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金到账的第二天，女儿就把我接到了她家，美其名曰让我享受天伦之乐，

实际是想让我免费当保姆带外甥女。饭吃到一半，女儿突然开了口：“妈，您来了我们欢迎，

但生活费您得自理，毕竟您有退休金，我跟您女婿手头也紧。”我筷子一顿，

看着她理所当然的脸，笑了。隔天，我收拾好行李，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联系了中介卖房，

然后订了一张去云南的机票。想啃老？门都没有。01退休金到账提醒的短信音，

清脆得像枝头刚探出脑袋的麻雀。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一长串数字，

心脏被一种迟来的、沉甸甸的喜悦填满。忙碌了大半辈子，像个上紧了发条的陀螺，现在，

终于能停下来了。窗外的阳光很好，晒在养了好几年的君子兰叶片上，透出油润的光泽。

我给自己泡了一杯龙井，茶香袅袅，思绪也跟着飘远。老年大学的国画班似乎不错，

可以去学学怎么画这盆君子兰。还有上次跟老姐妹们约好的邮轮旅行，也该提上日程了。

手机**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我的遐想。是女儿张丽。“妈！退休手续都办好了吧？

退休金到账没？”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一股急切的兴奋。我嗯了一声，说刚到。“太好了！

妈，您辛苦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我跟李昂商量好了，接您过来住，

让我们也尽尽孝心，您还能天天看着外孙女糖糖，享受天伦之乐！”张丽的声音甜得发腻，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我心坎上。天伦之乐。这四个字对我来说，有着无法抗拒的魔力。

自从老伴前些年走了，这套一百来平的房子就显得格外空旷。

我确实想念外孙女糖糖那软软糯糯的小脸蛋。犹豫在我心里划过。去女儿家住，

意味着我的生活节奏要完全被打乱，那些刚刚萌芽的退休计划，恐怕都要泡汤。“妈，

您还犹豫什么呀？我们这儿都给您收拾好房间了，糖糖天天念叨姥姥呢。

您一个人在家我们也不放心啊。”张丽的语气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是我从小到大都无法抵抗的软肋。“再说您过来了，我跟李昂也能轻松点，您是不知道，

我俩现在上班压力多大，回家还要带孩子，都快累趴下了。”她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

我心里的那点犹豫，立刻就被心疼取代了。是啊，女儿也不容易。我还能动弹，

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行吧，那我收拾收拾。”我最终还是松了口。“太好了妈！

我让李昂现在就开车去接您！您多带点换洗衣服，这次可要多住一阵子！”挂了电话，

我立刻忙碌起来。打开衣柜，挑了几件得体的衣服。又想到糖糖，转身去了储物间，

翻出上次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乐高城堡，那可是个大部头，花了我小两千。

还特意去楼下新开的童装店，给糖糖挑了两套漂亮的小裙子。看着行李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我心里也充满了即将见到家人的期待。一个小时后，女婿李昂的车准时停在楼下。

他表现得异常殷勤，一见面就抢过我手里所有的行李，嘴里不停地喊着“妈，您辛苦了”。

“妈，您看您还带这么多东西，人来就行了嘛。”李昂一边把大包小包往后备箱塞，

一边笑着说。“给糖糖买的，小孩子长得快。”我笑着回应，心里暖融融的。到了他们家，

张丽更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妈，欢迎回家！”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三岁的外孙女糖糖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奶声奶气地喊着“姥姥”。我蹲下身，

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一路上的那点疲惫瞬间烟消云散。晚饭异常丰盛，都是我爱吃的菜。

张丽不停地给我夹菜，嘘寒问暖。“妈，您多吃点，看您都瘦了。”“妈，

这边的房间给您铺了新被子，您看喜不喜欢。”李昂也在一旁附和：“妈，

以后您就安心住这儿，把这儿当自己家。”我被这股热情的浪潮包裹着，

几乎要醉倒在这片刻的温情里。饭桌上，糖糖有些吵闹，张丽便开始不动声色地抱怨。“哎，

这孩子现在越来越皮了，我上班累了一天，回来还要陪她，真是精力跟不上。

”我立刻接口：“没事，以后我来带，你们安心上班。”张丽立刻对李昂使了个眼色，

那眼神里藏着得计。我当时并未深想，只当是女儿在丈夫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辛苦。

饭吃到一半，气氛正好。张丽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刻意。“妈，

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我点点头：“什么事，你说。”“您来了，我们全家都高兴，

真的。就是吧……您也知道，我跟李昂现在手头确实有点紧，房贷车贷，还有糖糖的早教班，

哪哪儿都要钱。”她顿了顿，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所以呢，您搬过来住，我们欢迎。但是生活费这块，可能得您自理。您看，

您现在不是有退休金了嘛，一个月大几千呢，比我跟李昂的工资都高。我们呢，也不是啃老，

就是想……AA制，这样咱们谁也不占谁便宜，您说对吧？”她终于说完了，

脸上带着一副“我通情达理，完全是为了我们这个小家好”的表情。我握着筷子的手，

在半空中停住了。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耳边嗡嗡作响。我看着张丽那张理所当然的脸，

又看了看旁边埋头吃饭，一声不吭，默认了这一切的女婿李昂。心里有什么东西，

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冰块砸中，瞬间冷了下去，碎得彻底。从期待，到感动，

再到此刻的透心凉，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这就是我放弃了自己的退休计划，大包小包赶过来，

想要享受的“天伦之乐”？原来不是让我来享福的，是让我来当一个自带工资的保姆。不，

连保姆都不如。保姆还有工资拿，我不仅要白干活，还得自己掏钱吃饭。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吸食我的血肉，还给我安上一个“AA制”的新潮名头。

极致的寒心之后，我反倒不觉得愤怒了。我看着他们，忽然就笑了。那笑声很轻，

从喉咙里溢出来，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讥诮和冰冷。

02我的笑声让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张丽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在她看来，我或许应该错愕，或许应该伤心，

甚至应该据理力争，但绝不是这样平静地笑出来。“妈，您笑什么？”她试探着问，

语气里带着不确定。李昂也终于从饭碗里抬起头，眼神闪烁地看着我。“没什么。

”我收起笑容，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细嚼慢咽，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我笑我女儿长大了，会精打细算了，这是好事。”我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

张丽和李昂对视一眼，显然没摸透我的心思。但张丽的脸上立刻重新堆起了笑容，

她以为我这是同意了。“我就知道妈您最通情达理了！”她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甜腻，

“其实我们也是没办法，压力太大了。您退休金那么高，匀出来一点，

我们的小日子就能好过很多。”她开始得寸进尺，那副精明的嘴脸再也懒得掩饰。“妈，

既然说开了，那咱们就把话说透。以后家里的买菜钱，您就顺手付了吧，

也省得我跟李昂再给您转账，麻烦。”“还有糖糖的零食、水果、小玩具什么的，

您看着买就行，您眼光好，买的东西肯定比我强。”“哦对了，

下个月糖糖的早教班要续费了，三千块钱，您……”“吃饭。”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规划。我的声音不大，却让张丽瞬间噤声。

她大概是感觉到了我语气里的冷意，讪讪地闭上了嘴。

李昂在一旁打圆场：“小丽也是瞎操心，妈刚来，说这些干嘛。妈，您别介意，快吃饭，

菜都快凉了。”他嘴上说着，眼睛里却全是赞同和期待。这一对夫妻，一个唱红脸，

一个唱白脸，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我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吃完了剩下的饭。

那顿曾经让我觉得充满家庭温暖的晚餐，此刻吃在嘴里，每一口都味同嚼蜡。饭后，

我没像往常一样抢着收拾碗筷，而是直接走进了他们给我准备的房间。躺在陌生的床上，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心脏像是被泡在冰水里，一阵阵地发冷。我这辈子，

究竟是为谁而活？为丈夫，为女儿，为这个家，操劳了一生。我以为退休了，

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一次。结果，我养大的女儿，

却把我当成一个可以榨干最后一滴价值的“养老脱贫”项目。她不是我的女儿，

我只是她的一个搭伙伙伴，一个能提供免费劳动力和资金支持的工具人。天快亮的时候，

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第二天一早，我像往常一样起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张丽和李昂看我神色如常，显然都松了一口气。吃早饭时，我主动提起：“昨天小丽说得对，

我是该给你们减轻点负担。”他们两人眼睛瞬间就亮了。我故意没去看他们贪婪的嘴脸，

自顾自地说：“你们年轻人安心工作，家里有我呢。”吃完饭，我装作在客厅里打电话，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卧室里的他们听见。“哎，老李啊，我到女儿家啦！对对对，

享福来了！我女儿女婿可孝顺了，什么都不用**，还给我准备了大房间，

说是让我好好歇歇。”“退休金？够用够用，他们也不图我这点钱，就是想让我陪着。

”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我能想象到他们此刻得意的模样。稳住他们，

是我计划的第一步。挂了电话，我拎起我的小布包，对张丽说：“我出门一趟，

有点东西忘在老房子了，回去拿一下。”张丽的脸色立刻警惕起来。“妈，您拿什么东西啊？

要不让李昂开车送您？”她显然是怕我跑了。“不用，就几件贴身衣服，还有我的**本，

放家里不安全。”我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你们俩都上班，别耽误了。我下午就回来，

正好回来给糖糖做晚饭。”听到“下午就回来”和“做晚饭”，张丽的警惕才放松下来。

“那行，妈，您早去早回啊。”我点点头，转身出门。关上门的那一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见了，这令人窒息的“家”。我没有留恋，

径直走向了小区门口的公交站。我的第一站，不是老房子，而是离这里最近的一家房产中介。

推开玻璃门，我对着那个看起来最干练的年轻经理，清晰而坚定地说出了我的要求。

“我要卖房。这套房子，一百二十平，精装修，位置在市中心。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加急，

越快越好。”年轻经理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职业的笑容。“阿姨，您别急，

我们一定给您卖个好价钱。”“不，”我打断他，“我不要好价钱，我要速度。今天之内，

谁能付全款，我就卖给谁，价格可以降。”看着经理错愕的眼神，我心里一片平静。

与此同时，我拿出手机，打开了订票软件。目的地：云南。出发时间：今天下午三点。

03回到自己家的那一刻，我的心才算真正落了地。房子里的一切都还是我离开时的模样，

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墙上挂着我和老伴年轻时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我们笑得灿烂。

旁边是张丽从小到大的成长记录，从襁褓中的婴儿，到穿着学士服的大学毕业生。我曾以为，

这些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我独自投入的独角戏。

我摩挲着老旧的相框，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有不舍，有伤感，但更多的，

是一种即将挣脱枷锁的决绝。我没有时间沉湎于过去。中介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

说已经联系了几个诚心买家，正在赶来的路上。半小时后，门铃响起。

中介小王带着一对看起来很斯文的中年夫妻走了进来。他们看房看得非常仔细，

对房子的户型、采光和装修都赞不舍口。“阿姨，您这房子保养得真好，

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那位妻子由衷地赞叹道。我笑了笑：“住了大半辈子了，有感情。

”看完房，他们在客厅坐下，小王开始进入正题。“叔叔阿姨，你们也看到了，

这套房子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

房主阿姨也是诚心卖……”我直接打断了他：“市场价三百二十万，你们如果今天能签合同，

并且一周内付清全款，三百万，一分不少。”那个男人显然有些惊讶我的直接，

他和他妻子对视了一眼。这个价格，比他们预期的要低上不少，充满了诱惑力。“阿姨，

全款有点困难……”男人有些犹豫。“那就下一位。”我站起身，作势要送客。“别别别！

”那位妻子赶紧拉住我，“阿姨，我们买！三百万就三百万，我们今天就签合同！

”事情的顺利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他们当场就打通了亲戚朋友的电话，东拼西凑，

凑齐了定金。我们在中介的见证下，很快签好了意向合同。握着那份薄薄的合同，

我感觉自己握住了一张通往新生的船票。搞定房子的事，我拉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行李箱，

只简单地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本和所有重要的证件。其余的，

那些承载着几十年记忆的家具、摆设、锅碗瓢盆，我一件都不要了。过去的，

就让它彻底过去吧。拉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我住了三十年的楼。

再见了。我没有丝毫留恋，径直打车去了机场。坐在宽敞明亮的候机大厅里，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终于挣脱了牢笼的鸟。手机响了，是张丽打来的。我划开接听键，

那头立刻传来她极不耐烦的声音。“妈！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糖糖一直哭着要你，

晚饭还没做呢！”语气里全是质问和理所当然。我静静地听着，心中一片平静。“我有点事，

暂时不回去了。”我淡淡地说。“不回来了？什么意思？你有什么事比你外孙女还重要？

”张丽的声音瞬间拔高，变得尖锐起来，“妈我告诉你，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样！

赶紧给我回来！”耍花样？在她眼里，我这个母亲，连拥有自己私事的权利都没有了。

我不想再跟她多说一个字。“你们自己带孩子吧。”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

我平静地打开通讯录，找到“女儿”和“女婿”的联系方式，按下了“加入黑名单”的选项。

世界瞬间清净了。广播里开始提醒我所乘坐的航班开始登机。我拉着行李箱，汇入人群，

走向登机口。飞机巨大的引擎发出轰鸣，缓缓离开地面，冲上云霄。**在舷窗边，

看着脚下那座我生活了一辈子的城市，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小，最终缩成一个模糊的光点。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包裹了我的全身。我，林秀芳，五十五岁，在今天，

终于为自己活了一次。04飞机降落在昆明长水机场，

一股带着花草清香的湿润空气扑面而来，与北方干燥的空气截然不同。我深吸一口气，

感觉肺腑都被洗涤一清。没有去住那些拥挤的快捷酒店，我直接打车到滇池边，

入住了一家早就看好的五星级度假酒店。推开房间的落地窗，

外面就是一个种满了鲜花的庭院，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我把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

什么都不想，结结实实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去市中心最大的商场。我扔掉了那些穿了几十年的、颜色灰暗、款式老旧的衣服。

给自己买了好几条颜色鲜亮的连衣裙，质地是柔软的丝绸和棉麻。还买了一顶宽檐的遮阳帽，

一副时髦的墨镜。当我穿着一身崭新的孔雀蓝长裙，站在镜子前时，

连我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镜子里的女人，虽然眼角有了细纹，但眼神明亮，身姿挺拔，

脸上洋溢着一种久违的神采。接下来的日子，我彻底放空了自己。我去翠湖公园看海鸥，

成千上万只白色的精灵在蓝天下盘旋，场面壮观得让人心潮澎湃。我去斗南花市，

迷失在鲜花的海洋里，用很便宜的价格，抱回了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玫瑰。我租了一辆车，

沿着洱海慢慢地开。苍山如黛，洱海如镜。我在一家看得见海的咖啡馆坐下，点了一杯咖啡，

什么也不做，就只是静静地发呆。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拍了很多照片，

每一张照片里的我，都在笑。我把这些照片精心挑选后，发到了朋友圈，

配文：“人生的下半场，为自己而活。”当然，我屏蔽了张丽和李昂，

以及那些可能会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亲戚。朋友圈很快就炸了。老姐妹们纷纷点赞评论。

“秀芳，你这是去哪儿潇洒了？太美了吧！”“天呐，这裙子真好看！人也精神！

跟换了个人似的！”“羡慕死我了！说好的一起旅行，你倒先斩后奏了！

”看着这些善意的调侃和羡慕，我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A市，

张丽和李昂的家里，却是另一番景象。自从我离开后，这个小家就彻底乱了套。

糖糖没人接送，没人做饭，没人陪玩。张丽和李昂不得不轮流请假。请假就要扣工资，

全勤奖也没了。这对于把钱看得比命还重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割肉。“都怪你！

”张丽把孩子的玩具熊狠狠摔在地上，“非要出那个馊主意！说什么AA制！现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