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彻底慌了。

他看看苏晴决绝的脸，又看看母亲紧闭的房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晴晴，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我已经好好说了。”苏晴打断他，“是你妈不肯好好说。”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门口，像一尊不屈的雕像。

沈立没办法，只能再次去敲门，声音带着哀求。

“妈！您就把钥匙给我吧！晴晴她性子犟，您别跟她对着干啊！”

“您要是不开门，她真能在这儿坐一晚上！这要是传出去，邻居们怎么看我们家啊！”

里面终于传来张翠娥不耐烦的声音。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滚！”

沈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苏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这个男人，在外面再风光，回了家，在他母亲面前，也只是个没断奶的孩子。

僵持了大概十分钟。

房门“咔嚓”一声，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

一只戴着翡翠镯子的手伸了出来，将一串钥匙扔在了地上。

“拿去！别再来烦我！”

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沈立如蒙大赦，连忙捡起钥匙，递给苏晴。

“晴晴，你看，这不就……”

苏晴没接，只是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钥匙。

“你去拿。”

“啊？”沈立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去把我的东西拿回来。”苏晴的语气不容置喙，“一件一件，全都搬回我们的房间。”

这是原则问题。

东西是张翠娥收走的，就该由她或者她的儿子还回来。

沈立看着苏晴冰冷的眼神，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拿着钥匙，灰溜溜地去了储藏室。

苏晴回到房间，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等着。

没过多久，沈立就抱着一个行李箱，气喘吁吁地进来了。

他把箱子放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

“晴晴，东西拿来了。”

苏晴看了一眼。

“还有呢？”

“还有？”沈立一愣，“储藏室就这一个箱子啊。”

苏晴站起身，走到箱子前打开。

里面是她的一些换洗衣物。

而她那些昂贵的首饰、**的包包，还有她最珍视的几本绝版书，全都不见了。

苏晴的心沉到了谷底。

张翠娥这是想干什么？

下马威？还是……侵吞她的财产？

“沈立，你确定储藏室没有别的东西了？”

“我确定啊！”沈立一脸无辜，“我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这一个箱子。”

苏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拿出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她那几样最贵重的首饰，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价值不菲。

“这些东西，你见过吗？”她把手机递给沈立。

沈立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没见过。这些……是你的？”

“是我的陪嫁。”苏晴一字一句地说，“现在，它们不见了。”

沈立的脸色也变了。

“不见了？怎么会！是不是落在家里没带过来？”

“不可能。”苏晴斩钉截铁，“我亲手装的箱，亲眼看着助理送上车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同一个人。

张翠娥。

沈立的表情变得极其难看。

“我……我再去问问妈。”

他转身又要出去。

“站住。”苏晴叫住他。

“你觉得，你现在去问，她会承认吗？”

沈立脚步一顿，脸上满是挣扎和痛苦。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不能。”

苏晴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报警。”

“什么？！”沈立失声叫道，“报警？不行！绝对不行！”

他反应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为什么不行？”苏晴冷冷地看着他，“我的东西丢了，价值上百万，不报警，难道指望小偷自己还回来？”

“可……可那个人可能是我妈啊！”沈立急得口不择言，“家丑不可外扬！这要是警察来了，我们沈家的脸往哪儿搁！”

“脸面？”苏晴笑了，笑得无比讽刺，“沈立，在你眼里，沈家的脸面，比我妈留给我的遗物还重要？”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立百口莫辩，“我只是觉得……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们再找找，说不定是妈收起来，忘了放哪儿了。”

又是“忘了”。

这个男人，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苏晴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好。”她点了点头，“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

“明天早上，如果我的东西还没出现在我面前，你就等着警察上门吧。”

说完，她不再看沈立，径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背对着他。

沈立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看看苏晴冰冷的背影，又看看窗外深沉的夜色，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新婚之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一早，苏晴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她坐起身，看了一眼床头柜。

空空如也。

她的东西，没有回来。

苏晴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客厅里，张翠娥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早茶。

沈立站在她身边，一脸焦急，似乎在跟她说着什么。

看到苏晴出来，张翠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她是空气。

沈立赶紧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晴晴，你醒了？饿不饿？我让王妈给你准备了早餐。”

苏晴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张翠娥面前。

“我的东西呢？”

张翠娥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抬起头，一脸无辜。

“什么东西？”

“你别装了。”苏晴懒得跟她演戏，“我昨天带过来的陪嫁，那些首饰，去哪儿了？”

张翠娥“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说那些啊。”

她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我看那些东西款式都太老气了，配不上我们沈家的儿媳妇。所以啊，就帮你处理掉了。”

处理掉了？

苏晴的拳头瞬间攥紧。

“你怎么处理的？”

“也没什么。”张翠娥说得云淡风轻，“就当垃圾扔了。”

“扔了？！”连旁边的沈立都惊叫出声，“妈！那里面有些是晴晴母亲的遗物！你怎么能……”

“遗物又怎么了？”张翠娥不以为然地打断他，“人都死了，留着那些死物有什么用？晦气！”

“你！”苏晴气得浑身发抖。

那不仅仅是首饰，那是她对母亲唯一的念想！

“张翠娥，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张翠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苏晴的鼻子骂道：

“我还没说你过分呢！你一个刚过门的媳妇，新婚第一天就搅得家里鸡犬不宁！搅得我跟你儿子不得安生！你安的什么心？”

“我告诉你苏晴，进了我沈家的门，你就得守我沈家的规矩！别以为阿立护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

“我能让前六个滚蛋，就能让你第七个也滚蛋！”

她终于说漏嘴了。

苏晴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的信息。

不是她们自己要走，而是她，让她们“滚蛋”。

苏晴怒极反笑。

“好，好一个沈家，好一个张翠娥。”

她拿出手机，当着她们母子二人的面，拨通了110。

“喂，警察同志吗？我要报警。”

“地址是XX路XX小区X栋，我家里遭贼了，丢了价值上百万的财物。”

电话那头的警察显然很重视，立刻表示会马上出警。

沈立和张翠娥都傻眼了。

他们没想到，苏晴竟然真的敢报警！

“你疯了！”沈立冲过来就要抢她的手机。

苏晴后退一步，躲开了。

“我没疯。”她冷冷地看着他，“疯的是你们。”

张翠娥也反应了过来，脸色煞白，指着苏晴，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

“我什么？”苏晴迎上她的目光，“您不是说扔了吗？正好，让警察同志来帮我们找找，看看是扔到哪个垃圾桶了。”

“或者，看看是不是被哪个‘家贼’给监守自盗了。”

最后几个字，苏晴说得又慢又清晰。

张翠娥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沈立赶紧扶住她，对着苏晴低吼：“苏晴！你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吗！”

“难看？”苏晴反问，“是你们先把事情做绝了。”

“我说了，那是我妈的遗物，对我意义重大。你们不当回事，那就让法律来当回事。”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警察来了。

这么快。

沈立的脸彻底白了。

张翠娥更是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沙发上。

苏晴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神情严肃。

“你好，我们是XX派出所的，请问是您报的警吗？”

“是我。”苏晴点了点头，侧身让他们进来。

警察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脸色惨白的张翠娥和一脸惊慌的沈立，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

“请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苏晴正要开口，沈立却抢先一步。

“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太太她……她跟我开玩笑呢！家里没丢东西，没丢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给苏晴使眼色。

苏晴仿佛没看见，直接对警察说：“没有误会。我昨天刚结婚，带过来的陪嫁首饰，今天早上就不见了。价值超过一百万。”

警察的表情严肃起来。

“一百万？”

“是的。”苏晴肯定地回答，“我有购买发票和照片为证。”

“那家里有被翻动的痕迹吗？门窗有没有被撬开？”

“没有。”苏晴摇了摇头，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张翠娥，“我怀疑，是家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