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见，是个平平无奇的室内设计师。新来的实习生田思思，是老板娘的亲戚，

每天的工作就是泡咖啡和卖惨。“程姐，我刚毕业什么都不会，这个你帮我画了吧。

”“程姐，我家里有点事，这个方案你帮我做完吧，你好人有好报的。

”老板娘也整天敲打我：“程见，你是前辈，多带带新人是应该的。

”直到公司接了个千万级别的大单子。田思思搞砸一切后，抱着我的腿哭，求我救她。

我通宵改稿，她拿着我的心血去提案，转头就在客户面前说我是个只会偷懒的庸才。

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甚至让我卷铺盖滚蛋。她不知道。那个千万大单的甲方，

法人代表那一栏，签的是我的名字。1我叫程见，一个室内设计师。我所在的公司不大，

名叫“筑梦空间”，听着挺文艺。实际上就是个十几人的小作坊。今天，

公司来了个新实习生，田思思。据说是老板娘周总的远房侄女。人长得白白净净，

说话细声细气，看着挺无害。周总把她领到我工位旁。“程见，这是思思，以后就跟着你了。

”“你是公司的老人，多带带她。”周总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轻。我点点头，

说：“好的，周总。”田思思对我甜甜一笑。“程姐好，以后请多多指教。”我嗯了一声，

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坐吧，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她乖巧地坐下，打开电脑。

不到十分钟，她凑了过来。“程姐，这个CAD软件我不太会用，学校里学的都忘了。

”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瞥了一眼她的屏幕。上面是空白的。

我说：“基础操作手册在公司网盘里，你看一下。”她撅了撅嘴，有点不高兴。

“手册好长啊，我看得头晕。”“程姐，你能不能先帮我把这个户型图的墙体画一下？

就一下下。”她双手合十，做出一个拜托的手势。办公室里人来人往。

我不想第一天就搞得太难看。“行，你看着，我只教一遍。”我拿过她的鼠标，

几分钟内画好了框架。她立刻眉开眼笑。“程姐你太厉害了！谢谢你！”下午，

周总让我去茶水间冲杯咖啡。我刚进去，田思思就跟了进来。她手里拿着我的杯子。“程姐，

我帮你一起洗了吧。”我说：“不用，我自己来。”她把我的杯子放进水池，打开水龙头。

“程姐，你人真好，一来就教我那么多东西。”“不像我们学校有些同学，

问个问题都爱答不理的。”她一边洗着杯子，一边自顾自地说。我没接话，专心操作咖啡机。

她忽然压低声音。“程姐，我姑妈……就是周总，她平时是不是很凶啊？”我端着咖啡，

转身看她。“周总对工作要求比较高。”这是场面话，谁都懂。她撇撇嘴。“我知道，

她就是看不起我们这种小地方来的。”“我爸妈为了供我上大学，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

”“我来这里实习，就是想多学点东西，给我爸妈争口气。”说着，她眼圈有点红了。

我看着她，心里没什么波澜。这种故事，我听得不少。我说：“好好学，总会有机会的。

”她用力点点头，把洗好的杯子递给我。“程姐，谢谢你。以后在公司，我就跟你混了。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她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看起来确实挺真诚。但我总觉得，

哪里不太对劲。回到工位，我看见我的电脑屏幕上，多了一个便签。上面是田思思的字迹。

“程姐，今天辛苦啦，明天也要加油哦！——你的好妹妹，思思。

”我盯着“好妹妹”三个字看了几秒。然后伸手，把便签撕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2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公司，就看见田思思在抹眼泪。她坐在工位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几个同事围着她，七嘴八舌地安慰。我放下包，问旁边的人：“怎么了？

”同事小张压低声音说：“她负责的那个小户型设计，被客户骂了。

”“说她画的图一塌糊涂，尺寸都标错了。”我走到田思思旁边。她看见我，哭得更凶了。

“程姐，我……我对不起你。”我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她抽噎着说：“昨天你教我画墙体，我后面接着画，尺寸标错了。”“客户刚才打电话来，

把我骂了一顿。”“都怪我太笨了，给你丢脸了。”我还没说话，周总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她脸色很难看。“怎么回事？一大早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田思思赶紧站起来，

擦了擦眼泪。“姑……周总，对不起，是我没做好。”周总走到我面前，眼神跟刀子似的。

“程见，我让你带新人，你是怎么带的？”“一个最简单的尺寸标注都会出错，

你的工作态度很有问题啊。”这话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我开口：“周总，

图是田思思自己画的，尺寸也是她自己标的。”“我只教了她如何建墙体。”田思思一听，

眼泪又掉下来了。“程姐，你别说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麻烦你的，

你那么忙……”她这副样子，搞得好像我在推卸责任。周总的脸色更沉了。“程见，

你作为一个前辈，出了问题不想着怎么解决，反而第一时间把责任推给一个实习生？

”“你的担当呢？”办公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周总。“好，

那周总你说，现在应该怎么解决？”周总冷哼一声。“客户要求今天中午之前，

必须看到修改后的方案。”“你，现在就去改。”“田思思，你就在旁边看着，

好好学学人家是怎么做的。”她说完，转身回了办公室。田思思走到我身边，

怯生生地说：“程姐，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没看她，

打开了那份错误百出的设计图。“你不用道歉。”“你只需要记住，

这是你甩给我的第一口锅。”我的声音不大。但田思思听见了。她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程姐，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我懒得再理她。

打开CAD，开始修改。尺寸错误，布局混乱，动线不合理。这根本不是修改，是重做。

田思思就搬了张椅子，坐在我旁边。时不时给我递杯水，或者说几句“程姐你辛苦了”。

我全程没理她。十一点半，我把修改好的图纸发给了客户。很快，客户回了邮件。

“这才像话嘛，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就按这个方案来。”邮件抄送给了周总。

田思思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欢呼起来。“太好了！客户通过了！”“程姐，

你真是我的救星！”她抱着我的胳膊，又笑又跳。我面无表情地把胳膊抽出来。“以后画图，

自己认真点。”她吐了吐舌头。“知道啦，下次一定注意。”下午，

周总在公司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恭喜实习生田思思，独立完成的第一个项目获得客户好评，

奖励奖金五百元。”下面一堆同事点赞，说着恭喜。田思思也发了个害羞的表情。

“谢谢周总，谢谢程姐的指导，我会继续努力的！”我看着手机屏幕，嘴角扯了一下。

独立完成。指导。呵呵。我关掉手机，打开电脑里的一个文件夹。文件夹名叫“工作记录”。

我新建了一个文档，命名为“XX小区户型图事件”。然后，我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包括周总说的话，田思思的反应，以及原始图纸和最终修改稿的截图，都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里平静多了。有些人，有些事，你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

你得给他们记账。3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这天开例会，周总宣布了一件大事。

“公司最近接触到了一个大项目，‘云顶公馆’的样板间设计。”话音刚落，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云顶公馆”是市里最顶级的高端楼盘，据说一平米能卖到二十万。

能接下这个项目，别说我们这种小公司，就是业内的大公司也得抢破头。周总清了清嗓子，

继续说：“目前只是初步接触，对方要求我们先出一个概念方案。”“如果方案能入围，

我们就有机会参与后续的竞标。”“这对我们公司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

这次的项目，我决定让程见来主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有点意外。

周总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我。田思思坐在我旁边，用力鼓掌。“程姐好棒！

我就知道程姐最厉害了！”周总看了我一眼。“程见，这次的项目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让田思思给你当助手，帮你打打下手。”我明白了。

原来重点在这。让**活，让田思思来镀金。我点点头：“知道了，周总。”会议一结束，

田思思就黏了上来。“程姐，‘云顶公馆’哎！我做梦都想参与这种项目。”“你放心，

我一定会好好帮你，绝对不拖你后腿。”我看着她兴奋得发红的脸。“嗯，

那资料收集和市场调研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她愣了一下。“啊？就……就这些吗？

”“不用画图吗？”我说：“先把基础工作做好，这是设计的根本。

”她有点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接下来的几天，我忙着构思方案。

“云顶公馆”的定位是“城市中的桃源”，强调私密和奢华。我查了很多资料，

脑子里渐渐有了雏形。而田思思，交上来的市场调研报告，就是从网上复制粘贴的几篇文章。

错别字连篇。我把报告扔回给她。“重做。”她一脸委屈。“程姐，我觉得我做得挺好的呀，

资料都很全。”我说：“我要的是分析，不是复制。客户的需求，竞品的优劣，未来的趋势，

这些才是重点。”她不说话了，拿着报告回了自己座位。过了两天，她又拿了一份新的过来。

比上一份好点，但还是很敷衍。我没时间跟她耗。“行了，放这吧。”我自己熬了两个通宵，

把市场调研和竞品分析重新做了一遍。然后开始画草图。这个项目，我很有感觉。

设计灵感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我全身心投入进去，几乎忘了田思思这个人的存在。

直到方案初稿完成的那天下午。我刚保存好文件，准备下班。田思思走了过来，

手里端着一杯奶茶。“程姐，辛苦了，喝杯奶茶吧。”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谢谢。

”她把奶茶放在我桌上，眼神却瞟向我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是我刚完成的方案效果图。

她眼睛一亮。“哇，程姐，这也太好看了吧！”“这就是‘云顶公馆’的方案吗？

”我说：“嗯，初稿。”她凑得更近了，几乎趴在我的电脑上。“这个设计……简直绝了。

”“程姐，我能拷贝一份回去学习一下吗？”“我保证，就自己看，绝对不外传。

”我看着她，她一脸的崇拜和真诚。我心里冷笑一声。学习？我怕你是想“借鉴”吧。

我说：“公司规定，项目文件不能私自拷贝。”她的脸垮了下来。“就看一下嘛，

我真的太喜欢你的设计了。”“程姐，求求你了。”她又开始摇我的胳膊。我有点烦了。

“不行。”我说完，直接关了电脑。她愣在原地，表情很尴尬。我没再看她，拿起包，

下班回家。我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这个香饽饽，她看上了。而且，

她肯定会想办法吃到嘴里。4我猜得没错。第二天，田思思对我明显冷淡了很多。见了面，

也只是勉强笑笑，不再“程姐、程姐”地叫个不停。我乐得清静。我把初稿方案打印出来，

交给周总。周总看了之后，眉头紧锁。“程见，这个方案是不是太……太素了？

”“‘云顶公馆’是豪宅，你这个设计，感觉不够奢华，不够贵气。”我解释道：“周总，

现在的顶级富豪，审美已经变了。”“他们追求的不是金碧辉煌的土豪风，

而是低调、内敛、有文化底蕴的奢华。”“我这个方案，叫‘大隐于市’，用材都是顶级的，

但表现形式很克制。”周总翻了翻方案，不置可否。“行吧，你先放这，我再研究研究。

”我回到座位，心里有点不安。周总的审美，我是知道的。她就喜欢那种金光闪闪，

镶满水钻的东西。我的方案，她八成是看不上。果然，到了下午。周总把我叫进办公室。

田思思也在。她站在周总旁边，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哭过。周总把我的方案扔在桌上。

“程见，你的方案，我跟思思讨论了一下。”“我们都觉得，太冒险了。

”“万一甲方不喜欢，我们连入围的机会都没有。”我看着田思思，她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说：“周总，设计本身就是有风险的。我认为我的方案更符合市场趋势。”周总摆摆手。

“行了，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这样吧，你和思思，一人出一个方案。

”“到时候我们内部投票，选一个更好的去投标。”我心里一沉。这是什么操作？

让一个连CAD都用不明白的实习生，跟我一起出方案？这不是胡闹吗？

田思思小声说：“姑……周总，我……我不行的。”“程姐那么厉害，我怎么比得过她。

”周总瞪了她一眼。“有什么不行的？年轻人就要有冲劲！”“程见，你作为前辈，

也多指点指点思思。”我还能说什么？我走出办公室，感觉一阵无力。这已经不是偏袒了。

这是明目张胆地打压我，给田思思铺路。回到工位，我打开电脑。既然要比，那就比吧。

我倒要看看，她田思思能做出个什么东西来。两天后，就是方案提交的截止日期。这两天，

田思思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找这个同事问软件操作，一会儿找那个同事要素材。

整个设计部都被她折腾得鸡飞狗跳。而我，则不慌不忙地完善着我的方案。把每一个细节，

都打磨到极致。截止日期的前一天晚上。我正在家里看书，手机突然响了。是田思思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那边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程姐……呜呜呜……”她一上来就哭。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有事说事。”她哽咽着说：“程姐，我的电脑……我的电脑坏了。

”“我做的方案……文件打不开了……”“怎么办啊，明天就要交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呜呜呜……我死定了……”我听着她的哭声，面无表情。这套路，有点老了。

我说：“那你找IT部啊，让他们帮你修。”她哭着说：“找了，他们说硬盘坏了，

数据恢复不了。”“程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你争的。”“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吧。

”“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我问：“我怎么帮你？

”她立刻说：“你的方案……你的方案借我用一下好不好？”“我保证，

我就说是我们俩一起做的。”“求求你了程姐，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姑妈会杀了我的！

”图穷匕见了。绕了半天，最终目的还是要我的方案。我沉默了几秒。电话那头的田思思，

哭得更凄惨了。“程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叹了口气。

“你在哪？”她立刻报了个地址。“我在公司，我一晚上都没敢走。”我说：“你等着，

我过来。”挂了电话，我站起身，走到书房。打开电脑，我把我做的“云顶公馆”方案，

复制到了一个U盘里。但不是最终版。而是一个我故意留下很多漏洞的“瑕疵版”。然后，

我拿上U盘和车钥匙，出了门。既然你想演戏，那我就陪你演到底。我倒要看看，

这出戏的结局，你承不承受得起。5我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整个办公区一片漆黑，只有设计部还亮着灯。田思思趴在她的工位上，

看起来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看到我，她像是看到了救星，

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程姐！你终于来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手上冰凉。我抽出手，

把U盘递给她。“方案在这里面。”她一把抢过U盘，像是抢到了救命稻草。“谢谢你程姐！

你真是太好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我看着她。“田思思，

这是最后一次。”她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嗯嗯！我保证！

以后我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我没再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她又叫住我。“程姐，

那个……方案里的设计师署名……”我回头看她。“你想写谁的名字，就写谁的名字。

”她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又掩饰过去。“不不不，怎么能只写我的名字呢。

”“这是你做的心血，肯定要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扯了下嘴角。“随便你。”说完，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到车里，我没有马上发动车子。我坐在驾驶座上，

看着楼上设计部那唯一亮着的窗口。我知道，田思思现在肯定迫不及待地在修改署名了。

她大概率会删掉我的名字，只留下她自己的。这样一来，功劳就全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