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巨大的LED屏幕上，原本循环播放的公司宣传片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储物间里那昏暗而暧昧的画面。

虽然因为角度和光线问题，画面有些模糊，但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看清楚，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是谁。

更要命的，是声音。

“嗯……浩哥，你轻点……”

“怕什么，那个废物，我说东他不敢往西。”

“讨厌……你最厉害了……”

李静娇媚的**，王浩得意的喘息，以及他们对我那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通过会场的顶级音响，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台下上百名员工，包括几位公司高层和最重要的客户，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错愕，以及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王浩的脸，在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嘶吼着朝我扑来：“陈哲！**找死！”

我冷静地侧身，他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储-物间的门被推开，整理着凌乱衣衫的李静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怎么这么安静？阿哲，你……”

她的话在看到大屏幕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她的眼睛一点点睁大，瞳孔里倒映着自己最不堪的模样，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啊——！”

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让她彻底崩溃。

她抱着头蹲在地上，像一只被扒光了毛的鸡，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

整个会场，彻底炸了锅。

“天啊！那不是销售部的李静和王总监吗？”

“我的妈呀，玩得这么**？在公司年会上？”

“还骂陈哲是废物，人家好歹是技术部的大神，王浩有什么资格说他？”

“这下有好戏看了，听说今天大客户张总也来了，就在主桌……”

我顺着议论声看去，果然，主桌上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就是王浩今晚费尽心机要拿下的重要客户，张总。

张总旁边，公司的几位副总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王浩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我，气急败坏地吼道：“保安！保安呢！把这个疯子给我赶出去！他伪造视频，他诽谤我！”

可是，没有保安动。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伪造？这种声音，这种画面，怎么伪造？

我拿起话筒，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穿透力。

“王浩，我们是五年的兄弟，我对你掏心掏肺。李静，我们是五年的情侣，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了你。”

我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身上。

“我一个月工资八千，我给你买五千的包，我吃一个月的泡面。你说你想换手机，我把自己开发游戏的电脑卖了，给你换了最新款。”

“我以为，我只要努力，只要对你好，我们就会有未来。”

我笑了，笑得有些自嘲。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废物。”

说到这里，我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去年我生日，李静亲手为我织了一条围巾，虽然针脚歪歪扭扭，但她给我戴上时，满眼都是爱意，她说：“阿哲，这是我第一次给男生织围-巾，你以后要一直戴着。”

那条围巾，现在还好好地放在我的衣柜里。

这个念头非但没有让我心软，反而让我的眼神更加坚定。

有些东西，不亲手毁掉，就永远无法新生。

我看向脸色铁青的张总，微微鞠了一躬。

“张总，抱歉，打扰了您的雅兴。但是我想，跟一个道德败坏、连兄弟妻都敢染指的人合作，恐怕会脏了您的名声和生意。”

张总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站起身，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王浩和李静，然后对身边的副总冷冷说道：“刘总，看来贵公司的企业文化，很有特色。今天的合作，我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走！”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带着团队离开了会场。

刘总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这份合同价值上千万，是公司下个季度的命脉所在。

现在，全完了。

“王浩！”刘总的怒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你给我滚过来！”

王浩彻底傻了，他瘫软在地上，嘴里喃喃着：“不……不是的……张总……”

我没再看他们一眼。

我走下台，一步一步，走向大门。

经过李静身边时，她猛地扑过来，抓住了我的裤腿，哭得涕泪横流。

“阿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是一时糊涂，我爱的人是你啊！”

我低头，看着她那张曾经让我魂牵梦萦，此刻却只让我感到恶心的脸。

“爱我？”

我轻轻地，用脚，拨开了她的手。

“你不配。”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经历了人生中最幸福和最绝望时刻的酒店。

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才发现，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不是汗，是冰冷的绝望。

但我的心里，却有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