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末位,我奏响了神明之音
作者:爱吃蛋白肉的李全王
主角:柳宗明司天监天监正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更新:2025-12-10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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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末位,我奏响了神明之音》是一部令人惊喜的短篇言情小说,由作家爱吃蛋白肉的李全王创作。故事围绕着主角柳宗明司天监天监正的成长和奇幻冒险展开,读者将被带入一个充满魔法和惊险的世界。那是失传的《云门大章》神之篇章的……开篇第一响。4那声“天问”之后,整个圜丘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乐师都停下了,他……。

章节预览

我是太常寺八品乐正,谢知音。掌管皇家祭祀礼乐,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骨血。

新上任的顶头上司柳宗明,因我挡了他的亲信的路,处处给我使绊子。

年终最重要的祭天大典,他把我安排在了祭坛最偏远的西北角。那地方,风声鹤唳,

钟鼓难闻,是乐师的坟墓,一个错音就足以让我万劫不复。所有人都以为我完了。

我的同僚为我惋惜,我的对头幸灾乐祸。柳宗明站在高处,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

他不知道。皇家祭祀所用的《云门大章》,如今流传的只是残本。而我,见过它的全貌。

他更不知道,他为我选择的那个“坟墓”,恰恰是开启完整古乐章的唯一“生门”。

他想让我死。我却要借他递来的刀,为这天地,奏一曲真正的神明之音。

1柳宗明把名册丢在我面前时,上面的墨迹还没干透。“谢乐正,这是祭天大典的仪仗位次,

你看看。”他的声音不响,但太常寺衙署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周围一下子静得能听见窗外落叶的声音。我伸出手,指尖碰到微凉的纸面。

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名字,最后定格在末尾。“谢知音,坛西北,角位,执编磬。

”我的名字旁边,朱笔画了个圈,又重重打了个叉。像是在圈定一个祭品。我抬起头,

看着柳宗明。他四十出头,保养得很好,穿着一身崭新的绯色官袍,

腰间的玉带闪着温润的光。他是我的顶头上司,太常寺少卿。空降来的,来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他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把他自己的亲信,安插到重要的位置上。而我,

恰好是那个最碍眼、也最不好动的钉子。太常寺八品乐正,掌宫悬雅乐,一个萝卜一个坑。

除非我死,或者犯下大错。他现在,就在给我一个犯大错的机会。“大人,

这个位置……”我身边的女官小艾忍不住开口,话没说完就被我用眼神止住了。

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个位置。坛西北,角位。祭天圜丘坛,坐北朝南。

皇帝、百官、主祭,全都在南面。乐师们的主阵在东南,钟鼓齐鸣,声震数里。而西北角,

是整个祭坛的泄风口。站在那里,从东南方传来的乐声会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

更别提我手里执的乐器,是编磬。石磬之音,清越,但也脆弱。在那个位置,我听不清主乐,

我的磬声也传不进主乐。我将成为一个聋子,一个哑巴。

只要我的节奏和主乐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就会被视为大不敬。轻则革职,重则下狱。

所有人都看得懂柳宗明的用心。他这是给我挖了个活人墓,就等大典那天,亲手给我盖上土。

“有问题吗,谢乐正?”柳宗明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着热气。他的眼神越过杯口,

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整个衙署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

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戏。我把名册轻轻放回桌上,往前推了推。“没有问题。

”我的声音很平静。“谢某遵从少卿安排。”柳宗明的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年轻人,叫赵瑞,是他要提拔的亲信。赵瑞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他即将取代我的位置。我站起身,对着柳宗明微微躬身。“若无他事,

下官先去磬室核对乐器。”说完,我没再看任何人的脸,转身走了出去。身后,

传来柳宗明和赵瑞压低了的笑声。小艾快步跟在我身后,气得眼圈都红了。“大人!

他这是存心要整死你!那个位置,神仙去了也得出错啊!”“我们去找大祭司!

去找司天监正!这不合规矩!”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规矩?”我笑了笑,声音很轻。

“小艾,他现在就是规矩。”“在新的规矩出来之前,我们能做的,就是遵守它。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往前走。阳光从回廊的缝隙里照进来,在我身上投下一道道光斑。

我走进磬室。一排排的编磬在架子上静静悬挂,像沉睡的士兵。我走到最里面,

那里有一套最古老的特磬。据说是前朝遗物,石料特殊,音色也最沉。因为太重,

没人愿意用。我伸出手,轻轻敲了一下其中一枚。嗡——一声悠远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它不像别的磬那么清亮,反而带着一种苍凉的厚重感。小艾不解地看着我。“大人,

您这是……”我闭上眼,仔细听着那声音的余韵。风声。是的,

我需要一个能对抗风声的乐器。柳宗明以为他给了我一个死局。他不知道,圜丘坛的西北角,

在古籍里,被称为“天门”。那是风声最盛的地方。也是……距离神明最近的地方。“小艾。

”我睁开眼。“去库房,把所有关于前朝祭天古乐的孤本、残卷,都给我搬到我房里去。

”“一本,都不要漏。”小艾愣住了。她以为我会去想办法求人,

或者想办法怎么在那个鬼地方听清乐声。她不明白我为什么反而要去看那些没人看的老古董。

我没解释。有些事,没必要解释。柳宗明想听的,是我的错音。而我要让他听到的,

是他这辈子都没听过,甚至想都不敢想的……神音。2接下来的十天,我成了太常寺的闲人。

柳宗明把我所有的日常职务都交给了赵瑞。赵瑞春风得意,每天领着一帮乐工在主乐坊排练,

前呼后拥。而我,每天只做两件事。白天,去磬室,只敲那一套老掉牙的特磬。晚上,

回自己的小屋,把自己埋进故纸堆里。小艾把能找到的所有古籍都搬来了,

屋子里堆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那些书,很多都残破不堪,散发着一股霉味。

小艾一边帮我磨墨,一边愁眉苦脸。“大人,您看这些有什么用啊?上面的乐谱,

好多都跟现在咱们用的《云门大章》对不上。”“您现在应该想想,大典那天,

怎么才能听清钟声啊!”我头也没抬,用小指勾着一页脆弱的书页,看得入神。“小艾,

有时候,听得太清楚,不是好事。”“什么?”她没听懂。我放下书卷,拿起笔,

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个圈。“这是圜丘坛。”我点了点东南角。“这里是主乐,

钟、鼓、琴、瑟,声音最大,也最稳。”然后,我点了点西北角。“这里是我们。

风从这里灌进来,把东南的声音吹散。”“所以,我们不能去听东南的声音。

”小艾更糊涂了:“不听主乐,我们怎么合奏?”我笑了,指了指圈外。

“我们听天上的声音。”“听风声。”这句话,把小艾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大概觉得我被柳宗明逼疯了。我没再多说。古籍上记载,前朝祭天,乐师分为两部。

一部为“地官”,在东南,奏的是人间的乐章,给皇帝和百官听。另一部为“天官”,

在西北,奏的是神明的乐章,给天地听。地官之乐,求的是和谐、宏大。天官之乐,

求的是共鸣、天人感应。“天官”奏乐,不是去合“地官”的节奏,

而是去合风声、雨声、雷声的节奏。他们将自然之声,融入乐章。这套理论,早已失传。

如今的祭天大典,只剩下了“地官”,只剩下了奏给人听的乐章。所有人都忘了,祭天,

祭的是天。柳宗明把我安排在“天门”的位置,是想让风声毁掉我。他却不知道,那里,

才是整场大典真正的点睛之位。当然,光有理论还不够。我需要验证。每天傍晚,

乐工们排练结束,我都会一个人,抱着那枚最沉的特磬,悄悄去圜丘坛。我站在那个西北角。

风果然很大,吹得我官袍猎猎作响。东南方乐坊里,偶尔传来几声调音的乐器声,飘到这里,

已经细若游丝。我闭上眼睛。不去听那些乐声。只听风。风穿过坛边的石栏,

发出呜呜的声音。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发出沙沙的声音。风拂过我的耳畔,发出咻咻的声音。

这些声音,在别人听来是噪音。在我听来,却是音律。有高低,有缓急,有节奏。我伸出手,

用指节,轻轻敲击石磬。当——磬声响起,没有立刻被风吹散。它混入了风声里,随着风,

飘向远方。我试着调整敲击的力度和节奏,让磬声去迎合风的节奏。风急,我便敲得急。

风缓,我便敲得缓。渐渐地,我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共鸣。磬声不再是孤立的,

它成了风的一部分。仿佛这风,就是我的乐队。这天地,就是我的听众。有一天,

我正在练习,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我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杂役服饰的老人。

他是负责打扫圜丘坛的,姓孔,大家都叫他孔伯。他手里拿着扫帚,静静地看着我。“姑娘,

你这磬,敲得怪。”孔伯开口了,嗓音沙哑。“别人敲磬,是打给别人听。”“你这敲磬,

是打给这风听。”我心里微微一惊。他一个扫地的杂役,居然能听出其中门道。

我朝他笑了笑:“老伯也懂音律?”孔伯摇摇头,扛起扫帚。“不懂。我只知道,

以前也有个老头子,也喜欢站在这里敲石头。”“他说,这里是离老天爷最近的地方,

敲得好了,能听见老天爷喘气。”说完,他佝偻着背,慢慢走远了。我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却掀起了波澜。那个老头子……会是谁?这世上,知道“天门”秘密的,

看来不止我一个。这件事,让我更加确信,我的路,走对了。大典前一天,最后一次彩排。

柳宗明亲自监场。所有乐师就位,我也是第一次抱着我的特磬,站在那个角落里。

赵瑞站在我曾经的位置,光鲜亮丽,众星捧月。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嘴角是毫不掩饰的轻蔑。柳宗明站在高台上,清了清嗓子。“祭天大典,国之重器,

不容有失!”“尤其是雅乐部分,错一音,斩!”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

那句“斩”,几乎是贴着我耳朵说的。彩排开始。钟鼓齐鸣,声势浩大。我站在西北角,

果然,那些声音传到我这里,已经混乱不堪。我根本无法分辨准确的节奏。我闭上眼睛,

按照我这十天练习的那样。听风。然后,用我的磬声,去合风的节奏。我的敲击,

在巨大的合奏声中,微不足道。没有人能听见。也没有人真正在意。柳宗明在高台上,

冷冷地看着我。他看见我闭着眼睛,一脸“放弃治疗”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以为,

我是在瞎敲。他以为,我输定了。彩排结束,一切顺利。柳宗明很满意。他走到我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谢乐正,明日,就看你的了。”“可千万,别给太常寺丢人。

”我睁开眼,平静地看着他。“请大人放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的语气很诚恳。他听完,哈哈大笑地走了。他觉得,他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3大典当日,天还没亮,我们就进了宫。天色是那种深沉的青灰色,圜丘坛上已经灯火通明。

空气里弥漫着焚香和冷冽的晨雾味道。我抱着我那块沉重的石磬,默默走到西北角。

今天风很大。站在这里,衣袂被吹得翻飞,几乎站不稳。我看见柳宗明和赵瑞,

簇拥着几位礼部的大人,从我面前走过。赵瑞的目光扫过我,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柳宗明甚至连眼角都没斜一下。在他心里,我已经是半个死人了。百官就位,皇上驾临。

吉时到。司天监正,那位须发皆白,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的老人,高唱祭文。他的声音,

仿佛能穿透云霄。然后,他高举双手。“奏——《云门大章》!”话音落下。东南角,

钟声响起。浑厚,悠长。紧接着,鼓声如雷。琴瑟和鸣,管箫齐奏。宏大的乐章,

瞬间笼罩了整个圜丘坛。我站在风口,那些声音被撕扯,被扭曲,

像一群无头的苍蝇在我耳边乱撞。我闭上眼睛。把这些杂音,全部摒弃。我的世界里,

只剩下风声。呼——呼——风有它自己的节奏。我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跳,

去贴合风的频率。然后,我举起了小槌。当——第一声磬响。声音不大,但极有穿透力。

它没有去追赶东南方的任何一个节拍。它只是,跟着风的旋律,飘了出去。

当——当——当——我敲得很慢。每一声,都敲在风声的顿挫处。像是在和风对话。

我的乐章,和东南方的《云门大章》,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但奇妙的是,它们并不冲突。

因为我的磬声,被风包裹着,送向了天空。而他们的乐声,在地面上回响。一个敬天,

一个礼地。柳宗明站在不远处,皱起了眉头。他听不见我的磬声,但他能看见我的动作。

我的动作,和主乐师的指挥,完全不同。他大概觉得我疯了,已经开始胡敲乱打。

他嘴角的冷笑越来越浓。他在等。等一个所有人都注意到我的错乱,

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我拿下。我也在等。我在等一个“引子”。

一个柳宗明一定会为我准备的“引子”。乐章进入第一章的尾声。这是一个比较舒缓的段落,

各种乐器的声音会短暂地平息下来,只有主钟和主鼓在维持节奏。

这也是最容易听出杂音的时候。突然。东南乐阵里,一个负责“缶”的乐师,手里的瓦缶,

发出了一声极其短促而尖锐的敲击声。“铮!”那声音,像是瓷器碎裂。

在庄严肃穆的乐章里,突兀得像一根刺。所有乐师的动作,都出现了零点一秒的凝滞。

这是个错音。一个绝对不该出现的错音。一个足以毁掉整场祭祀的错音。

我看见柳宗明的身体瞬间紧绷,但他脸上,却是一种病态的兴奋。他身边的赵瑞,

更是掩饰不住的狂喜。那个敲错音的乐师,是他们的人。这个错音,就是冲着我来的。

在所有人听来,这是一个失误。但在柳宗明的设计里,这个错音之后,下一个节拍,

就该轮到我这边的编磬回应。我处在风口,听不清主乐。这个突兀的错音,

会成为我唯一能捕捉到的“信号”。如果我跟着这个错音敲下去,

我的磬声就会和主乐彻底分裂,形成第二次失误。连续的失误,会引发连锁反应,

导致整个乐章的崩坏。而所有的罪责,

都会归咎于我这个处在偏僻位置、听不清主乐的“罪魁祸首”。好一招“借刀杀人”。

柳宗明的目光,像毒蛇一样,死死锁定我。百官之中,也开始出现了一丝骚动。

连高台上的皇帝,都微微蹙起了眉头。司天监正那鹰隼般的目光,扫向了乐阵。所有压力,

在这一瞬间,全部汇集到了我这个小小的角落。他们都在等我犯错。

等我敲下那毁灭性的一声。我睁开了眼睛。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无人察觉的微笑。柳宗明。

谢谢你。谢谢你给我送来了,我等了这么久的……真正的引子。那个“错音”,

在别人听来是失误。但在我这十天翻遍的古籍里,它有另一个名字。叫“天问”。

那是失传的《云门大章》神之篇章的……开篇第一响。4那声“天问”之后,

整个圜丘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乐师都停下了,他们在等主乐师的指挥,

看如何挽救这个巨大的失误。主乐师脸色惨白,额头全是汗。柳宗明的脸上,

已经露出了胜利者的獰笑。他准备开口,向皇帝请罪,

然后顺理成章地把我这个“罪人”拖出去。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我,举起了磬槌。

当——一声清越,却又无比厚重的磬声,从西北角响起。这一声,没有惊慌失措,

没有犹豫不决。它沉稳,坚定,仿佛等待了千年。它不是去接那个“错音”,

而是去“应”那个“错音”。一问,一答。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

他们震惊地望向这个被遗忘的角落。他们看见我,一个穿着八品官服的年轻女官,

独自站在风中,神情肃穆。柳宗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没等到我的错乱,

反而等来了一个他完全听不懂的音节。我没有停。当!当!当!当!我的磬槌,

开始在石磬上舞动。我敲出的,不再是之前那种和缓的、附和风声的散音。而是一段完整的,

结构复杂的旋律。这段旋律,苍凉,古老,充满了原始的、野性的力量。

它和刚才宏大华丽的《云门大章》截然不同。如果说,《云门大章》是帝王的人间颂歌。

那我此刻敲出的,就是来自远古的,神明与自然的对话。风声,此刻成了我最好的伴奏。

呜咽的风,是我的箫。呼啸的风,是我的鼓。我的磬声,在风中穿梭,时而高亢,时而低回。

整个圜丘坛,都安静了。所有人都被这闻所未闻的乐章震撼了。他们忘记了刚才的失误。

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们的心神,都被我的音乐,带到了一个更遥远,

更神圣的境地。我看见,东南乐阵里的那些老乐师,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中的一些人,似乎从这段旋律里,听出了一点熟悉的影子。

那是他们年轻时,在某些古籍残本上,偶然瞥见的,只言片语的记载。他们以为,

那只是传说。没想到今天,亲耳听见了。柳宗明彻底慌了。他不懂音乐,但他懂人心。

他看到所有人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谢知音!”他终于忍不住,

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祭天大典上擅改乐章!这是死罪!”他的声音很大,

充满了色厉内荏的恐慌。但是,没有人理他。就连他身边的赵瑞,也呆呆地看着我,

忘了附和。因为,圜丘坛上,出现了一些异象。原本被晨雾笼罩的天空,不知何时,

雾气开始翻涌。一道金色的阳光,穿透了厚厚的云层,笔直地照射下来。那道光,不偏不倚,

正好落在我所在的,圜丘坛的西北角。我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那束金光之中。手里的特磬,

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所有人都看呆了。这……这是祥瑞啊!是天人感应的征兆!

我没有理会柳宗明的咆哮,也没有在意那束天光。我完全沉浸在我的音乐里。我的脑海中,

浮现出那些古籍上的记载。天门奏乐,可引天光。磬声合风,能动云气。原来,都是真的。

我的敲击,越来越快。旋律进入了**。那是一种,仿佛能撕裂天地的呐喊。

是对上苍的敬畏,是对生命的赞美,是对万物的祈愿。咚!我敲下了最后一个音。声音落下,

余韵悠长,在整个圜oku坛上空盘旋。然后,万籁俱寂。风,停了。那束照在我身上的光,

也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消散,慢慢隐去。天空的云雾,却彻底散开了。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整个世界,一片金光灿烂。我放下磬槌,缓缓直起身。看向高台。皇帝站了起来。他的脸上,

是无法掩饰的激动和震撼。他身边的司天监正,那位一直古井无波的老人,

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他的眼神里,不是鹰隼的锐利。而是一种,见到了神迹的,狂热。

5“此曲……何名?”皇帝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

直直地落在我身上。这个问题,不是问百官,不是问礼部,而是直接问我,一个八品乐正。

柳宗明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我向前一步,

走出那个角落。身上还带着清晨的寒气和阳光的味道。我躬身行礼,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全场。“回禀陛下。”“此曲,无名。”“它并非臣所创,

而是臣从前朝古籍残章中,窥得一二。”“古籍有云,祭天之乐,当有问答。

”“方才东南乐阵中,有一声缶鸣,其音短促,其律非常,正是古乐章中的‘天问’之引。

”“臣不敢怠慢,故以古法应之。”“所奏之乐,乃是‘天问’之后的回响,名曰‘神应’。

”我的话,不卑不亢,字字清晰。我没有说柳宗明的阴谋,没有提任何人的失误。我只是,

把那个所谓的“错音”,定义成了一场精心安排的古礼。我把一场即将发生的灾难,

变成了一场完美的祭祀。我,亲手把柳宗明递给我的那把刀,变成了一束献给神明的花。

“天问……神应……”皇帝喃喃自语,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好!好一个‘天问神应’!

”他转向司天监正:“监正,你怎么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司天监正,

是祭祀的最高权威。他的话,就是最终的审判。老人从我身上收回目光,转向皇帝,

深深一揖。“回陛下,谢乐正所言非虚。”“老臣也曾在司天监的秘录中,

见过关于‘天问神应’的记载。”“只道是失传已久,不想今日,竟能重现于世。

”“方才天降祥瑞,云开日出,正是大吉之兆。”“此乃我朝之幸,陛下之福!”他这番话,

掷地有声。直接给我刚才的表现,定了性。不是失误,不是擅改乐章。而是,重现古礼,

天降祥瑞的大功一件!“哈哈哈!”皇帝龙颜大悦,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好!赏!

重重有赏!”他看向我,眼神里满是赞许。“谢知音,你不仅精通音律,更能通晓古今,

临危不乱,为我朝立下大功!”“朕今日,就封你为太常寺……”“陛下!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皇帝的话。是柳宗明。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脸色比纸还白。“陛下,臣有罪!”他知道,他已经输了。如果再不主动认罪,

等事情被查出来,他就是欺君之罪,死路一条。现在主动跳出来,把事情揽下来,

或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皇帝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皱起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宗明。

“你何罪之有?”柳宗明磕了个头,声音颤抖。“陛下,方才那一声‘天问’,

并非事先安排,而是……而是臣治下乐师的失误。”“臣监管不力,险些酿成大祸,

请陛下降罪!”他这话说得巧妙。把一场阴谋,说成了一次失误。把主观的陷害,

说成了客观的管理不善。他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哦?是吗?”皇帝的语气,

听不出喜怒。他看了一眼那个敲错缶的乐师。那个乐师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是你敲错的?”皇帝问。乐师磕头如捣蒜:“是……是小人……小人一时手滑,

请陛下恕罪!”“手滑?”皇帝冷笑一声。“谢知音。”他又叫我的名字。“臣在。

”“你说,这真的是一次‘手滑’吗?”这个问题,像一把刀,递到了我的手里。

只要我点点头,或者说出真相,柳宗明和他的人,就会立刻被拖出去。我的大仇,当场得报。

柳宗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哀求。赵瑞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整个圜丘坛,再次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等着看我,如何处置我的仇人。

6我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宗明。他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现在却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我心里没有半分快意。只觉得有些无趣。我对着皇帝,再次躬身。“回陛下。”“臣以为,

世间万事,皆有因果。”“或许,是那位乐师大人心念虔诚,感动上天,才会于无意中,

敲响了失传的‘天问’之音。”“也或许,是我朝国运昌盛,神明指引,才有了今日的祥瑞。

”“至于真相如何,臣不敢妄言。”“但结果是好的。大典功德圆满,天人感应,

这是比任何真相都重要的事。”我的话,说得很慢,很轻。但我知道,在场的每一个人,

都听懂了。我没有直接揭发柳宗明。因为没必要。把他当场拉下去,对我有什么好处?

不过是出口恶气。但皇帝会怎么想?他会觉得我心胸狭隘,得理不饶人。一个有才华,

但心眼小的臣子,是不会被重用的。而现在,我把皮球踢了回去。我给了皇帝一个台阶,

也给了柳宗明一个看似活命的机会。我表现出的,

是一个顾全大局、不计私怨的“贤臣”形象。这比任何报复,都来得高明。

皇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里,赞许之色更浓了。他是个聪明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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