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暮色心碎时暮色四合，校园里的林荫道上路灯次第亮起，晕开一圈圈昏黄的光晕。

顾彦白和林殊并肩走着，傍晚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拂着林殊额前的碎发。

顾彦白似乎心情不错，正说着他暑假的见闻，林殊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一声，

心底有一丝微弱的暖意，如同将熄的炭火，试图重新燃起。然而，这短暂的平和，

如同脆弱的琉璃，轻易便被打破了。顾彦白口袋里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苏婧的名字执着地闪烁着，像一道不祥的符咒。顾彦白脚步顿住，

脸上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但手指还是习惯性地滑向了接听键。“喂？苏婧？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苏婧带着哭腔、气若游丝的声音，即便隔着些许距离，

：“彦白……呜……我肚子好痛……痛得受不了了……”顾彦白眉头立刻拧紧：“怎么回事？

吃坏东西了？”“不知道……我一个人好害怕……彦白，

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买点药送过来？求你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充满了无助和依赖。顾彦白抬眼看了看身旁沉默的林殊，眼神里闪过一丝为难，

但他很快对着话筒说：“你别急，在原地别动，告诉我具**置，我马上过去。

”他捂住话筒，转向林殊，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和理所当然的请求：“小殊，

苏婧肚子疼得厉害，我得赶紧给她送点药过去，你……体谅一下，我们下次再散步，好吗？

”“体谅一下”，又是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小锤，

精准地敲打在林殊心上那本就脆弱的冰层上。她没有争吵，没有质问，

甚至连一丝不悦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单音：“嗯。”得到她这声默许，顾彦白像是拿到了特赦令，

立刻对着电话那头安抚：“我马上找药店，你坚持住！

”他甚至忘了跟林殊说一声便急匆匆地转身，朝着与他们原本散步方向相反的路大步跑去，

背影很快融入了沉沉的暮色里。林殊独自站在原地，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孤零零地印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周围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学生，

欢声笑语更衬得她形单影只。她望着顾彦白消失的方向，眼神空洞，最后一点微弱的星火，

也终于在这初秋的晚风里，彻底寂灭。2火锅局诛心她拢了拢衣襟，转过身，

朝着宿舍的方向。这天晚上，顾彦白带着林殊去吃饭，但到了才知道，现场还有其他人。

A市最高档的火锅店包厢内，人声鼎沸，热气熏得玻璃窗起了一层薄雾。

林殊却一个人坐在长桌的末端，面前的小锅清汤寡水，几片青菜沉沉浮浮，

像她此刻无处着落的心。她的男朋友顾彦白，此刻坐在人群中央，左右逢源。

他身边紧挨着的，是和他穿着同色系机车外套的苏婧，他口中“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女兄弟。

“彦白，尝尝这个雪花肥牛，我涮的，绝对嫩！”苏婧声音清脆，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

将一筷子肉直接递到顾彦白唇边。顾彦白就着她的手吃了，桃花眼漫不经心地眯起，

赞了句：“还行。”他顺手捞起一勺虾滑，自然不过地放进了苏婧的油碟里，

“你不是最爱吃这个？”“还是你懂我！”苏婧笑靥如花，

挑衅似的瞥了一眼对面安静得几乎透明的林殊。周围都是他们那个圈子的朋友，

对此情景习以为常，甚至有人笑着打趣：“婧姐，顾少对你可是独一份儿啊！”“那当然，

我们多少年交情了？”苏婧扬起下巴，顺手拿起顾彦白喝过的啤酒灌了一口。

顾彦白也没制止，嘴角噙着那抹惯有的、带着几分纵容和玩味的笑。林殊垂下眼睫，

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菜叶。清冷的面容在氤氲热气后，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有搁在膝上微微收紧的手指，泄露了一丝隐忍。这顿所谓的“约会晚餐”，

从一开始就变了味。苏婧一个电话就找了过来，并且带了一大批朋友，

她的位置也被挤到了角落。整个晚上，他的视线、他的话题、他所有的注意力，

几乎都围绕着苏婧。他记得苏婧不吃香菜，记得她喜欢辣锅涮毛肚十下，

记得她只喝冰镇的德国黑啤。那他根本不记得，他名义上的女朋友林殊，对辣味敏感，

偏好清淡。他大概，是忘了的。或者说，从未真正放在心上。“林殊，你怎么不吃？

不合胃口？”顾彦白似乎终于注意到角落里的她，隔着喧闹的人群，随口问了一句，

声音里听不出多少真正的关心。林殊抬眼，对上他漫不经心的目光，刚想开口，

苏婧已经抢过话头：“哎呀，阿殊可能要保持身材嘛，不像我，怎么胡吃海喝都不胖！彦白，

快，黄喉好了，给我！”顾彦白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回，熟练地捞起黄喉放进苏婧碗里。

3大冒险暴击林殊到了嘴边的话，无声地消散在嘈杂的空气里。心口那点微弱的期待，

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一声，瘪了下去。饭后，一群人转战顾彦白在校外的高级公寓。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公寓内灯光迷离，音乐躁动，酒气混合着香水味，

织成一张奢靡的网。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再次被提起，气氛瞬间被推向**。

林殊被挤在沙发的角落，像一件被遗忘的行李。她看着场地中央那个旋转的空酒瓶，

冰凉的预感顺着脊椎爬升。瓶口，不负众望地，对准了笑靥如花的苏婧。“大冒险！

”苏婧毫不犹豫，抽出卡牌。负责念牌的男生怪叫一声，

夸张地喊道：“请与你右手边第一位异性，对视十秒，并大声说‘我爱你’！

”“右手边第一位是顾少！”“喔！！！”口哨声、拍桌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苏婧脸上飞起红霞，在变幻的灯光下眼神晶亮。她站起身，在所有人的起哄声中，

一步步走向慵懒靠在沙发上的顾彦白。顾彦白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

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眼看着苏婧，嘴角那抹惯有的笑意加深，带着点看戏的兴味，

和一种……近乎默许的纵容。然后，在所有人，包括林殊，都以为苏婧会只是弯腰凑近时，

苏婧直接分开双腿，跨坐在了顾彦白的大腿上！整个客厅有一瞬间的死寂，

随即爆发出更疯狂的尖叫和呐喊。林殊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冰寒。她放在身侧的手死死抠住了沙发皮质缝隙，

指甲几乎要折断，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视野里，只剩下那两人重叠的身影，

刺目得让她眼睛生疼。苏婧双手揽住顾彦白的脖子，身体前倾，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

用一种甜腻又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顾彦白，我爱你。”时间仿佛凝固了。

顾彦白显然没料到苏婧会做到这一步，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在那片声浪里，

他眼底闪过一丝短暂的错愕，他扯了扯嘴角，避开苏婧过于直白的目光，

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我也是。”“轰——！”林殊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所有的声音都离她远去，只剩下心脏碎裂的嗡鸣。

她看着苏婧得意洋洋地从顾彦白身上跳下来，投入众人的包围。

她看着顾彦白仰头灌了一口酒，喉结滚动，侧脸在灯光下依旧俊朗逼人，他似乎也在笑，

仿佛刚才那句轻飘飘的“我也是”无足轻重。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有人注意到，

角落里那个叫做林殊的女孩，她的尊严和感情，已经被践踏得粉碎。她慢慢地，

极其缓慢地站起身。动作轻得没有惊动任何人。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外套和背包，

她像一抹游魂，悄无声息地穿过狂欢的人群，走向门口。在她转动门把手的瞬间，

顾彦白似乎瞥见了她离开的背影。他眉头微蹙，下意识想要起身。“彦白！

”苏婧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声音带着醉意的娇嗔，“你去哪儿啊？

游戏还没结束呢！说好了今晚陪我们玩通宵的！”顾彦白被她一拉，动作顿住，再看门口，

已经空无一人。他想，算了，不过就是提前离场，林殊性子一向清冷，

大概是不喜欢这么闹腾。明天再哄哄就是了。4决裂夜惊变他重新坐了下来，

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林殊走出那栋奢华却令人窒息的公寓楼，深夜的冷风扑面而来，

吹在她滚烫的脸上，带来一阵战栗。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

屏幕上显示着来自苏婧的消息：【林殊姐，怎么先走了呀？是不是生气了？别介意嘛，

彦白和我认识太久了，肯定会更看重我一些啦，他还要陪我们继续玩呢，没空去哄你，

你大人有大量，理解一下哈~】冰冷的文字，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和挑衅，像最后一把稻草，

彻底压垮了林殊。她看着那条消息，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出，

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彻底的失望和对自己过去眼光的嘲弄。回到宿舍，她打开电脑，

屏幕幽幽的光映着她毫无表情的脸。

她调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是去国外当交换生的名额。

这是她凭借全系第一的成绩和导师的强力推荐，早就申请成功的项目，之前，她一直在犹豫，

因为顾彦白……现在，这丝犹豫显得如此可笑。她毫不犹豫地开始操作，确认接受，

购买最快的航班机票，后天下午直飞伦敦。然后，她拉黑了顾彦白所有的联系方式，

微信、**、电话、微博……一切能想到的。接着，她开始冷静地收拾行李，

将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全部丢弃。第二天，林殊没有去上课。

顾彦白一大早发现自己被拉黑了，心里的恐慌涌上心头，他隐约觉得不对劲，

那种失控感让他烦躁，但又被苏婧和其他朋友拉着，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他想着，

反正林殊好说话，回头哄哄就好了。第三天，顾彦白去找了林殊室友，

当得知她已经去往机场后，他终于察觉到事态严重。他疯了一样驱车赶往机场，

一路超速、闯红灯，脑子里混乱不堪，悔恨、愤怒、恐慌交织。他冲进国际出发大厅，

在人潮中疯狂寻找那个清冷的身影。终于，在某个安检口前，他看到了她。

林殊穿着一件简单的米色风衣，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身姿挺拔，背影决绝。“林殊！

”他大喊着冲过去，试图抓住她的胳膊。林殊回过头，看向他。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怨恨，只有一片彻底的平静。那双他曾经觉得清澈动人的眼眸，

此刻像结了一层永不融化的冰。“顾彦白，”她的声音也很平静，后退了几步，

“你别过来了。”“不……林殊，你听我解释！那天晚上是我不对……”顾彦白语无伦次，

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重要了。”林殊打断他，

轻轻却坚定地挣开了他的手，“你说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想再继续了。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语气淡漠：“我的航班要登机了，再见。”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