍晚,许念在Livehouse进行一场小型独奏。

没有华丽的宣传,来的大多是熟客。她坐在舞台中央的椅子上,灯光打在她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她演奏的,依旧是那首G大调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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