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猫眼窥邻我屏住呼吸贴在猫眼上，看着对门空置半年的房子终于迎来了新主人。

然后我看见了那个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利落的黑色短发，棱角分明的侧脸，

以及那双不经意扫过楼道时让我下意识缩回脖子的冷冽眼神。完了，

是那种一眼就能“杀”死我的类型。我蹑手蹑脚地退回画架旁，

抱起正在地板上打盹的柯尔鸭“饺子”，小声对它说：“饺子，

对面来了个看起来超凶的大魔王，我们以后出门要更加小心了，知道吗？

”饺子歪着它白绒绒的脑袋，发出细微的“嘎”声，完全不明白主人的社交焦虑。我叫沈渔，

是个插画师，二十五岁，最大的成就是成功养活了一只柯尔鸭和数十盆绿植，

以及能在不与人见面的情况下完成所有工作。对门那位，按照我的命名习惯，

正式被列为“需要躲避的生物危险级别五星”。接下来的日子，我完美践行了躲避计划。

通过猫眼观察他的作息，调整自己的出门时间，甚至连外卖都要求放在门口五分钟后再取。

然而命运总是戏弄社恐人士。那是一个周三，我正赶着出版社的稿子，

一时专注忘了关紧阳台门。等我回过神，饺子不见了踪影。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饺子？

”我轻声呼唤，在屋内找了一圈无果后，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大门虚掩着，

我取快递时没关紧。对门传来细微的鸭叫声。我眼前一黑，

那个看起来能徒手拧开天灵盖的男人和我的饺子？保护宠物的本能战胜了恐惧，

我颤抖着走到对门前，视死如归地敲响了门。门内传来低沉的脚步声，门开了，

那个让我避之不及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身形挺拔，表情冷淡。

“有事？”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要平静。“我的鸭子...可能跑进你家了。

”我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他微微侧身，我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我的饺子，

那只白胖的柯尔鸭，正大摇大摆地在他家地板上踱步。而更令人震惊的是，

饺子头上被粘了一朵小小的向日葵装饰。旁边架着的手机显然正在直播，屏幕上弹幕飞驰。

男人回头看了眼鸭子，然后转向我，那张冷峻的脸依然没什么表情，

但语气意外地平和：“你的鸭子？”我僵在原地，只能点头。他侧身让我进去，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他，抱起饺子。这时我瞥见了手机屏幕上的弹幕：【杀神你人设崩了！！！

！】【这谁？？？为什么有个女生在你家？？】【刚才那声“宝宝”是叫这只鸭子吗？

我人没了！】【我从没见杀神这么温柔过...这女的谁啊？

】男人——被粉丝称为“杀神”的那位——完全没看弹幕，而是从桌上拿起另一朵小向日葵，

递给我：“要给它贴上吗？”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但眼神中闪过一丝我从未预料到的柔软。“这是...？”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直播道具。”他简短地回答，然后对着麦克风说，“今天提前下播。”没等弹幕哀嚎，

他直接关闭了直播。我们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我抱着头顶小花的饺子，他站在那里，

双手插兜。“我叫周凛。”他终于开口，“搬来半个月了。”“沈渔。”我小声回答，

“我就住对门。”“我知道。”他说，然后补充道，“看见过你取外卖。”我更尴尬了。

“你的鸭子很可爱。”他又说，然后出乎意料地加了一句，“它这是第三次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第三次？

”周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尴尬：“前两次我都把它送回去了，

但你好像不在家。”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对门邻居，

可能并不像他外表那么可怕。“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抱着饺子微微鞠躬，

“我保证以后会看紧它。”“不麻烦。”周凛说，

然后做了一件让我目瞪口呆的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一页，

上面竟然有饺子的简笔画，“我偶尔会画点素描。”我怔怔地看着那幅画，笔触流畅生动，

完全不像业余水平。“你画得很好。”我由衷地说。“业余爱好。”周凛合上本子，突然问，

“你是插画师？”我惊讶地点头：“你怎么知道？”“看到过你门口扔的画材包装。

”他解释道。2鸭子的秘密抱着饺子回到自己公寓后，**在门上，心跳依然失常。

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地搜索“周凛游戏主播”，结果跳出来的信息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周凛，ID“凛冬”，国内顶尖职业电竞选手转型主播，

以冷静无情的手术刀式操作和直播时惜字如金的冷酷风格闻名，粉丝数百万。所以，

我刚才是在一个超级有名的游戏主播家里，抱着我头顶小花的鸭子？第二天，门铃响了。

我从猫眼看出去，周凛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明显是饺子最爱吃的牌子的虫子干。

我打开门，他递过袋子：“给饺子的。”“谢谢...”我接过袋子，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周凛似乎也有些局促，“我能偶尔来看看饺子吗？”我怔住了，

然后看见这个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男人耳朵微微发红。“可以。”我听见自己说，

“饺子好像也挺喜欢你的。”于是，一种奇怪的邻里关系开始了。周凛会偶尔来访，

给饺子带各种小礼物。我们的话不多，但相处意外地舒适。他会安静地坐在一旁画素描，

而我则继续我的工作。但我始终保持着距离。每当周凛试图多聊一些工作之外的话题，

我都会巧妙地避开。社交恐惧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

我深知自己无法应对一段可能复杂的关系。直到那个雨天，我抱着饺子从宠物医院回来，

在电梯里遇见了周凛。他看着我湿透的头发和怀里安然无恙的饺子，眉头微皱。

“下雨天怎么不带伞？”他问。“忘了看天气预报。”我小声回答。第二天，

我的手机上多了一个天气预报的推送设置——周凛帮我设置的。他说这样我就不会忘记带伞。

我开始发现周凛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会记得我随口提过的绘本作者的签售会，

然后“恰好”有多的签名本；他会在我熬夜赶稿时，默默在对门挂上一个“安静，

邻居在创作”的牌子；他甚至在直播时，背景里偶尔会出现我画的饺子的卡通形象。

但我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每当饺子在他家玩，我去接它时，总是站在门口，从不进去多待。

周凛也从不强求，只是默默地在饺子的专属小篮子里放上新的小礼物。直到出版社的年会上，

我被迫参加，在人群中几乎窒息。躲到阳台时，竟发现周凛也在那里。“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异口同声。原来他是被赞助商邀请来的嘉宾。在那个安静的阳台，

我们第一次像普通人一样交谈。他告诉我他小时候也害怕人群，是通过游戏才慢慢找到自信。

我告诉他我为什么选择在家工作，为什么饺子对我如此重要。那一刻，

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周凛——不是游戏主播“凛冬”，不是对门的“大魔王”，

而是一个理解孤独、温柔细腻的人。回家路上，他突然说：“沈渔，你不用强迫自己改变。

你这样，就很好。”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但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几天后，饺子又不见了。这次，我却不再panic，而是自然地敲响了周凛的门。

门开了，周凛站在那里，饺子在他脚边欢快地踱步。但今天的周凛有些不同，

他的表情更加严肃。“沈渔，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他说，“我接了一个国外的直播项目，

要去三个月。”我的心突然沉了一下，但还是努力保持平静：“那很好啊，恭喜你。

”“这三个月，”他认真地看着我，“你能帮我照顾一下我的植物吗？钥匙可以给你。

”我愣住了，然后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在给我一个进入他生活的机会，

但又给了我足够的空间和理由拒绝。“好。”我听见自己说。周凛离开的那天，

我在猫眼里看着他拖着行李箱走进电梯。他回头看了一眼我的门，那一刻，

我几乎要冲出去说些什么。但我没有。现在，我拿着周凛留给我的钥匙，

第一次独自走进他的公寓。阳台上，他养的植物郁郁葱葱，而最显眼的位置，

放着一个画框——里面是我随手画给饺子的素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装裱了起来。

我打开手机，看着那个天气预报的推送，突然意识到：有些人，像周凛，看起来像冰山，

实则内心温暖；而像我这样的人，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慢慢走出自己的壳。三个月很长，

但也许，正好够我准备好，在他回来时，给他和饺子都一个惊喜。

我拍了一张饺子在他家阳台上晒太阳的照片，第一次主动发给了他：“饺子说，它想你了。

”而我，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是：我也是。3直播间的温柔周凛离开的第一周，

我的生活几乎恢复了原状。每天早晨七点，我会准时被饺子用扁平的喙轻啄脸颊唤醒。

给它准备好早餐后，我便开始一天的工作——为下一本绘本绘制草图。中午简单吃个三明治，

下午继续工作直到傍晚。然后带着饺子在小区里散步半小时，回家，做晚饭，

看会儿书或电影，睡觉。规律得像是钟表上的指针，日复一日。只是现在，

我的日常里多了一项任务：照料对门公寓里的植物。第一次独自进入周凛的公寓时，

我站在门口做了十分钟的心理建设。尽管他给了我钥匙，尽管这是他亲口拜托我的事，

但踏入别人的私人空间依然让我感到不安。“我们只是去浇个水，马上就出来。

”我抱着饺子，像是在对它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周凛的公寓布局与我的完全对称，

但风格截然不同。极简的黑白灰色调，整洁得几乎没有人气，

只有角落里专业级的电竞设备和满墙的游戏海报暗示着主人的职业。

若不是阳台上那些郁郁葱葱的植物，这里简直像个高级酒店套房。我很快发现，

周凛为每盆植物都贴了详细的养护指南：“绿萝，每周二浇水200ml”“龟背竹，喜阴，

忌直射阳光”“多肉，半月浇水一次”...条理清晰得像是游戏攻略。“他真的很认真呢，

饺子。”我一边按指示浇水，一边对怀里的鸭子说。饺子兴奋地拍打着翅膀，

显然对这片植物乐园很感兴趣。浇完水，我准备离开，

目光却不经意瞥见书架上那个相框——里面是我随手画给饺子的素描。它被精心装裱，

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抱着饺子退出公寓，

像是逃离什么会让人上瘾的东西。那天晚上，我的手机响了。是周凛的视频通话请求。

我手忙脚乱地整理头发，深吸一口气才接起来。屏幕上出现他的脸，背景看起来是酒店房间。

“植物怎么样了？”他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如常。“都很好，我按你写的指南照顾的。

”我把镜头转向正在啃玩具的饺子，“饺子说它想念你的虫子干。

”周凛的嘴角微微上扬：“我冰箱里还有两包，你可以拿去吃。”“是给饺子吃，不是我吃。

”我忍不住纠正。“都一样。”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然后正色道，“绿萝最近在长新叶，

可能需要加点营养液。”“好的，我明天去买。”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们似乎都找不到更多话题。“那你...那边怎么样？”我勉强问道。“时差有点难受，

其他还好。”他简略回答，“直播设备调试花了点时间。”又是一阵沉默。

我听见他那边有键盘敲击声，似乎是在工作。

“那我就不打扰——”我准备结束这尴尬的通话。“等等。”他突然说，

“能让我看看饺子吗？”我把镜头对准饺子，它正摇摇晃晃地走向它的专属小沙发。

周凛静静地看着，没再说话。五分钟后，他说：“谢谢，我去开会了。”通话结束。

我盯着手机屏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第二周，我们的视频通话规律起来。每晚九点，

周凛会准时打来，以查看植物和饺子为名，进行五到十分钟的简短交流。

话题永远围绕植物长势和饺子近况，从不超过安全范围。

但我开始注意到一些细节：他说话时背景里的埃菲尔铁塔模型（哦，

惫（工作似乎很辛苦）；他记得我提过的每一个琐事（包括我抱怨过出版社的编辑太难缠）。

第三周，事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周三晚上，他打来电话时，我正为出版社的修改意见头疼。

挂电话前，他突然说：“你看起来累了，别熬夜。”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你揉了三下太阳穴，这是你烦躁时的习惯动作。”他平静地说。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原来他观察我，如同我观察他一般仔细。周五，

我鼓起勇气主动打给他一次——以“龟背竹有片叶子发黄”为理由。他耐心指导我如何处理，

然后突然问：“你今天完成那套插画了吗？”我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我有截稿日？

”“上月听你在阳台打电话说的。”他轻描淡写，“需要我推荐个不错的眼药水吗？

你看起来用眼过度。”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被看见，被理解，

却不必费力解释自己。第四周，我们的通话开始超出预定时间和话题。

我们聊巴黎的咖啡太难喝，聊共同喜欢的绘本作家，聊小时候害怕黑暗的经历。

我发现自己在他面前说话越来越流畅，甚至能开些小玩笑。一天晚上，

通话意外持续了一小时十七分钟。挂断后，我看着通话记录，

突然意识到：我居然和一个异性视频聊天超过一小时而没有感到不适。更可怕的是，

我开始期待每晚九点的**。一个月后的某天，我在照料周凛的植物时，

发现绿萝盆底压着一本素描本。好奇心战胜了礼貌，我翻开它，然后惊呆了。

里面全是饺子和...我的素描。我在阳台浇花的样子，我低头画画的侧影，

我抱着饺子发呆的神情。每一幅都标注了日期，最早的可追溯到他搬来后第二周。画工精湛，

捕捉的神态准确得令人心惊。最尾页有一行小字：“你总说自己是黑白灰，但我眼中的你，

是彩色的。”我猛地合上本子，心跳如鼓。这个发现打乱了我所有的步调。当晚九点，

视频通话准时响起。我犹豫再三，还是接了起来。“今天饺子...”周凛开口，然后停顿，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我深吸一口气：“我今天看到了你的素描本。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我看着他屏幕上定格的脸，突然发现他的耳根慢慢红了。

“我解释一下...”他最终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如果忽略那通红的耳朵的话。

“不用解释。”我打断他，“画得很好。”又是一阵沉默。我们隔着屏幕对视，

谁都没有说话，却仿佛说了千言万语。“下个月15号我回来。”他终于说，“能来接机吗？

出版社派人来接，但我希望...是你。”这是周凛第一次明确表达需要我。

不是需要我照顾植物，不是需要我看管饺子，而是需要我本人。

我看着屏幕上他难得流露紧张的眼神，想起素描本里那些细腻的笔触，

想起这一个月来他小心翼翼的靠近。社交恐惧症在我脑中尖叫着警告，

但另一个声音更响亮：人生总该勇敢一次。“把航班号发我。”我说。挂断电话后，

我抱着饺子在客厅里转圈。饺子困惑地“嘎嘎”叫，而我笑着亲了亲它毛茸茸的脑袋。

“饺子，我们可能要迎来一些改变了。”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对门的公寓安静如初，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4机场的抉择周凛回来的前一天，我几乎彻夜未眠。

凌晨三点，我抱着枕头坐在床上，

对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简短的信息发呆：“明日下午4:20抵沪，航班MU589。

”饺子在我脚边睡得正香，完全不知主人的焦虑。我点开天气预报，明天晴，24度，

东南风3-4级——是周凛帮我设置的那个推送，如今已成为我每天第一个查看的消息。去，

还是不去？社交恐惧在脑海中拉响十级警报：机场人多拥挤，陌生环境，

可能的尴尬沉默...每一个理由都足以让我选择待在自己的安全区。

但我想起那本素描本里的话，想起这三个月来每晚九点的通话，想起自己答应时的那点勇气。

最终，我做了个折中的决定：去机场，但不出现在接机口。远远看他一眼，

确认他平安归来就好。这个计划让我稍稍安心，终于在天亮前勉强入睡。第二天下午，

我提前两小时到达浦东机场。站在国际到达厅外，我像个拙劣的间谍，

借着柱子的掩护向内张望。出版社果然派了人来接机，

一个举着“凛冬”牌子的年轻编辑正焦急地看表。我的心跳随着航班信息的更新而加速。

当“已抵达”的字样亮起时，我的手心已经全是汗。人流开始涌出。

我紧张地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先听到了一阵骚动。

一群举着应援手幅的年轻女孩突然从我身边跑过，险些把我撞倒。“真的是凛冬！他出来了！

”我愣在原地。周凛从未告诉我，他会有粉丝接机。然后我看到了他。

推着行李车的周凛走在人群中，依然是一身简单的黑色着装，但气质与三个月前截然不同。

更加沉稳，也更加...耀眼。他低着头快速行走，对周围的尖叫和拍照声置若罔闻，

出版社的编辑艰难地为他开路。粉丝们围了上去，手机镜头几乎怼到他脸上。

我看到他眉头微皱，那是他不耐烦的前兆。就在这时，一个过于激动的女孩猛地冲上前，

险些撞翻他的行李车。周凛下意识伸手扶住她，这个动作却引发了更多尖叫和推挤。

我被隔绝在人墙外，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这不是我熟悉的世界，太吵，太亮，太多人。

恐惧感如潮水般涌来，我几乎要转身逃离。但就在那一刻，周凛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人群，

准确无误地锁定了我。时间仿佛静止了。他愣了一下，

眼中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情绪——惊讶，然后是某种柔软的东西。他对我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