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别墅的宴会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白芷端坐在母亲身侧的丝绒沙发上，像一件被精心陈列的艺术品。

“顾家那孩子，你见了感觉怎么样？”母亲林婉清抿了一口红茶，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白芷微微低头，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声音轻软：“衍之哥哥……很好。”

“衍之年轻有为，性子是沉稳了些，正好能带着你。你呀，就是太单纯，以后多听他的，总没错。”林婉清满意地拍拍她的手。

“嗯，我知道的，妈妈。”白芷乖巧地应着，长睫垂下，掩去眼底的思绪。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介入：“林阿姨，白芷。”

白芷抬起头，看见顾衍之不知何时已站在面前。他身姿挺拔，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水。

林婉清立刻换上热情的笑容：“衍之来了呀，快坐。正和小芷说起你呢。”

顾衍之从善如流地在白芷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态优雅从容。“说我什么？希望不是批评。”他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玩笑。

“怎么会？”林婉清笑道，“正叮嘱小芷，以后要多跟你学习。”

“林阿姨言重了，”顾衍之的目光转向白芷，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探究，“白芷妹妹看起来很懂事，未必需要我多事。”

白芷适时地流露出一点无措，轻声说：“衍之哥哥愿意教我，是我的荣幸。”她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指尖陷入柔软的布料。

“看看，这孩子就是依赖你。”林婉清笑意更深，“以后约会、见面，你多安排。小芷没什么主见，你拿主意就好。”

顾衍之的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点了点，视线并未从白芷脸上移开。“是吗？那我尽力……不负所托。”他的语调平缓，却让白芷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们年轻人聊，我去看看那边几位夫人。”林婉清适时地起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气氛有瞬间的凝滞。背景是悠扬的钢琴曲和宾客的低语。

“白芷妹妹平时有什么爱好？”顾衍之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像是标准的社交开场白。

“看看书，画点画……”白芷回答得中规中矩，带着刻意营造的腼腆，“偶尔去家里的画廊看看，不过我不太懂经营，只是觉得画好看。”

“哦？哪家画廊？”他看似随意地问。

“是‘云境画廊’。”她报出名字，那是白家旗下产业之一，规模不大不小，正适合她这样的“千金”偶尔去消遣。

顾衍之点了点头，没再追问画廊，反而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大学修的是艺术史？”

“嗯，只是学了些皮毛。”她微微垂眸，盯着自己裙摆的褶皱。

“艺术史很好，”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能静下心来研究这些，说明你耐性不错。”他话锋微转，“不过，管理一个企业，光有耐性恐怕不够，还需要一点……野性。你觉得呢，白芷妹妹？”

白芷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是在试探？她抬起眼，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那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穿一切。

她抿了抿唇，露出一个略带迷茫和怯生生的笑容：“衍之哥哥说的这些，我不太明白。公司的事情，有爸爸和哥哥们操心就好了。”

顾衍之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明天的行程安排了吗？”

“还没有……”

“那我明天上午十点去画廊接你，”他语气自然，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带你去尝尝新开的法餐，顺便……聊聊。”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白芷袖中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面上却适时地泛起一丝红晕，带着点被安排的羞涩和顺从：“好，听衍之哥哥的。”

宴会结束时，白芷站在父母身旁，微笑着目送顾衍之的车离开。

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楼下的喧嚣。她脸上温婉的笑容瞬间褪去，如同摘下一张戴了太久的面具。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的霓虹在她冷静的眸子里闪烁。手机屏幕亮起，是助理发来的明日行程提醒，关于画廊新一季度采购预算的会议。

她指尖轻点，回复了过去。

【预算会议照常。我十点会到，在此之前，把和‘辰艺’那边往来的所有明细整理好，发我邮箱。】

发完信息，她将手机随手放在梳妆台上，开始慢条斯理地取下耳朵上那对分量不轻的钻石耳钉。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依旧精致，眼神却已截然不同。

明天，在画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