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澈看着手里的催款单。上面的数字是一串他很熟悉的组合，七个，后面跟着好几个零。

医院要这笔钱。他母亲需要这笔钱才能继续住在那个白色的房间里。他摸了摸口袋，

里面只有几枚硬币和一张公交卡。他走出医院，站在门口。太阳很亮，街上很多人，

汽车发出声响。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就站在那里，

看着一辆红色的卡车开过来，轮胎在地面上擦出黑印。卡车没有减速。江澈闭上眼睛。然后，

一切都安静了。他再次睁开眼，卡车就在他面前，距离他只有几米，轮胎悬浮在地面之上。

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一只脚刚离开踏板，保持着这个姿势。所有人的表情都停在最后一刻。

江澈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他可以动。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动。空气好像是凝固的，

闻起来有种铁锈的味道。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卡车的车头。冰冷的，坚硬的。

世界就像一张照片，一张巨大无比的立体照片。而他，是照片里唯一活的东西。

这感觉说不出来的奇怪。有点害怕，又有点新奇。他绕着卡车走了一圈。司机是个中年男人，

脸涨得通红，嘴巴张着，像是在喊什么。旁边一个女孩，吓得用手捂住了嘴，

长长的睫毛上都挂着惊恐。江澈走到她面前，仔细地看着。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毫无顾忌地看过一个陌生人。他甚至能看清她瞳孔里的倒影。倒影里，

是自己那张不知所措的脸。钱。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词。医院的催款单，五十万。银行卡里，

三位数。这差距，比卡车到他脑袋的距离还要大。如果……如果世界一直这样停着就好了。

不。这个念头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怎么能这么想。他得让世界恢复过来。可怎么恢复？

他不知道是怎么让世界停下的，自然也不知道怎么让它动起来。他试着在心里大喊一声：动！

没反应。他又用力地眨了眨眼。也没反应。世界还是死一样的寂静。他开始慌了。

难道自己就要被困在这个静止的世界里了吗？永远和这些不会动的“人”待在一起？

他一**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天上的云也停着，像一团团棉花糖，

被人用钉子钉在了天上。他坐在那里，坐了很久。久到自己都累了。肚子也开始叫。他想，

要是能动就好了。去巷口那家店，吃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这个想法刚一出现，

周围的声音就像潮水一样涌了回来。哗——许！汽车的喇叭声，人们的尖叫声，

自行车倒地的哐当声。所有的声音瞬间炸开。那辆红色卡车，带着巨大的风声，

从他刚才坐着的地方呼啸而过，撞上了路边的护栏。江澈的心脏，

这时候才开始疯狂地跳起来。咚咚咚，像要撞出胸口。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

混在惊慌失措的人群里，逃离了现场。2江澈逃回了他的出租屋。屋子很小，一室一厅，

收拾得还算整齐。他把自己摔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刚才的一幕，

像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里一遍遍地放。世界停了。就因为他一个念头。这太荒谬了。

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不是梦。他坐起来，看着窗外。窗外的世界很正常，车来车往，

人来人往。孩子们在楼下追逐打闹，发出咭咭呱呱的笑声。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仿佛刚才的静止，只是他的一场幻觉。可那种凝固的空气，那种铁锈的味道，

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在脑子里。他盯着桌上的一个玻璃杯。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停。

世界没有任何变化。他又试了一次，更加专注。还是没用。看来，不是随时随地都能用的。

那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起了当时的心情。绝望。无助。面对那辆冲过来的卡车，

他已经放弃了抵抗。会不会是那种极端的情绪触发了能力？像一个开关。被逼到绝境的时候，

咔嗒一声，就打开了。他需要验证一下。可怎么验证？

总不能再去站在马路中间等一辆失控的卡车吧。他没那个胆子。他站起来，

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地板被他踩得吱呀作响。钱。五十万。这个数字又冒了出来。像一座山，

压得他喘不过气。母亲的病，医院的账单，一天一天地在催。他一个送快递的，

一个月撑死了也就几千块钱。不吃不喝，也要多少年才能凑够？他想起了银行。

那些堆在金库里的现金。白花花的。如果他能让世界停下来……这个想法一出来，

就像一棵毒草，在他心里飞快地生根发芽。他吓了一跳。这是抢劫。是犯法的。

被抓到要坐一辈子牢。可是，母亲的命，和一辈子牢，哪个更重要？他不敢想下去。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一只猫懒洋洋地躺在墙角晒太阳。他盯着那只猫，心里充满了渴望。

停！猫的尾巴还在轻轻地摇。停！它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没用。看来，

单纯的渴望是不行的。必须要有那种……生死攸关的感觉。他怎么能再有那种感觉？

他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他跑进厨房，拿起一把水果刀。刀刃很亮，闪着寒光。他深吸一口气，

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手腕。只要轻轻一划……那种濒死的感觉，应该就来了吧。他闭上眼睛，

手在发抖。他很害怕。他真的害怕。但一想到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他又多了几分勇气。

就在刀尖快要碰到皮肤的时候，他猛地喊了一声：停！世界，再一次安静了。窗外，

一片树叶正从树上飘下来，停在半空中，像一只绿色的蝴蝶。楼下那只猫，伸着懒腰，

身体定格成一个滑溜溜的弓形。成功了。江澈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和静止的手腕，一阵后怕。

他赶紧把刀扔掉。能力是真的。能力也是真的可控。只要他能制造出那种感觉。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几枚硬币。他把硬币放在桌上，一枚一枚地往上叠。他要练习。

他要熟练掌握这个能力。他要把它变成自己的工具。为了钱。为了母亲的命。他对自己说。

钱能买到命，这买卖划算。3江澈花了两天时间来熟悉他的能力。他发现，

能力的发动越来越容易了。一开始还需要用刀来威胁自己，后来只要集中精神，

想象那种绝望的感觉，就能让世界静止。静止的时间，也从最初的几秒，延长到了一分多钟。

而且，在静止世界里，他的体力消耗很快。跑几步，就会喘气。搬点重东西，

更是累得满头大汗。这能力，不是白来的。它需要消耗生命力。可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医生的话越来越急。他等不了了。他决定去银行。

他选了市中心最大的一家。他提前踩过点。金库在地下一层，需要特殊的门禁卡和密码。

但他不需要。他只需要在别人开门的时候，让世界停下来。一切都计划好了。

他穿上一件不起眼的运动服，戴着一顶鸭舌帽，走进了银行大厅。大厅里人很多。

排队取款的，办理理财的，咨询业务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江澈找了个角落坐下，

眼睛死死地盯着通往金库的那扇厚重的金属门。他心跳得很快。手心全是汗。

他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怕。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神。他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

一个穿着西装，提着公文箱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在门禁上刷了一下卡。然后，

在密码盘上按了一串数字。金属门发出了“嘀”的一声轻响，开始缓缓向一侧打开。

就是现在！江澈在心中呐喊。停！世界静止了。开门的“咔哒”声停在半音。

大厅里所有人的动作，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一个银行女职员，

正微笑着对客户说：“您好，请这边坐。”她的嘴型很好看。一个小孩，挣脱妈妈的手，

跑向门口，身体是前倾的姿势，很有动感。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江澈站起身，

穿过这些静止的人影，走进了金库。金库里，金碧辉煌。一捆捆的现金，

整整齐齐地码在架子上，发出油墨和纸张的特殊味道。空气里都是钱的味道。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他眼睛都直了。他没有时间去感慨。

他不知道这个静止能维持多久。他找来几个麻袋，开始疯狂地往里面装钱。一百万。两百万。

三百万……他拖着沉重的麻袋，把它们一件件运出银行，

扔进巷子里他提前准备好的旧面包车里。来来**，跑得他汗流浃背，肺都快炸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偷钱，是在干体力活。当他拖着最后一个麻袋离开金库时，

他无意中看了一眼门口的保安。那个保安，站得笔直，像一个木头人。但江澈发誓，

他看见了。那个保安的眼睛，非常非常缓慢地，眨了一下。就像慢镜头一样。眼帘垂下，

然后，又非常缓慢地张开。江澈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麻袋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不是唯一能动的？还有别人？他不敢多想，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银行。钻进面包车，

一脚油门，疯了一样地开走了。4面包车在城市的街道上穿行。江澈的心还在狂跳。

那个保安的眼睛。那一慢无比的眨眼。像一根针，扎在他的神经上。

难道银行里还有另一个“我”？他知道自己在偷钱？他为什么不阻止我？还是说，

他也在观察我？一连串的问题，让他脑袋乱得像一团麻。他把车开到一个偏僻的废弃工厂，

把车和钱都藏在了里面。然后，他徒步走回家。他一路走，一路回头看。

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每一个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都显得那么可疑。他终于回到了出租屋，

把门反锁上，靠在门板上，整个人都虚脱了。他看着桌上那部旧手机。那是他作案用的，

没有任何个人信息。现在，这部手机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他把手机卡取出来，掰成两半，

扔进马桶冲走了。然后，他把手机也砸得粉碎。做完这一切，他才稍微心安了一点。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那堆钱，现在就在废弃工厂里。白花花的，堆成一座小山。

五十万，够了。绰绰有余。他剩下的那些钱，该怎么处理？他不敢用。那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现在只想让母亲的手术尽快做。他可以跟医院说，是中了彩票。对，就说是彩票。

他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医院。他把一个装着五十万现金的旅行包，放在了缴费处的窗口。

里面的工作人员，看着那么多现金，眼睛都瞪圆了。“你……你这是？”“交费。

”江澈的声音有点沙哑。“请问是哪位病人的？”“李秀兰。”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数钱。

江澈站在旁边，看着那些钱，心里没有一点喜悦。反而空落落的。

他感觉自己像是卖掉了一部分灵魂。手续办完，他去了母亲的病房。母亲还在昏迷中。

脸上戴着氧气面罩，旁边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他坐在床边，握住母亲的手。手很凉。

“妈，手术费够了。”他轻声说，“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没有告诉父亲。

父亲是个老实的工人，一辈子没做过坏事，要是知道这钱的来历，会吓坏的。

他打算一个人扛下所有事。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去医院陪母亲。

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但那种恐惧，像影子一样跟着他。他不敢看电视。

新闻里铺天盖地都是“世纪银行失窃案”。说劫匪手法高超，来去无踪，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银行已经报了警，警方动用了所有力量，发誓要破案。

江澈看着新闻，心里直发毛。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下面是万丈深渊。

他决定，在母亲康复之前，再也不用那个能力了。他要当一个普通人。一个孝顺的，

普通的儿子。5日子在担惊受怕中一天天过去。母亲的手术很成功，

人已经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人也清醒了一些。看着母亲的脸色一天天好起来，

江澈觉得，自己冒的风险是值得的。他还是那副样子，沉默寡言，

每天医院公司和出租屋三点一线。他努力工作，想用正常的忙碌来冲淡内心的不安。

可那些藏在工厂里的钱，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烧掉？那可都是钱。

几百万。存起来？不可能。这么大一笔钱，根本没法解释。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这天，

他正在派送一个加急件。地址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区。楼体外墙的墙皮都掉了，

露出里面的红砖。楼道里黑乎乎的，充满了潮湿的霉味。他把快递送给客户，正准备下楼，

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味。着火了！他心里一惊。烟味越来越浓，

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他从楼道窗户往下看，楼下已经乱成了一团。

有人在喊：“着火了！快跑啊！”浓烟从一户人家的窗户里滚滚冒出，是三楼。

火势蔓延得很快，很快就窜到了四楼。江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见消防车在远处呼啸而来，但这里的路很窄，消防车开进来需要时间。就在这时，

他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哭声。“妈妈……妈妈……”声音是从四楼传出来的。江澈抬头一看，

四楼的窗户边，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挥舞着双手。是一个孩子。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楼下，孩子的母亲已经崩溃了，跪在地上，哭喊着孩子的名字。消防员还没到。

crowd在楼下指指点点，但没人敢冲上去。火越来越大，整栋楼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炉。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微弱。江澈的脑子嗡的一声。他想起了自己。如果母亲遇到危险，

他会不会也希望有人能救她？会的。他毫不犹豫。他想起了自己的能力。他发誓再也不用了。

可现在，一个孩子的命就在眼前。他不能见死不救。这一次，不是为了钱。

他看准四楼那个窗口，在心中大吼一声：停！世界，再次归于寂静。燃烧的火焰，

定格在空中，像一朵朵橘红色的、诡异的花。滚滚的浓烟，也静止了，

像一团团灰色的棉花糖。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江澈拔腿就往楼上冲。楼道里充满了烟，

呛得他直咳嗽。他憋着一口气，冲到四楼。着火的那户人家门是开的，里面一片火海。

他不敢进去。他找到了孩子的家门口，门是关着的。他一脚踹开。屋里，

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一个布娃娃，脸上挂着泪珠，

小脸被烟熏得黑乎乎的。江澈抱起孩子，用床单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他冲出了火场。

他一口气跑到楼下，把孩子放在空旷地带。然后，他躲到一个角落里，解除了能力。

世界恢复了动态。火焰重新开始燃烧，浓烟再次翻滚。“哇——”孩子放声大哭起来。

楼下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孩子！孩子出来了！”孩子的母亲冲过来，紧紧抱住孩子，

喜极而泣。消防车也在这时赶到了。消防员们迅速展开救援。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人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从火海里出来的。江澈悄悄地离开了现场。他的心脏在狂跳，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他救了一个人。用这个他曾经深恶痛绝的能力。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能力，也许不只是个偷钱的工具。6从火场回来后，江澈病了一场。

高烧，说胡话。医生说是吸入了浓烟，加上劳累过度。他在床上躺了三天。这三天里，

他想了很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把能力当成一个负担。他开始觉得，

这或许是上天给他的一份责任。母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她看着江澈憔悴的样子，很心疼。“澈啊，你是不是太累了？看你瘦的。”江澈摇摇头，

笑了笑：“没事，妈，就是有点感冒。”他不敢告诉母亲自己去火场救人的事。怕她担心。

身体好后，他继续上班。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开始留意身边发生的事。电视里，报纸上，各种各样的新闻。

哪里出了车祸，哪里有人落水，哪里发生了意外。他看着这些新闻，心里会有一种冲动。

一种想去帮忙的冲动。但他又怕。他怕那个在银行里看到的保安。那个可能会眨眼睛的保安。

他到底是谁？他是不是也在看着自己？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怕自己的一举一动，

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就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四面都是透明的墙，

你看得见外面，却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在看着你。他开始变得神神叨叨的。走路的时候，

会突然回头看。吃饭的时候，会警惕地观察四周。他感觉自己快疯了。这天晚上，

他下班回家，走了一条平时很少走的小巷。这条路近一些，但很暗。他刚走进巷子没多远，

一个身影就从前面的拐角处走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是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

个子很高，留着利落的短发。在昏暗的路灯下，看不清她的脸。“江澈。”女人开口了，

声音很冷，像冰一样。江澈的心猛地一沉。她认识我。她是谁？警察？

还是……那个保安的同伙？“你是谁？”江澈压低声音问，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一个跟你一样的人。”女人说。“什么一样的人？”“能让时间停下来的人。

”江澈的脑袋嗡的一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果然是另一个能力者。

“你……你想干什么？”江澈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想干什么。”女人慢慢走近他，

“我只是来警告你。”“警告我什么？”“你的能力，不是白来的。”女人走到他面前，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很清秀的一张脸，但眼神很锐利，像一把刀子。

“每一次使用能力，都会在时间结构上留下‘裂痕’。”她一字一句地说。“裂痕？

什么意思？”江澈听不懂。“意思就是，你用得越多，裂痕就会越大。”女人说，

“当裂痕大到一定程度，那片区域的时间，就会永久性地‘凝固’。

变成一个无法修复的‘静默区’。”江澈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他以为，时间暂停了，

恢复了，就什么事都没有。“银行的事，是你做的吧？”女人继续说，“还有前几天的火灾，

救人的也是你。”江澈沉默了。等于默认了。“你的能力，用得太频繁，也太粗暴了。

”女人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你就像一个在瓷器店里乱闯的公牛，

根本不知道自己打碎了多少东西。”“我……”江澈想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叫迟月。”女人说，“我一直在寻找并阻止其他能力者滥用能力。你，

是最近最不稳定的一个。”江澈看着她，心里充满了震惊和迷惑。这个叫迟月的女人，

她不是来抓他的。也不是来报复他的。她是在……执法？一个用自己的方式，

维护着时间秩序的执法者？7巷子里的风，吹得迟月的衣角猎猎作响。

江澈的大脑还在处理刚才接收到的信息。静默区。时间裂痕。这些词，他闻所未闻。

他一直以为，这个能力是他的秘密，是他的工具。没想到，

它背后还有这么复杂和危险的规则。“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江澈问，他还是有怀疑。

迟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伸出手，指向巷子口的一盏路灯。“你看那里。

”江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路灯下，几只飞蛾正在绕着灯光飞舞。迟月的眼神变得很专注。

江澈感觉空气似乎又凝滞了一瞬，但和自己的能力不太一样。这种感觉更细微，

更……难以察觉。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只飞蛾，突然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

它的翅膀还在扇动，但整个身体，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而它周围的其他飞蛾，

还在正常地飞舞。仿佛这个世界出现了两个图层。一个图层是动态的，另一个图层是静态的。

几秒钟后，那只飞蛾又恢复了正常，飞走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江澈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是他做不到的。他只能让整个世界静止。而迟月，可以精准地控制单个目标。

“这……这是你做的？”他结结巴巴地问。“我可以用能力，

精准地‘钉住’一个很小的时间点，而不会影响周围。”迟月说，“这样产生的‘裂痕’，

比你那种地毯式的暂停，要小得多。”“那……静默区呢？”江澈问，“那是什么样子的？

”“一个时间死亡的地方。”迟月的语气很沉重，“在那里，一切都不会动，不会变。

鸟停在空中，水停在半途。那里没有声音，没有生命，只有永恒的寂静。

一个连光都无法逃脱的坟墓。”江澈打了个冷颤。他想象不出那个画面，但光是听着，

就觉得毛骨悚然。“你说的那个会眨眼的保安……”江澈想起了他最大的恐惧。“那不是我。

”迟月摇摇头，“我只是能感知到能力者的使用痕迹。银行那一次，你的动静太大了，

整个城市的时间都震了一下。我顺着痕迹找过去的。等我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那会是谁？”江澈更困惑了。“不知道。”迟月说，“也许，还有第三个人。一个比我，

或者比我们，更了解这个能力的人。”她看着江澈。“你为什么要偷钱？”她问。

“我母亲病了，需要钱做手术。”江澈没有隐瞒。迟月沉默了一下。“你的理由，很原始。

”她说，“但也很真实。”“那救火呢？”“那是一次鲁莽的冲动。”迟月毫不客气地评价，

“你不知道，在那样剧烈的能量波动下，整个小区的时间结构都变得非常脆弱。

只要再有一次类似的冲击，那里很可能就会成为这座城市第一个‘静默区’。

”江澈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没想到，自己一次善意的举动，竟然会带来如此可怕的后果。

“我……我不知道。”“所以，我来找你。”迟月说，“在你彻底搞砸之前，让你明白，

你手里的不是什么超能力，而是一把随时会走火的枪。”她的声音很冷，但江澈听不出恶意。

她像一个严厉的老师，在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学生。“我该怎么做？”江澈问。他第一次，

感到了迷茫和无力。“停止使用它。”迟月说，“在你学会控制它之前，永远不要再用了。

把它当成你身体里的一个肿瘤，一个定时炸弹。忘了它。”“忘了它？”江澈喃喃自语。

这可能吗？这个能力，救了他的母亲，也救了那个孩子。它既是罪恶的根源，

也是希望的象征。让他忘了它，就像让他砍掉自己的一只手。8迟月走了。

像她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江澈一个人在巷子里站了很久。夜风吹来，他感觉有点冷。

迟月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忘了它。”“一个随时会走火的枪。

”“一个时间的坟墓。”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回家。路上，他看到了一家便利店。

玻璃门上，贴着一张招聘启事。他停下来，看了一会儿。他想，也许迟月是对的。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快递员。不该去碰那些不该碰的东西。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找份安稳的工作，陪着母亲，平平安安的。这就够了。第二天，他辞掉了快递的工作。

他去那家便利店，应聘当了一个店员。工作很简单，收钱，摆货，打扫卫生。

每天面对的是不同的顾客，和重复的琐事。他努力让自己沉浸在这样平凡的生活里。

他不再去想关于能力的一切。他甚至刻意回避那些可能会触发他情绪的新闻和电视。他想，

只要自己不去用，那个“裂痕”就不会扩大。那个可怕的“静默区”，就不会出现。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很平静。甚至有点麻木。母亲康复出院了，身体还需要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