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娶了那个资本家大**。新婚夜，她穿着旧旗袍仰着下巴：“我们形婚，迟早要离。

”我把她按在土炕上：“宋清漪，现在讲究成分，你们家需要我这个贫农女婿。

”她红着眼眶骂我粗鄙，却在批斗会上被我护在身后。直到我在她嫁妆箱底，

发现那张泛黄的工农兵大学推荐表——填的却是她初恋的名字。

---第一部一九七零年的秋，比往年来得更凛冽些。风卷着黄土，

刮过红星公社高低不平的土坯墙，把墙上墨迹淋漓的标语又吹干裂了几道口子。

“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这几个字，像烙铁，

烫在每个心里有“疤”的人背上。宋清漪就是其中一个“疤”。月余前，

她还是沪上宋家花园里那个穿着洋装、听着留声机、喝着咖啡的资本家大**。

一场疾风暴雨，宋家倾覆，父亲宋怀远被扣上“反动学术权威”兼“潜伏特务”的双料铁帽，

押往西北某农场改造，生死不明。母亲承受不住接连的批斗与惊吓，一病不起，

勉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动用了早年埋下的一点极隐秘的关系，将女儿远远送离风暴中心，

嫁到了这黄土坡下的红星公社。嫁的是个她从未听过的名字，陈铁柱。成分：三代赤贫，

根正苗红。本人：公社民兵连长，公社革委会着力培养的“好苗子”。这桩婚事，

是宋清漪母亲能用尽最后人脉与积蓄，为女儿求来的唯一一道，或许能遮风挡雨的，

脆弱的“护身符”。一道用她自己的婚姻和未来献祭的符。而对陈铁柱而言，

这更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裹挟着荒谬与憋屈的任务。上面找他谈话，语重心长，

又带着不容置疑：“铁柱啊，你是党信任的好同志，阶级立场最坚定。现在，

有一个改造‘黑五类’子女的艰巨任务交给你。宋清漪这个人，家庭背景极其复杂，

但她母亲拿出了与她父亲划清界限的证明，并且……对公社建设有‘贡献’。

你要用无产阶级的胸怀感化她，教育她，监督她，这也是组织对你的一次考验！”他不想娶。

谁愿意娶一个资本家的娇**？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说话带着一股子让他牙酸的吴侬软语调，还是个烫手山芋。可他是民兵连长，是“好苗子”，

他不能拒绝“组织的考验”和“党的任务”。于是，一场各怀心思的婚姻，在这黄土坡下，

简陋的贴着红双喜的土坯房里，仓促成了礼。没有娘家人送亲，

只有两个公社妇联的干事陪着来的。宋清漪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藏蓝色列宁装，洗得发白，

却浆洗得笔挺，依旧掩不住那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矜贵气息。她带来的嫁妆，

除了一个沉甸甸的樟木箱子，便是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清冷与倔强。婚礼简陋至极，

对着墙上的伟人像三鞠躬，就算礼成。来吃席的公社干部和乡亲们，目光复杂，有好奇，

有审视，有鄙夷，也有几分对陈铁柱的同情。喧闹声，劝酒声，混合着孩童的哭闹，

充斥着这间不大的屋子。陈铁柱穿着半新的中山装，胸口别着朵红纸花，

黝黑的脸上挤不出多少笑，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乡亲们敬来的薯干酒，

辛辣的液体从喉咙烧到胃里，也烧不尽心头的烦闷。他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新娘，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从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直到夜深，

人声渐散。红烛摇曳，映着土炕上大红的鸳鸯被面，却透不出半分喜气。宋清漪终于抬起头，

卸下了那一整天的麻木面具。她走到那唯一还算体面的樟木箱子前，打开，

取出一件藕荷色的旧旗袍，料子是极好的真丝，只是边缘有些磨损，颜色也褪了些。

她背对着他，默默地换上了这件旗袍。然后，她转过身，

仰着那张苍白却依旧精致得过分的脸，下巴微微抬起，

用一种刻意维持的、却已然带了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平静语调，

对坐在炕沿闷头抽烟的陈铁柱说：“陈铁柱同志，我们心里都清楚，这是一场什么样的婚姻。

为了彼此不麻烦，我们形婚。各过各的，互不干涉。等到……等到时机合适了，我们就离婚。

”陈铁柱夹着烟卷的手指顿住了。他抬起眼，黑沉沉的眸子在烛光下锐利得像鹰。他看着她，

看着她身上那件与这土坯房、土炕格格不入的旧旗袍，看着她强装镇定却掩不住脆弱的目光，

看着她那即使落魄也要维持的、资本家大**的骄傲。他猛地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整个烛光，压迫感瞬间笼罩了狭小的空间。

他将烟蒂狠狠摁灭在炕沿上，一步跨到她面前，带着一股酒气和土腥气，

一把将她按倒在大红的被面上。“形婚？”他嗤笑一声，热气喷在她耳边，带着浓浓的嘲讽，

“宋清漪，你醒醒！现在讲究的是成分！你们家那摊子烂泥，

要不是需要我这个贫农女婿当挡箭牌，你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还离婚？离了我，

你出了这个门，第二天就能被那些红小兵拉去剃了阴阳头游街批斗！你信不信？

”宋清漪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裸的话语惊呆了，挣扎起来，

可他铁钳般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屈辱和恐惧瞬间淹没了她，眼眶迅速红了，蓄满了泪水，

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你……你粗鄙！野蛮！放开我！”她声音带着哭腔骂道。

陈铁柱盯着她泛红的眼圈，心里莫名地烦躁更甚，他凑近她，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对，我就粗鄙，就野蛮！可你现在，就得靠着我这粗鄙野蛮活命！

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别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宋清漪扭过脸，闭上眼，

泪水终于顺着眼角滑落，洇湿了鸳鸯戏水的红被面。那一夜，土炕上的红烛燃尽了，

也没有人去剪那灯花。第二部正文日子，就在这种诡异而紧绷的平衡中，一天天滑过。

白天，陈铁柱依旧是那个公社里雷厉风行、铁面无私的民兵连长。他带着社员们下地干活，

组织民兵训练，处理公社大大小小的治安事件，眉头总是习惯性地锁着，话不多，

却掷地有声。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拿他的婚事开玩笑，至少明面上不敢。

宋清漪则被安排在了公社小学当临时代课老师，教语文和音乐。这是陈铁柱为她争取来的，

相对最轻松、也最不容易出错的岗位。她依旧穿着她那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不起眼的影子。她小心翼翼地说话，谨慎地行事，生怕行差踏错，

给这个名义上的“家”，也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孩子们起初对这个说话好听、长得像画报上仙女儿一样的老师充满了好奇，

也有些调皮的孩子会在背后学她说话的腔调，或者在她板书时朝她扔小石子。

但宋清漪只是默默擦掉黑板上的鬼画符，捡起地上的石子，

继续用她那温柔的、带着江南水汽的嗓音，一字一句地教他们念：“人，一个人；手，

一双手……”她从不告状。即使有孩子故意挑衅，

她也只是用那双清澈却沉寂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对方，直到那孩子自己先讪讪地低下头去。

渐渐地，孩子们安静了下来。他们发现这个宋老师懂得真多，

她会讲那些课本上没有的有趣故事，她会用树叶吹出好听的曲子，

她批改作业的字迹工整漂亮得像印上去的。连最顽劣的孩子，

在她轻声询问“为什么不好好写字”时，也会红着脸憋出一句：“俺……俺下次写好。

”这些细微的变化，陈铁柱看在眼里。他有时会假装路过小学那破旧的教室窗外，

听见里面传出的朗朗读书声，或者她弹着那架走音的破风琴，

教孩子们唱“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她的侧影在阳光下，显得单薄而专注。

他心里会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是些什么。或许是佩服她的韧性，

或许是……一点点的怜惜？但这念头刚一冒头，就会被他立刻掐灭。他提醒自己，

她是资本家的女儿，是组织交给他的“改造对象”，他们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阶级鸿沟。

晚上，是两人最尴尬的时刻。他们睡在同一铺土炕上，中间却用一道厚厚的旧帘子隔开，

像楚河汉界。起初，宋清漪每晚都和衣而卧，

怀里紧紧揣着一把从沪上带来的、小巧锋利的裁纸刀，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后来，

或许是实在太累，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旁边那个呼吸沉鼾的男人虽然粗鲁，却并非毫无底线，

她才渐渐松懈下来，褪了外衣，但那把裁纸刀，始终放在枕头下触手可及的地方。

交流少得可怜，且大多通过冰冷的对话进行。“这个月的粮票和布票，给你。

”他通常会把东西放在炕沿，语气硬邦邦。“……谢谢。”她低声回应，伸手拿过，

指尖从不与他碰触。“明天公社有检查，你把家里那几本旧书收好，别让人看见。

”他指的是她带来的几本外国小说，那是她的精神食粮，却也是这个时代不容的“毒草”。

“知道了。”她会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用旧报纸包了书皮的书藏到炕洞最深处。

“学校王主任今天问我，你能不能教孩子们跳忠字舞……”他皱着眉转达。

“我……我不会跳那种舞。”她声音里带着难堪的涩意。她学的是芭蕾，是华尔兹，

那些都属于需要被彻底扫除的“封资修”糟粕。“……我就说你不协调，教不了。

”他闷声道，算是替她挡了过去。“……嗯。”偶尔，也会有意外。深秋一夜，

宋清漪发起了高烧，大概是白天穿着单薄站久了，又吹了冷风。起初她还强忍着，

直到在后半夜烧得浑身滚烫，意识模糊，难受得**出声。帘子另一侧的陈铁柱被惊醒。

他撩开帘子，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到她脸颊通红，嘴唇干裂，满头冷汗，

身子蜷缩在一起微微发抖。他低骂了一声，立刻翻身下炕，舀了冷水，浸湿毛巾，

敷在她额头上。又翻箱倒柜找出平时备着的退烧药片，笨拙地扶起她，喂她喝水吞下。

她烧得迷糊，靠在他怀里，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窝，

嘴里无意识地呓语着：“妈妈……冷……阿绎……”“阿绎”？是谁？陈铁柱动作一顿，

眉头拧得更紧。但他没空深究，只是把她放平，又给她加盖了一床被子，守在炕边，

隔一段时间就给她换一次毛巾。后半夜，她的体温终于慢慢降了下去，沉沉睡去。

陈铁柱看着她在睡梦中依旧微蹙的眉头，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大概是难受时哭的），

心里那处坚硬的地方，似乎又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天快亮时，他才和衣在她身边躺下，

隔着一点距离。宋清漪醒来时，烧已经退了，只觉得浑身无力。她看到额头上的毛巾，

感受到身上多出来的被子，再看向帘子那侧背对着她似乎还在沉睡的男人，嘴唇动了动，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天早上，她挣扎着起来，用家里仅有的白面，给他做了一碗手擀面，

卧了一个荷包蛋。面端上桌时，陈铁柱看着那碗清汤寡水却面条匀称的面，愣了一下。

他什么也没问，坐下，埋头呼噜呼噜吃得干干净净。那是他们第一次，没有通过言语，

却完成了一次近乎温和的互动。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批斗会上。

公社抓到了一个“流窜反动分子”，照例要开大会批斗，以儆效尤。这种场合，

作为民兵连长的陈铁柱必须在场维持秩序。

不知是谁多嘴提了一句：“让宋老师也来接受一下教育，改造思想嘛！”于是，

宋清漪也被勒令参加。她坐在人群边缘，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台上，

那个被批斗的人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脖子上挂着沉重的铁牌，戴着高高的纸帽子，

在一片“打倒XXX”的口号声中，被推来搡去。突然，

有人高喊：“还有那些隐藏的反动派家属！也不能放过！宋清漪，站出来！

说说你是怎么被你那反动派父亲毒害的！你要和他划清界限！

”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瞬间钉在她身上。有人开始推搡她，把她往台前挤。宋清漪脸色煞白，

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划清界限？她该如何陈述那些莫须有的“毒害”？

屈辱和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就在这时，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是陈铁柱。他脸色铁青，目光扫过那几个起哄推搡的人，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干什么？批斗重点是台上那个！

宋清漪同志是经过组织审查的，她现在是我们红星公社的社员，是小学老师！她的改造情况，

组织上自有安排！轮不到你们在这里瞎起哄！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那几个人被他凌厉的眼神和“组织”二字慑住，悻悻地缩了回去。陈铁柱转过身，

看了一眼惊魂未定、嘴唇还在微微颤抖的宋清漪，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他宽阔的后背，

将她与那些恶意隔离开来。那一刻，宋清漪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旧军装、背影如山般的男人，

眼眶猛地一热。第一次，在这个冰冷的、充满敌意的异乡，

她感受到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安全感。批斗会结束后，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回家。

到了家门口，宋清漪停下脚步，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来：“今天……谢谢你。

”陈铁柱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硬邦邦地回了句：“我是民兵连长，维持秩序是职责。

”但有些东西，似乎就是从那一刻起，开始不一样了。那道隔在炕中间的帘子，

虽然没有撤掉，但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和不可逾越。他们之间的对话，虽然依旧不多，

但少了几分剑拔弩张，多了几分生硬的日常。他会开始留意，

她似乎比较喜欢吃那种秋天山上采来的野枣，酸酸甜甜的。下次巡山时，

便下意识地多摘了一捧，回来随意丢在炕桌上。她也会在他训练回来满身尘土时，

默默把他换下的脏衣服洗了，虽然依旧不与他多言。

他甚至开始教她一些农村的基本生存技能，比如怎么用土灶生火不容易被熏到，

怎么辨认哪些野菜可以吃。“这个，叫马齿苋，开水焯一下凉拌就行。那个，灰灰菜，

不能多吃……”他蹲在院子角落，指着一堆杂草，难得有耐心。宋清漪学得很认真，

尽管手指经常被野草划破，被灶火熏黑。她知道自己必须学会这些，

才能在这里真正地“活”下去。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汹涌。宋清漪带来的那个樟木箱子，

她一直看管得很紧，从不当着陈铁柱的面打开。

陈铁柱也懒得去探究一个资本**的那些“破烂”。直到这天下午，

陈铁柱提前结束训练回家，想找把锤子修一下松动的炕桌腿。家里找了一圈没找到，

他想起宋清漪的樟木箱子底下似乎垫着几块砖头，或许锤子被她收到箱子后面了。

他走到箱子旁，试图挪动箱子。箱子很沉，他用力一抬，箱子底部一块看似严丝合缝的木板，

因为年久失修，竟然“咔哒”一声松脱了，

从里面掉出一个小巧的、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以及几张散落的泛黄纸张。

陈铁柱弯腰捡起。他本无意窥探她的隐私，但目光扫过最上面那张纸时，整个人却如遭雷击，

瞬间僵在了原地。那赫然是一张“工农兵大学学员推荐表”！表格已经有些年头，

纸张泛黄发脆，上面填写的内容却依旧清晰：姓名：沈绎之。性别：男。

政治面貌：群众（附注：其父为进步民族工商业者，已接受公私合营）。家庭成分：职员。

推荐单位：沪上××区××街道革委会。推荐专业：机械工程及自动化。

……在“基层单位政审意见”一栏，盖着一个鲜红的公章，

和一行熟悉的、清秀却力透纸背的钢笔字——“经查，该生历史清白，表现积极，

符合推荐条件。”落款：审核人，宋清漪。日期是：一九六五年，七月。一九六五年！

那是在运动风暴来临的前夕，工农兵大学推荐制度刚开始试行，每一个名额都珍贵如金！

多少人为之打破头！沈绎之……这个名字，陈铁柱有印象。宋清漪发烧那晚，

无意识呓语出的那个“阿绎”！而审核人，竟然是宋清漪？！她当时不过十几岁，

怎么能有资格审核推荐表？除非……是动用了她宋家的关系和影响力！所以，

在他因为家境贫寒、即使成绩优异也无缘大学，

只能回乡务农的时候；在他顶着烈日、汗珠子摔八瓣在土里刨食的时候；他名义上的妻子，

这个资本家大**，却可能利用家族的权势，轻而易举地将宝贵的上大学名额，

给了她的……初恋情人？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寒，夹杂着被欺骗、被羞辱的暴怒，

瞬间席卷了陈铁柱的全身。他捏着那张薄薄的、却重似千斤的推荐表，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所以，她那些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和顺从，

都是装出来的？所以她枕头底下始终藏着的裁纸刀，防的不是别人，

是他这个“粗鄙”的丈夫？所以她心里，一直装着另一个男人，

一个她不惜动用家族力量也要送他上青云的男人？那他们这几个月，算是什么？

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他那些偶尔冒出来的、不合时宜的怜惜和心软，算什么？

自作多情的愚蠢？“哐当”一声，他手里的锤子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就在这时，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宋清漪下课回来了。她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的笑意，

手里还拿着一个孩子送她的、用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她抬头，看见站在房里，背对着她，

手里捏着那张泛黄纸张，浑身散发着骇人戾气的陈铁柱，

以及他脚边那块松脱的箱底木板……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血色，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脸上褪去，变得惨白如纸。手里的草编兔子，飘落在地。

第三部**屋子里死寂得可怕。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沉地压在心口，让人喘不过气。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鸡鸣犬吠，隔着土墙，显得遥远而不真实。陈铁柱缓缓转过身。

他的眼睛赤红，里面翻涌着宋清漪从未见过的风暴，

那是一种被彻底践踏了尊严和信任后的狂怒，以及深不见底的冰寒。

他捏着那张推荐表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在微微颤抖。他一步步走向她，脚步沉重，

踏在泥土地上，发出闷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宋清漪的心尖上。“宋、清、漪。”他开口，

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好，很好。

你真是……好得很！”他将那张泛黄的纸，狠狠摔在她面前的地上，纸页飘摇着落下，

盖住了那只无辜的草编兔子。“告诉我，这是什么？！”他低吼，像一头受伤的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