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贪财，我成了府里冲喜的第九个姨娘，名下还多了一个儿子。暗香浮动，青丝缭绕，我用香粉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目标。“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姐姐，你会杀我吗？”

外面热闹了一天的奏乐声终于停了，我透过浅红的盖头，看着桌上的红烛渐渐变短，胸腔里的心跳无端变快了一些。

“姨娘，夫人传话说老夫人身体有恙，让老爷过去一趟，老爷说……”

“说什么？”

“说让您先休息着。”

“好。”我伸手扯下头上的喜帕，唤着婢女绣雪，“你下去吧，不用替我更衣。”

我不习惯别人服侍我，毕竟昨日我还同她一样，也是这个府里的婢女。

我叫乐知，是林府库房的一位洒扫婢女，日常主要负责库房内的盘点，因为比别人多识几个字，偶尔还会帮着管事做库房的出入登记，是个钱多事少的好差事。

昨日，我正在库房清点二少爷送给老夫人的补品，夫人派身边张嬷嬷喊我过去。

“嬷嬷，我可要带着账本过去回话？”

张嬷嬷不答，只是一味地催促我快些过去。

一路七转八回，我跟着嬷嬷进了后院。

“夫人，二爷。”我恭敬地行着礼。

二爷是庶出，但自幼丧母，从小便养在夫人膝下，如同亲生一般对待。

“你便是库房的吧，快跟母亲说说，我这次游玩都带回了什么好东西。”

“是，二爷。今日库房入账：珊瑚手串一条，白玉苏绣扇子一对，手摇冷扇风箱一个……”我搜寻着脑海里的记忆一一作答。

“你这孩子，出去玩还带回了这么多东西，小心你爹听着又说你败家。”

“儿子这不是时刻想着娘嘛，发现好玩的都带回了给您。”

“还是你心疼娘，比你大哥强多了……”

两人母慈子孝了半天，才终于发现跪在地上的我。

夫人颇为惊讶地说道：“哎呀，快起来吧，地上凉小心落了冰。”

末了还对二爷说，“你也是，不提醒我一声，再让我得了苛责下人的名声。”

二爷一边摆了手让我先下去，一边说：“母亲您是林府当家主母，就是我在您面前跪着，也是应该的。”

初春地上寒气还未消，刚在理石板地上跪这么一会儿，只觉得膝盖酸胀，怕是要着凉了。

我坐在廊下，捶着腿，想等膝盖缓缓再回前院，免得走路一瘸一拐被人笑话。

风吹着拂过树旁，枝桠慢慢摇晃着，我挽起额前的碎发。

“乐知姑娘。”

“张嬷嬷。”我起身行礼，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追出来寻我。

“姑娘，最近老夫人病重，府上想办点事冲个喜。夫人说这是你的东西，要不要收着自己决定。”

说罢，张嬷嬷递过来一张纸，上面还压着块阴铤。

意思很明显，接了这银子，便是接了这差事。

我想，没人是愿意当一辈子的洒扫丫鬟。

“多谢夫人赏识，乐知愿为夫人效犬马之劳。”

我接过阴铤，贴身收好了那张纸。

薄薄的一张纸，像是我这无依无靠的命，白纸黑字写着的是我的卖身契。

如今离纸上契约的自由日子，只差三天。

当年我家中变故，为了挣钱，我卖了自己，入府为奴。

如今为了稳定生活，我又卖了自己一次。

桌上的红烛噼啪作响，我光着脚，迎着光，剪灭了其中一只龙凤囍烛。

又从怀中翻出卖身契，顶着唯一的那盏烛火，细细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将它燃于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