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屏幕亮得刺眼。凌晨三点。我摸索着抓起手机。

没看来电显示就按了接听。“喂？”电话那头是死一样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一下，

又一下。像破旧的风箱。我心头一跳。睡意瞬间跑得干干净净。“谁？”我的声音冷下来。

电话是沈崇打来的。他声音哑得吓人。“晚晚吞安眠药了。”林晚。他的白月光。

我的喉咙有点发紧。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哦。”我听见自己说，平静得可怕，“死了没？

”沈崇似乎被噎住了。又是沉默。然后他爆发了，带着一种被冒犯的狂怒。“纪初！

你怎么这么恶毒？！她还在抢救！医生说很危险！都是因为你！晚晚那么善良，

她做错了什么？！不就是我娶了你吗？！”我嗤笑出声。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沈崇，

搞清楚，是你跪着求我嫁的。”“**……”“地址发我。”我打断他，

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过去看看，她死得有多惨。”“你……”“不发？那我挂了。

”“市中心医院！急救中心！纪初，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我直接掐断了电话。

后面的话，无非是些“让你陪葬”之类的屁话。懒得听。我掀开被子下床。没有开灯。

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感觉从脚底蔓延上来。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进来一点。

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也映在梳妆台上那份冷冰冰的离婚协议书上。

沈崇的名字已经签好了。龙飞凤舞。带着一股迫不及待甩掉我的劲儿。我的指尖在上面划过。

然后抽回手。走到衣帽间。挑了一件最简单的黑色连衣裙。套上。头发随意扎了个低马尾。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有点苍白。眼神却很亮。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凌晨的医院走廊。

空旷。寂静。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惨白的灯光照着光可鉴人的地面。尽头，

急救室的灯还亮着。猩红刺眼。沈崇靠在对面的墙上。低着头。

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手臂上。白衬衫领口扯开了两颗扣子。头发凌乱。

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颓败的阴影里。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我身上。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带着刻骨的恨意。

“你来干什么？”他声音嘶哑，冲过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看笑话？还是嫌她死得不够快？！”手腕传来尖锐的疼痛。我没挣扎。只是抬起眼。

平静地看着他。“放手。”“纪初！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她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都是因为你！”“因为我什么？”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因为我没按照你们写好的剧本，乖乖当个被扫地出门的可怜虫？

还是因为我没在她装模作样扑到你怀里哭的时候，主动退位让贤？”“装模作样？

”沈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额角青筋暴起，

“她吞了整整一瓶安眠药！医生下了病危！这叫装模作样？！纪初，我真没想到，

你能恶毒到这种地步！”我吃痛地蹙了下眉。但脸上的表情没变。“一瓶安眠药？

”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走廊，“沈崇，你确定是她‘自己’吞的？

还是她‘展示’给你看的？”沈崇瞳孔猛地一缩。攥着我的手微微松了一瞬。就在这时。

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沈崇立刻甩开我。

像扔掉什么脏东西一样。扑了过去。“医生！晚晚怎么样？！”医生摘下口罩。

表情带着一丝如释重负。“送来得还算及时，洗了胃，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但需要密切观察。”沈崇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长长地、颤抖地吐出一口气。

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他喃喃着，双手捂住脸。

医生看向我，带着职业性的询问：“你是……”“无关人员。”我抢在沈崇之前开口，

语气平淡。沈崇放下手。那双赤红的眼睛再次瞪向我。里面翻涌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和对我更深、更浓的厌恶。“滚。”他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别在这里脏了晚晚的地方。

”我没动。目光越过他。看向缓缓被推出来的病床。林晚躺在上面。脸色苍白如纸。闭着眼。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脆弱的阴影。氧气罩遮住了大半张脸。柔弱得不堪一击。

一副被全世界辜负、欺凌到活不下去的模样。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纱布。露出的指尖纤细柔弱。

真是一幅完美的“受害者”画卷。难怪沈崇深信不疑。护士推着病床往VIP病房走。

沈崇寸步不离地跟着。紧张得像是守护着稀世珍宝。经过我身边时。他脚步顿住。侧过头。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阴鸷。“纪初，离婚协议，你最好现在就签了。否则，

我不介意让你亲眼看看，得罪我沈崇，得罪晚晚，会是什么下场。”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在婚礼上，握着我的手，说会一辈子对我好的男人。现在。为了另一个女人。

用最恶毒的眼神。威胁我。我忽然笑了。很轻。很淡。“好啊。”我说。

沈崇似乎没料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下。眼神里的憎恶更深。

像是在看一个终于暴露本性的疯子。“算你识相。”他冷哼一声，不再看我，

快步追着病床而去。走廊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有空气里残留的消毒水和……某种淡淡的、几乎闻不到的香水味。是林晚惯用的。

那款叫“午夜幽兰”的定制香水。甜腻。做作。像她的人一样。

我抬起刚刚被沈崇攥过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一圈骇人的青紫指痕。格外刺眼。

我面无表情地放下袖子。遮住伤痕。转身。高跟鞋敲击在冰冷的地面上。

发出清脆的、规律的声响。一步一步。远离那扇紧闭的VIP病房门。

远离那对情深义重的苦命鸳鸯。凌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我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

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我的脸。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输入复杂的密码。

里面静静躺着几个视频文件。还有一份详细的资料文档。

标题是：《林氏药业“康愈宁”临床三期数据造假及原料掺假调查报告》林晚。

林氏药业的独女。沈崇心尖上的白月光。

一个靠“善良柔弱”和“艺术才华”行走人间、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大概忘了。

或者根本不屑去了解。

在她忙着弹钢琴、开画展、周旋于各个男人之间扮演纯情小白花的时候。

她家赖以生存的林氏药业。内里早就烂透了。她更不知道。

在她享受着沈崇无微不至的呵护、处心积虑想把我挤走时。

我早就顺着她父亲那条贪婪肮脏的线。摸到了林氏药业的核心脓疮。“康愈宁”。

林氏药业投入巨资研发的“新型抗癌特效药”。被吹捧为“癌症患者的希望之光”。

价格高昂。一药难求。无数的癌症家庭。砸锅卖铁。只为搏一线生机。然而。希望之下。

是**裸的罪恶。临床三期数据。大规模造假。关键的疗效数据被篡改。

严重的不良反应被刻意隐瞒。更令人发指的是。为了降低成本。追求暴利。

他们竟然在原料上动了手脚。用未经严格测试、存在巨大安全风险的劣质原料。

替换了合规的高纯度原料。这些。都被我委托的专业调查团队。一点一点。

从看似严密的防火墙后面。从那些被金钱封口的离职研究员嘴里。

从原料供应商混乱的账目中。挖了出来。铁证如山。我关掉文件。启动车子。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驶离这个弥漫着虚伪和病痛的地方。刚开出医院大门。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微信。一个备注为“陈律”的人发来的。陈律是我重金聘请的离婚律师。业内顶尖。

手段狠辣。从不失手。他发来几张截图。然后是文字：【纪**，舆论开始发酵了。

】截图来自一个本地知名的八卦论坛。一个刚注册的小号。发了一个帖子。

标题耸人听闻：《豪门秘辛：正室逼宫，白月光绝望自杀！》内容绘声绘色。

把我描绘成一个心机深沉、仗着家世强嫁豪门的恶毒女人。而林晚。

则是纯洁无辜、与沈崇真心相爱却被我横刀夺爱的可怜白月光。

在我“变本加厉”的“迫害”下。柔弱善良的白月光终于不堪忍受。选择用自杀来结束痛苦。

帖子下面。已经盖起了高楼。【**！真的假的？沈氏集团那个少奶奶？看着挺端庄的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呗！有钱人的世界，啧啧，真脏！】【那个林晚我知道！是个画家，

特别有才，特别温柔！天呐，被逼到自杀？太可怜了！】【沈崇呢？

就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欺负？】【肯定是那个姓纪的女人娘家厉害，沈崇没办法呗！

现在好了，逼出人命了！】【这种恶毒女人就该下地狱！】【人肉她！曝光她！】【+1！

不能让这种人逍遥法外！】【听说还没脱离危险，祈祷林晚**姐平安！】舆论。一边倒。

充满了廉价的同情。和对“恶毒正室”的义愤填膺。我面无表情地看完。

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回复陈律：【知道了。按计划进行。】陈律秒回：【收到。

第一阶段证据链已固定。随时可以启动。】车窗外。天色开始泛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也是林晚和她背后那个摇摇欲坠的林氏药业。噩梦开始的第一天。我没有回家。

直接去了公司。我的公司。“初禾资本”。隐在市中心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高层。

前台小妹看到我。惊讶地张了张嘴。“纪总？您这么早？”我点点头。

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通知风控部、法务部、投资部，半小时后，第一会议室。”“是，

纪总！”半小时后。第一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晨曦照亮了半个城市。长条会议桌两边。

坐满了我的核心团队。个个神情肃穆。气氛凝重。我将打印好的资料丢在会议桌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目标，林氏药业。”我环视一圈。声音冷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做空。

”两个字。像冰珠子砸在桌面上。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随即。风控部的负责人推了推眼镜。

眼神锐利。“纪总，林氏药业最近股价很稳，‘康愈宁’是他们的明星产品，预期很好。

做空……风险极大。”投资部的经理也皱眉附和：“是的，纪总。没有重大利空消息**，

做空成本会非常高，而且容易被反噬。”“利空？”我扯了扯嘴角，点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连接上投影仪，“马上就有了。”一份份资料。一张张图表。出现在巨大的屏幕上。

林氏药业“康愈宁”临床三期造假的比对数据。原料掺假、以次充好的检测报告。

关键证人（匿名处理）的证词录音片段。还有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触目惊心。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法务部的总监眼睛亮了。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纪总！

这些证据……太硬了！一旦公布……”“不是公布。”我打断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是引爆。”我看向负责公关和媒体关系的下属。一个短发干练的女人。

“联系所有我们合作过的媒体，准备通稿。还有，那些医药行业的自媒体大V，

尤其是敢说话的，名单给我。”“是！”“技术部。”“在！”“盯着林氏药业的网络舆情，

尤其是股吧和投资论坛，有异动立刻报告。”“明白！”“风控部，立刻建立做空模型，

计算最大仓位和风险阈值，我要最优方案。”“收到！”“法务部，

同步启动对林氏药业潜在集体诉讼的准备，证据链继续深挖，我要钉死他们，钉得死死的。

”“已经在做了，纪总！”一条条指令清晰地下达。整个团队像一台精密的机器。

高速运转起来。每个人脸上最初的疑虑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是跃跃欲试。

是即将参与一场血腥狩猎的战栗。“记住。”我最后强调，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的嘈杂，

“我们要的，不是林氏药业股价下跌。”我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们要的，是它。

”“彻底。”“崩盘。”散会后。我回到办公室。巨大的办公桌后面。是整面墙的书柜。

摆满了金融和法律书籍。以及一些不起眼的奖杯。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沈崇。我按了免提。

丢在桌上。“纪初！**到底签不签字！”他的声音咆哮着，

隔着电波都能感受到那股暴戾，“晚晚醒了！她情绪很不稳定！看到你的东西就想吐！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签字！”我端起桌上的黑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

“沈崇。”我开口，声音平静无波，“离婚协议，我会签。”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似乎没料到我会再次妥协。“哼，算你……”“但是，”我打断他，语气冰冷，“不是现在。

”“你耍我？！”“我什么时候签，取决于你。”“你什么意思？

”沈崇的声音充满了警惕和厌恶。“管好你的晚晚。”我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

金色的光芒刺破云层，“还有，管好她的嘴。”“你威胁我？”“是提醒。”我笑了笑，

笑意未达眼底，“沈崇，你猜，如果这个时候，

网上再多几篇关于林晚**‘为爱自杀’的深度报道，

详细描述一下她如何‘不堪忍受正室欺辱’、如何‘绝望吞药’，

再配上几张她躺在病床上楚楚可怜的照片……舆论会怎样？”“你敢！

”沈崇的怒吼几乎要震破手机。“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反问，声音依旧平静，

“我‘恶毒正室’的名声，不是已经被你们坐实了吗？债多不压身。倒是你的晚晚，

刚‘死里逃生’，再被舆论架到火上烤一烤，你猜她那个脆弱的小心脏，受不受得了？

”“纪初！你这个疯子！魔鬼！”沈崇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所以，

”我慢条斯理地又喝了一口咖啡，“在我签下那份离婚协议之前，林晚，

最好给我安安静静地待在医院里‘养病’。她，还有你沈家雇佣的那些水军，

最好都给我消停点。”“否则，”我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我不介意让全国人民都看看，你们的‘纯情白月光’，为了逼宫上位，

能对自己狠到什么地步。”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沈崇粗重得像破风箱一样的喘息声。半晌。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你……最好说到做到！”嘟…嘟…嘟…电话被狠狠挂断。我放下咖啡杯。指尖冰凉。

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沈崇。你以为这就是我的报复？太天真了。这才刚刚开始。我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