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排的玻璃弹珠》目录最新章节由灵睿诗韵提供,主角为苏晚林野,最后一排的玻璃弹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短篇言情小说,主要讲述的是:让她呼吸困难。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灼热,带着审视和嘲弄。……
章节预览
1最亮的弹珠与最钝的真心九月的阳光带着夏末的余温,
懒洋洋地泼洒在高三(一)班的教室里,粉笔灰在光柱中不安分地舞蹈。
苏晚习惯性地缩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像一只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猫。她的目光,
越过无数个埋首苦读或窃窃私语的脑袋,精准地锁定了前方那个挺拔张扬的背影——林野。
他正侧着身子和同桌说着什么,嘴角勾着那抹苏晚熟悉又陌生的懒散笑容。
篮球校队队长的身份让他即便在高三这种高压锅里,也自带一股挥霍不完的活力。
阳光勾勒出他利落的短发和微凸的喉结,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下意识地用手指碰了碰铅笔盒里一个硬硬的小东西。冰凉的,圆润的触感。
记忆像被撬开了一条缝,八年前的河滩,阳光也是这么晃眼。“喂,苏晚,发什么呆呢!
”小男孩林野顶着一头被汗水打湿的乱发,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到她面前,
摊开脏兮兮的手掌心。里面躺着几颗圆溜溜的玻璃弹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光。“看,
这是我从河滩捡的,最亮的这颗给你!”他捏起那颗最澄澈、仿佛凝着一汪湖水的弹珠,
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以后我保护你,谁欺负你,我就用弹珠打他!
”小女孩苏晚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她低着头,小声嗫嚅:“谢谢…林野哥哥。
”“走走走,我妈今天炸了肉丸子,给你留了!”小林野拉起她的手就往家跑,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从那以后,她就成了他的“小尾巴”。他爬树摘枣,
她在下面紧张地抱着他的外套放风;他被老师罚站,
她偷偷从后门塞包着糖的纸条;放学**一响,她总是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
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出现,不耐烦地喊:“苏晚,快点!”时光咔嚓一声,
把画面切回现实。“铃——”下课铃响了,教室里瞬间活络起来。林野伸了个懒腰,
动作幅度很大,带动桌椅发出一阵轻响,他身边立刻围上了几个勾肩搭背的兄弟。“野哥,
下午体育课跟三班打一场?”一个寸头男生捶了一下林野的肩膀。“废话,
虐得他们叫爸爸。”林野笑得张扬,随手抓起桌上的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
喉结上下滚动。几滴顽皮的水珠顺着他脖颈的线条滑落,没入衣领。苏晚飞快地低下头,
假装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只有她自己知道,笔尖在微微颤抖。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飘过来的,混合着阳光和淡淡汗水的味道,一种独属于林野的,
让她心慌意乱的气息。这时,那个寸头男生眼神瞟向了最后一排,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揶揄,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见:“欸,野哥,说起来…你跟我们班苏晚,
关系挺好啊?我看她老是…嗯…”他挤眉弄眼,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苏晚的背脊瞬间僵直,握着笔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期待又害怕。他会怎么回答?林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
那种被聚焦的不自在感让他瞬间竖起了尖刺。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猛地将还剩半瓶水的矿泉水瓶“哐”一声砸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引得更多人看了过来。他扯着嗓子,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放大的,
近乎粗鲁的嫌弃:“拉倒吧!你什么眼神?她就一丑八怪,整天闷不吭声的,烦得很!
谁跟她关系好了?”“丑八怪”三个字,像三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穿了苏晚的耳膜,
扎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世界的声音瞬间褪去,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和周围爆发出的哄笑声。
“哈哈哈,野哥牛逼!”“我就说嘛,
野哥怎么可能…”“苏晚确实挺不起眼的…”那些笑声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她死死地盯着草稿纸上被笔尖无意中戳出的那个墨点,越来越大,像她此刻迅速崩塌的世界。
喜欢的心,在这一刻,支离破碎。原来,在她眼里珍藏了那么多年的光,在他眼里,
只是“烦人”和“丑八怪”。她没看见的是,在林野说完那句话,周围哄笑响起的瞬间,
他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最后一排那个几乎要把自己缩进墙壁里的身影,
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和慌乱。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把推开围着的兄弟:“笑屁啊!
打球去!”男生们吵吵嚷嚷地涌出了教室。教室里瞬间空荡下来,
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同学。阳光依旧明媚,却仿佛失去了所有温度。苏晚慢慢地,
慢慢地松开了紧紧攥着的笔,掌心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她沉默地打开铅笔盒,
最显眼的位置,那颗玻璃弹珠依旧安静地躺着,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光,
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最亮的…”她在心里喃喃,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他保护她了吗?没有。他只用了一句话,就把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渊。她轻轻合上铅笔盒,
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某种东西彻底关上了。窗外,
篮球场上传来隐约的运球声和男生的叫喊声,充满了活力。而教室最后一排的苏晚,
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那颗曾经视若珍宝的弹珠,感觉某种坚持了很久的东西,
正在一点点碎裂、冰封。她不知道,那个扔下炸弹扬长而去的人,此刻在篮球场上,
第一次心不在焉地投丢了一个毫无难度的上篮,耳边回响着的,
是自己刚才那蠢钝如猪的、口是心非的话。
2躲闪的目光与沉默的跟随那声“丑八怪”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竖在了苏晚和林野之间。
苏晚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关于林野的频道都被她强行关闭。周一的数学课,
老师讲得唾沫横飞。林野习惯性地把胳膊肘撑到桌沿外侧,一个不小心,“啪”一声,
他的数学卷子连同一支笔,掉在了两张课桌之间的过道上。若是以前,
苏晚会几乎在他东西落地的瞬间,就默默地、迅速地弯腰帮他捡起来,轻轻放回他桌角,
换来他可能头都不回的一句含糊的“谢了”。这一次,卷子就安静地躺在那里,
像一片被遗弃的落叶。林野等了几秒,没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用眼角余光往后瞥。苏晚正目不斜视地盯着黑板,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上流畅地移动,
仿佛过道上那摊东西是空气。她的侧脸线条绷得有些紧,像一尊冷漠的瓷娃娃。
前排有同学注意到,小声提醒:“野哥,你东西掉了。”林野脸上有点挂不住,
“嗯”了一声,自己悻悻地弯腰,长臂一伸,把卷子和笔捞了回来。动作带着点莫名的火气。
他心里嘀咕:怎么回事?没看见?以前不都…他不知道,
苏晚的余光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收于眼底,在他弯腰的瞬间,她笔尖一顿,
在笔记本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墨点。看见了,但不想再捡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下午自习课,林野翻找着笔袋,眉头越皱越紧。他捅了捅同桌:“喂,带备用橡皮没?
”同桌摇头。林野下意识地,几乎是肌肉记忆般地,侧过身,
手指叩了叩苏晚的桌沿——这是他们之间延续了很多年的暗号。“苏晚,橡皮。
”他的语气带着一贯的理所当然。苏晚的心脏像是被那叩击声敲了一下,猛地收缩。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掠过他,
然后转向他旁边那个空着的座位——那是他们共同的小学、初中同学,今天请假了。
她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清晰的界限:“没有。”林野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着她迅速低回去的头颅,和她面前笔袋里那块熟悉的、带着小猫图案的粉色橡皮,
一股无名火“噌”地冒了起来。她明明有!“小气。”他嘟囔了一句,忿忿地转回身,
用力过猛,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苏晚握紧了那块小猫橡皮,指尖泛白。
不是小气,是再也不想给你了。放学**如同赦令。苏晚以前总是最磨蹭的那个,低着头,
耳朵却竖着,捕捉着前排那个收拾书包的动静,计算着他大概什么时候会走到门口,
不耐烦地喊她一声。今天,**刚落,她就像被惊到的兔子,迅速把书本塞进书包,
拉链一拉,起身就走,脚步快得几乎带风。“欸,苏晚,
今天不等…”林野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才惊觉不妥,硬生生刹住车。
苏晚的脚步连顿都没顿一下,身影很快消失在教室门口涌出的人流里。林野站在原地,
手里还拎着刚抽出来的书包带,心里空落落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感攫住了他。
她真的生气了?就因为那句…丑八怪?我那不是…不是怕他们一直起哄,对你影响不好吗?
他在心里给自己找着蹩脚的理由,说点反话,把他们糊弄过去就行了…她怎么还当真了?
以前不也开过玩笑吗?他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而且,她要是介意,为什么不来问我?
为什么不像小时候那样,生气了就瞪我,或者骂回来?这么一声不吭地躲着算怎么回事?
他越想越憋闷,
一种“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还不领情”的委屈和“事情好像脱离掌控”的焦躁混合在一起。
他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东西,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最后一排,苏晚的座位。夕阳的余晖给她的桌子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但桌面上却落着一层薄薄的粉笔灰,大概是值日生擦黑板时飘过来的。鬼使神差地,
林野走了过去。他站在苏晚的座位旁,犹豫了一下,四下张望确认没人后,
迅速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动作有些笨拙地,
仔仔细细地把她桌面上的粉笔灰擦得干干净净。木质桌面恢复了光洁,映着暖色的光。
他像做贼一样,把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这样她明天来写字,
袖子就不会脏了。他心想,仿佛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刚准备离开,
他一眼瞥见苏晚半开着的抽屉里,放着一个小巧的、包装精美的信封,信封一角,
画着一个显眼的爱心。林野的瞳孔猛地一缩。情书?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怒气冲上头顶。他几乎想都没想,伸手就把那封信捞了出来,
看也没看,走到教室后面的垃圾桶,“啪”地一声扔了进去,
还不解气地用脚把垃圾桶往里踹了踹。谁这么不长眼…他阴沉着脸,高三了不好好学习,
写什么情书!做完这一切,他心里的烦躁感却没有减轻半分。他回头,
又看了一眼那张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和苏晚空荡荡的椅子。
晚自习结束的**早已响过,教学楼渐渐安静下来。林野背着书包,却没有直接回家。
他绕了一段路,又回到了教室后门。教室里灯已经熄了,只有走廊的光透进去一些。
他倚在门框上,目光投向最后一排那个固定的位置。黑暗中,他仿佛还能看见几个小时前,
苏晚低头坐在那里写卷子的侧影,专注而安静,像一幅被定格的剪影。只是现在,
那里空空如也。他站了很久,直到巡逻保安的手电筒光柱扫了过来。“哪个班的?还不回家!
”林野猛地回神,压低帽檐,含糊地应了一声:“就走了。”他快步离开教学楼,融入夜色,
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擦拭桌面时的触感,心里却比来时更加混乱。
他以为的“保护”和“激将”,好像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而他那些笨拙的、沉默的跟随与清理,她通通都不知道。他得做点什么,
不能让她再这么躲下去了。至少,得找个机会,跟她说点…别的什么。
3操场上的“丑八怪”与抽屉里的铁盒午后的阳光把塑胶跑道晒得有些发烫,
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少年们蒸腾的汗水气息。篮球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夹杂着奔跑和呼喊,构成高三生活中难得的鲜活背景音。
苏晚抱着一摞刚收上来的英语作业本,打算穿过操场送回老师办公室。她刻意低着头,
想把自己缩成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影子,快速穿过这片属于林野和他的兄弟们的“领地”。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哐当——”篮球砸在篮筐上,弹飞出来,
不偏不倚地滚到了苏晚脚边。她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
一个带着喘息和汗味的身影就冲到了她面前。林野。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几缕黏在光洁的额头上,运动后的皮肤泛着健康的红晕,胸膛微微起伏。他看着她,
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在兄弟面前习惯性的、不过脑子的张扬。
他指了指场边放着一箱矿泉水的角落,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熟稔,甚至比平时更拔高了些,
像是故意说给后面跟上来的兄弟们听:“喂,丑八怪,愣着干嘛?帮我拿瓶水过来!
”“丑八怪”。这三个字,再次像淬了冰的针,在喧闹的操场上,
精准无比地刺穿了苏晚的耳膜。比上一次在教室里,更公开,更肆无忌惮。
周围瞬间爆发出心照不宣的哄笑。“野哥,使唤人还是你厉害啊!”“就是,苏晚,快去啊!
”“野哥打球累了,赶紧的!”那些笑声和起哄像一张粘稠的网,将她牢牢裹住,
让她呼吸困难。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灼热,带着审视和嘲弄。
她抱着作业本的手指用力到几乎要嵌入硬质的封面里,指节泛出青白色。
他果然…是真的很讨厌她。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一次又一次,
用这个称呼来践踏她小心翼翼藏了这么多年的心意。
林野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和骤然空洞下去的眼神,心里猛地一咯噔。他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补救的话,比如“喂,我不是那个意思…”,或者干脆把话收回来。
但在兄弟们看好戏的目光注视下,那点可怜的勇气和懊悔瞬间被该死的面子压了下去。
他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维持着那副混不吝的表情。苏晚没有动。她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猛地转过身,抱着那摞沉重的作业本,
几乎是跑着离开了操场。阳光把她逃离的背影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决绝的、被击垮的脆弱。
“欸?她怎么跑了?”有兄弟莫名其妙。“切,开不起玩笑呗。
”寸头男生拍了拍林野的肩膀,“野哥,别管她,我们继续。”林野却站在原地,
看着那个迅速消失在教学楼门口的背影,感觉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跟着那背影一起塌陷了。
手里的篮球变得无比沉重。他烦躁地抹了把脸上的汗。又搞砸了…他妈的!下午剩下的课,
林野完全没听进去。苏晚的座位一直空着,直到放学铃响,她也没有回来。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林野坐立难安。放学后,同学们很快走光了。林野磨蹭到最后,
鬼使神差地,他又走到了教室最后一排,苏晚的座位旁。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
在她的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一个摊开的本子引起了林野的注意。那本子很旧,
封面是简单的牛皮纸,但边角已经磨得起毛。是苏晚的日记本。她平时总是小心翼翼地带走,
今天大概是跑开时太慌乱,落下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一种强烈的不安和好奇驱使着林野。他左右看看,空无一人。
罪恶感和一种急于知道她真实想法的渴望激烈交战。最终,后者占据了上风。他伸出手,
指尖有些颤抖地翻开了日记本的扉页。一行清秀却带着力透纸背的绝望的字迹,
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眼帘:“今天他又在操场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我丑八怪。
看来他是真的,很讨厌我。”日期,就是今天。短短一行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了林野的心上。他猛地合上日记本,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手心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讨厌?他怎么会讨厌她?他…慌乱中,
他想把日记本塞回她的抽屉,动作太大,不小心把抽屉里一个东西带了出来,
“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是一个有些年头的铁皮糖果盒子,掉在地上盖子摔开了,
里面的东西撒了一些出来。林野下意识地弯腰去捡,但当他的目光触及那些散落的小物件时,
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了原地。那颗…八年前他在河滩送给她的,最亮的玻璃弹珠,
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放在最中间。弹珠旁边,是他初中时随手送她的,
印着卡通图案的、已经用掉大半的涂改带。还有他某次体育课受伤,她帮他贴过后,
他嫌脏扔掉,印着机器猫的创可贴包装纸,被她仔细地展平、压好。甚至还有他很久以前,
开玩笑写给她的一张欠条——“林野欠苏晚一次冰激凌,永久有效。”纸张已经泛黄,
字迹也有些模糊。零零碎碎,像一场无声的展览,记录着他早已遗忘的随手之举,
却被她当做珍宝,默默收藏了这么多年。铁盒的底部,还压着几张折叠的纸。
他颤抖着手打开其中一张,是他高一那年,
某个女生让他转交给苏晚的、被他偷偷扔掉的情书…原来,她都知道?还捡了回来?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她帮他捡东西,等他放学,珍藏他给的一切,
日记本里那句“他真的很讨厌我”…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悔恨像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不是讨厌她,他是…他是喜欢她的啊!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喜欢到只能用笨拙的、伤人的“讨厌”来掩饰,
喜欢到以为把她推开就是在保护她不受流言困扰…他用最钝的刀子,
亲手割伤了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把他所有细微好都妥帖收藏的女孩。他瘫坐在地上,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里紧紧攥着那颗冰凉的玻璃弹珠,
仿佛想从这最初的信物里汲取一点力量。夕阳最后的余晖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映出他眼中巨大的茫然和无处遁形的痛楚。他该怎么办?他现在冲出去找到她,
告诉她“我不是讨厌你,我喜欢你”,她还…会信吗?
那颗原本象征着守护与明亮的玻璃弹珠,此刻在他掌心,只剩下灼人的、讽刺的温度。
4决绝的志愿与未送出的信操场事件后,苏晚将自己包裹得更紧了。
她像一只受过惊吓的蜗牛,彻底缩回了自己的壳里,不再给林野任何靠近的机会,
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交汇都吝于给予。那颗曾经视若珍宝的玻璃弹珠,被她从铅笔盒里取出,
深深埋进了抽屉最深处那个铁盒里,仿佛要连同自己那份见不得光的心意一起封存。
流言蜚语总是在毕业前夕发酵得最快。这天课间,苏晚去洗手间,刚走到门口,
就听到里面几个女生兴奋的议论声。“欸,你们看到了吗?
刚才林野和沈思思在走廊说话来着,靠得好近!”“沈校花啊?他们俩…是不是有情况?
”“很有可能!听说学生会准备毕业典礼,他们是搭档,接触超多的。”“郎才女貌,
挺配的啊…”“配”这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苏晚的心脏,不致命,
却带着绵长的钝痛。沈思思,学校的文艺部长,漂亮、自信、闪闪发光,
是和她这种缩在角落里的“丑八怪”完全不同的存在。她默默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心里那点因为铁盒里的珍藏而残存的、不切实际的微弱火苗,被这盆冷水彻底浇熄。
他果然…是应该有那样耀眼的人在身边的。仿佛是为了印证那些流言,下午放学,
苏晚抱着书本穿过教学楼前的林荫道时,一眼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两个人。林野和沈思思。
沈思思微微仰着头,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正对林野说着什么。林野侧耳听着,
偶尔点一下头。夕阳的金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和谐又养眼的轮廓,
周围路过的一些同学也投去或暧昧或羡慕的目光。在苏晚看来,
那画面刺眼得让她几乎要流下泪来。看吧,苏晚,这才是他应该站在一起的人。
你那些可笑的珍藏和暗恋,在他眼里,恐怕连沈思思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她死死咬住下唇,迅速低下头,加快脚步,
几乎是逃离了那条被金色光芒渲染得如同偶像剧场景的林荫道。最后一点犹豫和挣扎,
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回到家,苏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书桌上摊开着高考志愿填报指南。
她的成绩中上,本省有几所不错的大学,老师和父母都建议她稳妥为主。
她的手指划过本省院校的列表,最终,却坚定地、几乎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决绝,
在第一批次第一志愿的位置,
填上了遥远的、一座北方城市的名字——北京的一所综合性大学。距离。她需要足够的距离,
来埋葬这场荒唐又痛苦的暗恋,
来治疗他那句“丑八怪”和与校花并肩画面带来的、深入骨髓的自卑与刺痛。填这里吧,
她对自己说,笔尖用力,仿佛要戳穿纸张,离这里远远的,再也…不要再见到他了。
*另一边,林野的日子并不好过。自从发现了铁盒的秘密,
巨大的悔恨和想要解释清楚的迫切感像火一样灼烧着他。他无数次在脑海里排练该如何开口,
可一看到苏晚那冰冷疏离、仿佛他是某种病毒一样的眼神,
所有准备好的话就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知道,必须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这天放学,
他看到苏晚一个人往图书馆走去,机会难得。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追上去。“林野!
等一下!”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了他。是沈思思。她抱着几份文件小跑过来,
额角带着细汗,“毕业典礼流程有个地方需要紧急确认一下,
王老师让我们现在就去办公室找他,快点!”林野眉头拧成了疙瘩,
看着苏晚越走越远的背影,心急如焚。“我有点急事,能不能…”“不行啊,
王老师说了必须马上定,关系到场地安排,很多班级都等着呢!”沈思思语气坚决,
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林野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一边是迫在眉睫的公事,
一边是稍纵即逝的解释机会。妈的!他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最终还是被沈思思半拉半拽地拖向了教师办公室。等他从办公室脱身,天都快黑了。
他跑到图书馆,苏晚常坐的角落早已空空如也。他又冲到校门口,只看到川流不息的车灯,
哪里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挫败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晚上,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台灯的光晕照亮了书桌。他拿出信纸,犹豫了很久,终于落笔。“苏晚:我知道,
我现在说什么可能都晚了。关于‘丑八怪’那句话,我…”他写写停停,涂涂改改。
解释自己幼稚的动机,诉说发现铁盒时的震惊与悔恨,
笨拙地表达自己混乱的心意…字迹时而潦草,时而凝重。写满了两页纸,感觉却词不达意,
怎么看都不满意。这样写行吗?她看了会不会更生气?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最终,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把这两页写得密密麻麻、布满修改痕迹的信纸,仔细折好,
塞进了一个普通的白色信封里,没有署名。第二天,他早早来到学校,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教室里还没什么人,苏晚的座位也空着。他捏着那封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信,手心里全是汗。
他快步走到最后一排,想要迅速把信塞进她的抽屉。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抽屉缝隙的瞬间,
教室前门传来了脚步声和说笑声——是几个平时比较八卦的女生进来了。林野像被烫到一样,
猛地缩回了手,飞快地将信封攥紧,背在身后。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不行…不能现在放。万一被别人看到,传来传去,
又会对她造成困扰…他该死的“保护欲”和莫名其妙的顾虑再次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