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月的风卷着香樟叶，扑在报到处的红色横幅上。陈砚之背着半旧的双肩包，

在“新闻系”的牌子前站了半分钟，终于从人群里挤过去，在签到表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面时，旁边忽然传来“呀”的一声轻呼。他转头，

看见一个女生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笔。浅灰色的连衣裙沾了点草屑，

柔软的自然卷长发垂在肩头，发梢微微蜷曲，像被风拂过的波浪，露出的脖颈线条很干净。

她手里捏着支摔断了笔尖的钢笔，抬头时眼里还带着点懊恼，卷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撞进他视线里的瞬间，忽然就笑了。“不好意思，刚才撞到你了。”她把笔塞进帆布包，

站起身拍了拍裙摆，发间滑落的一缕碎发垂在脸颊旁，“我叫苏晚，也是新闻系的。

”陈砚之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包带勾住了她的包扣，连忙解开：“没关系，我是陈砚之。

”苏晚的眼睛弯起来，像盛着初秋的阳光：“那我们是同学啦。对了，

你知道302宿舍怎么走吗？我找了两圈都没找到。

”陈砚之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宿舍分配单，指腹划过“302”三个字，

忽然觉得手里的纸有点发烫：“我也住302，一起走吧。”男生宿舍在三楼拐角，

302的门虚掩着，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收拾东西。苏晚站在门口愣了两秒，

自然卷的长发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才反应过来自己看错了宿舍号——她的302在女生宿舍，差了整整一栋楼。“抱歉啊，

我太马虎了。”她吐了吐舌头，转身要走，却被陈砚之叫住。“我帮你拿行李吧，

女生宿舍在另一边，有点远。”他说着，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大箱子。箱子看着不大，

拎起来却沉甸甸的，他低头时，闻到她帆布包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混着她发间洗发水的清甜味，像浸了蜜的风。从男生宿舍到女生宿舍要穿过整个篮球场。

新生篮球赛刚开场，加油声震得人耳朵发疼。苏晚跟在陈砚之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背影，

自然卷的长发被风掀起几缕，扫过脖颈时有点痒，

她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校园好像没那么让人紧张了。“你箱子里装了什么？这么重。

”陈砚之忽然回头问。“哦，是我妈塞的书，还有几床被子。”苏晚挠了挠头，

发梢蹭过指尖，“她说学校的被子不够暖和。”陈砚之笑了笑：“阿姨想得真周到。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宿管阿姨探出头打量了他们两眼，苏晚连忙解释：“这是我同学，

帮我拿行李的。”陈砚之把箱子放在地上，手指被勒出几道红痕，

苏晚递过一瓶矿泉水：“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喝奶茶。”“好。”他接过水，瓶盖没拧开，

就那样捏在手里。看着苏晚拎着箱子跑进楼道的背影，自然卷的长发在身后轻轻摆动，

像流淌的墨色溪流，他站在原地，直到那抹浅灰色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往回走。

篮球场的欢呼声还在继续，他却觉得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敲得格外响。

回到宿舍，室友赵磊正对着镜子摆弄发型，见他进来，吹了声口哨：“可以啊砚之，

刚开学就认识漂亮女生了？那头发卷得跟洋娃娃似的，是新闻系的苏晚吧？

我刚才在报到处瞅见了，那叫一个惹眼。”陈砚之把矿泉水放在桌上，

耳根有点热：“就……问路的同学。”“我看不像。”赵磊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刚才盯着人家背影看了半分钟，当我瞎啊？”陈砚之没接话，拉开椅子坐下，

目光落在那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上，瓶身上还残留着苏晚指尖的温度。二专业课第一天，

陈砚之走进教室时，苏晚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了。她面前摊着笔记本，

正用那支摔断过笔尖的钢笔写字，阳光落在她自然卷的长发上，镀上一层金边，

发梢的卷儿像裹了层碎金。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苏晚抬头看见他，

眼睛亮了亮，伸手把垂到眼前的一缕卷发别到耳后：“好巧啊。”“嗯，巧。

”陈砚之把书包放下，刻意往旁边挪了挪椅子，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第一节课是《新闻采访与写作》，老师让大家自我介绍，还要说一个关于“新闻”的理解。

轮到苏晚时，她站起来，自然卷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声音清亮：“我觉得新闻就像手电筒，能照亮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教室里安静了两秒，

随即响起零星的掌声。陈砚之看着她坦然的样子，

忽然想起自己刚才说的“新闻是记录时代的笔”，顿时觉得有些普通。下课后，

苏晚转过来问他：“你是不是也喜欢摄影？我看你书包上挂着相机挂件。”她说话时，

一缕卷发滑落到肩上，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弹了弹。那是个旧胶片相机的模型，

是陈砚之攒了两个月零花钱买的。他点点头：“嗯，平时喜欢拍点东西。”“太好了！

”苏晚眼睛更亮了，“我一直想找个人学摄影呢，你能不能教教我？

”陈砚之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他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可以啊，周末有空吗？

学校的银杏林不错，适合练手。”那个周末，陈砚之带了自己的单反。

苏晚背着个小小的卡片机，自然卷的长发扎成松松的半马尾，发尾的卷儿不听话地翘着，

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阳光穿过银杏叶，在地上织出金色的网，她蹲在地上拍落叶时，

半马尾散开几缕，落在背上，陈砚之没说话，悄悄用镜头把那一幕拍了下来。

“你看这样拍行不行？”苏晚举着相机给他看。照片里，一片银杏叶躺在草地上，

背景虚化得刚好，透着点温柔的暖调。“很好，”陈砚之看着她眼里的期待，认真地说，

“构图很舒服，比我第一次拍的好多了。”苏晚笑得更开心了，

从包里掏出颗橘子糖递给他：“奖励你的。”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有小电流窜过，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自然卷的发梢在脸颊旁轻轻抖了抖。橘子糖的甜味在舌尖化开时，

陈砚之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比往年更甜一点。他们就这样熟悉起来。

苏晚总爱问他摄影的问题，有时候在微信上发张照片，

问他构图哪里不对；有时候在课堂上递纸条，画个歪歪扭扭的相机，

旁边写着“下午去拍晚霞吗”。陈砚之每次都认真回复，哪怕是深夜收到消息，

也会强撑着困意打字。有次苏晚在图书馆借了本摄影教程，书太厚，抱在怀里走得急，

在下台阶时差点摔倒。陈砚之刚好路过，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书散落一地。他蹲下去捡书时，

看见她自然卷的长发垂在地上，沾了片细小的花瓣，像落在墨色绒布上的星子。

“走路小心点。”他把书递给她，声音有点不自然。苏晚接过书，脸颊红红的：“谢谢。

”她低头时，发梢扫过他的手背，痒痒的，像羽毛在挠。三十月末的运动会，

苏晚被班里拉去凑数参加女子三千米。发令枪响时，她还跑得挺有劲儿，

跑到第二圈就渐渐跟不上了，脸色发白，嘴唇抿得紧紧的。陈砚之站在跑道边，

手里攥着瓶运动饮料，心跟着她的脚步一揪一揪的。最后一圈，苏晚几乎是走几步跑几步，

自然卷的长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和脖颈上，看着格外让人心疼。陈砚之没忍住，

冲进跑道扶住她：“别跑了。”苏晚喘着气，摇了摇头：“不行，

要跑完……”“跟名次没关系，别硬撑。”他把饮料拧开递给她，“我陪你走回去。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晚喝着饮料，脚步慢慢缓过来。“其实我体育一直很差，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高中运动会从来都是当观众。”“那还报三千米？

”“班长说没人报，就……”她吐了吐舌头，发梢的卷儿随着动作弹了弹，

“不过现在走完了，好像也没那么难。”陈砚之看着她被风吹起的一缕湿发，

想说“以后别这么傻”，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下次想吃什么，我请你。”“真的？

”苏晚眼睛一亮，“那我要吃学校门口那家麻辣烫，加双倍鱼丸。”“好。”那天的麻辣烫，

苏晚点了满满一大碗，辣得嘴唇通红，自然卷的长发被店里的热气熏得更显蓬松。

陈砚之看着她一边吸溜着嘴一边往嘴里塞鱼丸的样子，忽然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

连看她吃饭都是种享受。期末考前的复习周，图书馆座无虚席。陈砚之和苏晚早早去占了座，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苏晚背单词背得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自然卷的长发垂下来，

差点掉进面前的咖啡杯里。陈砚之伸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耳垂，

两人都僵了一下。苏晚猛地抬起头，眼里还带着点迷茫：“我……我没睡着。”“嗯，

我知道。”陈砚之移开目光，假装翻书，耳朵却红透了。那天晚上，陈砚之躺在床上，

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她微闭的眼睛，颤动的睫毛，还有被他碰到时瞬间绷紧的身体。

他拿出手机，翻到相册里那张她在银杏林拍落叶的照片，看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

在对话框里打下“我好像喜欢你”，却又在发送前删掉，反复了好几次，

最后只发了句“晚安”。苏晚几乎是立刻回了消息：“晚安～”后面跟了个打哈欠的表情。

陈砚之盯着那个表情看了半天，觉得自己像个没出息的胆小鬼。四大二那年的跨年夜，

班级组织去KTV。包厢里灯光昏暗，音乐震耳欲聋。陈砚之坐在角落，

看着苏晚被同学拉着唱歌。她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自然卷的长发披在肩上，

随着音乐轻轻晃动。她唱的是首老歌，声音软软的，带着点跑调，却意外地好听。唱到一半，

她忽然朝他这边看过来，灯光在她卷翘的睫毛上跳跃，眼睛亮晶晶的。陈砚之心里一动，

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却差点呛到。散场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外面飘起了小雨。

陈砚之撑开伞，自然地走到苏晚身边。“我送你回宿舍吧。”雨丝被风吹进伞里，

落在苏晚的发上，让自然卷的长发更显柔软。陈砚之把伞往她那边倾斜了大半，

自己的肩膀很快就湿透了。走到宿舍楼下，苏晚看着他湿漉漉的半边肩膀，

忽然说：“陈砚之，你是不是喜欢我？”雨声好像瞬间停了。陈砚之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指尖泛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苏晚却笑了，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她的发梢扫过他的下巴，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我也是。”那一刻，

陈砚之觉得整个世界的雨都落在了自己的心上，温温的，软软的。他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声音带着点颤抖：“苏晚，我喜欢你，很久了。”雨还在下，

伞下的世界却格外安静，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清晰而热烈。

他们成了校园里最让人羡慕的情侣。一起去上课，陈砚之总会帮苏晚占好前排的位置，

看着她把自然卷的长发捋到耳后，认真记笔记的样子；一起去食堂，他会记得她不吃香菜，

把她碗里的香菜都挑出来，顺便帮她拂掉沾在发梢的饭粒；一起去自习，苏晚写稿子累了，

就靠在陈砚之的肩上睡觉，自然卷的长发铺在他的胳膊上，像柔软的毯子。

陈砚之的摄影技术越来越好，他镜头里的主角永远是苏晚。图书馆里认真看书的她，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发上，像撒了把碎钻；操场上笑着奔跑的她，自然卷的长发在风里飞扬，

像挣脱束缚的蝶；辩论赛上侃侃而谈的她，一手按着发言稿，一手把滑落的卷发别到耳后，

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还有在宿舍楼下等他时，手里攥着热奶茶，发梢沾着雪粒的她。

他有个专门的相册，里面全是苏晚的照片。苏晚看过一次，红着脸说：“你怎么拍了这么多？

连我吃饭吧唧嘴都拍。”“因为你好看啊。”陈砚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

感受着自然卷长发的柔软，“想把你的样子都记下来。”苏晚把脸埋进他怀里，

闷闷地说：“那你不许给别人看。”“不给别人看，就我一个人看。”五大三那年，

陈砚之获得了全国大学生摄影大赛的金奖。获奖作品是一张逆光的照片，苏晚站在银杏林里，

手里捧着本书，自然卷的长发被风吹起，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织出金色的光晕，

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颁奖那天，苏晚坐在台下，看着他站在台上发言。

他说：“这张照片的主角，是我生命里最亮的光。”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苏晚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她知道，他说的是她。他们开始规划未来。

陈砚之说想进一家报社，做战地记者，去记录那些真实的故事。苏晚说她想做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